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申伊與姬景（二）

  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翻手覆雲、卻又無能為力的「廠公」。

  更不是當年那個卑微如塵、惶惶度日的太監。

  他是誰呢？

  一個在前世今生從來都沒有冠在他名字前的姓氏出現在了他的腦海里，即使前世他似乎跟那人站到了一條戰線上，尤其是在姬承宗那個傻子薨逝後，他知曉了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只有一件事，一件不管是晟啟都不願訴諸於口的事，一件在歷史的塵埃里被掩埋，卻又讓無數人膽戰心驚的事——禁忌之年。

  

  那個發生在百年前的一年。

  那個不存在於任何史料、卻又對晟啟和諸國影響深刻的一年。

  那個能西北二境和皇室的蹊蹺關係做出解答的一年。

  那個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他的命運的那一年。

  那個……姬景深吸了一口氣，仰起頭努力看著申伊的臉龐，艱難的說道：「是他，對麼？因為他，你才會來，因為他，萬崇才會離去。」

  雖然沒有明說，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他指的是晟朝至高無上的皇帝。

  姬景眼前的火光晃了一下，手拿火把的申伊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不過，在緩過神來之後，他的眼神咄咄逼人。

  「別裝了，少主。」他的口中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個讓姬景恍惚的稱呼，「你去找他不就是為了引出我，不就是為了驗證他是不是我們的人嗎？」

  「難道你還真的只是去找他閒話家常，甚至企圖用可笑的『血脈』關係。」他刻意強調了血脈兩個字，「和相見恨晚的朋友情誼來拉攏他？」

  「那你。」姬景眯起了眼睛，「他既然都知道了，那你為什麼還會出現。」

  「因為。」他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恍惚，「因為你想知道的那個答案。」

  「因為。」他的聲音漸漸放鬆了下來，「因為你不惜進入詔獄也要知道的答案。」

  「因為你是個聰明人。」申伊的下一句話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因為你肯定主人一定會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並且會接住你拋出來的誘餌，從而引出你想知道的一切。」

  「對嗎，少主。」

  正因為你無知，所以你才會困惑，才會步步險招，一錯再錯。

  「別這麼說。」姬景的臉色微微一僵，「他不了解我，正如我不了解他一樣。我們彼此所熟悉的唯有權力的味道。」

  很好。

  他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申伊沒有理會他逐漸難看的臉色，而是舉起火把朝著前方而去，留給姬景一個背影以及若有若無的話語。

  「所以，準備好迎接詔獄了嗎，少主。」

  隨著一旁押送他的人再次強制的牽起手中的鎖鏈，逼著他不得不前進的時候，申伊的話語再度傳來。

  「那一箭讓我明白我也許在武力沒法贏過你，但此時此刻，歡迎來到詔獄，歡迎來到我的手掌心——起碼，這也讓我明白，你在力量上沒法贏過我。」他的話語一頓，接著解釋道，「不是武力的那種力量，我想你會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