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意見

  除夕過後，搬家事項順利地進行了。儘管居民們彼此依依不捨，但未像昨天那樣鬧過。

  大街小巷只有無言的沉默與離別前的惺惺相惜。歸零則坐在二樓的陽台上看熱鬧。

  忽然有居民注意到歸零，雙手攏在嘴邊大喊：「歸零大人，我們今後能否再次團聚？」

  歸零四處張望尋找那個居民，其他居民也紛紛抬頭尋找歸零。

  終於，他們對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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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零忙站起身，身子一斜差點兒從陽台摔下去，居民們被嚇了一跳。

  歸零穩住身形飛向離他最近的鬼差，尷尬地笑笑：「拉我一把唄，我下不來了。」

  鬼差懷疑地看了眼歸零，不敢多說什麼，拽住歸零腳腕，把歸零拉回到地面。

  很快居民們把歸零包圍，幾個鬼差則圍成一圈不讓居民靠近歸零。

  居民們七嘴八舌地問各種問題。

  「歸零大人，幽界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啊？」

  「您昨天說搬家以後還有更多變革，大概什麼時候開始？」

  「有的店鋪賣的東西賊貴，能不能管管？」

  歸零舉起手，居民們立刻安靜下來，畢竟誰也不想再聽一聲驚雷。

  「大家聽我說啊，分家只是暫時的，死界和幽界還是一家人，兩界沒有什麼區別。等情況都穩定下來，將來會開通兩界之間的專屬通道。到時候大家是想生活在死界也好，生活在幽界也好，都是准許的。其他變革目前還在籌劃中，你們在死界生活的時間比我久，應該比我更了解死界，有意見隨時可以提出來。」

  歸零憑空變出一個紅色的信箱立在街邊，指著信箱說：「這個以後就是意見箱了，希望大家能多提意見，有什麼意見大膽說，所有人都可以提意見，不僅僅局限於居民。」

  一天過去，與意見箱連接的另一端的小箱子仍空空如也。

  「為什麼沒人寫信啊？」歸零問。

  沈文坐在躺椅上看著報紙，「很正常，學校里的意見箱從來都是空的。」

  「為什麼？」

  沈文笑著搖搖頭，翻開另一頁，「因為旁邊有監控，傻孩子。」

  歸零似乎明白了什麼，化身成普通居民返回到那條大街，大大方方地走向意見箱，剛從口袋裡拿出信紙就被人叫住。

  「喂，你要幹什麼？」

  他回頭望去，只見一個居民正站在不遠處看著他，附近的其他居民也在盯著他看。仿佛他做了什麼壞事被抓包般。

  居民快步向他走來，小聲道：「你不要命了？」

  歸零不解發問：「有什麼問題嗎？不是說所有人都可以提意見嗎？」

  居民警惕地觀察一眼四周，伸手按住歸零拿著信紙的手，沖歸零搖搖頭。「歸零大人確實是這麼說的，但別忘記這裡是死神的地盤，你提意見就是對死神的質疑。」

  歸零表情費解，「啊？可是現在不是歸零管事嗎？」

  居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歸零，「他只是負責代理，他一個新來的官算什麼？這裡還是死神最大，你敢在這說死神的管理有問題嗎？」

  歸零半知半解地搖了搖頭，「我大概明白你什麼意思了。」

  「所以嘛，當前的環境能夠保全自身已經是最大的福報了。」

  【行政處–代理負責人辦公室】

  歸零靠在辦公椅上像個陀螺轉來轉去，快轉出殘影了。

  凱颯忍不住開口：「你能不能別轉了？轉得我頭暈。」

  歸零雙手枕在腦後，兩腳搭在桌子上，長長地嘆著氣。「唉，愁啊，因為江月寒那個老登兒，沒人敢提意見。」

  凱颯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拿出一個迷你筆記本放在歸零面前。「與其在這裡坐等，倒不如深入到民生中去，以他們的視角來觀察這個世界。」

  歸零張開手喚來筆記本，打開瀏覽，表情變幻莫測。

  「原來這些天你一直都在收集這些？」

  凱颯在歸零對面的沙發坐下，「不，這是大家的功勞，我只負責整理。」

  他看著對面低頭翻閱筆記的歸零，不禁想起了他們初識的時候。那個傲嬌又自信的少年，如今卻變得如此沉穩，眼眸中透露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滄桑。

  「明明你是神，為什麼看著總是涉世未深呢？」

  歸零沒有立刻回應，他專注地翻閱著筆記，仿佛與世隔絕。一頁頁紙張翻過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凱颯靜靜地觀察著他，試圖從他的表情里讀出些什麼。

  歸零翻閱的動作逐漸慢下來，眼底閃過一絲不可名狀的複雜情緒。「我曾經也自認為高人一等，但是自從來到這裡我發現，這個世界並不像我想的那樣簡單，我還有很多不了解的東西，神明學院裡學到的理論並不是所有都能用上。」

  忽然歸零自嘲地笑了：「我這兩百年活得啊，智商還不如人間的小孩，空有理論與不穩定的能力。呵，廢物一個。」

  凱颯凝視著歸零，眼眸中映出對方蒼白的臉龐和沉重的神情。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然後開口說道：「這個世界的確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得多，但你並不是廢物。」

  歸零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驚訝。凱颯繼續說道：「你有別人沒有的智慧與才能，或許神明學院的理論並不能完全解釋這個世界，但你的能力卻可以填補這一空白。廢物也只是相對而言，在我們眼裡，你絕對不是廢物。」

  凱颯的話像一陣暖風吹過歸零的心田，讓他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一些。

  冷泫在這時推門進來，大聲嚷著：「他就是廢物！」

  歸零詫異地看向冷泫，冷泫手裡拎著一個黑色大背包，將背包往地上一扔，砰的一聲巨響。

  「這是什麼？」

  歸零忙起身下來，打開背包一看，裡面裝滿了大大小小的紙張。

  冷泫一屁股坐在歸零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水杯往嘴裡灌，咚地撂下水杯用袖子抹抹嘴巴。

  「還能是啥，意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