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懷疑的種子

  「祖母，裴玉茹她……」寧觀松小心翼翼地上前兩步。

  寧老夫人神色凝重道：「觀松，你喜歡誰，祖母不管，但你既然有明媒正娶的妃子，好歹也應盡心照顧啊！如今裴玉茹一身的傷，若是傳開，你可知外人會如何說侯府嗎？」

  「傷？什麼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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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老奴斗膽多嘴，世子妃也是柔弱的女人，溫婉大方，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您就算不喜歡，起碼也別讓帳房剋扣世子妃的用度呀。如今世子妃連瓶金瘡藥都沒有，那一身的傷口，要如何好呀！」

  常嬤嬤是侯府內資歷最深的婆子，又是已逝侯爺的奶婆子，可以說是侯府另外一個老夫人。

  對侯府的事，她從不開口，如今竟為裴玉茹說話，讓寧觀松不由一愣，更是好奇。

  沉思片刻，他猛然轉身，撩起帘子，便進了馬車。

  此時，裴玉茹背對車門穿衣，寧觀松一上車，就看到那些猙獰可怖的傷疤，頓時錯愕地愣住。

  「這，這些傷是怎麼來的？」

  裴玉茹沒有回應，將衣扣繫上。

  寧觀松激動上前，猛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沉聲問道：「這就是你不與我同房的原因嗎？」

  此話一出，換做裴玉茹錯愕地愣住。

  她嘴角抽搐半天，都不知道是該一耳光把他抽醒，還是嘲笑他自作多情。

  果然是個廢物，腦子裡只有男女那些事。

  不過，讓他看到傷口，目的已經達到了。

  裴玉茹疏離的將他從面前推開，清冷的說道：「世子，婆母和老祖母都已經看過了，妾身確實是完璧之身。外面那些謊言，已經不攻自破，還請世子命人將他送至府衙。」

  寧觀松抿著唇角，腦海中都是那些傷口的畫面，心底隱隱有些心疼這個倔強的小女人。

  「好，此事，本世子定會讓那人付出代價！」

  「嗯。」

  「常嬤嬤說我剋扣你的用度，讓你連買金瘡藥的銀子都沒有，是什麼意思？」

  「世子真的不知道嗎？」裴玉茹嘴角噙笑，面若寒霜。

  「世子說妾身有銀子賑濟災民，肯定有餘錢生活，就讓帳房將月例全算進桃園裡。可妾身自半月前遭遇強盜，府內又遇內賊，早已是囊空如洗，何來銀子買藥？這才拖著，讓皮外傷遲遲無法癒合。」

  寧觀松面如土色，喉嚨乾澀，羞愧的轉身下車，連忙對常嬤嬤說道：「恢復竹園的月例，將屬於世子妃的用度，回去後，都給補上！」

  「是，世子。」

  桃園是裴寶嫣現在住的地方，她雖沒有入府，可吃穿用度，早已和侯府的平妻無異，而且月例還是雙份。

  裴玉茹正好借著這次機會，將屬於自己的東西，統統要回來，今日倒也是因禍得福。

  當然，她赤身被人檢查，將自尊踩在腳下，斷不會讓背後搞鬼的人全身而退。

  新仇舊恨，總歸是要一筆筆慢慢算！

  裴玉茹目不斜視，揚起下巴，倔強高傲地走出馬車，無所畏懼地與每個人對視。

  看著漸漸聚攏過來的人，她將目光落到裴寶嫣的身上，慢慢從懷中拿出一枚冰晶透紫的玉墜，故作疑惑的說道：「對了，本世子妃忽然想起一件大事。」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裴寶嫣，後者早已在看到那枚玉墜時，就已全身冰冷，大腦一片空白。

  很好，這東西果然是她的！

  「妹妹，當時本世子妃被強盜追殺，幸得宰執大人及時出手，這才被救下。這枚玉佩，就是那群強盜頭目落下的玉墜，姐姐瞧著眼熟，和你之前掛在腰間的那枚很像，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的那塊。」

  陽光透過玉墜，反射出絢麗紫光，富貴耀眼，一看就價值不菲。

  眾人疑惑的看向裴寶嫣。

  她緊張地全身緊繃，腳步向後挪步，下意識想要躲在寧觀松的身後。

  可那個對她所有話都深信不疑的男人，此刻卻也是滿眼探究的看向她，沉聲問道：「寶嫣，你不是說將紫氣鴛鴦墜換銀子，為難民採買糧食了嗎？怎麼會在裴玉茹的手上？」

  寧觀松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玉墜的由來，因為這正是他當時傾其所有，被父親以家法伺候，也要堅持為裴寶嫣買下的定親信物，天下僅此一塊。

  當時他們二人想要博得一個好名聲，東施效顰，學裴玉茹擺攤施粥，奈何侯府財庫虛空，即使將糧庫中發霉變質的糧食以次充好，也堅持不了幾天。

  再加上有很多難民發現糧食腐壞，激起民憤，使他們的算盤落空。

  於是，裴寶嫣擺出大義姿態，說為了救助難民，可以先當掉紫氣鴛鴦墜換銀子，等災情過去，嫁入侯府後，再想辦法贖回。

  為此，寧觀松心裡愧疚好久，認為是自己無能，才讓心愛的女人當首飾換錢。

  可他當時分明親眼看過當票，為何現在會出現在裴玉茹的手上呢？

  質疑的種子在心間悄然生長，寧觀松的眼神也逐漸變得疏離，不由自主的向後退開兩步。

  見此，裴寶嫣當即紅了眼眶，委屈的哽咽道：「嗚嗚，世子哥哥，你在懷疑寶嫣嗎？那是寶嫣與世子哥哥的定親信物，是比生命都重要的東西，若非情況特殊，寶嫣又如何會拿去當掉應急？」

  對上那雙布滿水霧的柔眸，寧觀松頓時心軟的一塌糊塗，將所有質疑與理智都拋之腦後。

  不顧眾人的目光，他連忙深情的將她攬入懷中，輕柔安撫道：「是我不對，不該懷疑你。」

  「嗚嗚，世子哥哥，世人都可將髒水潑到寶嫣的身上，可唯獨你不行。寶嫣為了和世子哥哥在一起，已經拋棄了所有，若你也與他們一樣懷疑我，那寶嫣還不如一頭撞死在這裡呢！」

  裴寶嫣說著，便要從寧觀松的懷中掙脫，向旁邊的歪脖子樹上撞去。

  「寶嫣，我相信你！」

  寧觀松一邊將她抱緊，一邊臉色陰沉的回頭低喝道：「裴玉茹，此事就算你受人冤枉，也不應拿著一塊仿品，就趁機誣陷寶嫣！你如此品行，如何能當我侯府的世子妃？」

  裴玉茹神色淡漠的看著二人，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平靜的向寧老夫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