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訣別
2024-10-05 20:42:14
作者: 一日瑾花
江侑行看著躺在床上,猶如熟睡般的許姜南,不可置信地問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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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九妹驚恐地點點頭。
江侑行踱步到床前,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許姜南的鼻息,確定沒有呼吸後,他愣了好一會。
「我怎麼同收三爺交代,這可怎麼辦?」梅九妹一時心緒難平,沒了主意。
許幻敏如丟了魂一般,看著許姜南直掉眼淚。船上還生龍活虎的侄女,下了船卻沒了氣息,任誰都無法接受。
江侑行踟躕著從兜里掏出一個錦囊,又從裡面掏出一塊黑不溜秋的東西,對梅九妹說:「碾碎煮水給她喝下去。」
梅九妹接過,恍然道:「這是什麼?」
江侑行直言:「樹根。」
許幻敏不放心地把樹根拿在手中,掂量來掂量去,疑惑道:「我們不得先找個大夫給瞧瞧,或者送到醫院去?」
江侑行懟道:「人都沒氣了,送醫院也是直接推到太平間。」說罷,江侑行嘆口氣:「這樹根是周家新宅裡面的,我見三少奶奶吃過。」
許幻敏和梅九妹對望了一眼,雖然不解,可眼下也無他法。
許幻敏依然擔心道:「真的有用嗎?會不會更糟。」她實在不忍心折騰許姜南。
江侑行對道:「還有比眼下更糟糕的情況麼?」
這倒是實話,人都死了,還能再糟糕到哪去,不如死馬當活馬醫。
梅九妹一咬牙,拿過許幻敏手中的樹根,去了廚房。許幻敏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江侑行在後面叮囑:「少用一些。」
這樹根煮成水之後,腥氣撲鼻,梅九妹忍不住乾嘔:「什麼怪味,這般難聞。」
江侑行掩著口鼻道:「趕緊餵她喝下去。萬一時間長了,身體硬了,興許救不回來了。」
兩人聽到,趕緊用小勺把湯水渡到許姜南嘴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幻敏瞧著許姜南蒼白的臉慢慢地泛了紅!
許幻敏試了試許姜南的鼻息,又俯身聽了聽她的心跳,欣喜道:「活了,活過來了。」
人死能復生?
梅九妹一個健步走到窗前,把了一下許姜南的脈搏,驚喜道:「天呢,江爺,那樹根居然能起死回生。回頭我去多挖一些來。」
許姜南能行醒過來,江侑行並不驚奇,他淡淡的說道:「對她有用,對你,未必有用。」
許姜南活了過來,梅九妹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玩笑道:「瞧您說的,救命的藥還挑人?」
江侑行輕笑,看著梅九妹一字一句的說道:「救命的藥自然不會挑人。問題是,咱們這位三少奶奶,不是人。」
許幻敏一早就瞧出江侑行的敵意,此刻聽他罵許姜南不是人,動怒道:「怎麼個不是人。你倒是細說給我聽聽。」
江侑行覺察去話有不妥,起身道:「我要去接三爺。回頭她要是醒來能說話,你們好好問問,便知曉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面面相覷的兩人。
許姜醒來已經是午後,她瞧見趴在床邊睡著的許幻敏,推了推她,輕聲道:「姑姑,你怎麼睡在這。」
許幻敏瞧見醒來的許姜南,欣喜若狂:「姜南你醒了。」
許姜南瞧著淚水漣漣的許幻敏,不明所以:「姑姑,你怎麼哭了。」
梅九妹趕緊從客廳過來,把許姜南如何突然沒了氣息,又被江侑行救活的事情說了一通。然後拿著剩下的一小塊樹根遞到許姜南面前:「你瞧,就這個。」
許姜南接過樹根,仔細瞧了瞧,嗅了嗅,沒錯,是見川。
許姜南心下瞭然,知道是因為自己離開了余川,離開了周宅,才會變成活死人。只因她同老婦人簽了契約,要生生世世守著周宅,守著見川。她神色黯然,嘆了口氣,說道:「說來話長,眼下,我也解釋不清,等晚上時桉和陳先生到了,我再告訴大家。」
許幻敏點頭道:「不著急。先吃點飯,有力氣了再說。」
許幻敏已經不想祈求更多,眼下能安穩地活著,已實屬萬幸。
霍文漢瞧著視死如歸的周時桉,萬般不甘心,但是有無可奈何,只得妥協道:「周三爺,有條件儘管提,只要能拿到黃金,我保你平安無事。」
「既然霍司令都這樣說了,我也不藏著掖著,我的條件很簡單,第一,我要一艘渡船,空的,停在臨江碼頭。第二,只許兩個人跟著我去拿黃金。當然,霍司令跟著也行,但是只許兩個人。」
「周三爺不妨把放黃金的位置告訴我,我讓人去找。」
周時桉但笑不語。
霍文漢瞧他處變不驚的樣子,甚是氣惱,可黃金沒到手,又不能奈他何。只得咬牙道:「好,我同你去。三爺,你可要信守承諾呀。」
周時桉笑道:「這不是應該同你說的話麼!我真擔心,霍司令過河拆橋,殺雞取卵。」
霍文漢哈哈一笑:「」周三爺,既然我們互不信任,不如找個折中的法子……」
「這就是折中的法子。」周時桉道:「如今我命都在霍司令手裡捏著,你都不敢信任我,何況是我呢?」
霍文漢繼續討價還價:「余川可是你的地盤。」
周時桉回道:「霍司令你跟著,還怕我跑?」
霍文漢終於低頭:「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沒有黃金,可別怪我不留情面。周三爺!」霍文漢摸了摸揣在懷裡的槍,臉陰沉下來。
周時桉、霍文漢加上霍文漢手下的一個副官,一行三人來到陽明山的晾曬場。
這裡前幾天剛經歷過一場大火,殘垣斷壁,一片焦黑。
霍文漢停在黢黑的大門前,問道:「這裡?我都翻了底朝天,連地都掘了三尺,不可能有黃金。」
周時桉笑道:「那是霍司令沒找對地方。」
霍文漢站在台階上,聲音中帶著幾分不耐煩:「我霍某人可是不見黃金不放人呀。」
周時桉卻不以為意,轉身走向晾曬場。霍文漢眉頭微皺,快步跟了上去。
那是出墳塋,墓碑上寫著,「亡妻慕蓮玉之墓,賢淑貞靜,宜家宜室。不幸早逝,痛斷肝腸。夫許嘉年泣血立碑。」
周時桉沒有片刻猶豫,輕車熟路地繞道墳塋後面,朝著墳塋的正東方向踩了一腳。伴隨著一聲輕微的悶響,那墳塋竟然緩緩裂開,露出了一截朝下的台階。
周時桉望向霍文漢,說道:「霍司令,黃金就在此處。」
霍文漢沉默了片刻,說道:「那就勞煩三爺帶路。」
台階漆黑一片,仿佛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霍文漢目光陰沉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景象,眼中閃過一絲陰厲。誰能想到,周時桉居然把黃金藏在這裡。
周時桉毫不在意霍文漢的反應,他踏上台階,一步一步向下走去。每一步都伴隨著微弱的回聲。隨著周時桉逐漸深入,周圍的空氣變得越來越陰冷。墓地的寂靜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陰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霍文漢站在台階口,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來到了一個寬敞的地下室,昏暗的燈光下,只見周時桉徑直走向一個堆滿塵土的箱子。他輕輕拂去箱子上的塵土,打開來,那是一箱沉甸甸的黃金,閃爍著誘人的光芒。
霍文漢不禁咽了咽口水,疾步走過來,故作淡定地拿起一塊黃金,端詳著它的質地和光澤,不禁感慨道:「誰能想到,三爺會把黃金藏在一個墳塋里。」霍文漢邊說邊四處張望。
周時桉淡定道:「霍司令有所不知,這墳塋連著的可是墓葬群。」
霍文漢一驚,說那時遲那時快,周時桉眨眼間閃進了一處牆內,霍文漢立即拔槍,大喊:「周時桉……」
「砰砰」兩槍只在牆上打出兩個印子,而周時桉早已不見蹤影。
霍文漢知曉墓穴里有機關,不敢貿然去追。他扭頭看了看身後的黃金,憤然道:「他跑不遠,我們先走!」
副官道:「他要坐船離開余川,肯定往臨江碼頭去了,咱們只需把渡船控制住,諒他也出不了余川。」
霍文漢卻冷冷地打斷了副官的話,冷哼道:「他未必會坐船。」
副官微微一愣,不解地看向霍文漢,眉頭緊鎖:「坐船離開余川是眼下最快的法子。否則他也不會讓我們給他準備渡船。」
霍文漢沒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游離,沉默了片,緩緩開口道:「這是周時桉的障眼法。」
副官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司令。我會讓人在卡哨做好攔截,讓周時桉插翅難飛。」
夜幕低垂,涼風習習。從墳塋到墓穴再到這所宅院的廢棄枯井,是周自醒給自己挖的逃生通道。這也是當初周自醒執意要陽明山這塊荒地的原因,可惜,周自醒沒用上,倒讓周時桉撿了個大便宜。
陳確扔了根繩子,周時桉抓住繩子從枯井裡爬了上來。
陳確站在井口邊,語氣急切:「車子在外面,我們得馬上出發。」
周時桉立在暮色中,手輕輕一揮:「我們坐船走。就用霍文漢給我們的準備的渡船。」
陳確眉頭緊鎖,此行兇險,容不得一丁點僥倖,他擔心地問道:「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
周時桉微微一笑,輕聲回應道:「我賭霍文漢猜不到。」他轉身走向門口,步伐從容。陳確愣在原地,目送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心中卻不禁生出一絲擔憂。
房間裡,霍文漢焦急地等待著每個卡哨的消息的傳來,然而,從烈日高照的正午到夜色漸濃的黃昏,所有的期望都化為了泡影,一無所獲。
副官道:「每個過往的車輛和人員,我們都仔細地盤問過,沒發現周時桉,連他身邊的陳確也沒出現。」
霍文漢煩躁的來回踱步。
副官又道:「周家的商船也停在碼頭。」副官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咱們給周時桉準備的渡船倒是不見了。」
霍文漢眉頭一皺,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瞪大眼睛,急切地問道:「什麼時候?」副官支吾著,顯然也是剛剛發現這個問題。他環顧四周,低聲說道:「沒大注意。這周時桉不可能坐著我們的渡船離開,這也太冒險了。」
霍文漢臉色一沉,心道:不妙,讓周時桉鑽了空子。趕緊命令副官:「立刻派人搜查碼頭和周圍的水域,一定要找到周時桉和那艘渡船!」
霍文漢深吸一口氣,又道:「打電話給上海那邊,說魚兒漏網了,讓他們抓緊收網!」
夜色深沉,京港的碼頭上,渡船輕輕靠岸,發出細微的碰撞聲。周時桉和陳確從船艙中走出,從水路換到了陸路。此時的周時桉已經成了京港茶商陸有為。
夜色中的京港碼頭繁忙而有序,街頭的燈火映照出陸有為沉穩的臉龐。他身著深色長衫,手中握著一柄精緻的玉骨扇,步履從容。陳確緊隨其後,目光銳利,警惕著四周的一切。他們穿過繁忙的市集,避開熙熙攘攘的人群,登上了一輛早已等候在旁的汽車。
車在夜色中疾馳,車輪滾動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清晰。車窗外的景物飛快地掠過,燈火、樹木、人影交織成一幅流動的畫卷。車內,周時桉閉目養神,而陳確則時刻保持著警惕,他們的目的地——上海,已經近在咫尺。
當車終於抵達約定的地點時,已經是深夜。江侑行早已等候在那裡,看到周時桉和陳確的到來,多日繃緊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江侑行欣喜道:「大隱隱於市,如今費家在想找到你,可難如登天了。」
陳確道:「眼下,算是過了這關,往後,三爺要事事小心。咱們就此別過。」
江侑行詫異:「你不和我們一起麼?」
陳確道:「我還有些私事需要了結。」
江侑行還想再問,被周時桉制止了:「萬事小心,你知道怎麼聯繫我。咱們,後會有期。」
陳確點頭,又道:「臨別前,我又有事需要向你坦白。」
周時桉微笑阻止:「不用。你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怪你。」
陳確突然傷感起來:「這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三爺,保重!」
「你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