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過往
2024-10-05 20:38:55
作者: 一日瑾花
周時桉昏迷是非常突然的事情。
歐醫生完全摸不著頭緒,他建議把周時桉送到仁心醫院做全面檢查。
秦牧之問許姜南:「太太,你來決定吧。」
許姜南愕然,她什麼時候成了太太!!
許姜南看著秦牧之朝她使眼色,立刻會意,整理下情緒,正色道:「既然連歐醫生都束手無措,仁心去了也是徒勞,我們直接去正德,秦助理,麻煩你去聯繫。」
秦牧之頷首,佯裝出去打電話。
送走了歐醫生,秦牧之折回樓上,看著發呆的許姜南,輕聲道:「許小姐,辛苦了。」
許姜南回神,納悶地問:「你知道周先生為什麼會昏迷?」
秦牧之並不隱瞞:「周先生應該料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許姜南更迷惑了。
秦牧之坦言:「總之這段時間先麻煩許小姐了。這是股權轉讓協議。」秦牧之拿出一份文件遞到許姜安面前:「周先生已經簽過字,他轉讓了旅遊公司49%的股權給許小姐。以後,許小姐就是知趣旅遊股份有限公司最大的股東,享有決策權……」
「等下!秦助理,我聽你這話的意思是,周時桉不會醒來了?這怎麼像是在交代後事。」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許姜南招架不住,她嚴肅地問道:「周時桉到底怎麼了?」
秦牧之嘆氣:「我不清楚,周先生先前交代我,如果有一天他出了意外,讓我這麼做。許小姐,既然周先生已經料到,自然能應付。接下來,有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打住!」許姜南打斷他的話:「你不說清楚周時桉的情況,什麼棘手的事情我都不管。」
秦牧之長長的嘆口氣:「周先生可能被困在,前世。」
許姜南……
「《南時》有四幅,除了被偷走毀掉的《南時春》,周先生這裡只有《南時夏》、《南時秋》。《南時冬》並不在周先生這裡。」
「……不在?那這宅子裡的冬天哪來的?周時桉的老年也沒有消失!」
「這只能說明,《南時冬》沒有被毀掉,但是並不在周先生手裡。」
「所以呢?」許姜南緊追不捨。
「周先生依附《南時》生存,人隨畫走……」
「說些我不知道的。」許姜南心裡著急,語氣難免有些生硬。
秦牧之理解:「周先生深知改變前世亦可影響現在,所以,不輕易入畫,但是難保不被有心人拖入畫中。」
「是誰?」
秦牧之搖頭:「我不知道具體是誰。但是,自然是知道《南時》奧秘,又對它感興趣的人。」
沈雲程?
「你之前說,周時桉料定他會有意外。」
秦牧之點頭:「周先生是這麼告訴我的。」
許姜南豁然開朗,之前,周時桉曾說過,他入畫,改變了一些事情,導致現世許姜南的境況發生了改變,所以,除了許姜南是個變數,這一切他都已經經歷過一遍,包括葛曉惠偷畫!
昏迷也在他的意料之內,所以,他才有應對之策。
「我也要入畫……」
「不行。」秦牧之著急阻止:「眼下有個更棘手的事情,需要許小姐來解決。」
秦牧之急急地說:「本來,周先生是知趣旅遊股份有限公司最大的股東,有80%的股份。後來考慮到公司長遠發展,公司吸納了兩個股東,分別持有15%的股份,再加上之前周先生贈與周姐的1%的股份,所以,現在周先生只持有49%的股份,就是周先生轉讓給你的。」
秦牧之停歇少許,又道:「一周前,李木瀾和邊行波把手裡的股份私下轉讓給了豪世集團。」「豪世集團?」
「沈雲程的公司。」
原來如此!
「現在,豪世集團已經有了知趣30%的股份,接下來,豪世想要收購另外20%的股份,這樣一來,豪世就占了知趣50%的股份,周先生會完全失去對知趣的決策權。照這樣下去,周先生遲早會被踢出知趣。」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麼?」
「拿到另外20%的股份,絕對不能失去對知趣的決策權。」
看許姜安恍惚的表情,秦牧之只好再加把火:「一旦失去知趣的決策權,讓知趣落在沈家人手裡,這宅子的秘密就保不住了。他們第一件事就是開發周宅,入駐周宅……」
「我懂了。」許姜南瞬間明了:「古鎮旅遊開發一直是知趣在負責。所以周宅並沒有對外開放,政府也沒有深究,但是,倘若知趣落在沈雲程手裡,他們第一件事就是開發周宅,把這宅子公之於眾,到時,周先生再無安身之處!」
秦牧之欣慰地點點頭:「許小姐聰明。」
許姜安悵然:周時桉簡直是內憂外患,他這幾年當真熬得辛苦。
「知趣另外20%的股份在誰的手裡。」
「路明遠。」秦牧之補充道:「路修的父親。」
許姜南的眼皮「突突突」地跳了好幾下,大腦似炸開一團煙花,瞬間一片空白……
「許小姐,許小姐……」
「……嗯,你說,秦助理。」
「你認識?」
許姜南覺得秦牧之是明知故問:「我大學同學。」
「那正好……」
「不好!」許姜南把目光轉向別處,喃喃道:「我應付不來。」
秦牧之道:「周先生說,路明遠欠你個大人情,難道,這個人情你不想討回來?」
許姜南幽怨地瞧著躺在床上的周時桉,心道:你肯定是故意的。
路明遠剛送走方木承和沈雲程,前台打來電話,說周太太想要見一面,因為沒有預約,所以同他知會一下。
周太太?路明遠心下疑惑:「那個周太太?」
「對方說,她是周時桉周先生的愛人。」
路明遠驚訝:「周時桉什麼時候結的婚?」
這周家人真有意思,年屆40的大周先生都未曾結婚,年紀輕輕的周時桉倒是先行一步,周宅有了女主人,也是稀罕事。
「請她進來。」
許姜南後面跟著秦牧之。
秦牧之再三叮囑她:「不要緊張,相對而言,路明遠見到你更緊張。」
許姜南瞪了他一眼:「這又是周時桉說的?」
秦牧之默認。
許姜南憤憤不平:「他倒是什麼都知道。」
許姜南出現在路明遠眼前的那一刻,他著實驚訝:「許姜南!周太太?」
「好久不見,路總。」許姜南不卑不亢,握手示意。
路明遠迅速掩飾驚駭,回握:「好久不見。」
許姜南直言:「我的來意,想必路總了解。那我就開門見山,只要路總肯轉讓知趣手裡20%的股份,要求,路總儘管提!」
路明遠看著眼前的女人,岔開話題:「路修昨天剛從英國回來,今天說有同學聚會,怎麼,許小姐,哦不,周太太不在邀請之列。」
許姜南冷笑:「路先生明知故問,能和路修玩在一起必然都是一丘之貉,我同那些人半點都不想沾邊,邀請!磕頭請我,我都不會去。」
路明遠似笑非笑:「看來,周太太對當年的事情依然介懷。」
前人軟肋掐,許姜南當真瞧不起他:「瞧你說的,強姦未遂而已,有什麼好介懷的。」
路明遠的秘書,正巧端茶進來,被許姜南的話嚇得抖了一抖,茶撒了一地,秘書慌忙起身拿紙去擦。
路明遠臉色甚是難看。
「周太太這麼說可就不妥了……」
「不妥的是路總。」許姜南硬生生地打斷他的話:「我同路總說股份的事情,路總一直要提當年的事情,怎麼,路總是斷定,我一點籌碼都沒有。」
路明遠自知如今的許姜南今非昔比,不敢貿然得罪,耐著性子說道:「周太太誤會了。當年的事情始末緣由,你我都清楚,周太太放了犬子一馬,我感激不盡。放心,以後,路某絕對不提,這事早就翻篇了。」
許姜南見他軟下來,直言道:「路總曾說,欠我一份人情,今天我就是讓路總還人情來了。」
路明遠擺擺手:「周太太見外了,我同大周先生也算莫逆之交,否則當年大周先生成立知趣的時候,也不會拉我一起。放心,作為知趣的元老,知趣的股份我誰都不會給。」
這話意思明了,即便是周太太,也不行。
許姜南當然聽得出來其中奧義,委婉道:「知趣這幾年的財務狀況一直不太好,周家也是苦苦支撐,勉強維持,如今有個機會可以讓路總甩了包袱,路總不考慮一下?」
「我與大周先生同進退,大周先生都不覺得知趣是包袱,再說,凡事有大周先生這個財神爺頂著,我又何懼。」
秦牧之給她眼色:撤。
許姜南會意,這個老狐狸再待價而沽。
畢竟,價高者得。
許姜南不死心的:「路總,但願你守諾。」
「自然。周太太慢走。」
許姜南氣餒,又無可奈何。
秦牧之安慰她:「余川旅遊產業50年的使用權,哪怕只有20%的股份,有錢也買不來,他不願意讓出,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呢,接下來怎麼辦?」許姜南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毫無應對之意。
秦牧之笑稱:「周先生既然把事情交給許小姐,那自然一切聽許小姐安排。」
這意思!
許姜南幽幽地望著秦牧之:「如果我實在沒辦法從路明遠手裡拿到20%的股份呢。該怎麼辦。」
「……那就是天意。」
天意!!聽天由命嗎?
那周宅怎麼辦?周時桉怎麼辦?
周時桉閉著眼,臉龐放鬆而平和,宛如一幅靜謐的畫作,他呼吸輕柔勻稱,雙眼在睡夢中時不時的微微動彈,好在經歷某個瞬間……
許姜南的第一次經歷如此神奇的事情,在一天的時間裡,看著一個男人從青年一直到老年,簡直是蔚為觀止!
好似一瞬間,周時桉原本年輕的面龐,眼角生出細細的皺紋,鬢角多出一兩根白髮,慢慢地,皺紋越來也多,烏髮變白……周而復始,好似一個人漫長的一生被縮短成一天!
他生得極為好看,劍眉星目,風姿卓然……
不清楚上輩子的許姜南和周時桉又什麼樣的牽扯,才會讓他念念不忘,無法釋懷……
許姜南嘆口氣,周時桉每次都拿她當槍使,讓她很不爽。可是她又做不到坐視不理,既然如此……
許姜南把信封里的東西交給秦牧之:「讓人送給路明遠。」
秦牧之不解:「裡面是?」
「我的籌碼!」
第二天中午,路明遠給秦牧之打電話:「秦助理,煩請周太太準備好合同,我願意出讓知趣20%的股權。」
「謝謝路總成全。」
秦牧之雀躍:「你到底給路明遠送了什麼?」
許姜南拖著下巴,看著床上熟睡的周時桉,淡淡地說:「還得謝謝周先生,這個籌碼還是他給我的。」
「你與周先生早就相識。」
許姜南點點頭:「應該算吧。」
大二的許姜南不算合群,形單影隻,加上每日打工,疲於奔命,不參加任何社團活動,也懶得應付不相關的人,班裡同學的名字都認不清,男生給她起個外號:AI人。說她整天面無表情,形同AI。
女生則把她歸納為:生性涼薄的女生。
後來,許姜南還特意百度什麼是生性涼薄的女生,有哪些特徵,結果,別說,真別說,和自己還挺像。
路修大概是唯一一個對她「另眼相看」的男生。
他居然買花送給她。
許姜南嚇了一大跳:「你什麼意思?」
路修挑眉:「這還不明顯,我再追你,想讓你做我女朋友。」
許姜南驚訝得連連後退,見鬼一般:「咱倆熟嗎?我認識你嗎?」
直到那天,許姜南才知道,他們是同班同學。
路修送花,送早餐,接送許姜南打工,即便許姜南把花丟進垃圾桶,把早餐送給旁人,為了躲避他的窮追猛打,不定時和人換班……但是,對於路修而言,這些都不是事,他鍥而不捨……
他下課堵著許姜南的路:「許姜南,我就要一個機會。我們試一試,要是不合適,你可以把我甩了。」
如果說許姜南沒心動過,那是騙人。
但是,許姜南自知,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沒有可能,那,就一定不要開始。一眼就能望見結果的事情,開始沒有任何意義。
事情到底從哪開始失控的。許姜南也說不好!
那一天特別普通,實踐課結束後,許姜南被助教要求留下來整理文件,她一直在辦公室帶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