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推遲婚期

  「祖母，這塊玉墜是從強盜身上掉落的，是真是假，相信您慧眼如炬，定能鑑定出來。至於孫媳所言真偽，宰執大人當時也在場，他可以為孫媳作證。」

  

  裴玉茹不卑不亢，雙手將紫氣鴛鴦墜奉上。

  她神色從容鎮定，舉止落落大方。與裴寶嫣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相比，誰是世子妃的最佳人選，已然涇渭分明。

  這一刻，四周圍觀的百姓都為她感到可惜。

  有人搖頭輕嘆道：「哎，沒想到世子竟然是個拎不清的，錯把魚目當珍珠，侯府沒落已成定局了。」

  「娶妻當娶賢，世子為一個還未進門的庶女，就這樣對待正妃，看來以後即使入仕，也不會是個賢明啊！」

  「聽說聖上到現在都沒有下詔書，讓世子襲爵，會不會就是因為世子三心二意，苛責正妃，不是君子所為，所以想要另選他人襲爵呀？」

  「嗯，很有這種可能！畢竟老侯爺的賢名在外，一生只有一位王妃，陛下也常以此事訓誡各位皇子王爺。讓他們不可寵妾滅妻。可你們看看世子，暴打世子妃，還帶著外室招搖過市，這不是擺明將聖上的勸誡當耳旁風嘛！」

  眾人竊竊私語的聲音，若有似無得傳入寧老夫人耳中。

  她看著手中的紫氣鴛鴦墜，再看向倒在寧觀松懷中的裴寶嫣，臉色隨之越發陰沉。

  天子腳下，一切皆逃不開聖上的耳目。

  如今距離清宗入土，已是三月有餘，世襲詔書卻遲遲未頒布，很有可能真如他們所說那般，是聖上不滿寧觀松的品行，想要另尋寧家子孫中的能者取代。

  而眼下，寧家子孫中最得聖上器重的，正是寧覦！

  一想到寧覦的母親，寧老夫人臉色倏地一白，手掌不由緊握玉墜。

  她絕對不會讓那賤人的兒子奪走侯府爵位！

  頃刻間，寧老夫人恨意滔天，心中對裴寶嫣越發不滿。

  不過家醜不可外揚，她不好現在就發作，只是冷著一張臉，厲聲道：「觀松，時間不早，該啟程了！」

  「是，祖母。」

  寧觀松摟著泣不成聲的裴寶嫣走向馬車，寧老夫人再次開口，「觀松，玉茹，你們陪我這個老人家坐這輛馬車。」

  「是，祖母。」裴玉茹恭敬頷首。

  寧觀松袖口一緊，看到裴寶嫣如受驚小貓，眼中儘是不舍，不由有些猶豫。

  「怎麼？觀松，我這個老人家的話，對你已經不管用了嗎？」

  「祖母，孫兒這就過去。」

  寧觀松輕拍裴寶嫣的小手，寬慰道：「莫怕，等祖母心情好一些兒，我就過來陪你。」

  「嗯，寶嫣等著世子哥哥。」

  侯府眾人各自歸位，繼續啟程。

  圍觀的百姓見沒戲可看，也都稀稀拉拉的散開。

  馬車上。

  裴玉茹坐在寧老夫人右手邊，寧觀松坐在左手邊，三人無話可說，氣氛沉悶壓抑。

  晃晃悠悠間，寧老夫人薄唇微啟，肅穆的聲音打破僵局。

  「鑑於今日裴寶嫣的表現，還有近來關於侯府的傳聞，她嫁入侯府的日子要往後挪一挪。」

  話音剛落，寧觀松當即激動的站起來。

  咚！

  只見他一頭撞到車廂的橫樑，痛的捂頭坐下，仍不忘為裴寶嫣求情。

  「祖母，不可以呀，寶嫣的肚子已經快要顯懷了！」

  寧老夫人原本還想遮掩裴寶嫣懷孕的事，可看裴玉茹平靜如水的模樣，估計已經知道此事，索性開誠布公。

  「如今你與裴寶嫣的事，鬧得滿城風雨，恐怕早已傳入陛下的耳中。莫說是陛下厭棄，就是旁人聽了，都會覺得侯府教子無方。就算陛下有心讓你襲爵，恐怕也會有人藉此事彈劾，讓寧家另選他人。你覺得是一個女人重要，還是襲爵重要？」

  寧觀松沉默，心下自然明白孰輕孰重。

  「小不忍，則亂大謀，記住你自己的身份！」

  「祖母教訓的是。」

  寧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換做慈眉善目的模樣，拉起裴玉茹的手，柔聲道：「玉茹，祖母知道你受了委屈，此事確實是觀松做的不對。不過你放心，你始終是侯府的正妃，無人可以動搖你的地位。祖母已經為你想好了，等裴寶嫣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就過繼到你名下。」

  「祖母！」

  寧觀松錯愕不已，剛要反對，就被老人凌厲的眼神嚇退，只好閉上嘴巴。

  「玉茹，你覺得祖母這樣安排可好？」

  「玉茹全聽祖母安排。」

  裴玉茹一如既往的乖巧聽話，寧老夫人大為滿意，將最不值錢的一條銀手鐲摘下，帶在她的手腕上。

  「玉茹，這是祖母做姑娘時的銀鐲子，跟隨多年，今日送給你了。」

  「謝祖母。」

  若沒有看錯，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和嬤嬤，幾乎人手一隻這樣的鐲子。

  裴玉茹心下鄙夷，面上配合的露出喜悅之色。

  「玉茹，你今日可有給你母家的舅舅們寫信？」

  寧老夫人話鋒一轉，暗戳戳催促裴玉茹向母家要銀子，隻字未提先前讓下人綁她的事，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已經寫了。」

  「嗯，那就好。」

  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老人不再做戲，將手鬆開，身體向後靠去，閉目假寐。

  侯府的人生性涼薄，裴玉茹歷經兩世，早已司空見慣。

  抬頭間，她與寧觀松視線碰觸，竟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心疼二字。

  裴玉茹不喜歡這種眼神，尤其是還從一個渣男的眼中流露出來。

  她默然轉頭看向窗外，眼不見為淨。

  寧觀松臉色一沉，心底頓生不悅。

  呵，果然是個詭計多端的女人，剛剛對祖母是一副乖巧懂事的嘴臉，現在對我就換做疏離冷漠的態度，以為這樣就能引起我的興趣嗎？

  做夢！

  本世子不過是看你受傷嚴重，可憐你罷了！

  寧觀松雖在心裡各種鄙夷厭煩裴玉茹，可目光卻不由自主的黏連在她身上。

  達到南音寺後，見有人要撞到裴玉茹後背的傷口，他也會下意識走上前擋住。

  四目相對後，寧觀松又會裝出煩躁的模樣，冷聲道：「走路小心點兒，笨手笨腳的，盡給侯府丟人！」

  「嗯，世子說的極是，那妾身就先行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