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哀默

  胡秋兒蓮步輕移，到了晚宴的帳篷。

  作為身份最高的妃嬪，她自然是坐在豐帝的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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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觥籌交錯，互為吹捧，胡秋兒有些飄然。

  扶著豐帝進了帳篷，自有宮人準備好了熱湯沐浴。

  今日喝了酒，胡秋兒有些微醺。

  冷不丁的，便一頭栽進了浴池中。

  等她被豐帝拉起，全身依然濕透，宮裝貼著她的身體，一股透著誘惑的曼妙在空氣中散開。

  「皇上，給臣妾一個孩子吧！」鬼使神差的，胡秋兒作勢便環住了豐帝的脖子。將自己的朱唇送了上去。

  伺候的宮人們垂下眼帘，仿佛盲人一般。

  輕微的酒氣飄忽在二人之間，將周遭的空氣都染上了幾分旖旎。

  「皇上，你喜歡我嗎？」

  可回應她的只有沉默和嘩嘩的水聲。

  胡秋兒微微喘著氣，迷離的雙眼似乎有些失了焦距。

  突然，外頭傳來一聲急報：「皇上！」

  豐帝猛然回過神，動作戛然而止。

  胡秋兒有些怨念的望著屏風後面的那個身影，卻也不敢攔著，只能嬌氣的衝著豐帝撒嬌：「皇上！」

  「等朕處理完事情。」

  豐帝給了胡秋兒一個安撫的眼神，便抽身而去。

  方才的鴛鴦浴，讓胡秋兒的頭髮都濕的透透的。八月的夜風透著涼意，方才豐帝出去，胡秋兒只覺得那股份透心的很！

  溫潤的水汽在空氣中盤桓。

  豐帝終究沒有回來。

  胡秋兒裹著外袍，髮絲還滴著水。

  她抬步走了出去，外頭月上高枝，清冷的光射在人的臉上。

  「皇上呢？」胡秋兒問了一句。

  那宮人面帶難色：「皇上在帳篷里。」

  明黃色的帳篷，就算是在夜晚，也是顯眼的很。

  「皇上在和誰商議？」

  那宮人卻不敢說話，只低垂著頭。

  此時，皇帝身邊的姚慶走了過來，端的還是往日裡的那張笑臉，往日讓人覺得歡喜的樣子，突然間就變得面目可憎了起來。

  「德妃娘娘，皇上讓奴才送您回去。」

  姚慶的話說的很清楚，胡秋兒到底是有些不甘心：「姚慶公公，到底怎麼了？」

  姚慶瞧著胡秋兒這髮絲凌亂的樣子，只能壓低了聲音：「娘娘，皇上心情不好，誰也不見。」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再堅持也沒有異議。

  見胡秋兒轉身離開，姚慶連忙跟了上去：「娘娘，奴才送您。」

  「不用了。」胡秋兒努力擠出一抹笑容：「皇上如今心情不好，公公還是在旁候著吧！隨便喚個人便是了！」

  姚慶聽胡秋兒這麼一說，便覺得在理。

  正好一行侍衛巡邏，胡秋兒鬼使神差的便指了領頭的那個道：「姚慶公公，就讓他送本宮吧！」

  領頭的正是言侍衛。

  姚慶知道豐帝器重他，只是胡秋兒畢竟是后妃，而言侍衛是外男。

  「如今天色晚了，本宮一個人怕，讓言侍衛跟著，本宮也安心一些。」

  姚慶瞧了一眼，胡秋兒身邊還跟著自己的宮女，倒也放心了點。衝著胡秋兒點了點頭，便去同言侍衛說。

  言諾有些吃驚。不由的往胡秋兒處看了一眼。

  胡秋兒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娘娘請！」言諾接過宮人遞過來的燈籠，走在了前側。

  蔓菁扶著胡秋兒走在後側。

  三人沉默不語，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胡秋兒問了一句：「聽說言侍衛尚未娶妻？」

  言諾的腳步微頓，隨即不著痕跡的往前走，並不答話。

  「言侍衛不要誤會，只是今日本宮見你圍獵數最多，便聽旁人提起。」

  「娘娘費心了！微臣未有娶妻的打算。」低沉的聲音如清泉流動一般一瀉千里。

  「言侍衛今年多大了？」

  「微臣二十有三。」

  豐帝的帳篷與胡秋兒的帳篷相隔的並不遠，沒多久，便到了。

  胡秋兒想了想，頓了腳步，示意蔓菁往後，倒是自己往前進了一步，微微壓低了聲音：「言侍衛，本宮有一事相求。」

  兩人的站位很近，一股幽香沁人心脾。

  言諾覺得自己此番有些不多，想要後退。

  胡秋兒哪裡給他機會，便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袖子。

  柔滑的手指，飛速的從言若的手腕處划過，讓言諾一怔。

  察覺到自己的動作不合禮數，胡秋兒只得放下手，只是語氣有些焦急：「言侍衛，那日在行宮的事情，還請替我保密。」

  胡秋兒仰著頭，髮絲在夜風的吹拂下，微微晃動，明晃晃的眸子裡，是月光的倒映。微微張開的嘴唇，如鮮紅的櫻桃一般，飽滿水潤。

  「還請娘娘自重。」言諾猛然收回目光，往後退了一步。

  「娘娘。」蔓菁似乎是瞧見了什麼，連忙往胡秋兒的身側走了幾步。

  沒一會兒，便從旁側出來幾個巡邏的侍衛。

  「今日多謝言大人，還請言大人告訴姚慶公公，讓皇上放心。」蔓菁眼疾手快的擋在了胡秋兒的言諾的中間，聲音雖不大，卻能讓人聽得清楚。

  言諾拱了拱手。便隨那一隊侍衛一同離開。

  等進了帳篷，雲香等人連忙擁簇著胡秋兒去洗漱。

  胡秋兒有些發愣的坐在塌上，任由蔓菁給自己絞頭髮。

  瞧著蔓菁欲言又止的樣子，胡秋兒倒是安撫性的朝她笑了笑：「我沒事兒。」

  雲香已經打探了消息回來。

  「娘娘，今日宮中傳了消息回來，說是貴妃娘娘流產了。」

  終於流產了！

  胡秋兒沒有絲毫的意外。

  「皇上大發雷霆。把所有的人都打發了出去。這回兒子姚慶公公都還在外頭候著呢！」雲香的臉上滿是惋惜。

  胡秋兒抿著嘴唇沒說話，如果不是先前她沒有聽到那番話的，此時一定也會入雲香一般。

  可她卻知道真相。而此時她不由的有些發冷。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蔓菁是第一個發現胡秋兒有些不對勁的，見她手腳冰冷，連忙讓人拿了湯婆子來。

  「娘娘，您好些了嗎？」

  手裡被塞了一個湯婆子，胡秋兒這才感覺到自己慢慢的回了神。

  「睡吧，本宮乏了！」

  見胡秋兒不予多說，蔓菁伺候她躺下，便熄了蠟燭。

  原以為會很難睡著，卻不想，一夜好眠。

  雲香端了熱水進來，見胡秋兒已經起身了，連忙遞了帕子：「娘娘，皇上現在是誰也不見，聽說姚慶公公守了一整晚。」

  「皇上一整夜都沒睡？」蔓菁倒是一邊給胡秋兒挽發，隨意問了一句。

  「可不是！」雲香的臉上透著幸災樂禍：「趙嬪一大早去，就出了個閉門羹！趙嬪娘娘的臉上，那可難看了！」

  從頭至尾，胡秋兒一句聲都沒有出。

  見自家主子如同沒事兒人一樣，慢騰騰的用了早膳，蔓菁這才忍不住提了一句：「娘娘，其他的各位小主們都在皇上那裡，您要不要也去瞧瞧？」

  「瞧什麼？」胡秋兒不耐煩的抬了眼。

  蔓菁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當下便閉了嘴。

  不過蔓菁雖然閉了嘴，但是蘇貴人等人卻來了胡秋兒的帳篷。

  「娘娘，您去勸勸皇上吧！」蘇貴人的眼裡滿是焦色！

  瞧著自己面前站著的諸位妃嬪，蘇貴人，襄貴人，趙嬪，莫答應，胡秋兒只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一般。

  「娘娘，皇上昨日一夜沒睡，今日早上誰也不見，如今都快晌午了，皇上他滴水未進啊！」開口的是襄貴人。

  「是啊，姐姐，如今這裡就您的位份最高，您給拿個主意吧！」趙嬪也罕見的急了。

  胡秋兒狐疑的看了一眼蘇貴人，襄貴人，和趙嬪，又看了一眼莫答應。

  「去看看吧！」胡秋兒懶懶散散的站了起來，扶著蔓菁的手，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蘇貴人等人面面相覷，摸不准胡秋兒要做什麼，當下只能又跟著走了出去。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胡秋兒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眾人到了豐帝的帳篷門口。

  「皇上呢？」胡秋兒問了姚慶。

  「皇上去圍獵了。」姚慶此時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哦！」胡秋兒慢慢的應下，然後看著身後的妃嬪們：「皇上圍獵去了。」

  撂下這句話，也不等眾人的反應，胡秋兒就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蔓菁有些忍不住開口：「娘娘，您今日是怎麼了？」

  「怎麼了？」胡秋兒反笑.

  「往日您不似這樣。」蔓菁到底還是將心裡的疑問說了出來。

  「是嗎？」胡秋兒眺望空中的大雁：「本宮倒是不覺得！」

  和惴惴不安的其他妃嬪相比，胡秋兒倒是安心的很。

  安心的吃飯，安心的睡覺，安心的侍寢。仿佛什麼都沒有改變過。

  圍獵場上，男女大妨倒是沒有宮中的那麼嚴苛。

  胡秋兒日日呆在帳篷里覺得無趣，便求了皇上讓人教她騎馬。

  皇上來了興趣，倒是親自教了一次，不過後來便被趙嬪纏的脫不了身，便指派了身邊的侍衛。

  胡秋兒發狠了要學，自然學的快！

  沒多久，她便和言夫人等人日日在這圍場上策馬！

  「言夫人，你贏了！」胡秋兒下了馬，把馬鞭隨手遞給了一旁的宮人，拿起帕子擦了擦手。

  言夫人也下了馬，跟上了胡秋兒的步伐：「德妃娘娘進步神速，用不了多久，臣婦怕是要輸了！」

  胡秋兒微微一笑，並未答話。倒是瞥見不遠處的言侍衛。不過她飛速的收回了目光，笑盈盈的望著身側的言夫人：「那咱們再比一場如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