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捐款

  「宋墨，你別太過分！別人怕你，我們陳家可不怕你！」

  「嘿呦，來呀，那就讓本少爺看看你們陳家如何厲害。」

  人群中宋墨一身水墨丹青花色的長衫，更顯身高高挺，儒雅的氣質，在一眾銅臭味的富紳中，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溫茹雲沒有見過他，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用肩膀頂了頂裴玉茹，好奇的問道：「這人是哪家的公子？我以前在京城，怎麼沒有見過他啊？」

  

  「我只知道他叫宋墨，醫術了得，與寧大人是莫逆之交。」

  裴玉茹自然地從她手中抓了一把瓜子，將自己知道的消息說出。

  一旁的顧清雅端起茶杯，舉手投足間儘是優雅華貴之氣。

  她慢條斯理道：「宋墨，宋家長孫，自幼叛逆。十三歲以第一名的成績，進入太醫院，成為最年輕的太醫。十六歲請辭太醫院，出去遊歷學習，陛下不舍放棄英才，為他破例，在太醫院掛名至今。今年年初宋老家主重病不起，他才遠遊回來。」

  前世，宋墨同樣喜歡跟在寧覦身邊，只是兩人只談詩詞歌賦，或是品酒煮茶賞風景，儼然刻意迴避朝堂事。

  他是個特別的存在，沒有官職，卻衣食無憂，起居隨心。

  身邊也沒有鶯鶯燕燕，在裴玉茹遊魂十年的日子裡，他也只與寧覦進出，

  也因著兩人這份相知相伴的友誼，在民間升起一些不入耳的言論來。

  其中最廣為流傳的，便是有人說寧覦之所以願意抱著靈位成親，只是為了掩人耳目，遮擋他與宋墨的斷袖情。

  清者自清，二人未有過回應。

  但裴玉茹知道，宋墨看似瀟灑隨意，不過是愛而不得的偽裝。

  至於那個女子是誰，她跟在寧覦身邊十年，也從未聽他們提及，仿若那是個禁忌，一旦觸發，就將打開地獄的大門。

  也是那十年的相伴，讓裴玉茹對宋墨帶有一種自然的親切感，知道他假面下的仗義與痴情。

  哪怕此時周圍都是對宋墨的斥責與厭惡，她也未曾動搖，反而在有人出聲嘲諷時，本能的出聲回嗆。

  「哼，果然是個浪蕩子，在外面學盡那些不入流的潑皮模樣，宋家有這樣的長孫，未來堪憂呀！」

  「堂堂醫學大家，到宋墨這一代，也就要沒落了，可惜呦！」

  說話者是隔壁桌戶部侍郎和禮部侍郎家的千金，劉春蘭和許靈芝。

  前世待裴寶嫣嫁入侯府後，她們二人各種巴結示好，在京城貴圈裡到處給裴玉茹潑髒水，致使後來哪怕是證據確鑿，也無人相信她的話。

  如今也算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裴玉茹嘴角噙笑，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人聽到。

  「茹雲，你知道宋公子這次捐贈了多少嗎？」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早已默契到一個眼神就明白對方的心意，溫茹雲當即聲音洪亮的說道：「宋墨是第一個捐贈的人，好像是一千兩，比東街的周財主還多呢！」

  「哦，對了，聽說這是人家宋墨自掏腰包的銀子，不是宋家給的。」

  裴玉茹眼底笑意漸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她學著劉春蘭和許靈芝的模樣，故作驚訝，茶里茶氣道：「大難當前，宋公子能第一個站出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我還以為宋公子和劉家小姐說的一樣，是自私自利的浪蕩子呢！」

  感受到兩人的目光，她換做柔弱模樣，緊張的躲到溫茹雲身後，小聲道：「對不起，劉小姐，我是無心之言。」

  眾人的注意力早已被這邊吸引，宋墨與肥頭大耳的二表哥宋青也停下爭吵，好奇張望。

  當聽到裴玉茹在幫他說話，宋墨眼底不由閃過一絲錯愕。

  那個淡漠如水的女人，竟然會幫他說話！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宋墨不明所以，蹙眉與會台上的寧覦對視，後者同樣也是一頭霧水。

  「裴玉茹！」

  就在這時，淪為眾矢之的劉春蘭和許靈芝猛然起，直呼裴玉茹的全名，想要制止她後面的話。

  可現在並非前世，她們還是未出閣的姑娘，也沒有裴寶嫣做靠山，當眾稱呼世子妃的名諱，乃是大忌。

  尤其是身為世子的寧觀松就在不遠處，自是不能被人如此輕待。

  砰！

  只見他猛然抬手拍在紅木桌上，陰惻惻道：「劉家和許家當真是教育有方，本世子的正妃豈容爾等不尊，你們是要與我侯府為敵嗎？」

  「世子息怒，是下官教女無方，這就帶人回去。」

  兩位侍郎灰頭土臉的站出來，恨鐵不成鋼的拽著女兒，向大門的方向走去。

  宋墨見此，漫不經心的擋在前面，輕飄飄道：「等等，二位小姐說在下是浪蕩子，宋家百年基業會毀於我手，不知此話是二位從誰人口中聽到，還是家中有誰告知呢？」

  他嘴角噙笑，卻氣勢陰冷，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寧覦從看台上走來，威嚴肅穆道：「宋兄聽聞此次災情嚴重，民不聊生，是第一個站出來，以個人名義捐款一千兩的有志之士。陛下聽聞，不僅讚譽有加，還要給宋兄賞賜封底，此等大仁大義之人，怎麼到劉許兩家口中，就成浪蕩之人呢？」

  一時間，在場眾人神色各異。

  宋墨捐贈一千兩，不僅皇帝知道，而且還有封地賞賜！

  如此殊榮，看來不僅是捐贈救災那麼簡單，恐怕這其中還有陛下的考驗與試探在其中！

  「相執大人，是劉某人教育無妨，回去定當嚴懲！還有，這是下官為這次災情捐贈的銀兩，剛剛被我家小女氣的不輕，差點忘了交給您。」

  戶部侍郎從袖子裡拿出一千兩，畢恭畢敬地遞給寧覦。

  禮部侍郎是個機靈的，也連忙緊隨其後，拿出一千兩百兩。

  輕輕鬆鬆，兩千兩百兩銀票到手，終於給這場募捐宴會打開突破口。

  寧覦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稍有鬆動，攝人氣勢緩和不少。

  宋墨眼底閃動笑意，揚眉看向遠處的裴玉茹，微笑頷首，以示感激。

  他用僅能兩人聽到的聲音，對寧覦小說道：「這次要是沒有人家裴玉茹，你可就埋骨黃沙灘了。此種大恩大德，你只能以身相許，方可報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