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久病難愈
2024-10-07 07:44:45
作者: 天街雪
程珞的右手停滯在半空中,剛想默默縮回,裴謙弈卻握住她手腕,稍一用力,往自己身上帶去。
她的指尖碰到柔軟的布料,輕顫了一下。
「這裡沒有受傷,要檢查一下嗎?」他聲音還隱隱約約透著期待。
「看看我的身材有沒有長進?」裴謙弈又補充了一句。
裴謙弈洗完澡後常披著浴袍出來,程珞偶然與他迎面撞上,都能看見他裸露的脖頸與鎖骨,還有未乾的水珠緩緩流淌至被衣物覆蓋的部位。
她起初眼神還有些閃躲,漸漸熟視無睹。
美男出浴,渾身熱氣騰騰,但還算規矩地披了浴袍。仔細一想,也沒什麼不好意思。
不過,現在的裴謙弈,是準備把衣服撩起來讓她上手摸嗎?
親也親過,抱也抱過,但她的手還是很規矩的,不好意思隨便吃人豆腐,一般就摟著他的腰。優秀的身材,也能感受個七七八八。
哦,有一次除外。那是因為枕在他大腿上睡久了,給他揉了揉,一不留神快到腿根去了。實屬意外。
「嗯……」程珞沉吟了一下。
裴謙弈點點頭,忽略了她拖長的尾音,將她喉間溢出的音節當作同意的信號。
他站起身,略微低頭,單手向後頸探去,抓住衣領隨意一扯,衣物不出三秒被他順利脫下。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這動作,以前程珞還在電視裡看到過。她覺得很省事,甚至還模仿了一下。
第一次嘗試不得要領,脫到一半就卡住了,進退兩難,扭了半天。她得出結論,還是常規的雙手脫衣方式適合她,之後就沒試過了。
還以為是看下腹肌,怎麼把整件衣服都脫了?
程珞一晃神,赤裸著上身的裴謙弈就站在了她面前。
膚色健康,腰身略窄而緊實有力,腹部肌肉輪廓清晰可見,觀賞性極強。順著往上走,看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嗯,胸肌,也是有的。
她不自主就覺得耳根有些發燙,暗嘆自己定力不夠,又說服自己距離實在過近,有點激動也是人之常情。
再往上看,就要和裴謙弈的目光對視了。程珞便將視線下移,恍覺自己這上下掃視的姿態有點露骨。
她眨眨眼,在心中數著腹肌數量,嘴上說:「檢查好了,確實沒有受傷。」
裴謙弈「嗯」了一聲,站在原地沒有動。
剛剛他站起來脫衣服的時候,程珞便將手收回,托腮,肘部撐在沙發上。
如此想來,好像是還少了一個環節。
程珞也不扭捏,心想看也看了,反正自己不虧,另一隻手輕輕摸上他腹部。
他的身體介於溫熱和滾燙之間,程珞感受著手下觸感,緩緩移動。
一聲難耐的悶哼從頭頂傳來。
程珞停下動作,裴謙弈溢出輕笑:「太輕了,癢。」
她加大了點力度,胡亂摸了幾下,評價道:「身材確實有長進。」
「快把衣服穿上。」程珞收回手,又指了指他腳踝上那道不小的口子,「消毒了嗎?」
「用水衝過了。」裴謙弈點點頭,套上衣服。
她站起,「我去拿藥,還有紗布。」
裴謙弈注視著她的背影,忽然道:「暴雨,已經被接走了?」
「是呀,主人晚上來過了。」程珞返回到他身邊,「它還是個小寶貝呢,整個貓舍,只有它是不賣的。」
「還有,」程珞又想起什麼,「它的本名叫仙仙,相比起來,暴雨這名字還真是有點隨便。」
她斷斷續續說著,給裴謙弈的腳踝消毒上藥,纏好紗布。
「要不咱們養條大狼狗,還能看家。」裴謙弈提議道。
「好啊,不過也不急。」程珞點點頭。
「會捨不得暴雨嗎?」他輕聲問。
「本來就是意外的緣分,能在一起一段時間就夠了。」程珞想了想,「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就順其自然吧。」
她起身,將藥膏和紗布物歸原處。
身後,裴謙弈沉默了半晌,聲音微不可聞:「人也是一樣嗎?」
「你說什麼?」程珞回頭看他,有些疑惑,「沒聽清楚。」
裴謙弈搖頭,「沒什麼。」
他遲疑了一瞬,只是說:「我的病好多了。」
程珞一怔,發現他的眼神朝著牆面上的時鐘看去。
三根針剛好指到一起,一天的帷幕落下。
程珞意識到什麼,對他笑了笑。
「那很好啊。我去洗漱了,早點休息吧。」
沙發邊,裴謙弈靜靜看著纏上紗布的腳踝。
原本只屬於凌晨的清醒時分在不斷延長,有時和程珞說晚安時,他已經是頭腦清醒的裴謙弈了。
而今天,在醫院時他的頭劇烈疼痛了一下,已經想起來了所有事情。
回到家,他習慣性地維持原樣,直到聽到程珞的那句話。
他試探著告訴她,他在恢復。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裴謙弈清晰地捕捉到她臉上的一絲侷促與客套。
仿佛不久前的旖旎氣氛只是假象。
她只是,將他視作病人嗎?
一切行為,只是為了讓他痊癒,說再見的時候就順其自然。
耳邊又響起程珞的腳步聲,依稀聽到她說忘記拿什麼東西。
想要起身幫她的動作沒有實現,裴謙弈不知為何,只是斜靠在沙發上,閉眼默不作聲,發出略微有些沉重的喘息。
「裴謙弈?」程珞遲疑地叫他的名字。
「……我的頭,又開始疼了。」他氣若遊絲。
「你是不是今天忘記吃藥了?」程珞忙拿起藥瓶,倒了一杯溫水給他。
她的髮絲還滴著水,一不留神在他手臂上留下一條水跡。
程珞用手指擦去,卻被裴謙弈的手掌覆蓋住。
「我的頭疼,是不是不會好了?」
「怎麼會,你剛剛還說……」程珞停頓了一下,再次將視線移向時鐘。
「不應該啊,難道病情又加重了麼?」程珞極小聲地自言自語。
「我說什麼?」裴謙弈問她。
程珞搖搖頭,「沒什麼。只是,現在這麼晚了,你一般這個時間段不會發病的。」
「可能是你今天太累了,以後不會這樣的。」程珞寬慰著他,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片刻後,他抬眼看她;「我好些了,你去吹頭髮吧。」
空氣中還殘留著洗髮水的香氣,裴謙弈淡然垂眸,若有所思。
他確定過她的心意,那份情感變得立體而真實,令人難以割捨。
他需要她,依賴她,暫且做一個自私的病人也未嘗不可。
就當他,久病難愈吧。
待兩人所有睡前工作都做好,程珞關了客廳的燈,在走廊看向裴謙弈。
「今天很晚了,晚安。」
她說著,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不由自主打了個哈欠。
裴謙弈站著沒動,片刻後,他的聲音響起,語氣虛弱又期盼。
「我想讓你陪著我。」
之前,裴謙弈睡前頭疼還發作得厲害的時候,程珞會坐在他床邊,等他緩解了再離開。
這段時間他發作少了,程珞便安心直接回房。
裴謙弈很少要求什麼,之前還說沒必要守著他。
「好吧。」程珞轉了個方向,向他伸出手。
房裡留下小夜燈,微弱的光讓程珞昏昏欲睡。
「你想躺下嗎?」裴謙弈扭著頭看她,拍了拍身側。
「嗯?」程珞發出一個音節。
裴謙弈道:「其實,我們也在一起睡過覺的。」
程珞的困意散了一半,心中一驚,「什麼時候?」
他似在回憶,語氣還有些失落:
「哦,你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