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

  「你倒是聰明。」

  蔣夫子哼笑一聲，倒是並非露出惱色。

  許是滿意了姜皎的態度，亦或許離開青山書院，新開了學堂後暫無弟子上門，對於前來報到的第一人，有了些青眼，於是他沉思一番，乾脆道：

  「我可以收下姜棄。但醜話說在前後，我對學生的要求不低，既要品性謙和，亦需聰慧過人，有才無德及有德無才者，我皆不會容許，需兩者兼備才行。」

  「可以。」

  姜皎同樣利落點頭，說：

  「既然我送姜棄過來，自聽憑夫子吩咐，即使姜棄不符合您的要求，只要個正當理由，一切悉聽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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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就這麼定了！」

  三言兩語確定了求書一事，倒是比之前在青山書院大排長隊，要痛快的多。

  姜棄直到上了馬車，才算徹底回過神，拽了拽姜皎的袖口，他眨巴著眼睛問：

  「姐姐，我明天就能來這裡上學了嗎？」

  「嗯。」

  姜皎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笑道：

  「要認真聽課，有任何不懂得問夫子，如果受了委屈或哪裡不舒服不自在的話，立刻回逐月樓。」

  「可是...」

  「沒有可是。」姜皎打斷了姜棄的話，正了神色叮囑：「莫要想太多，姐姐永遠是你的依靠。我要你上學堂，是想要你懂事明理，日後可以走更長遠的路，但若你不喜歡，回家也沒關係。」

  姜棄紅了眼眶，靠進姜皎懷裡，吸了吸鼻子，小聲念了句：

  「姐姐。」

  「乖。」

  留意到坐在另一頭的霜降，眸光似有些變化，望向姜棄的眼神里，隱隱流露出一抹掩藏極好的艷羨。姜皎想了想，伸手覆住她的掌背，詢道：

  「晚上想吃什麼？」

  霜降一愣，感受到屬於姜皎的體溫，順著掌背不停流進身體，最後沿著血脈匯聚在心口，輕而易舉地融化了盤踞的堅冰，將全部的不安驅散。

  不由抿緊了唇，她勾住姜皎的小指，小聲說：

  「想吃...肉。」

  「行。」

  姜皎十分痛快地點頭，向外看了一眼，和車夫交代了半句後，她轉頭向霜降笑：

  「不急著回去，等下我們去肉鋪，看看還沒有新鮮的肘子了。若是還有的話，晚上做虎皮肘子來吃，用來拌米飯一起，你一定會喜歡的。」

  「你做什麼都好吃。」霜降悄然紅了臉，捏著衣角道：「不要太麻煩，簡單方便一點的菜我也喜歡的。」

  「不麻煩，你喜歡比什麼都重要。」

  姜皎一手牽著姜棄，另一手拽住霜降，仿帶著兩個孩子般，走下馬車到肉鋪挑了個最大的豬肘子，另見五花肉不錯，順手買下了一長條。

  姜棄拎了五花肉，霜降提有豬肘子，姜皎走在中央負責牽著他們兩個，三個人說說笑笑，竟是絲毫不覺得路遠。

  胖子蹲坐在逐月樓門口，遙遙見了三人的身影，來不及在意為何未乘馬車，他匆匆迎上前，急不可耐地說：

  「小老闆，你可算回來了，有麻煩上門，可得仔細一些吶。」

  「麻煩？」

  「是...你進去就知道了！」

  剛送姜皎進門，胖子餘光瞄見霜降手裡的肘子，他當即兩眼放光，道：

  「晚上吃肘子嗎？我去買點花生米，廚房還有雞蛋沒了？燉肘子的時候瞬間丟幾顆雞蛋進去，可是香得很呢！」

  哪有心思理會他肚子裡的饞蟲，霜降亦步亦趨地隨在姜皎身後，一踏進逐月樓，她立刻察覺到周圍浮有新鮮的脂粉味。

  陌生女子子背對大門坐在大堂正中央，她一身緋紅衣裳，布料非尋常人家可穿得，佩戴的首飾無比周齊，從朱釵環佩到項鍊玉鐲等一應俱全，看起來富貴非常。

  趙逢雲坐在女子對面，面上神色不顯，只在姜皎出現時，他立刻站起身，眼底隱有解脫之意一閃而過。

  「回來了。」

  他先意開口，女子隨之回過頭，同時柔聲詢道：

  「是姜姑娘嗎？」

  「殷小姐。」姜皎見了她，雖是有些驚訝，然來者畢竟是客，她頷首示意過，仍客客氣氣道：「沒想到你回來，今日有事出去了一遭，讓你久等了。」

  「不，是我不曾先遞拜帖，便直接找上了門，實在是沒有規矩。」

  仿有些羞赧般，殷小姐攏了攏鬢角碎發，眼角盪起的柔波划過趙逢雲，她唇角噙笑，再次說：

  「本想著，既然姜姑娘不在的話，就辛苦趙小公子幫忙，帶我到京城裡走一走。誰知道趙小公子為人正直，答應了幫忙看店，就絕不肯離開，我閒來無事，正好跟著在這裡待一會兒了。」

  察覺到了趙逢雲不停遞來的眼色，姜皎並未揭穿他，順勢幫襯道：

  「是我拜託了他，實在不好意思。」

  「真沒想到姜姑娘小小年紀，竟能獨自開起這麼大的酒樓，實在讓我佩服的緊。」殷小姐突轉了話頭，言語間儘是嚮往，「說來可笑，我出身商戶，但對於經營實在一竅不通，哪裡有姜姑娘的本事。」

  「殷小姐知書達理，一樣不同凡響。」

  「有一件事...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面龐爬起一抹緋色，殷小姐咬著下唇，是不是偷看姜皎一眼，似掙扎了好半晌後，她輕聲細語地開了口：

  「家父在京城，要待上一段時日，我在家裡無所事事，也沒有個認識的人，不知可否經常過來看看你呢？」

  頂著她哀求的目光，趙逢雲生怕姜皎答應，準備要幫忙婉拒時，姜皎先一步道：

  「我這裡平日開店，不僅人多眼雜的，且煙火氣太重，並非是個適合常留的好去處。」

  「這樣啊...」

  聽出了姜皎的言外之音，殷小姐卻不死心，喃喃著說：

  「可是我聽說，趙小公子經常到這裡來，想來這逐月樓定是有不凡之處了。」

  也不知觸動了哪根心弦，殷小姐漸漸紅了眼眶，似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口裡吐出一聲抽噎，道：

  「姜姑娘莫不成，是嫌我常年待在閨閣裡面，什麼都不懂嗎？所以才不願見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