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歸心似箭

  夜已深，城市的角落漸漸寂靜下來，但醫院仍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常思青打了個哈欠，看到走出來的兩個人後，他整理了一下表情迎上去。

  「父親，母親她沒什麼事吧？現在很晚了，趕回家也累。我給你們訂好了醫院隔壁的酒店房間。」常思青掏出兩張房卡，繼續道：「這樣，明天一早起來，也方便再來看母親。」

  裴邢點點頭，「你有心了。」

  裴謙弈接過房卡，神色有一絲疲倦：「謝謝。」

  來到酒店，他第一時間給手機充上電，繼而走向浴室。

  潔白柔軟的床上，手機屏幕忽地亮起，播放開機動畫。

  簡訊發來未接來電提醒。

  隨後，微信彈窗跳出：「你有3條消息未發送。」

  一分鐘後，屏幕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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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謙弈仰著頭，感受著水流傾瀉而下。腳踝處有一絲輕微的痛意，是踢球時的擦傷。

  草草擦了一下頭髮，他拿起床邊的手機，表情卻是一怔。

  手機自動關機前，他給程珞發了消息。

  「我媽身體出了點問題，我要去一趟醫院。」

  「事情多，可能今晚就不回家了。」

  「記得早點休息。」

  明晃晃的紅色感嘆號，標誌著三條消息都沒有發送成功。

  心中不由得慌亂了幾下，裴謙弈當即給她撥去了電話。

  沒有人接。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還沒有到她尋常睡覺的時候。

  裴謙弈看了一眼窗外，漆黑一片，雨聲依舊。

  他不假思索奪門而去，在路邊叫了一輛計程車，迅速報上家的地址。

  此刻，程珞的手指還在鍵盤上紛飛，茶几上的水一口未動。

  裴謙弈閉眼想了想，給楚天打了個電話。

  「程珞有沒有找過你？」

  「找了啊，問咱們什麼時候結束的。」楚天語氣有些納悶，「你倆真是，明明住在一起，都來找我。」

  「她什麼時候給你打的電話？」裴謙弈聲音焦急，揉了揉眉心，「臨時有點事情要處理，我還沒有到家。

  「什麼？」電話那端非常驚訝，「怪不得她來問我，你沒告訴她有事嗎？」

  「我看看啊……」楚天沉吟了一會兒，「她九點半的樣子來問我的。」

  「好，謝了。」

  裴謙弈掛斷電話，「師傅，可以麻煩您再快一點嗎？謝謝。」

  後視鏡里，男人五官輪廓分明，面色清冷。他語氣禮貌，帶著一絲似有似無的急切和壓迫之感。

  司機看了一眼車流量稀少的馬路，「好咧，看您有急事，我這就把速度開到最快。」

  雨刷器勤勤懇懇地工作著，前方又傳來司機的一聲感慨。

  「下了這麼久雨，終於小點了。九點多那一會兒，是真的嚇人啊！那雨嘩嘩地往下倒，閃一道電，跟白天一樣。」

  裴謙弈看向手機屏幕，撥打電話的界面一成不變，還未接通。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座位上敲打，沉默地看向窗外變換的景色。

  終於，司機停下車，看向里程表。

  「謝謝。」

  車後門被迅速打開又關上，司機「誒」了一聲，手機上提示了一條到帳消息。

  「現在的年輕人，真闊綽啊。也好，今天就收工回家咯。」

  司機臉上浮現出微笑，一踩油門，駛入寬闊的大馬路。

  裴謙弈在雨中步履匆匆，忽而皺眉，在離家門口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下腳步。

  「這有錢人家就喜歡裝落地窗，給這小妞搞個突然襲擊。」

  「大哥，這玻璃結實著呢，手上這點東西，怕是弄不開啊。」

  男人罵罵咧咧，「怎麼弄不開，對著下面的兩個角砸！」

  另一道聲音有些猶豫：「要不還是算了，咱們現在酒也醒了，也沒什麼理由和藉口。還是不要惹事了吧。」

  「不行，之前是被她唬著了，今天可不能善罷甘休！」男人發出不懷好意的笑聲：「那美女你們也看見了，這屋裡可就她一個人，可遇不可求啊。」

  「就是！這妞就算家裡有點錢，咱們在局子裡也有點關係啊。」一道附和的聲音響起。

  夜色中，裴謙弈毫不掩飾聲響，向他們大步走去。

  「大哥大哥，有人來了，聽到腳步聲沒有？」

  「聽到了！」男人回頭看了一眼，「別壞了我……」

  「別動。」他話說到一半，被一道極有威懾力的聲音打斷。

  裴謙弈面色陰沉，雨水順著下巴滴落，將面前的三人一一掃視。

  男人咽了口唾沫，「你誰啊你？」

  他左右看了兩眼，「裝什麼威風呢！你們兩個，跟我一起上，揍他一頓！」

  三人互看了一眼，臉上的橫肉也囂張起來，手上拿著砸窗的工具晃了晃，徑直向裴謙弈奔去。

  「你們自找的。」

  清冽冷靜的聲音穿透了細雨淅瀝，衝上來的第一人被踢中腹部，兩眼瞪大，從喉嚨里溢出哀嚎，連連後退，跌落在地。

  「大、大哥，這人力度好大，咱們可能打不過，咳咳……」

  幾乎是同一瞬間，另外兩人分別拿著尖頭錘向他砸去，卻不知怎麼就被他卸了手上的力。一人的手臂被扭出詭異的角度，另一人則摔倒在濕漉漉的地上，啃了一嘴泥。

  錘子在空中急速落下，轉眼就要向地上人的太陽穴砸去。

  他驚得渾身顫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夜色下模糊的軌跡，發出駭人的尖叫聲。

  錘子的剪影被鞋底取代，他只看見那腳懸於他面部之上，害怕得一動不動，連呼吸聲也沒有發出。

  鞋面在錘頭與錘柄之間輕觸，稍一暫停，裴謙弈將其踢開到不遠處的草叢中，發出一聲悶響。

  地上人的胸腔開始猛烈地起伏，貪婪地汲取著新鮮空氣，他正是之前叫得最囂張的男人。

  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起初沒有成功，踉蹌了好幾下。

  「我……我們這就走。」

  裴謙弈站定不動，他們小心翼翼地繞開。

  「沒讓你們走。」裴謙弈語氣森冷，「還是讓警察來處理吧。」

  一聽這話，三人不約而同卯足了勁向不同方向跑去，還想再做一番掙扎。兩分鐘後，狼狽地回到原地。

  裴謙弈活動了一下手腕，「沒用的，你們今晚走不了了。」

  他打了個電話，抬眸看向三人：

  「現在，把今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也沒什麼大事。」帶頭的男人舔了一下唇，小聲說著事情的經過。

  等他說完，不遠處響起了警笛聲。

  一聽到聲音，幾人的身體就下意識地動了起來。裴謙弈皺了皺眉，再次將人攔下。

  車上走下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警官，與裴謙弈握了握手。

  警官打量著眼前胡亂呻吟著的三人，喉間發出疑惑的一聲。

  他隨後拿出手機，眯了眯眼：「這幾個小子被舉報了很多次啊。帶頭的是一個小村村長的兒子，多次行竊，打架鬥毆，騷擾婦女。」

  「怎麼碰上的？」他偏頭看了一眼裴謙弈。

  「先前醉酒騷擾我女朋友，沒有得逞。又在我家門口鬼鬼祟祟，欲行不軌。」裴謙弈的眸子晦暗了一瞬，「我再晚回來一秒，就要砸我家窗了。」

  警官冷哼了一聲：「抓你們幾個可真是老天爺開眼。以為有人罩著，就能永遠逍遙法外了嗎？」

  他向身後做了個手勢：

  「小張，把他們銬上帶回去！」

  他身後趕來的年輕警察忙應了一聲，又愣住了，小聲道：「這棟豪宅，我今天好像來過啊。不就是那個報假……」

  他忽而意識到什麼，不再繼續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