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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戰亂下的雪城百姓

2024-10-07 09:06:19 作者: 碎紅豆

  「姑娘,你別給他治。」她早早地回來,若非親眼所見,還不知自家男人這麼能撩騷。

  「媳婦兒,你跟她求求情。」男人撩騷不成,又轉頭去討好自家女人。

  女人看他這賤骨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斷骨再痛,能有生孩子痛?」

  男人受了奚落,被嘲諷成老娘們,有些受不了。

  梗著脖子道:「哪個女人不生孩子?」

  便像只掉膀子雞一般,拎著胳膊,用另一隻好手,去拉妻子的衣角。

  

  「我一直這樣,也沒法幹活啊。」

  「你還好意思說?現在有什麼活需要你干?」女人嘴上厲害,可還是心軟了。

  看他疼得呲牙咧嘴,忍不住走到梁秋時跟前,小聲道:

  「姑娘,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我孩子的爹。麻煩您,還是給他接上吧。」

  梁秋時為了那贈饃饃之恩,還是點頭答應了。

  「我是看在你妻子的份兒上,才管你的。」

  說完,兩下輕鬆將他脫臼的手臂,接了上去。

  男人從巨痛的地獄,一瞬間又回到沒事人似的天堂,對她愈發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敢繼續褻瀆,甚至肅然起敬。

  但還不忘跟老婆嬉皮笑臉:「床上需要力氣活啊。」

  昨夜才停火,早上新一輪的槍戰又開始了。

  梁秋時才將頭髮綰好,就見前頭有一白大褂喊了句:

  「愣著幹嘛!快來幫忙!」

  「哦,好。」梁秋時邁過地上東倒西歪的屍體,以及被槍枝彈藥打折的樹枝。

  路上的攤位,已被碾碎成塵。

  她拖著疲倦的雙腿,小心被絆倒,免得跌一跤,一命嗚呼。

  好在腳上穿著便於勞作的平底鞋,而不是像以前做小姐時一樣,只顧臭美,不適合腳踏實地的生活。

  穿過小巷,很快迎上抬著擔架的隊伍。

  她順勢接過傷員的吊瓶,一路往軍醫院走。

  女人從身後追出來,喚住了她:

  「姑娘,你怎麼走了?這間屋子很大,住的下咱們四個人。外面這麼亂,小心出事。你快回來呀。」

  「不了,你好好保重,有緣再見。」梁秋時回眸笑了笑,隨即腳步不停,加入了軍醫的隊伍。

  賴以躲避、短暫棲息的小屋,既不是她的家,也不是長遠之計,她犯不上戀戀不捨,一直裝在裡面。

  不能辜負這一身醫術,總要在亂世做點實事。

  跟著兩個小戰士走了一程,忽地在人群里,看見一熟悉身影。

  「張治棠!棠棠!」

  「梁秋時?梁小姐,怎麼是你?」

  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喚出了對方的名字。

  認出了對方後,更是被久別重逢後的巨大喜悅裹挾,驚喜地擁抱著對方,在原地蹦跳不止。

  「棠棠,我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

  一瞬間勾起了張治棠的萬千思緒,甚至顧不上還未停止的戰亂,不由得想起兩個人一塊讀書、遊玩、聽戲時的情景。

  「我又如何不是?你還好嗎?你不知道,自從你背叛了總裁和族人,我有多擔心你。一直多方打探你的下落,總裁更是揚言,要將你這個不孝女挫骨揚灰。你知不知道,你直接離開,不光是不孝順,而且直接打了總裁的臉,動搖了軍心。」

  梁秋時為此只是淡淡一笑,將手中的吊瓶,交給了一旁的小護士,從擔架旁離開一些。

  隨後將張治棠拉到一旁,勉強笑道:「我不是為了父親,或者任何一個人而活。那你呢?我走後,你有沒有因為跟我關係好,而受牽連?」

  被冷藏都是小事,只怕會被嚴刑拷打。

  「我如今還能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就說明很好。除了對你的思念,讓我憔悴,也沒有什麼其他不好的了。」張治棠倒是心態良好,且一向是樂觀豁達的性子。

  踩在一塊折斷的土丘上,腳邊都是斷成兩截、才碎裂的桅杆跟建築物。

  「我知道不是我的功勞,是因為你跟了個了不起的人。棠棠,你很聰明,也讓我放心許多。若你受我牽連,只怕到了九泉之下,我也不會安寧。」梁秋時說話時,始終拉著她的手,不曾放開。

  張治棠倒是心態好、想得開,沒有小姑娘那些細膩婉轉的心思,大咧咧道:「我們都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有義務照顧好自己。而且你知道的,我一向那麼聰明,自然得抱緊最有力的大腿。」

  她不光不喜歡姑娘家那些勾心鬥角,且自誇起來,絲毫不含糊,也不接受這個年代對女性的規訓,做個謙虛內斂的人。

  聰明、又有能力,為什麼要隱藏鋒芒?那些啥也不是的男人,都能普通又自信。

  「秋時,我現在只擔心你的處境。你要不也向傅緒書求救?他對你一向言聽計從,不會置之不理。對了,你到底是怎麼離開宋郁文,來這裡的?」

  梁秋時咽了咽,一時間有幾分一言難盡:「他很好,沒有不要我。只是戰爭讓人身不由己,我們走散了。若是找到他,我還是要回到他身邊的,他沒有我不行的。」

  「是你沒他不行吧?」張治棠捂著嘴樂,有意戲謔了她一句,「你呀,維護他都成了一種本能,怕是忘了他是敵人的身份。你該不會覺得,我們才是敵人吧?」

  看來是她多慮了,秋時根本就沒想過回江南,那便更不用在乎總裁的想法了。

  「棠棠,我想留下來幫忙,但我不想被傅緒書知道。」梁秋時重新拎著吊瓶,站到他身邊。

  張治棠連日以來顛沛流離,夙興夜寐,使她那張原本佚麗的臉,略顯憔悴。

  她沒有一口答應,卻也沒拒絕。

  「我可以不主動跟他說,但如果被他發現,我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那是自然。」梁秋時怎麼會提無理要求。

  「你不怕被我連累,傅緒書治你個包庇之罪,我怎麼敢妄想更多。」

  張治棠從她手中接過吊瓶,交給了一旁的小護士。

  虛虛浮擁了她一下:「走,先跟我去軍醫院裡包紮,那裡有很多需要你的病人。你不會跟了宋郁文,就只救助敵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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