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算計

2024-10-05 20:39:25 作者: 一日瑾花

  費公館裡,費祺白氣的渾身發抖,旁邊的費明月絲毫沒有悔意:「不就打了個小丫頭,有什麼好計較的。難不成我連一個不守規矩丫頭都教訓不得。」

  「你教訓她作甚?一個旁人的丫頭也值得你大動肝火,倘若今天陳確沒有及時趕到,你打算把許姜南帶到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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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想綁起來問問,並無旁的打算。」費明月說得輕描淡寫。

  費祺白氣的脖頸上青筋綻起:「簡直胡鬧!綁起來!你,你……哎你讓我怎麼說你呢?我的妹妹!」

  費祺白恨鐵不成鋼:「你是嫌棄周時桉不夠疏遠你麼。

  這句話顯然是說到了費明月的傷心處,剛還囂張的費明月突然黯然淚下:「我待他再好都不及旁人。」

  費祺白看她是真傷心,不忍心再罵她,只道:「妹妹,聽哥一句勸,你同時桉並無緣分,莫要強求。」

  「哥哥總勸我放手。可是,我同時桉自小一起長大,他憂我,護我,凡事總是以我為主。他原本可以一生一世的待我好,為何現在偏偏不行了。」

  費祺白怒其不爭:「你同時桉一同長大,他待你好,自然是兄妹之情,未做他想!父親曾暗示過他,讓他來費家提親,但是他拒絕了。周老爺子也無意與費家結親,所以,你也斷了這個念想,往後你同時桉自是以兄妹相待。」

  費明月吸吸鼻子,一臉不甘。

  費祺白又道:「他們此去嶺南,時桉意不在收回茶園。我瞧時桉意思,他是想拿到許家在晴明山地,你莫要去招惹許姜南,擾了時桉的計劃。」

  「晴明山?」費明月喃喃自語,隨即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費祺白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心裡知道就行,莫要同旁人提起。」

  費明月略略舒心:「這麼說來,時桉對那許家小姐並無意。」

  費祺白覺得她是榆木腦袋:「時桉對誰有意,都同你無關,你莫要再對時桉生旁的心思。」

  費明月「哼」了一聲,心裡一百個不願,又不敢當面忤了費祺白的意思,不情願的說:「我知道了。」

  「尋個時間帶上禮物,去給許家小姐賠個不是。人家丫鬟的肋骨生生給楚四給打折了。而且還是在家中,胡鬧你讓我怎麼給時桉交代。打狗還需看主人呢?」

  費明月不服氣地說道:「我只是讓楚四稍稍教訓那丫頭一下,誰知她這般不經打。再說,自己的丫頭私藏兇器,橫豎也怪不得我。」

  費祺白看她這般不知輕重,怒道:「你以為那許姜南是傻子嗎?她估計早就猜出是你給她下絆子。只是礙於周時桉,沒有戳破。」

  「那又怎麼?」費明月不明所以。

  費祺白擺擺手:「罷了罷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如果你不想時桉將來越發厭惡你,你啊,收斂著,別去招惹許姜南。」

  許姜南從醫院回來,剛到巷口,遠遠瞅見費明月在周家別院門口徘徊。

  許姜南並不想同她正面衝突,尋思著先躲過一會,哪料費明月看見了她:「許小姐。」

  許姜南硬著頭皮回應一聲,甚是覺得自己沒出息。她既沒做虧心事,躲她幹嘛?躲著,反倒顯得自己心虛了。

  她有什麼好心虛的。

  昨晚上,許姜南細想之下,方才想起,上一世,雖然她並未見過費明月,但是確有一則關於她的消息,轟動上海灘,甚至連篇累牘地刊登在報紙上——費明月被綁架啦!

  綁匪索要贖金甚高,驚得費家動用了大豐銀行的金條!

  案子一波三折,直到許姜南自殺前一天都沒有告破。

  不可一世的費三小姐,也隨著綁架案銷聲匿跡,了無蹤跡。有人說綁匪早就在拿到贖金前就撕票了。也有人說費小姐在綁架案中受盡屈辱,被費老爺子送到了英國,了此殘生。

  至於結果如何,早已不得而知。

  重活一世,許姜南原以為和費明月也無交集,並沒有放在心上,昨天經過一番折騰,她又思量起前世關於費明月的種種,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插手?

  正想著呢,便碰見了費明月。

  「我是給你道歉的!」費明月向來心直口快:「我喜歡周時桉,他身邊的女子我都看不上眼,甚是厭煩,包括你。昨天我跟了你一路,知道你買了匕首,所以,尋了個機會,讓楚四打了你丫鬟,也算給你敲個警鐘。」

  費明月見許姜南不吱聲,又道:「你說吧,怎麼你才能出氣。」

  費明月把手裡的鞭子遞給許姜南:「這樣吧,你抽我幾鞭,消消氣,如何?」

  許姜南瞬覺手裡的鞭子有千斤重。

  「……那費小姐昨日找我,到底為哪般?」許姜南問道。

  費明月直言不諱:「我原本是想綁了你,好好問問你同時桉的關係。」

  許姜南驚訝不解:「費小姐直接問我即可,為何還要綁了我。」

  這費明月的腦迴路真的異於常人。

  費明月想了想:「確實是我想的不周。那我現在問你,你同時桉到底什麼關係?你愛慕時桉?還是說你對時桉早已芳心暗許?」

  許姜南只覺得腦袋轟轟作響!她有些明白上一世的費明月為何會被綁架,她霸道直爽,並無防人之心。

  「……費小姐一定是誤會了,我同周先生是在某些事情上達成了合作意向,並無私情。」

  「既然你說沒有私情,那我便信你。」費明月指了指許姜南手裡的鞭子:「使勁打,別借力,我沒那麼嬌氣。打完咱倆就扯平了。」

  上海這地界,她朝費明月身上抽鞭子,明白的知道是費明月有錯在先。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許姜南是什麼凶神惡煞,萬一傳到費老爺子耳里,費明月再反咬一口,她即便渾身長著嘴,也難說清!

  「我倒是誰呢?原來是費三小姐。您怎麼來了也不進來。」陳確朗聲道,瞬間給許姜南解了圍。

  許姜南鬆口氣。

  費明月瞅著急奔而來的陳確,「切」了一聲:「怎麼,周家宅子門口,你還怕我欺負許姜南不成。」

  陳確又道:「瞧你說的。遠到都是客,何況是三爺的朋友,稀罕都來不及,怎麼為難呢?」

  「我正給許小姐說著呢。讓她打我幾鞭消消氣,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讓她莫要再怨我。」

  許姜南把鞭子遞還給費明月:「打你就算了。我這氣力甩你幾鞭如同撓痒痒般,無甚痛癢。如果費小姐真覺得過意不去,不如把醫藥費營養費護工費一併付了,在付足生活費給我那可憐的丫頭,女孩子家家的萬一落下什麼病根,這以後怎麼嫁人,又該如何生活?是吧,費小姐。你我同是女人,應該能體諒。」

  費明月道:「放心,若是因我出事,我斷不會不問,待會我讓人準備足夠的錢送到周宅,保證她日後生活無憂。」

  「那有勞許小姐破費了。」許姜南客套地頷首。

  「我晚上備了接風宴,還請許小姐賞臉。許小姐切勿推辭。」

  「一定。」

  送走費明月,許姜南回到屋裡。剛換好衣服,就聽到敲門聲:「許小姐,在嗎?我有事同你商量。」

  是陳確。

  許姜南開門,朗聲道:「陳先生是勸我莫要赴約嗎?」

  費明月邀請她赴約的時候,陳確就朝她使眼色,讓她別點頭。許姜南偏沒聽。

  陳確直言:「是三爺的意思。許小姐莫要誤會,三爺不是擔心費小姐對你有何不妥,只是……」

  陳確頓了頓:「只是,費小姐身邊本就不安全。」

  見許姜南不解,陳確又道:「這兩日,許小姐沒瞧出些端倪。」

  許姜南想到費明月身邊若隱若現的保鏢,直言道:「這費小姐身邊保鏢委實有些多。那日她來旅館找我,樓下站了一排,少數也有二十來人,對付我,大可不必。莫非,費小姐被人威脅了?」

  陳確點頭:「許小姐聰明。前些時候,費家收到了一封威脅信,言辭閃爍,意指費小姐。」

  「那讓費小姐在家安生待著就好,何必出來招搖撞市。」許姜南眉頭一皺,這個費明月真夠不省心的。

  陳確苦笑:「誰說不是呢?可那費小姐那肯整日在家圈著,哎!」

  陳確稱又道:「本來說,接了傢伙什我們就上路。可是遇上這事,費老爺子就把三爺留下討個主意,畢竟三爺在各個堂口都有認識的朋友。」

  陳確又嘆口氣道:「三爺與費小姐自幼一起長大,感情總是有的,你讓三爺視而不見,不管不顧他也做不到。只是委屈許小姐再多留幾日。」

  「無妨。人生安全總歸是大事。你讓周先生去忙,不必顧我。我正好趁這些日子多陪陪喜鵲。」

  「許小姐,如今費小姐身邊不安全,晚上還是不去為妙,三爺是怕波及許小姐。」

  「我懂。今日費小姐親自上門宴請,我要是爽約,以那費小姐的脾氣,這梁子怕是結下了,以後恐周先生更為難。如今我們各自找個台階下了,化干戈為玉帛

  也算是美事一樁。」

  陳確看勸不動她,直言:「那今晚我陪許小姐同去。許小姐莫要推辭,前日讓費小姐知道你的行蹤,為難於你,三爺已經怪我了。倘若再讓你單獨赴宴,萬一出了岔子,我和三爺這同窗情分也是盡了。」

  許姜南瞧他說的一本正經,甚覺好笑:「陳先生這話嚴重了。你和周先生的情分,哪能一個我就能了斷。」

  陳確瞧她那語氣,一時分不清她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正色道:「三爺對許小姐的心思,許小姐當真不知?」

  許姜南一怔!

  陳確又道:「此去嶺南山高路遠,危險重重。他即便不去,按照白紙黑字的合同,他也會拿到自己應得的。可是,他為什麼非要去呢?許小姐想不明白?」

  「……他也去嶺南?」許姜南一直認為周時桉就是隨他們來趟上海而已。

  「不然呢?」陳確反問。

  這倒把許姜南問住了。

  許姜南許周時桉的都是權宜之計,周時桉不會不知。在許姜南看來,周時桉未必真想娶她,畢竟,周時桉意在許家城西的那塊荒地。

  兩個互相算計的人,談感情,未免太可笑。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許姜南晚上赴宴的時候,陳確和周時桉都在。

  費明月笑道:「怎的,真怕我把許姜綁架了。我哪有那般無趣。」

  周時桉居然也在,許姜南頗感驚訝。

  陳確道:「費小姐,你這大晚上的出來,費老爺子自然擔心,這才央三爺跟著。」

  費明月沖陳確直翻白眼,嗔怪道:「你少拿我爹來壓我。」

  陳確連連擺手:「我可不敢。」

  周時桉自始至終一言未發。

  費明月的眼神在周時桉和許姜南身邊來迴轉了兩圈,對周時桉說道:「我今天可是問了人家許小姐。人家許小姐對你可無半點私情,時桉,你莫要會錯意,表錯情了。」

  陳確一口茶噴了出來,咳了半天沒緩過氣。

  費明月調侃他:「陳確,我說錯了?」

  陳確訕訕的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費明月給許姜南斟了一杯茶,笑著說:「喝茶許小姐。」

  許姜南客氣的接過,道了謝。

  「我聽說費小姐曾在英國留學。」

  「你也知道?是不是時桉告訴你的?」

  許姜南否認:「我自小隨著姑姑學習國畫,也曾在上海女子學校習過幾年書。我記得有個教員,姓宋,他教我們國學,他說,並不是所有女孩都是用糖果、香料和美好的東西做成的。有些女孩,生來即代表冒險、美酒、智慧和無所畏懼。」

  許姜南啜了一口茶,又道:「費小姐出生富貴,能隨心所欲,不必費勁就可以站在姜南無法企及的高度,我甚至羨慕。哪像我,我父親終其一生只是想讓我找個好人家,嫁作人婦。」

  許姜南嘆口氣:「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費小姐,山有頂峰,湖有彼岸,在人生漫漫長途中,男女之情並非所有,人生肯定有更值得堅持的事情,費小姐又何必困住自己。正所謂,抬頭觀星,低頭看心。」

  「說的好!好一個人生無非:抬頭觀星,低頭看心。」

  一男子推門而入。

  費明月驚呼:「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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