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西南地區

  「熱熱吧，冷的喝了難受。」中年男子扭頭，耷拉眉毛哀求。

  男子還是把冷藥塞到中年男子嘴邊，生硬道：「柴火熬藥燒完了，將就喝吧。」

  「家裡一點銀錢也拿不出嗎？」中年男子抖著嘴唇問。

  「還有什麼？都花完了，我去找活干別人都不肯要！他們有言在先，誰敢用我！都是你！沒事招惹那些權貴作甚？如今我書也讀不成，還被人嘲笑給貴人當什麼所謂門童！你又這幅鬼樣子，不如我們都去死好了！」

  

  男子像是被刺激，剛放下碗便怒吼著捶牆，發著瘋蜷縮在角落裡，雙手緊緊抱住自己不住顫抖。

  中年男子眼角滾下悔恨的淚水，手緊緊抓住床褥，良久才說出話：「是……是我不該貪圖錢財，當初靖安伯爵找到我做工，我瞧著同行都去，想著做得好將來還能多些有錢人的活，沒想到他們竟無知到使用毒木做大殿的幾根主木。」

  鈴語和洪祁聽到靖安伯爵都震驚不已，抬眸互看，還是想接著聽。

  「本來慶幸中毒的人那麼多，我能活下來已算幸運，誰料竟成了累贅，不必給我買藥了，等我死後你就回老家去，找個書孰教書。」中年男子眼中失去光彩，已下定決心。

  男子沉默盯著地面，屋子裡霎時安靜，屋頂上洪祁忽然悄悄離開，鈴語只好蓋好瓦跟上去。

  洪祁在前面走得極快，鈴語擔心他做出什麼事，即便自己如今武功不如他，也盡力跟著。

  兩人屋頂上走了一會兒，便到了人群中，鈴語體力耗盡，捂著胸口喊：「洪祁！」

  他總算回過頭，鈴語皺著眉，大口大口呼吸，臉色微微發白，他趕緊走過來扶著她：「你如今這身子，非跟著我作甚？」

  「不識好人心，還不是怕你想不開。」鈴語握拳抵唇輕咳，神情正常，毫無痛苦之色。

  洪祁一瞧便知自己又被捉弄，丟開她的手臂，大步朝前走：「不用你操心！」

  鈴語快步移動擋在他面前，抬頭逗他：「你畢竟是我的貼身護衛，我一向體諒屬下，再說我也想知道我爹發生了什麼。我想這個毒木是個關鍵，跟我去問問山芙。」

  她拽著洪祁朝另一頭走去，不一會兒便到了喻山芙所在醫館，喻山芙將二人引到她的房內。

  「山芙可知有一種毒木，即便曬乾建房子也會令人中毒。」

  喻山芙凝神想了片刻：「你這樣問倒是把我難住了，不如跟我說說中毒後的症狀或許我還能知道。」

  「嘴唇烏青，躺著無法動彈，眼底發黑……對了，我發覺他們屋子好像封住門窗的光。」

  「這是中了半邊月。」

  「那便不是什麼毒木導致，是有人向他們下毒，難道因為他算知情人？」鈴語看向洪祁，兩人都想不清楚。

  喻山芙奇怪：「你們在說什麼？」

  鈴語笑著解釋：「山芙，當時你和父親同在京城，可知萬人殿木材來自何處？」

  喻山芙搖頭：「不過你們非要找有毒的木，倒是有一種見血封喉樹，生於西南和南方，汁液含有劇毒，常被人用來捕獵時塗於箭頭，其餘我便不知了。」

  鈴語想了想，點頭致謝，帶著洪祁離開。

  洪祁思索片刻，悶悶說道：「其實前兩日我又問了父親，即便我學著你那般說，他也只希望我不被卷進朝堂紛爭中，不肯告訴我，也不知是不是把我當孩子。」

  「如今月華樓的招牌就是贈禮，可我們沒有代替茶盞的東西，其他鋪子也跟著我們學，遲早有一日月華樓會失去競爭力，我不想再回到被人排擠的日子。」

  洪祁不明白她為何想到的是這個：「你想說什麼？」

  「我想出去看看，專門去找那些如同紀家藥鋪一般，被排擠得做不下去的手藝或鋪子。」鈴語笑著說道，「方才山芙的話提醒我，其實在南邊和西南也有不少手藝人，若能帶回來自然會令京城的人喜歡。」

  鈴語停下腳步抬頭看著他，眼含笑意卻又十分認真：「你和我同去。」

  洪祁別開視線：「我答應了保你安全，自然要同去。」

  「公爹不肯說自然有他的道理，你看那個泥瓦匠僥倖活下來都還是被人下毒，可見背後之人心狠手辣，我們找個由頭悄無聲息的查，或許要安全些。」

  洪祁連連點頭。

  「既然如此，我們明日便出發。我先去和山芙說一聲，有她在身邊我們才萬分安全。」

  「我隨你一起。」

  兩人又返回醫館，喻山芙聽到二人計劃，震驚片刻也欣然同意，她早便想遊歷南方，只是苦於和人有約定不便離去。

  月華樓內，鈴語召集所有人在後廚，將要離開的事告知眾人，並仔細吩咐：「前廳便交給宋湯，後廚便交給樓娘子。至於百鮮宴等月底那次結束，便放置一段時間，燕兒多研製幾個好菜再辦，要他們常吃常新才好。過幾日，我會拜託連家做些其他的瓷器，如何贈送我已經說給春草，你們照做就行。」

  安排完這些，鈴語和眾人好好道別，隨洪祁回到伯爵府，等到伯爵回家聚集在一張飯桌上，兩人才將想法說出。

  「西南一帶？」靖安伯爵放下手裡的碗筷，嚴肅問，「怎麼就指定那地方去找？」

  鈴語看了洪祁一眼，不好意思笑道：「我和夫君抽條子抽到的。」

  靖安伯爵微愣，淡淡笑：「這種方式也是隨意。去吧，祁兒沒出過遠門，正好長長見識，我再安排幾個得力的人跟著你們一起。」

  「兒媳多謝公爹。」

  鈴語朝洪祁示意，他愣了片刻，也恭敬道：「多謝父親。」

  靖安伯爵點點頭，拿起碗筷繼續吃。

  忽然，管家急匆匆進來，見屋內氛圍正好，趕緊放緩腳步，預備退出去，靖安伯爵頭也不抬問：「什麼事？」

  管家稍稍猶豫，走到伯爵身邊，湊到耳邊低語，伯爵臉越來越黑，眉頭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