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高手的五字秘訣
2024-10-06 05:02:54
作者: 岳南
以上盜掘方式、方法,多適用於北方地區。與北方洛陽、關中等墓葬密集處不同的是,南方許多地方土薄石多水位高,無論是早年的鐵錐還是後來發明的洛陽鏟等探測工具,皆不能發揮預想的效果。當地盜墓賊經過長期不斷摸索和總結,「因地制宜」搞出了一套覓冢、識寶的方法和發掘技巧。如湖南長沙一帶在清朝、民國時期就有一大批專以盜墓為業的「土夫子」,新中國成立後,有一批經驗豐富者進入省博物館,搖身一變成為考古工作者,著名的長沙馬王堆漢墓發掘時,就有幾名「土夫子」參加並發揮了特長。據這批「土夫子」向身邊的考古人員透露,過去長沙周圍地區盜墓賊的方法和技術,像古老的中醫學把脈看病、治病一樣,歸納起來可分為「望」「問」「聞」「切」「聽」五字要訣。
所謂「望」,就是望氣、看風、視水。老一點的盜墓賊經驗豐富,又多擅長風水之術,每到一處,必先察看地勢,看封土已平毀的古墓坐落何處。按照「土夫子」的解釋,只要是真正的風水寶地,一般都會有大墓存在,且墓的規格高,陪葬寶物既多且精,許多是國之重器。以風水之術預測地面無標誌的墓址,幾乎百發百中。民國年間長沙一蔡姓「土夫子」極擅風水之術,他若出門選點,從者必雲集左右。一次他到益陽走親戚,行至一風景甚佳處,指著一塊水田對同行人說,此田下必有大墓,若發之,墓中寶物可使你我驟富。同行者半信半疑,這個經常與美國人做古董生意的蔡夫子,可能是想在眾小子面前故意露一手,於是打賭:若發之,無古墓和珍寶,自己輸一千美元;反之,墓中出了寶物自己獨占七成。眾人賭興大發,遂暗約鄉民數十人於夜間發掘。至半夜,果然掘出磚室大墓,墓壁彩繪死者生前生活圖景,墓內有寶劍、寶鼎、玉璧、漆器、金餅、硯、竹筒等上等物幾百件。後來這批寶物被賣給與「土夫子」相熟的美國一傳教士,得大量美元而暴富。後來,這位「土夫子」在長沙子彈庫盜掘出著名的戰國繒書,賣給當時在長沙雅禮中學任教的美國人柯克斯,柯克斯帶到美國後又幾度易手,現存放於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物主是薩克勒。由於是盜掘,流傳國外十分秘密,出土和流出國外時間眾說紛紜。據考古學家商承祚先生說是1942年9月出土,1946年被柯克斯從上海帶到美國。這幅寫在絲織品上的文書,呈長方形,長約46厘米,寬約38厘米,中心有兩段文字,共948字,行文顛倒排列,可分為甲、乙編。其中甲編13行,乙編8行,四周用朱、絳、青三色繪有神物和樹木等圖像和解說。據專家考證,這幅繒書是中國最早用毛筆與彩墨書畫的珍貴圖書資料,具有重大的學術研究價值,可惜流入異鄉不復為中國人所有了。
「問」就是踩點。善於此道者,往往扮成風水先生或相士,遊走四方,尤注意風景優美之地和出過將相高官之處。這些人一般能說會道,善於察言觀色和與長者老人交談講古。從交談中獲取古墓的信息與方位。因多年練就的功夫,加之善於誇誇其談,很容易博得對方信任。一旦探聽到古墓確切地點,便立即召集群賊在夜間盜掘。其盜掘的主要方法是,根據古墓的封土和墓坑的回填土的成色、夯層、含水濕度判斷其位置和年代,隨後在古墓適當的部位開挖豎井式盜洞,為了節省工時,盜洞長寬大小以容納兩個畚箕為限。盜洞筆直向下,當挖到一人高的深度,就在盜洞的兩壁挖成兩個馬蹄形的足穴用以踏足,雙手將洞內裝土的畚箕舉上來。繼續向下挖時,則採用搭人梯的方式。當接近棺槨部位,則由富有經驗的「土夫子」親自探索,如果棺槨保存尚完好,就用斧頭砍,鑿子鑿,爬進棺室去摸文物。如果棺槨已經朽壞,「土夫子」就用竹籤子在泥土中去仔細探查,其程序如同過篩,即是很小的印章也不會漏掉。
「聞」即嗅氣味。有此奇術的盜墓者專練鼻子的嗅覺功能。在踩點時,若發現墓葬所在位置,便翻開墓表土層,取一撮墓土放在鼻下猛嗅,從泥土氣味中辨別墓葬是否被盜過,並根據土色判斷大體時代。據說功夫最好的可以用鼻子辨出漢代墓土與唐代墓土的微妙氣味差別,準確程度令人驚嘆。
「切」即中醫學上的把脈之意。分三個步驟:
第一是發現古墓之後,要儘快地找好打洞方位,以最短的距離進入棺槨,這種功夫不僅需要豐富的盜墓經驗,而且要有體察事物的敏銳感覺。擅長此道者往往根據地勢地脈的走向,像給人把脈一樣很快找到病源,也就是古槨室的位置,然後從斜坡處打洞,直達墓室棺頭槨尾,盜取葬品。位於長沙的清代中興名臣曾國藩之墓曾先後五次被盜,陪葬的頂戴花翎等珍物被盜得片甲無存。據考古人員清理發現,幾乎每一個盜洞都是從墓頂直接打洞進入墓室的。
第二是鑿棺啟蓋後,摸取死者身上寶物。盜賊進入棺內,先從頭上摸起,再經過口至肛門,最後到腳。摸寶物如同給病人切脈,需細緻冷靜,講究沉靜準確,沒有遺漏。古人死後,據說在屍體的各竅放入玉器等物填塞,可鎮邪驅鬼,避免腐爛。於是,許多貪得無厭的盜墓者特別注意這一細節。1994年春,湖北省荊門市郭家崗一號戰國墓被盜掘,墓主人為一楚國貴族夫人,雖長眠於地下2300多年,但與江陵鳳凰山168號墓出土的西漢男屍和長沙馬王堆一號墓女屍一樣,保存完好,堪稱「稀世之寶」。然而,竟被不法分子劈棺拋屍,百般作踐,頭髮被扯掉,嘴被撬開,牙被敲碎,衣服被扒光,最後被拖埋到另一穴洞暴屍達一個半月之久,等案發後,屍體已腐爛不堪,慘不忍睹,文物價值也隨之喪失殆盡。這具女屍之所以遭到如此慘禍,主要是盜墓者想從七竅找到含塞的玉器珍寶所致。
第三是以手摸觸出土文物。凡行內高手所過手的文物不計其數,往往不需用眼審視,只要把物品慢慢撫摸一番,即知何代之物,值價幾何。這個妙法主要是靠經驗取得,若無長年與出土文物打交道的造化,再偉大的天才也望之不及。業內高手在圈子內於酒酣耳熱之際,常以此技賭輸贏,勝算係數頗高。
「聽」即盜墓中的綜合功能,由聽而觀察世界萬千事物的異同,從中對心中所期望的目標做出正確判斷。《清稗類鈔·盜賊類》有「焦四以盜墓致富」條,其中說到「廣州劇盜」焦四盜墓的方式,可作為這個「聽」的註腳。文中說:
廣州劇盜焦四,駐防也,常於白雲山旁近,以盜墓為業。其徒數十人,有聽雨、聽風、聽雷、觀草色、泥痕等術,百不一失。
一日,出北郊,時方卓午,雷電交作,焦囑眾人分投四方以察之,謂雖疾雷電,暴風雨,不得稍卻,有所聞見,默記以告。焦乃屹立於嶺巔雷雨之中。少頃,雨霽,東方一人歸,謂大雷雨時,隱隱覺腳下浮動,似聞地下有聲相應者。焦喜曰:「得之矣。」
翌晨,焦召集其徒,建篷廠於其地,日夜興工,力掘之。每深一尺,必細辨其土質。及掘至丈余,陡聞崩裂聲,白煙一縷,自穴口噴出,約炊許而盡。焦乃選有膽勇者數人,使手炬,坐竹筐,懸長繩以下。謂若有不虞,當振玲為號,以待救援。約盡五丈余繩,筐頓止。逾時,有鈴聲,引下穴諸人以上,述所見。或謂穴底有數大殿,或謂中藏十餘柩,或謂正中一棺面列銅人,高可數尺。焦悉頷之。
入夜,焦乃選十餘人,令持炬下穴,則見穴有三殿:中殿金棺,列銅人數具,貌猙獰;前為饗殿,鼎彝具備;後殿殘破,有柩十數,蓋當時殉葬人也。及啟棺,則見屍之長髯繞頰,骨肉如石,叩之有聲,中實金珠無算。其臥處,鋪金箔盈尺,卷疊如席。亟將各物取歸,漸貨之,遂以致富。
焦四組織集體盜墓,其徒數十人,各有分工,計劃嚴密細緻,步驟有條不紊,可謂是盜墓門道、經驗、技術和智識的集大成者,也是盜墓史上少有的特例,非達到一定境界不能為之。只有達到了如焦四者爐火純青的奇妙地步,才能做到百無一失,否則極有可能一無所獲,枉費心機,弄不好還可能被官府捉去,或梟首,或扒皮,或凌遲,反誤了卿卿性命。
至於上述所言在勘察墓穴地點時,觀草色、泥痕之術,則是利用古墓多採用夯築技術的知識,並不足奇,遠沒有所謂聽雨、聽風、聽雷等術玄妙。若加以分析,這聽雷之術也不是順口胡謅,當含有一定的科學道理。比如「大雷雨時,隱隱覺腳下浮動,似聞地下有聲相應者」,是地下空壙遇雷雨而容易受到震動甚至下陷的緣故。中國著名的史前考古學家、古生物學家、周口店遺址「北京人」頭蓋骨的發現者裴文中,在為北京大學考古系學生講課時,就曾談到尋找遺址和古墓的方法。裴說:
尋找一個遺址,首要的先去找露頭(outcrop),這是地質上之名詞,我借來應用。遺址經年既久,埋藏在地下,我們無法知道。這露出之一部即謂露頭。
露頭之成因,不外人工及天然所造成。挖掘土坑房基,可以造成露頭,浮淺的遺址,可因耕種田地而露出,但最重要者,卻為公路及鐵路之開掘之地基,或運河之掘挖或開展。……但孤零之一、二史前遺址,不能謂露頭,更不能謂為遺址。
再如,在沙土之中,如有埋藏之墳墓,因其地沙土曾經掘挖,後又填起,故土質自較生而未經掘挖者鬆散,地內所蓄之水也較原生土質之地為多。因之,雨季則見墳墓之地較濕;至旱季,則易乾燥。著者曾聞甘肅之史前遺址,於春季,濕氣上升,秋季地內水量充足,每一遺址,均較他處為濕潮,隨葬之陶器,雖埋於二三尺深之土中,亦因濕度不同於地面可隱約見其大形。故掘者可按此而得,百無一失。此亦搜尋之一法也。[1]
裴文中不是社會上走南闖北流浪江湖的所謂風水先生,更不是盜墓者的同行,但他能從自身在田野考察的實踐中總結出一套科學的視察判斷方法,而這些方法與古代文獻、野史中的記載,竟有許多相合相似相通之處,可見「實踐出真知」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盜墓者在長期的工作實踐中練就了一套在外人看來極為神奇的方術,並非虛妄,而是符合事物發展規律的。
至於世上流傳的墓穴掘開後有煙火突現等等異兆,也並非無稽之談,在長沙就多次發現。20世紀中葉,中山大學教授,著名古器物學家、考古學家商承祚,為了解古物事,曾數次奔波於湖南、湖北博物館和田野考古現場,並親自參加指導過湖北紀南城的發掘工作,不但與當地考古人員如湖北的譚維四,湖南的著名考古學家侯良、高至喜、傅舉有等建立了個人友誼,同時與當地不少改過自新的「土夫子」也成了無話不談的「哥們兒」。正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對兩湖地區的古物和盜墓等事宜多有了解,並有《長沙古物聞見記》等著述問世,並指出:近代盜墓團伙盜掘楚墓的行動方式,往往是「深得墓穴後於夜間篝籠盜發」,「每於深宵,穴孔而入,及見棺木,即加斧斤,折木穿竇,更翻入內摩尋,古物盡而後已。楚墓由地面至廊,深斜下入,達三四丈,必僅七八小時完成盜掘,否則為他組所知,源源加入,贓潤減少,此不能不速成之一因也。」[2]
裴文中在全國考古訓練班上做學術報告,著重說明「露頭」問題(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提供)
湖南長沙近世盜墓者曾多次遇到所謂「伏火」,或稱為「火坑墓」,或稱為「火洞子」。發掘時,或有棺木「為火衝破」者,或有「火從隙內噴出」者,有人以為這是「磷火」作祟。商承祚考察後認為「磷火」不能燃物,白日不可見,「殆槨內無空氣,一旦與外界相接觸,起化學作用而起火耳」。對此,他在《跋柯克思〈中國長沙古物指南〉》一文中,就這一懸而未決的疑案做了較為詳細的論述:「楚墓槨墓完好未入空氣者,如遇明火,其瀉出之氣即行燃燒,《聞見記》曾載其詳,讀者多有懷疑,柯君亦記及此事,皆為土夫子真實之言。余再度赴長沙時,即聞二十八年二月南門外阿彌嶺木槨墓噴火傷人事,乃輾轉由土夫子之介,得識蘇三,即被墓火燒傷之人。蘇三為人粗莽愚魯,盜墓經驗不豐,先鋒工作,狡者每使令之。斯墓掘二夕(盜墓皆以夜)始見跡象,群工興奮,子夜而抵其槨,蘇三口銜紙菸,力掀蓋板,轟然一聲,其氣與煙火相觸而燃,蘇三趨避不及,單衣被火,面目黧黑,號啕悲呼,仆地不起,面部胸前幾無完膚,群工驚駭,急送湘雅醫學院治療,月余始愈,創痕斑斑可見,則墓火之說,信而有徵。」[3]按商承祚的說法,近代長沙盜墓者之成熟技術的形成,未必世代傳承,而主要因自身實踐經驗之積累,「因日久之經驗,辨土色與山地即知其下之所有」。處理「火洞」的經驗也是如此。如:「木冢,土人分為兩種,曰水洞、火洞。」「火洞則入葬及今仍保持原狀,啟之有火,殉物取出僅微潤;然此種墓千百難值其一也。遇火洞,不能見明火,否則一引即燃燒,啟時見青氣外泄有聲、發火,即此氣。曩日土人或被燒傷,日久始得此經驗。」
商氏所說當有一定的道理,1972年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發現時,亦出現冒煙噴火現象,據發掘人員記述:「出火的過程大致是,當某醫院工程進行到露出木槨頂上的白膏泥層的時候,施工人員用鐵桿向下穿了幾個孔,孔里就噴出一股涼氣,一接觸火種即燃燒,火焰的顏色類似酒精燈,明火無煙。用水衝進出火孔,出現水花噴濺的現象……出火的原因,可能由於墓室里埋藏的有機物分解,形成一種可燃氣體——沼氣所引起的。沼氣的主要成分是甲烷,化學分子式為CH4,是一種碳氫化合物,比重為0.554,重量僅及空氣的一半,擴散比空氣快三倍,火焰呈藍色。」[4]這個墓,當是商氏所說的典型的「火洞子」。
歷史上盜墓現象的發生,具有複雜的文化背景,如項羽率兵盜秦始皇陵是為了復仇等等,但主要的還是出於劫財掠寶的目的。除此之外,尚有因各種原因造成的盜墓與毀墓現象,如出於政治原因而拋棺戮屍、挫骨揚灰者,歷史上不乏其例。像春秋時期吳國將軍伍子胥發楚王冢,專為劫屍、辱屍,而盜墓者見墓主財少或早已被前人盜走,因失望而心生怨恨,遂將邪妄之火發於墓主之身者,歷史上也多有記載。如宋人魏泰《東軒筆錄》卷七寫道:
壽州張侍中、撫州晏丞相,俱葬陽翟。地相去數里。有發冢盜,先築室於二冢之間,自其家竅穴以通其隧道。始發張墓,得金寶珠玉甚多,遂完其棺櫬,以掩覆其穴。次發晏公墓,若有猛獸嗥吼,盜其懼,遽出,呼其徒一人同入,又聞兵甲鼓譟之聲,盜亦懼,又呼一人同之,則寂然無響,三盜笑曰:「丞相之神盡於是矣。」及穿襯槨,殊無所有,供設之器,皆陶甓為之,又破其棺,棺中惟木胎金裹帶一條,金無數兩,余皆衣服,腐朽如塵矣。盜失望而恚,遂以刀斧劈碎其骨而出。既而貨張墓金盂於市,為人擒之,遂伏罪,及言其事。世謂均破冢而張以厚葬完軀,晏以薄葬碎骨,事有不可知如此者。
魯迅在《花邊文學·清明時節》中曾說:「元朝的國師八合思巴罷,他就深信掘墳的利害。他掘開宋陵,要把人骨和豬狗骨同埋在一起,以使宋室倒霉。後來幸而給一位義士盜走了,沒有達到目的,然而宋朝還是亡。曹操設了『摸金校尉』之類的職員,專門盜墓,他的兒子卻做了皇帝,自己竟被諡為『武帝』,好不威風。這樣看來,死人的安危,和生人的禍福,又仿佛沒有關係似的。」
關於元初宋陵被盜事,在南宋遺民周密所著《癸辛雜識·續集》中記載為楊璉真加。魯迅所說可能有偏差,八合思巴又稱八思巴,楊璉真加乃吐魯番高僧八思巴的弟子,見寵於忽必烈,至元二十二年(1285年),任江南總攝。史載楊璉真加善於盜墓,曾盜掘南宋諸帝、後、卿、相陵寢達100餘座,把盜來的陪葬珍寶用作修建寺廟的資金。其中在盜掘南宋六陵時,見宋理宗屍身保存完好如生,認為他的屍體內一定有奇珍異寶,於是就下令把理宗的屍體倒掛在樹上,用棍敲擊,結果淋出了很多水銀。理宗的屍體不腐自然和吞食奇珍異寶無涉,當與水銀浸泡有很大的關係。這位大宋皇帝的屍體如此這般被倒掛了三天三夜,忽然頭顱不翼而飛。眾人驚悚議論間,楊璉真加卻躲在一邊偷著憨笑。楊璉真加乃番僧,他認為用帝王的頭骨做成法器或其他器具,就可以起到厭勝的作用。因此,他暗中派人把理宗的頭顱割下,將皮肉用鐵絲製成的刷子全部刷掉,製成了一個尿壺供帝師八思巴夜間享用(一說為酒具)。於是,堂堂南宋皇帝的頭顱就整日被放在床下,與床上的帝師相伴終生了。
楊璉真加盜發南宋六陵後,將各位帝後曝屍荒野,並割下后妃的頭顱製成骷髏碗,供自己和部下使用。其後,又撿出帝後的骨骼遺骸,混雜在牛馬豬狗的骨骼里一起埋掉,在上面建造了一座浮屠塔以示鎮壓。對此,《明史》記載說:「悉掘徽宗以下諸陵,攫取金寶,裒帝後遺骨,瘞於杭之故宮,築浮屠其上,名曰鎮南,以示厭勝,又截理宗顱骨為飲器。」
番僧楊璉真加的所作所為,真可謂駭人聽聞,世之罕見。不過,此等事體已超出了本文敘述的盜墓源流及其技術沿革的本意,不說也罷,回過頭來,還是看看擂鼓墩古墓水下的情形吧。
注釋:
[1]《史前考古學基礎》,裴文中遺著,載《史前研究》,第1、2期,1983年。
[2]《長沙古物聞見記》,商承祚著,1938年10月,木雕版於成都發行。
[3]《長沙古物聞見記·續記》,商承祚著,中華書局1996年出版。
[4]《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湖南省博物館、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文物出版社1973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