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丟失的民心

  下了朝，蕭景珩正想著找浮屠樺敘敘舊，卻不想，被皇帝身邊的太監叫住。

  「攝政王留步，皇上請您到御書房有事相談。」

  浮屠樺跟顧明明站在一起，聽到這話，互相對視一眼，「王爺還是快跟著公公去吧，別讓皇上久等了。」

  蕭景珩只能作罷，跟著公公來到御書房，幾天的京城難得放晴，暖融融的太陽照在御書房的琉璃瓦上，可不知怎的，蕭景珩一看見御書房的匾額就覺得心中壓抑，可能這會讓他想起仇離。

  想到這，他兀自嘆了口氣，這才邁步踏進殿裡。

  「微臣見過皇上。」

  蕭景珩剛在大殿裡跪下，高高玉璧之上的皇帝就勃然大怒，猛地把手裡拿著的竹簡砸在桌案上，隨後高聲斥責，「蕭景珩，你當初怎麼跟朕說的，顧明明不是帶來了顧氏商行近三成的財產嗎？為何拿出來的只有這麼點！」

  原來，上次召蕭景珩入宮，就是為了問清顧明明的情況，得知顧明明帶著那麼豐厚的銀子北上，皇帝說不心動是假的，國庫眼看就要空空如也，顧明明在皇帝眼裡就是懷抱著黃金的無知小兒，而他是普天之下的皇帝，這天下有什麼東西不是他的？

  這樣想著，皇帝便自作主張的把顧家的銀子當成了自己的東西，前段時間擺了個慶功宴捧著顧明明，還給他封了個一官半職，本以為銀子就能到手，可沒想到這顧明明那麼難纏，說什麼錢都在顧家大房那裡，擺明了就是找藉口。

  

  那一刻，皇帝腸子都悔青了，好在放出去的官位不算緊要，這才作罷，可這口氣他怎麼也咽不下去，今天看到蕭景珩，他就氣不打一處來，正好可以找了個藉口敲打一下。

  否則蕭景珩都不知道這天底下誰最尊貴了！

  他這個兒子，立下了軍令狀，為民請命集中治療鼠疫的事，不知道被誰走漏了出去，這下子，全天下的人都在夸這個兒子愛子如民，身先士卒，鞠躬盡瘁，可這些話，本該是用來稱讚他這個皇帝才是，好個蕭景珩，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如果自己不允許，蕭景珩還不是沒辦法！

  天底下的人，真是瞎了眼！

  蕭景珩並不知道皇帝腦子裡的想法，如果他知道了，一定要失望透頂，天底下怎麼會有父親這樣想自己的孩子？

  「皇上息怒，顧明明說的確實不錯，此次北上，顧氏商行近三成的財產都被顧明明瓜分，只是此次鼠疫非同尋常，不光藥材和糧食，如今就是各地府衙都得重新整頓起來，這一來二去，顧明明帶來的銀子就花去了不少。」

  蕭景珩說著，頭都不抬，他早就想到會有今天，所以心裡絲毫不覺的意外。

  皇帝聽到這話，似乎是氣結，半晌沒說出話來。

  「各地的府州不是本來就有府衙嗎，怎麼還需要重新整頓？」

  蕭景珩提前準備好了說辭，解釋道，「皇上您有所不知，鼠疫來勢洶洶，為了防止各地百姓發生暴亂，又要防止鼠疫的感染擴大，官府和衙門不得不挺身而出，組織百姓們滅鼠和救災，所以，官差們成了最容易感染的群體，前段時間各地藥物緊缺，就導致了不少地方的衙門癱瘓。」

  「好！」皇帝說著，還是不死心，覺得是蕭景珩私藏了顧明明帶來的銀子，接著說道，「就算如此，出去藥材糧草，分配給各地府州的銀子加起來，也遠遠達不到顧明明帶來的財產的一半，他怎麼就沒錢了呢？這些銀子，你又花到了哪裡？」

  蕭景珩眸光一暗，慢條斯理的開口，「如今已是冬日，再過半個月就要過年了，除了京城一代，其他地方的鼠疫還未控制住，百姓仍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除了吃，百姓總得穿上棉衣抵禦嚴寒，總得過個像樣的年吧，皇上，如今十五個府州，除去白熊郡，風沙城，京城，分配到十二個地方的銀子便高達兩千兩白銀，即便微臣一省再省，也只能省出三百兩銀子。」

  聽到這裡，皇帝一聲哀嘆，真是流年不利，他虛虛的敲著桌案，最後無力地坐在龍椅上，灰黯的模樣像是鬥敗的公雞。

  「可……」

  蕭景珩一聽到這個可字，變猜到皇帝開始打感情牌了，他頓時開口打斷他道，「皇上，微臣還有一事稟報！」

  「派出去的禁軍送來消息，因為廣揚府鼠疫情況太過嚴峻，官府又無力控制，因此有很多百姓逃往南揚十九州，而反賊魏王趁此機會，大肆宣揚自己仁德愛民的事跡，還有不少受過反賊魏王恩惠的文人寫一些讚揚他的詩篇，詩篇朗朗上口通俗易懂，因而在民間廣為流傳。」

  說著，他從寬大的袖子裡掏出提前準備好的幾張紙，雙手奉上，又道，「這就是那些文人寫的文章，裡面還有不少宣揚南蕭正統的言論，還請皇上過目。」

  皇帝瞪大了眼睛，先是一愣，隨後才憤怒起來，「大膽，大膽，竟有如此之事！」

  說著，他走下玉璧，從蕭景珩手中奪過幾張紙，極目讀完，臉色氣得鐵青，轉眼就把這幾張紙撕了個粉碎，紛紛揚揚的紙屑雪花一樣落下來，他咬牙切齒的罵道，「胡言亂語，妖言惑眾，大膽蕭文淵，竟然敢如此污衊朕！」

  蕭景珩見狀，勸阻到，「皇上息怒，切勿氣壞了身子。」

  「這樣的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皇帝那還冷靜的下來，他胸腔都起得劇烈起伏，「這些膽大包天的文人，罪該萬死！」

  「皇上說的是，只是如今不少百姓看了這些詩篇文章，都對反賊魏王統治的南揚十九州趨之若鶩，而南蕭也來者不拒，現在一些觀望的文人，也都起了逃往南蕭的心思，如果放任不管的話，恐怕沒等鼠疫結束，百姓們就紛紛逃往南蕭了，眼下就是如此，咱們該如何是好，還請父皇定奪。」

  這時的皇帝哪還有心思盯著顧明明不放，他的江山，他的子民都要離他而去，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