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除夕

  歸零懸空坐在死界的中心位置，雙眼緊閉，神識游離於死界邊界。

  隨著神識的游離，死界的輪廓在他心裡一點一點描繪出來。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神識回到歸零體內。歸零深吸口氣，身體與神識同時倒轉，以地面為軸，整個死界也跟著倒轉過來。

  歸零睜開眼，映入眼帘的仍是灰濛濛的世界。他展開雙臂翱翔在地面上方，審視自己的勞動成果。

  這裡除了沒有亡靈，與死界沒有多大差別。

  歸零完成任務回去向江月寒稟報。行政處一群人在廊道里忙忙碌碌，看樣子很著急。

  他隨機攔下一位職員，「發生什麼了，怎麼走那麼急？」

  「死神大人剛發布公告要轉移死界裡的所有女性，女員工也要轉移，靈事處都忙懵了。」職員說完匆匆離開，差點兒和另一位職員撞一起。

  歸零望著這群忙東忙西的職員，隱約猜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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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敲門走進江月寒的辦公室，江月寒駝著背坐那辦公，在聽到他來以後直起了腰。

  「死界的鏡像世界我已經創造好了，但我還沒想好該取什麼名字。」

  「叫幽界。」江月寒不假思索地回答，眼睛沒有一刻離開電腦屏幕。似乎從歸零說出決定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一直在籌備此事。

  歸零知道江月寒現在忙得抬不起頭，也未多言，離開辦公室去著手搬家的事。

  「名單！名單！」

  幾位靈事處職員懷裡抱著高出他們頭頂的文件從歸零面前跑過，跑在最後的職員忽然腳底一滑，歸零眼疾手快地定住職員和文件。

  職員回過神來，依靠身下的無形之力重新站起，抱著文件繼續跑，連謝謝都忘記說。

  歸零自嘲地笑笑：「果然我只會給別人添麻煩。」

  大街上，鬼差拿著名單前往各家各戶搜刮女性，無論是男性居民還是女性居民都對此很抗拒。縱使他們用語言或行為表達不滿，最後也在鬼差的棍棒威脅下屈服。

  因為這次男女分離的政策，母親失去了孩子，丈夫失去了妻子……好不容易在死界重聚的家庭再次變得支離破碎。

  大街小巷，哀嚎聲此起彼伏，憤怒的居民們聚集在一起，對著行政處破口大罵。

  痛苦的哀嚎聲與憤怒的咒罵聲充斥在空氣中，行政處的建築在這片混亂中顯得格外冷酷，像是堅不可摧的堡壘。

  鬼差們默默地承受著居民們的怒火，眼神中只有執行命令的堅定。他們知道這個政策對於居民們來說太過殘忍，但他們只能嚴格執行上級的命令。

  突然，一個憤怒的居民沖向一個鬼差。其他居民見狀也紛紛上前，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都給我停下！」

  歸零忽然出現在眾人上空，兩臂展開，俯瞰著這一切。眾人聞聲停手，抬頭仰望歸零。

  「這次搬家是我的決定，我是新任職的死界代理負責人，你們可以叫我歸零。」

  居民們聽到這話將無處發泄的怒火轉嫁到歸零身上。

  「你又不是死神，你憑什麼擅作主張！」

  「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們都沒見過你，剛上任就來觸碰我們底線！」

  「你知道因為你的決定破壞了多少家庭嗎！」

  「我們要見死神大人！」

  居民們嚷著要見死神。歸零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有些不知所措，他倒真希望江月寒能快點出現，但是他左等右等，江月寒就是遲遲不出現。

  該死的，這時候他又裝啞巴了。

  歸零深吸口氣，手向天一指，轟隆一聲雷響。居民們頓時安靜下來。

  他低頭看著這些居民，緩緩開口道：「聽好了，我只說一遍。因為死界事務繁忙，死神沒有時間管理死界，從今天開始死界的大小事務由我負責。你們也不必懷疑我，我的任何行動都是在得到死神的同意後才進行的。關於搬家的原因，簡而言之是為了讓死界更好，搬家只是一個開始，日後還有更多變革。你們是服從也好，不服從也罷，我只需要能夠順應改變的亡靈，至於無法順應的，我不介意把你們扔到地獄去，反正死界還有這麼多亡靈，不差你一個。好了，我要說的就這麼多，至於怎麼做就看你們自己了。」

  居民們聽完歸零的發言面面相覷，眼中怒火漸消。

  其中一個鬼差雙拳緊握，忍不住開口：「歸零大人，今天是人間的除夕。如果可以的話，請您讓大家過完最後一個團圓年，明天再集體搬家。」

  鬼差們單膝下跪作揖，「請歸零大人准許！」

  居民們被鬼差的行為打動，也開始求情。「請大人准許！」

  歸零看著下方眾人愣了半天，他們竟然這時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團結。

  江月寒的影像忽然出現在歸零身旁，面無表情地看著眾人，吐出一個字。「准。」

  歸零被江月寒的聲音嚇了一跳，剛回頭影像已經消失不見。

  眾人聞言欣喜若狂，高聲歡呼：「過年嘍！」

  歸零挑眉望眾人一眼，身形逐漸隱於陰霾中。

  自從搬家延遲的消息傳出後，大街小巷開始張燈結彩。居民們也穿上他們最漂亮的衣服，與家人朋友們聚在一起。他們圍繞在餐桌旁享用美食，分享過去一年的點點滴滴。

  整個死界都沉浸在歡樂的氛圍中，仿佛那些沉重的陰霾都被這璀璨的燈火驅散了。

  歸零坐在天台上觀察著這一切，神情愉悅。

  鬼差出現在歸零身後。「歸零大人，有居民請求燃放煙花。但是死神大人之前明令禁止過，說太吵還污染空氣。」

  歸零嗤笑一聲，「死界的空氣還用污染嗎？隨他們去吧。」

  不多時，一簇火光飛向天空，綻放出絢爛的煙花，緊接著百花齊放，將整個死界映照得如白晝般。

  江月寒站在窗前俯瞰著這個燈火通明的世界，火光映在他的臉上。

  「歸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