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與名妓李師師
2024-10-06 05:16:03
作者: 商成勇、岳南
自後周統帥禁軍的大將趙匡胤,導演了「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的極富戲劇性的故事之日起,後周王朝滅亡,大宋王朝建立了。
建隆元年(960年)六月,宋太祖趙匡胤即位不久,便頒布詔令:凡在周世宗時所廢還未毀的寺院,立即停止毀禁,並著手修復。已經拆毀的寺廟,所遺留下來的佛像要妥善保存,並用金字、銀字書寫佛教經文。
在宋太祖保護佛教的政策下,僅建隆元年便在全國剃度僧尼8000人。緊接著,宋太祖又派行勒等157人前往印度求取佛法,大力弘揚佛教。
河北正定龍興寺悲閣內銅鑄菩薩,通高22米,為宋代所鑄,是中國現存最高大的銅菩薩像,人們習慣稱之為大佛
北宋開寶五年(972年)刻《熾盛光吉祥消災陀羅尼經》
在唐之前主要依靠抄寫留傳的佛經,到了宋朝,由於經濟的發展,文化傳播的需要,雕版印刷[1]技術逐漸推廣。開寶四年(971年),宋太祖利用最新技術,敕命內官張從信在益州主持雕刻《大藏經》,前後費時12年。最初刻制佛經5000多卷,後來又增刻1000多卷,共達13萬塊雕版。這部佛經因刻於宋開寶年間,所以被稱為《開寶藏》。又因刻於四川,故又稱「蜀版大藏」。這是我國第一部佛教總集,也是當時最全的一套佛教叢書。這是宋太祖趙匡胤對佛教發展的一大貢獻。
宋太祖趙匡胤死後,其弟弟趙匡義繼位,即歷史上的宋太宗。宋太宗依然採取保護佛教政策,在即位的第一年,也就是太平興國元年(976年),就剃度僧尼17萬人。自太平興國五年(980年)始,又在東京(開封)設立譯經院,恢復了從唐代元和六年(81 1年)以來中斷了170年之久的佛經翻譯工作。由於宋太祖奉佛,西域、天竺僧人攜帶經文來漢地者絡繹不絕。如天竺僧人法天、施護、天息災,都曾入東京譯經院從事佛經翻譯活動,並有御派漢地僧人法進、常謹、清沼等人充任筆役,協助譯經。
《開寶藏》(中國國家圖書館藏)
宋太宗的後宮內,也有不少虔誠信佛的嬪妃佳麗。有故事傳聞,南唐李後主曾手書金字《心經》一卷,將其賜給宮女喬氏。後來,這位宮女被宋太宗選入禁中,頗受寵愛。當李後主死去時,喬氏從內庭拿出所賜經文,捨身相國寺,並以工整的字跡,在經文後寫下一段語意淒婉的話:「故李氏國主:宮人喬氏,伏遇故主百日,謹舍昔時賜妾所書《般若心經》一卷,在相國寺西塔院。伏願彌勒尊前,持一花而見佛。」後來有僧人把這一李後主書寫、宮女喬氏添詞的經文帶到江南,放置於大禧寺相輪中。據說,該寺後來大火,相輪從火中墮毀,而經文仍完好無損。
繼宋太宗之後登天子大位的宋真宗趙恆,不僅繼續建造佛寺、翻譯佛經,還親自為佛經作注,又御筆撰寫《崇釋論》,文中反覆論說佛教與孔孟之儒教「跡異而道同」。在他的提倡下,全國僧徒達到40萬,女尼6萬多,成為趙宋一朝僧尼最多、佛學最盛的時期。
接下來的宋仁宗趙禎,可謂是北宋中期的開明皇帝,他對佛教教義和僧尼倍加關照。及至宋神宗時,崇佛的熱潮仍未消退。據傳,宋神宗熙寧年間(1068~1077年),某一天夜裡,司理院獄屋的高處有道道彩光閃現,京城官民為之驚駭。第二天,宋神宗的大赦詔令頒下,京師上下都為此感到奇怪。宋神宗命人到彩光出現的地方搜尋,結果得到一紙,上有38個字:「觀世音南無佛,與佛有因,與法有緣,佛法相因。行念觀世音,坐念觀世音,念念不離心,念佛從心起。」又據載,元豐三年(1080年),欽差大臣王舜封巡視東海普陀洋面,突遇狂風巨浪,幾欲將船掀翻。船上的人連連向普陀山觀音大士叩禱,終於平安濟渡。王舜封回到朝廷奏報此情,神宗感激觀音菩薩保佑大宋使臣,當即動撥帑銀,在原來小庵院的基礎上進行擴建修整,完工後賜名「普濟寺」。
北宋晚期的哲宗趙煦,也曾在皇家大院設立道場,並親臨道場聽經。宋時刻的《宋稗類鈔》卷七記載:紹聖改元九月,禁中為宣仁做小祥道場。宣隆報長老升座。上設御幄於旁以聽。其僧祝曰:「伏願皇帝陛下,愛國如身,視民如子。每念太皇之保佑,常如先帝之憂勤。庶尹百僚,謹守漢家之法度。四方萬里,永為趙氏之封疆。」即時有僧問話云:「太皇居何處?」答云:「身居佛法龍天上,心在兒孫社稷中。」當時傳播,莫不稱嘆。
儘管北宋自宋太祖趙匡胤起至哲宗一朝都崇尚佛教,但由於北宋末年政治動盪,經濟衰退,至神宗即位初,佛教已顯出沒落的趨勢,全國僧尼人數由原來的46萬之多,減至不足26萬人。又由於這種沒落是全國性的,就法門寺而言也就不可避免地要受到影響。
跟五代十國時期幾乎相同的是,歷史文獻中也絕少關於北宋時期法門寺情況的記載,要窺知此時法門寺的法事等項活動,就不能不藉助於有幸留傳下來的寺碑銘文。
法門寺內至今尚存的宋代刻碑有二方,一為太平興國三年(978年)的《法門寺浴室院暴雨沖注唯浴鑊器獨不漂沒靈異記》,二為慶曆五年(1045年)的《普通塔記》。此外尚有碑雖佚而文已著錄或見於目錄的有《買田地莊園記》《靈異記》等近十方。其中《靈異記》《買田地莊園記》《普通塔記》都從不同的角度反映了法門寺在北宋前、中期的佛事盛況。如《靈異記》載:
寺之東南隅有浴室院,或供會輻輳,緇侶雲集,凡聖混同,日浴千數,洎百年已還,迄於今日,檀那[2]相繼,未嘗廢墜。
這段碑文表明,僅供會日前來浴室院就浴的僧俗就日有千數,那麼,如果將沒有就浴的人算在一起,就不僅僅是個千數的問題了。可見當時法門寺對僧俗的影響依然很大,否則,怎會那麼多人在此就浴?從百餘年來「未嘗廢墜」一語來看,這種盛況是帶有連續性和持久性的。這一推斷,還可在《普通塔記》中得到證實。記中載道:
重真寺天王院沙門智顒……復常悲其寓泊僧骨棄露零散,乃於寺之南城外不盡一里募施,掘地為壙,際水起塔,出地又丈余,磚用萬餘口。既成,近左收捃得亡僧骨僅四十數,於慶曆二年二月二十一日夜建道場,請傳戒師為亡僧懺罪受戒。塔頂開一穴,以備後之送骨……今智顒師……作普通塔,使遊方之徒來者、未來者死悉有所歸,其用可嘉也。
這段碑文的意思已表述得很清楚,即在普通塔修建前後,前來法門寺瞻禮的遊方僧很多,死於此處的亦不在少數。如此眾多的人在此處死去,可見這時的法門寺是怎樣出類拔萃,又具有怎樣的感召力。依次還可推斷的是,唐末時期李茂貞重修的寺宇,破壞性當為不大,而這個時期唐代二十四院的規模亦應基本保留了下來。
法門寺具有如此大的寺院和如此多的僧眾,其經濟上的開銷從哪裡來?以怎樣的經濟形式支撐著寺內法事的正常運轉?這諸多的設問,恐怕要從三個方面來回答。一是朝廷的撥款,再是前來朝拜者的施捨,而最為重要的可能是寺院擁有的土地。這一點,從法門寺在北宋咸平六年(1003年)所立的《買田地莊園記》碑可得到證實。碑的原文曾這樣記載:
重真寺真身塔寺兼都修治主、賜紫大德志□……與師兄志永、師弟志元,輟那衣缽,去寺北隅置買土田四頃有餘,又於西南五里已來有水磨一所及沿渠田地。……具列□琰所有土田段數如後:寺南魏衙東邊地二十畝,寺後東北上地一段計八十五畝,東北上地一段計四十五畝,東北上地一段計五十五畝,東北上地一段計三十畝,東北上地一段計□□□畝,正北上地一段計二十五畝,正北上地一段計七畝,西北上地一段計五十畝,西北上地一段計三十五畝,西北上地一段計二十畝,莊子一所,內有舍八間,牛口一具,車一乘,碌碡[3]大小五顆……田地、水磨及牛□合計錢七百九十六貫五百文足。
由此文可以看出,這四百多畝土地都是屬於重真寺(即法門寺)內「真身塔寺」的,而這個時期,唐代建成的二十四寺院應該大部分存在,真身塔寺不過是二十四寺院之一。它既然有獨立的田產,其他院也應該一樣,如此算來,整個重真寺的田產就完全有可能多於這個四百畝數字的幾倍或幾十倍。試想,如有了這樣一份田產做經濟後盾,整個寺院的運轉是不成問題的。
北宋一朝共歷九帝168年,除第八帝徽宗一度排佛外,其餘各帝皆推崇佛法。當然,徽宗並不是一登龍床就排佛的;相反,他亦對僧尼表示敬重。史載大觀年間(1107~1110年),有僧人道楷名聲遠揚,宋徽宗仰慕其名,賜予「定照禪師」稱號,又賞給紫衣牒一套。想不到這僧人道楷不識抬舉,對徽宗的封號賞賜均予回絕,沒有接受天子的一番好意。宋徽宗一怒之下,當即下詔將此僧治罪。但不久,徽宗又將其特赦,放歸廟庵。道楷七十六歲時過世,臨死留下遺言:「吾年七十六,世緣今已足。生不愛天堂,死不怕地獄。撒手橫身三界外,騰騰任運何拘束?」
宋徽宗趙佶(公元1082~1135年),北宋皇帝。在位期間任用奸臣,尊奉道教,引發並平定數起農民造反。獨創書法「瘦金體」,有「屈鐵斷金」之譽。傳世書跡有《真草千字文》《臨寫蘭亭絹本》等
宋徽宗後來走上了排佛崇道的道路,是否與這個事件有關,現已無從可考。有史明載的是皇帝身邊如蔡京、童貫等一批奸佞小人,和後來得寵的道士林靈素等人的影響,才使他漸漸排棄佛教而篤信道教的。開始時宋徽宗曾一度令佛教與道教合流,改寺院為道觀,並將佛號、僧尼的名稱都道教化。作為一國之君的這個做法,對佛教無疑又是一次極重的打擊,並使之很快衰落下來。雖然不久即被新上台的宋欽宗恢復原狀,但北宋的統治也隨著徽宗、欽宗兩帝被金兵俘獲擄去而宣告終結了。
法門寺山門
有些奇怪的是,宋徽宗的排佛沒有在法門寺史志上留下一點痕跡,相反倒是有一段關於這位皇帝親臨寺院朝拜的故事流傳下來。在可查的《扶風縣誌》《關中勝跡圖志》中,法門寺的條目之下,竟出現了「宋徽宗嘗有贊[4],又手書『皇帝佛國』四字額於山門」的記載。有些非官方的史料,還對這一事件做了詳細的描述,並將當時的名妓李師師也扯了進來。文中說宋徽宗陪李師師遊山玩水,自京師達長安,為說明其「皇權神授」,遂來法門寺朝拜。相傳法門寺曾經有塊臥虎石,是隋文帝楊堅從麟遊仁壽宮運來成實道場的。那臥虎石是塊天然的石頭,形狀好像一隻猛虎,昂頭蹲臥,尾盤足下,好不威風。每當隋文帝駕幸法門寺,朝拜聽經時,必來此落座享用。後來經過四次大的毀佛運動,那臥虎石被毀壞並遺失。這次宋徽宗要駕幸法門寺,地方官員接到詔令後,為投聖上所好,便派民夫在秦嶺選了一塊大青石,火速運到寺院,擺放在大佛殿前,讓工匠打磨光滑,供宋徽宗朝拜聽經時所用。
傳宋徽宗為法門寺山門題寫的「皇帝佛國」
聽說宋徽宗這位不理朝政,不顧百姓生死,整日淫逸作樂、採花盜柳的昏庸皇帝要駕幸法門寺,便激起了當地百姓的怨恨。在派去打磨大青石的工匠中,有個叫石頭的男娃,生得劍眉虎目,機智過人。其父早年是聞名鄉里的石匠,石頭自小隨父學藝,在四方廟宇、樓閣、大院刻制石碑和石獸。因其聰敏機靈,幾年之間就學成了一套嫻熟的技藝。當他前來打磨青石時,靈機一動,趁人吃飯休息的工夫,從懷裡抽出了小刻刀,用一種被稱作「水隱法」的技術,悄悄地在大青石上刻出了一隻猴子。這種「水隱法」的奧妙之處在於,物件刻好之後,往往平時看不見形跡,只要用水一浸,方可顯出原形。
宋徽宗駕幸法門寺後,在名妓李師師和大小官吏的奉陪下,來到大佛殿前,端坐在那塊光滑平整的大青石上拜佛、聽經。當一切完結後,宋徽宗提起御筆,為法門寺題寫了「皇帝佛國」四個大字,便攜李師師起駕回京。
傳宋徽宗題字的落款為「天下一人」
宋徽宗走後,地方官僚為取悅這位當朝天子,命人將那塊大青石用水清洗,準備作為「聖品」以示供奉。就在幾個民夫清洗時,卻驚奇地發現那塊大青石上出現了一隻栩栩如生的猴子。地方官僚見狀,大為驚詫,不敢作為「聖品」供奉,亦不敢提及此事,大青石便一直沉睡在法門寺院內。由於百姓痛恨宋徽宗,便將那塊大青石稱為「臥猴石」,以戲謔一代昏君。宋亡後,人們漸漸將昏君忘掉,又把那「臥猴石」改稱「臥虎石」了。直到現在,那塊大青石還臥在法門寺大佛殿東房檐下,倘用一碗清水潑上,一個鮮活的猴形即可顯現出來。
不難看出,這宋徽宗與臥猴石的故事顯系虛構而成,其藍本應是來自宋徽宗題寫的「皇帝佛國」四個字。而這四個字是否宋徽宗來法門寺所題,亦實屬一樁疑案。從史料來看,宋徽宗共在位25年(1100~1125年),正史中並未發現有其巡幸關中的任何記載,更未有其親睹寺宇的隻言片語。既如此,何以作贊?又怎會親題「皇帝佛國」四字?幾乎眾所周知的是,宋徽宗即位之初,尚能崇信佛教,並數次駕幸過汴京佛寺。但自大觀四年(1110年)以後,即以「士庶拜僧者,論以大不恭」,而「詔天下訪求道教仙經」,並「諷道篆院上章,冊己為教主道君皇帝」,「用蔡京言,集古今道教事為紀志,賜名《道史》」。宣和元年(1119年)春,更改佛號為大覺金仙,余為仙人、大士;僧為德士,易服飾,稱姓氏;寺為宮,院為觀;改女冠為女道,尼為女德。與此同時,這位皇帝對於儒教更是寵愛有加,幾乎到了五體投地的地步,如到國子監把祭祀孔子的大殿改名為「大成殿」,並親筆為此題寫匾額;去哲宗封孔氏後裔為奉聖公、不得做官之制,恢復仁宗時期封衍聖公之制;賜錢三百萬重修鄒縣東北孟子廟和用二百萬錢再在鄒縣南門外新建孟廟等等一連串的行動。在這樣一片尊儒崇道排佛的氣氛中,很難設想此時的天子又跑到關中的法門寺題寫匾額。按照法門寺文化研究專家陳景富先生的觀點,在法門寺諸多宋碑中,大部分看起來雖無足輕重,但都較為詳盡地記載了當時發生的事件,並流傳至今或者存世很久,如果宋徽宗真的為法門寺作了贊,或題了額,這當是有宋以來的頭等大事,必然要立碑刻文以示銘世的。但就是這樣一件大事,非但今日的研究者沒有見到碑石,而且元明之際亦未有記載,即使在金石錄的著作中,也同樣找不到半點蹤影。元代至正十四年(1354年)九月,由錢塘人黃樹轂輯錄的《扶風縣石刻記》當是極為詳盡的金石輯錄,而在此中同樣無宋徽宗的贊和額。非但如此,即使作於宋徽宗執政晚期的《圓相觀音菩薩瑞像頌》碑[5],也未留下當朝天子的贊或額的一絲痕跡。這些事例又無不在說明,宋徽宗為法門寺作贊和題額的說法是難以讓人置信的。至於名妓李師師是否來過法門寺,則又是一個頗有爭議的懸案。在筆記小說《都氏聞見錄》上,曾記載名妓張好好和李師師前來法門寺朝拜過,並在四級木塔上憑欄遠眺,又在塔柱上刻詞留念,等等。妓女進寺燒香拜佛的事,在歷史上並不罕見,只是張好好與李師師是否真有此行,亦難考證。不過,就法門寺的興衰而言,這兩個名妓來與不來,並不算什麼轟動四方的大事,這裡權且放下,不再提及。
法門寺仿唐建築千佛閣。據考證,宋代木塔結構與其相似
注釋:
[1]雕版印刷:在版料上雕刻圖文進行印刷的技術。創始於公元7世紀間的中國,曾經歷了印章、墨拓石碑、雕版,再到活字版的幾個發展階段。早期雕版印刷活動主要在民間進行,多用於印製佛像、經咒、發願文、曆書等。其底版一般選用紋質細密堅實的木材(如棗木、梨木),製版和印刷的程序是先把字寫在薄而透明的棉紙上,字面朝下貼於木板,用刻刀按字形把字刻出,然後在雕版加墨,再覆蓋紙張於版面,用刷子輕勻揩拭,揭下來,文字即轉印於紙上,並成為正字。
[2]檀那:佛教稱謂,指佛門中人對布施者的稱呼,即俗稱的「施主」。
[4]宋徽宗《贊真身舍利》:「大聖釋迦文,□□等一塵。有求皆赴感,無剎不分身。玉瑩千輪在,金剛百鍊新。我今恭敬禮,普願濟群倫。」
[5]據《扶風縣誌》卷十一記載,《圓相觀音菩薩瑞像頌》為楊傑秘本,熙州慧日禪院僧彥泯作頌,宋政和八年(1118年)立碑,其頌詞曰:「妙覺慈悲主,身雲瑩碧霞。光輪停夜月,瓔珞綴千花。無畏全心普,分形應類差。圓通斯第一,名號遍恆沙。處處傳消息,頭頭感嘆嗟。和風飛語燕,斜日噪寒鴉。昂首清塵眼,稱名斷苦芽。諦觀圓滿相,砧杵落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