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九章

  霜降眸光瞬間冷冽如刀，她當即出手，掌心翻轉間，一道寒銳已如離弦之箭般奔向了慕翊。

  顧不得什麼昔日交情，她後悔方才疏忽，竟給了慕翊這白眼狼反咬一口的機會，恨不得能立刻將其一擊斃命。

  但慕翊早在動手時，已提防起了霜降，先一步側身閃躲至姜皎身後，可即使如此，手臂仍被擦出條血口。

  他悶哼一聲，全然不在意受了傷，彎刀抵在姜皎脖頸間，慕翊咬牙道：

  「讓我離開！不然的話...」

  「你不會殺我的。」

  姜皎側了側眸，餘光留意到慕翊顫抖的手掌，她低低嘆息一聲，開口時嗓音中不見恐懼，反倒生出幾分悲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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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翊，你想用其他西域 女子換掉小蠻，好讓她日後即使不再是西域公主，也能重獲自由，不必入那吃人的深宮裡去。」

  「你懂什麼？」

  慕翊紅了眼，彎刀威脅般地向前送了送，卻又在即將貼上她的肌膚時，立刻停在了原地。

  「這所有的行動，全是你一個人的心意，可曾在意過小蠻的想法？」姜皎示意霜降止了動作，加快了語速道：「她不願生出任何可能會威脅到西域的意外，更不想在享受了十幾年供奉後，需旁人替她承擔公主的責任，小蠻已做好了一切準備，絕不會輕易退縮。」

  「但她是我姐姐！」

  慕翊低吼一聲，許是情緒過於激動，刀刃無意蹭過姜皎纖細的頸，留下一道鮮艷的傷痕。

  「難道你能眼睜睜的看著姜棄走上一條不歸路嗎？」

  「我不知道。」

  疼痛悄然襲上大腦，姜皎眯了眯眼，忍住吸冷氣的衝動，儘可能平穩道：

  「但如果他已長大成人，能夠為自己做出抉擇承擔後果，我沒有權利阻止他。」

  慕翊沉默半晌，在胖子以為他被說動了時，他忽吐出一聲嗤笑。

  「說的好聽，你不過想要阻止我罷了。」

  「不論是真是假...」姜皎嗓音一頓，又道：「我既答應了小蠻，就絕不會讓你離開此處。」

  「好大的膽子。」

  狼一樣的眼瞳深處，划過一道嗜血的微光，慕翊低下頭，下頜貼著姜皎的耳側，如情人之間耳鬢廝磨，輕聲詢她：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你大可以動手。」

  確保慕翊能夠準確無誤地抹了她的脖子，姜皎揚高了下頜，面無表情的繼續道：

  「如果你擔心殺了我，沒辦法離開逐月樓的話，我可以讓楚贏霜降放你離開，至於之後要怎麼做，就要靠你自己了。」

  「你...」

  慕翊想過她會惱怒失望會恐懼膽怯，但唯獨不曾猜到，姜皎竟冷靜至此，甚至不顧自己的姓名，也要信守承諾留下他。

  不可思議地瞪了姜皎半晌，他咬著牙問：

  「姜皎，你是瘋了嗎？」

  「你不敢嗎？」

  姜皎疑惑的瞥他一眼，道：

  「慕翊，西域的失敗並非某個人的過錯，你並非個蠢貨，該曉得小蠻前來大越和親，只可保短暫安穩。你若無法成為一個強大的王，日後即使再來一百個小蠻，也不過是飲鴆止渴，無法真正護住西域安寧。」

  刀鋒再一次划過脆弱的肌膚，血液如溪流湧進領口，姜皎卻仿感覺不到痛楚般，依舊面不改色地道：

  「小蠻已盡了自己全部的努力，現在她不在了，你要做的是接替她來守護西域，以免再有第二個小蠻的出現。而不是在這裡像個小孩子一樣鬧脾氣。」

  慕翊怔忪半晌，面上神情變幻，不知是被說動，亦或姜皎滴在他掌背滾燙的鮮血，喚回了他的幾分神智。

  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慌忙鬆開手，當彎刀落地的同一刻，他顫著嗓子道：

  「姜皎，我...」

  血光四濺。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長劍，刺穿了慕翊的肩胛。

  而與此同時，姜棄撕心裂肺的尖叫，響徹了整個逐月樓。

  「姐！」

  小少年跌跌撞撞地衝下樓梯，不顧胖子的阻止，衝到姜皎身邊，他捏緊了拳頭，如只憤怒的小獅子，紅著眼眶瘋狂踢打著慕翊。

  「不准欺負我姐姐！我殺了你..我要...」

  「小棄！」

  無暇理會慕翊，姜皎蹲下身抱住姜棄，撫著他的背，一聲聲哄著：

  「不怕，姐姐沒事，沒事的...」

  姜棄眼眶紅的厲害，大滴大滴的淚滾下面頰，他抬起嬌嫩的小手，輕輕碰了碰姜皎的脖頸，抽噎著問：

  「疼不疼呀？」

  「不疼的，只是意外而已。」

  姜皎下意識側過頭，擋住了姜棄的視線，接著向胖子使了個眼色。

  胖子趕忙走上前，從姜皎懷裡接過了姜棄，拍著他的肩膀，好聲好氣地哄：

  「沒事，一點小意外，你慕翊哥不是故意的，他腦袋有毛病，又惦記小蠻，你莫要害怕啊。」

  「可他擔心姐姐，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姐姐？」

  「這...」

  一時被問住，胖子張了張嘴，不等他相出解釋，姜棄惡狠狠地瞪著慕翊，憤然道：

  「我討厭他！」

  「小棄...」

  胖子一個頭兩個大，這邊要安撫小棄，又得分出心去留神另一頭。

  楚贏那一劍，可謂半分情面不留，直接廢掉了慕翊的右手不說，怕若是不及時處理，估計他下輩子，再沒了舞刀弄槍的本事，連拿雙筷子自己吃飯，都是一樁麻煩。

  偏偏這僅僅是個開始，霜降尋見了機會，立刻欺身上前，在她即將一腳踹上慕翊的心口窩時，姜皎連忙阻止道：

  「霜降不可！」

  霜降雖聽從她的話，堪堪止住了動作，但眼裡的殺意，仍如沸水久久不歇。

  傷了姜皎的人，不管是誰，都該死！

  事情發展到如今，屬實有些超過了姜皎的預料，她用力壓了壓額角，視線掃過跌坐在地，已半身血污氣息奄奄的慕翊，忙說：

  「胖子，得去找個大夫來。」

  「我這就去！」

  把姜棄交給趙逢雲，胖子忙不迭跑出了滿是血腥味的逐月樓。

  姜皎快步走到慕翊身側，簡單看過他的傷勢，道：

  「得先止血上藥。楚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