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叫你們生死不得見

  元牧辰那張比外頭冰雪還冷的臉，讓寧親王沒再敢多說什麼、

  而且王妃看上去顯然對葉鳶鳶很親近，加上葉鳶鳶懂事又知禮數，寧親王對葉鳶鳶的態度也好了幾分。

  吃了飯之後，寧親王妃又賞了點兒東西讓葉鳶鳶帶走。

  元牧辰還一言不發地順走了寧親王書房裡一張和顧大師的畫作，讓寧親王憋屈地笑臉相送，內心暗暗發誓：以後絕不再多說辰王府中的事情！

  回去的轎攆上，葉鳶鳶給元牧辰的身上蓋了大氅：「轎攆中雖有碳火，外頭還是冷。爺的肩膀，總要顧著些。」

  元牧辰閉目養神，卻問葉鳶鳶：「若我不來，你是打算殺了他嗎？」

  那點兒只不過一閃而逝的殺意，竟然都被元牧辰給發現了？

  

  葉鳶鳶垂眸，知道瞞不過他，只能實話實說：「也不是真切的想法，就是當下覺得生氣罷了。我一個弱女子，如何能殺得了秦國公之子？」

  元牧辰睜開眼看了一眼葉鳶鳶，才道：「下次別有這種蠢想法，要殺他，也不能在寧親王府。」

  葉鳶鳶點頭：「妾身知道了。」

  可回過神來才意識到元牧辰說了什麼。

  所以要殺他不能在寧親王府的意思，就是可以殺他？

  ——

  從寧親王府回府之後，元牧辰連續幾日都宿在了葉鳶鳶這裡。

  看他平日公務繁忙，葉鳶鳶還專門讓人將側廂房收拾出來，當做元牧辰的「小書房」，省得大雪天裡，他在金桂園和書房來回跑。

  難得的日子過得這般平靜，元牧辰不讓人在側廂房和正房之中放屏風。

  外頭大雪紛飛，房中碳火暖暖的時候，他自公務繁忙之中抬起頭來，就總能看到在正房的葉鳶鳶。

  她要麼是翻著從寧親王妃那裡得了的舞圖細細研究，要麼就在碳火跟前兒忙著給他剝水果，做小吃食。

  合著她那張白皙又不失嫵媚的側臉，總讓元牧辰心猿意馬。

  反正葉鳶鳶也不知道元牧辰是怎麼回事，總是突然就跑到自己的跟前兒來，然後將她橫抱而起——

  一開始還會被嚇到，接連幾次之後，她也習慣了。

  直至元宵的到來。

  宮中又有宴請。

  但這一次，元牧辰沒讓葉鳶鳶跟著入宮，對葉鳶鳶來說也正好。

  因為她已從寧親王妃那裡得知，小尹子和柳綠順利地被帶出宮來了。

  元宵佳節，正是戶戶團圓的時候。

  即便元牧辰一早就入宮去了，葉鳶鳶也還是讓小廚房準備了好幾個餡料的元宵。

  到了中午，岑婆子將柳綠帶到葉鳶鳶跟前兒的時候，她正在親手做醃菜。

  以前娘做的醃菜最好吃，後來家破之後就再難吃到了。

  在彩雲台的時候她也學著記憶里娘的樣子做了幾次，只是總是不如意。

  如今時日更加漫長，時間更多，她很樂意再試一試。

  就晾著柳綠在外頭站著，葉鳶鳶只顧著忙自己手中的事情。

  還是柳綠先忍不住走上前，輕聲詢問葉鳶鳶：「奴婢見過鳶夫人，多謝夫人手段，將我們二人接出宮中，不知小尹子現在何處？」

  葉鳶鳶將洗乾淨的菜放入大肚瓷缸中，而後拿了鹽巴過來，自言自語：「從前我娘還在世的時候，醃菜做得實在好吃。可惜了，我那時太小，還沒學到她的手藝。」

  看葉鳶鳶做菜的樣子有些眼熟，柳綠本能地開口：「夫人，鹽巴無需現在就放。要先放些烈酒進去，若喜清爽，最好是竹葉青。」

  葉鳶鳶這才看了一眼柳綠，讓摘星去取竹葉青來，問柳綠：「這醃菜……不是湖州口味的。你怎知如何做法？」

  柳綠的心裡，生出奇怪的感覺：「從前在皇后宮中的時候，看師傅做過幾次。覺得夫人的手法，與她很像，所以斗膽了。」

  葉鳶鳶點頭，讓摘星將竹葉青倒入缸中，這才去一旁淨手，狀似不經意地問柳綠：「你可知你師傅如今怎樣了？」

  柳綠不知葉鳶鳶為何問起，但此時此地，她只能實話實說：「奴婢不知。只是聽聞她被送去風雷軍中，想來日子不好過。」

  「她死了。」

  葉鳶鳶從小廚房緩緩走出，一步步地走向臉色大變的柳綠：「自她被送入風雷軍中的那一日，就慘死在那些軍士們的手中。她甚至都沒和他們一起回到西北駐營，就被丟到了京都郊外的亂葬崗任憑禿鷲分食。怎麼，這件事沒人告訴過你嗎？從此之後，這世上再沒有能護著你的師傅了。」

  「你——你怎麼知道？！」

  柳綠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瞪大了眼的驚恐：「你認識我師傅？」

  葉鳶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她：「你想見小尹子嗎？」

  柳綠心中驚駭，已猜到了端倪，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了起來：「奴婢師傅的事情，和小尹子無關！夫人既是好心救了我們——」

  「哎。」

  葉鳶鳶打斷了柳綠的話：「我可不是好心。你告訴我，你師傅是因何而死，我就放過小尹子。否則我發誓，你這輩子都見不到小尹子了。」

  柳綠身體的顫抖越發劇烈，可她還是鼓起勇氣抬頭苦笑：「夫人以為，憑一個小尹子就能威脅奴婢了？若說出去了，也是丟了性命的大事。夫人想用小尹子威脅奴婢，怕是天真了些。」

  「天真的是你。」葉鳶鳶的臉上，帶了篤定的笑,"宮中人心寒涼，最是難得一顆真心罷了。你和小尹子是青梅竹馬的情誼，入宮之後又相互幫襯。好不容易走到了自由的路上，你該不會真的想為了你所謂的主子守口如瓶，然後斷送了你們兩個人的一生吧？"

  她微微眯眼，好看的雙眸中卻帶著瘮人的陰冷：「你不說也罷了。反正你和小尹子如今都是我的人了，我將他送去西北，給風雷軍做探馬，死在胡族的手裡，你猜胡族人會怎麼折磨她？」

  柳綠的臉變得煞白，葉鳶鳶的眼中更帶森冷：「再將你送去江南。彩雲台是沒了，但我認識的班子還有許多。只可惜，你沒我這麼好命，能當個花魁還算個身份。如你這般稍有姿色的在班子裡，只有伺候男人的命。柳綠，你伺候過那些男人嗎？上至六七十歲的男人，是最喜歡你這樣從宮中出來的稀罕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