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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朋友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

2024-10-07 09:05:57 作者: 碎紅豆

  「你們如果能認清形勢,不去助紂為虐,我國歷來都是禮儀之邦,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若是頭腦不清楚,我們全民皆兵,在草原與戈壁灘上作戰,勢必要將流寇徹底消滅乾淨。」宋郁文握著那話筒,將腰杆挺得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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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氣里,既無諂媚,也沒恐嚇,平淡自持,莊靜自強。

  梁秋時對他如此熟悉,熟悉他的言談舉止,甚至每寸肌膚。

  在他抬手時,便知他此時想要的是大瓷缸、作戰圖、軍用望遠鏡……還是她。

  此刻坐在他身邊,與他近在咫尺,肌膚相貼,能嗅到他身上熟悉的硝煙味,混合著他獨特的氣息。

  也不由得一怔。

  照常翻譯了回去,在心底對他的佩服更深。

  因他不是手握百萬雄師、重型裝備武器。而是臨危受命、腹背受敵,武器不如別人精良、兵力不如人家雄厚。

  就是這樣的一個隊伍,她不知道他要怎麼逆天改命。

  果然,在她逐字逐句的翻譯過後,對面立即起了一陣喧囂的交頭接耳聲。

  宋郁文沒出過國、留過洋,他出身寒門,聽不懂這些外文。但從那些國外記者,輕蔑的目光里,也能分辨得出一二端倪。

  依舊不卑不亢,沒有氣急敗壞,也沒有絲毫挽回的意思。因為別人的態度,對他並不十分重要。

  但是梁秋時,替他操碎了心,略一低頭,單手捂住的話筒,偏頭同他咬耳朵:

  「打仗要緊,可不戰而屈人之兵,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勝利,不是更好?偉人也說過,我們要團結一切能夠團結的力量。」

  宋郁文一向不苟言笑,還是在看她這副為自己殫精竭慮的神色後,而眉頭舒展開來。

  學著她的樣子,略帶薄繭的大掌握住話筒,同她低聲道:

  「問題是,委屈從來不能求全。如果我給他跪下,叫他一聲乾爹,就能終止這場戰爭,結束百姓流離失所。我不在乎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但實際是,我展現的越卑微,她看出了我沒有實力和魄力,反倒敢貿然輕易進攻。唯獨在她忌憚張望、選擇站隊的時候,我先將匪軍消滅乾淨,再來跟境外野心狼從長計議。」

  梁秋時沒被他說動,卻對他莫名信任與安心。

  她咽了咽,將心重新放回到肚子裡,不再為他提心弔膽。

  洋人記者再度開口,帶點玩味兒的笑意,對待落後就要被挨打的弱雞對手,實在沒有半分尊重可言。

  言辭也是非常犀利:「看來,山窩窩裡出來的文盲將軍,不歡迎我們咯?那將來被打的到處流竄時,可別想起來我們這個朋友。」

  梁秋時一口銀牙,咬得咯吱作響,還是十分遵守職業道德,一一翻譯給了宋郁文。

  宋郁文聽過後,微哂,全當聽了個笑話。

  立即予以反擊道:「我們國家有句古話,多行不義必自斃。這等箴言,還是留到你自己身上用吧。多方橫跳,干涉鄰國內戰的朋友,我們不需要。如果匪敵給你的好處,是割讓土地、讓渡你們在我國的特殊權。那我告訴你,早晚有一天,我會全部一一討回!人民萬歲,帝國主義走狗,一律給我滾出疆土。要留在這,就得守我們的法度!」

  宋郁文脾氣不好,但一直努力在控制。

  什麼洋大人,在他這裡通通行不通。人民至上,還沒什麼外國人做得,老百姓做不得的事。他天生不會崇洋媚外、奴顏婢膝。

  這幫人,他伺候不了,起身不打一聲招呼地離開了會場。

  梁秋時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頗覺不妥。

  正欲說什麼,見他在口袋裡摸了摸,不似其他老總那樣,可以摸出煙緩解些壓力和火氣,只摸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槍。

  握著槍的手指微微發顫,不知是憤怒還是驚懼,也許二者都有。

  他也是人,可上面的偉人和下面的老百姓,都希望他能做神。

  梁秋時將後怕的話咽了回去,走到他跟前,纖細白淨的柔荑,覆蓋在他修長、節骨分明的大掌之上。

  柔聲安慰道:「我覺得你說的挺好的,左右我們有更專業的人去外交。如果什麼都靠你,不是把你累死了。」

  還真叫她說中了,前兩日上邊還發了電報,說想跟匪首講和,哪怕是短暫的停戰。怕再這麼打下去,戰士們吃得消,百姓吃不消了。

  長官特意發了口令,讓宋郁文去談,不過被他一口回絕了。地方大員動了位置,北疆還不得迅速成了敵人盤中餐、碗中飯。

  梁秋時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只一味眉頭緊鎖,替他將槍好生裝了回去,才偏頭哄道:

  「要不我們比裝槍?如果我贏了,就親你一下。輸了……」

  她還沒甜絲絲的說完,就被這不解風情的泥腿子打斷了:「晚上要急行軍,我先回去。」

  宋郁文走得快,留下樑秋時在原地咋舌。

  緊走幾步跟上去,說:「行,我把路上要帶的東西裝好。你放心,我知道一日疾行一百里,需得輕裝簡行,我不會帶太多沒用的東西。」

  而且什麼手帕、胭脂膏、小零食……她本就沒有,帶個屁啊。

  帶點水壺和乾糧就夠了,如果不然,就地造飯,乾糧也能省了。

  至於什麼換洗的乾淨衣物,更是不必要。他們是去打仗的,不是去旅遊看風景的。

  「你別動。」宋郁文說。

  梁秋時有些不解:「這次只要縱隊開拔,你不用親自上前線指揮作戰嗎?其實這樣也可以,只要保護好電台,在後方坐鎮也是一樣。」

  梁秋時有時會覺得他過於執拗,很多時候,明明他不親臨也是一樣的。

  「俗話說,運籌帷幄之間,決勝千里之外嘛。」

  不待他說,梁秋時就已知道他要說什麼:「對,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都過去了,是歷史的塵埃。」

  宋郁文難得肯停下腳步,又被她逗得不自覺彎了嘴角,才不肯承認是看見她就心情好。

  「算你聰明。將軍都不到前線去,讓誰勇敢殺敵?他們也是別人的丈夫、兒子和父親。」

  梁秋時在嘴裡嘟囔著:「你也是我的丈夫。」

  垂頭喪氣地跟著他,繼續往回走,心底一萬個不願意打仗。

  宋郁文又補了一句:「但不帶著你,你留下來。」

  畢竟這次遷徙,只帶了幾個縱隊,並不是動用全部兵馬,一塊轉移。

  「我不可能自己呆在這,你不讓我去,我就偷著去。」

  宋郁文氣得抬手想敲她鼻樑,還是忍住了,命令了句:「這是命令。」

  梁秋時撇了撇嘴,這個男人好的時候說自己是長官,不講理起來又成他老大了。

  以他之矛攻他之盾,不服氣道:「男女平等。我又不是你手下帶出來的兵,違反軍令又怎樣,你槍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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