第三十一章 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

  巨大的驚喜過後，傅緒書到底有幾分情難自控：「不是她，那你是誰？」

  不光說，還將她往自己懷裡一帶，任由她雙腳離了地面，被迫圈在屬於狼王的領地里。

  「不記得有幾年沒見過小姐，以為此生再不復相見，一時情緒失控。屬下朝思暮想，期盼著能再為小姐盡忠的機會。」

  他們的確有許久未見，以至於梁秋時都快忘記了他的模樣，除了在軍報上偶爾瞄上兩眼，但那和真人依舊差距很大。

  印象里的傅緒書儒雅隨和，博聞強記，出身高門大戶，卻沒有紈絝二世祖找貓逗狗的毛病。

  芝蘭玉樹，又接受過西方紳士教育，溫文爾雅，不知何時這般好動手動腳了。

  也許時光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梁秋時推開他，忍著被他激起了生理性本能反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陣陣腿軟，立即提醒道：

  「傅緒書，你清醒一點，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就別忘了我身上流著梁幸儒的血。」

  感受到他的情動，她仿佛不怕死一般，拼命激怒他，企圖讓他住手。

  「你知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到大的情分，可我一點都不想你，我只拿你當朋友、兄長。我只喜歡宋郁文。」

  「是麼？」傅緒書仿佛被人兜頭潑了一瓢涼水，僵滯在原地。

  常年握槍，帶著薄繭的拇指，從扣在她蜂腰上挪開，碾過她的唇瓣，用力揉搓。

  「他不配。」

  他目光帶著狠厲，唇邊卻掛著一抹嘲諷的笑意。

  從唇瓣揉搓到脖頸，大掌微微用力，仿佛下一刻，就會擰斷她的脖子。

  「那你們現在成親了麼？他給你名分了嗎？除了這顛沛流離的生活，他還有什麼能證明對你的愛意與呵護，除了靠騙嗎？」

  梁秋時被他扼住喉嚨，說不出話來，近乎於失聲。

  只得睜大眼睛，微微頷首，點了點頭。

  從齒間擠出微弱氣息：「你與棠棠的話，如出一轍，倒是都看重世俗的東西。你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她無意嘲諷，但給昔日小姐妹的包容，跟棠棠的情分，的確比跟傅緒書這個竹馬的多。

  傅緒書怒不可遏，還在竭盡全力隱忍著，不得不說，她的警告起了作用。

  「你也知道，你若是提宋郁文，為了證明我不怕他，也得在你身上留下痕跡，跟他耀武揚威。可總裁……他已經聲明跟你斷絕關係，即便我真做什麼，他也不會處置我。」

  「你這強盜，跟山上那些土匪有什麼區別？就是這副軍閥做派，難怪百姓怕你們，恨你們，你們不得人心。」梁秋時一字一頓說。

  傅緒書被她氣得眼眶發青，半晌說不出話來。

  「背叛你的娘家，你的族人，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還真去追求你那狗屁主義？」

  直到身後響起一道熟悉的女聲，打破了二人之間的爭執：

  「秋時，這麼多年了，你難道還不明白傅學長對你的心思嗎？他一直喜歡你。」

  梁秋時抬頭去瞧，就看見張治棠，已換下了軍裝，一身狐裘披肩，旗袍曳地，說不出的高貴嫵媚。

  但她絲毫不覺得意外，因為傅緒書有錢，頂層軍官身邊的女人，都是各個嫵媚、爭奇鬥豔。

  只有宋郁文身邊的姑娘，才各個打扮的落魄寒酸，但依舊掩蓋不住眼睛裡的精氣神，所以梁秋時既不自卑、也不羨慕。

  「這次既然已經很家人團聚，就別再回他身邊了。你也看見了，他的戰士們恨你入骨，他對你，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梁秋時看到舊時的小姐妹過得好，沒有受磋磨，很為她高興。她已不記得有多久，自己沒穿過旗袍和洋裙了。

  聽見她這番勸告，卻還是不由得苦笑：

  「男人志在四海，怎能拘泥於兒女情長。」

  張治棠聽她此刻還護著那個男人，恨不能當場將她搖醒：「什麼自古忠孝不能兩全，都是廢物找出來的藉口。他從未奔向過你，只有你一個人，為了跟他在一起，而不斷努力。現在你還不明白嗎？單方面的付出是沒有結果的。就算你再厚臉皮，也維持不了這份給他當丫鬟的關係了。」

  梁秋時得了嘲諷，也不惱，因知這是小姐妹真心為自己好。

  只說：「對，我不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傅緒書一向護著這位大小姐，此刻被她氣得肝兒顫，也不在意去維護。

  將她困在角落裡，沒有放開的意思。

  「那個寒門出身的叫花子，到底哪裡好？」

  梁秋時被他羞辱不是第一次了，再次聽來，也沒覺得多刺耳。

  「可是我就願意給他牽馬墜鐙，哪怕想給他牽馬的人多得很，我根本排不上號。哪怕也壓根理解不了他的那些主義，但為了宋郁文這個人就值得。」

  且百姓對宋郁文的愛戴，跟對傅緒書這邊的軍官，奴顏婢膝還不同。對宋司令是真心擁護，對傅緒書的巴結吹捧，都是為了自己升官發財。

  張治棠不知好朋友是不是瘋了，也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大小姐，現在被鬼迷了心竅。

  「就算你真被宋學弟鬼迷心竅，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傅學生世家出身，又博古通今，明明比宋學弟厲害多了，也有魅力多了。」

  梁秋時忍了多時，現在也不想繼續忍下去了。

  很快，唇瓣輕啟，譏諷了回去：

  「你知道的這麼清楚，難不成，你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就算如此，也該是宋郁文給過你一個眼色，不然單方面怎麼比較？你成他擁躉了？」

  「這……」張治棠被她氣得不輕，也賭氣說道：「我不需要知道別的男人，因為我比你聰明，知道傅學長第一好，就夠了。」

  傅緒書實在不想聽見擱在心裡的公主，為一個叫花子折腰，繼續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怒不可遏，吼道：「我現在就把你押回江南，看老頭子會不會手下留情？趕緊把你拉出去槍斃，我一滴眼淚都不會為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