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甜蜜的過去

2024-10-05 17:19:58 作者: 錦竹

  尤然靜默地凝望她,星眸如在浩渺的暗夜裡閃爍,他並未有過多的情緒,更或者說他沒有理解沈淺這突如其來的話。他說:「沈小姐是誰?當然得問你自己。」

  沈淺咬咬牙,低頭看著尤然手指上扣著的戒指:「我叫沈淺,你記憶里的那個沈淺是我。」

  尤然定定地看著沈淺,臉上依舊是那樣面無表情。沈淺問他:「你來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們曾經有關係?」

  尤然不禁皺起眉頭,好看的眉毛擰在一起,他微微抬起手扶住額頭:「淺淺,你知道了多少?」

  「那要看你告訴我多少?」沈淺目不轉睛,目光如炬。

  尤然把沈淺拉進屋,順手關上門,兩人都坐在沙發上,誰也沒說話,氣氛似乎要凝固成冰。茶几上有幾瓶打開的洋酒,都屬烈性。尤然不時地捏捏額角,讓自己清醒一點。

  「你……還好吧?」沈淺見尤然這副將要倒下的樣子,突然心疼了。

  尤然微微抬起長而翹的眼睫毛,一雙迷離的眼睛似專注又非專注地望著沈淺,他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他伸出手來,握住了沈淺的手。

  沈淺一下子僵硬起來,想抽離,奈何他的手勁過大,她沒辦法。尤然一直盯著兩人交握的手看,喃喃自語:「當初是你追我,但是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為你留級?」

  沈淺呆若木雞。尤然握住沈淺手掌的力度更加大了些:「淺淺,我被你慣壞了。」他忽而悶哼一聲,打了個悶嗝,顯然是酒勁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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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這事我們以後再說吧,你今天喝了酒,口齒不清,我看你還是先休息好了。」沈淺拉扯著尤然想把他帶進臥室的床上躺著。

  尤然也很聽話,任憑她帶進屋,被她按在床上。

  沈淺忙幫他脫鞋子襪子,然後幫他解衣服扣子。尤然靜靜地凝視著她,深邃的眸子裡熱浪翻滾。沈淺頓了一頓,剛想撒手不管,尤然卻抓住她的手,細長的眼縫眯起,狹促地問:「你不是問我,我們曾經的關係有多深嗎?」

  沈淺不動,也不拒,靜靜地盯著他看,等他繼續說。

  尤然把手上的戒指呈現給她看,蹙眉說:「我尤然的第一個女人是沈淺,沈淺的第一個男人是我,並且……」他沒說完,眼眸抬起,見到了沈淺那錯愕又帶著羞赧的複雜臉部表情。

  「並且,我答應過沈淺……」他力道一下子加大,把沈淺往他身邊拉,沈淺一時未反應過來,跌進他懷裡。尤然一個泰山壓頂,把沈淺壓在身下,語氣很深沉,卻帶著引誘地說:「我的第一個女人是沈淺,我最後一個女人也是沈淺。」

  沈淺頓時面紅耳赤,她抬起頭看著俊逸非凡的臉龐。原本昏暗的視線也被尤然忽然的俯身壓得全無,他說:「但是淺淺,那時是你威逼利誘,現在我要反抗。」

  沈淺嘴角抽了下:「你想幹嗎?」難不成想找別的女人了嗎?

  「嗯,我想干。」尤然捧著沈淺的臉,輕輕啄了兩下,語氣軟綿綿中帶著纏綿:「你的第一個男人是我,以後的多少次,也要是我。」

  說罷,他不理會沈淺那驀然睜大的眼,強吻上去。沈淺的表情既驚訝又嬌羞,她並不反感尤然的這句話。

  「乖,張開嘴。」尤然誘哄著她,她竟下意識真的照做了。尤然莞爾一笑,立即含住沈淺的嘴唇,似要把她吞下去。

  沈淺慢慢撫上他的背,只感覺熱氣逼人,他背上的肌肉都緊繃著,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她先是一愣,接著身子也僵了起來,尤然手下不停,眼眸兒閃著狡黠的笑意:「這麼大,得多按摩防止下垂。」

  沈淺頓時一激靈,想起身,奈何尤然忽然而至的吻直接把她壓了回去,他說:「淺淺,今晚你陪我。」

  沈淺來不及的驚呼全部被淹沒在了如潮水般的深吻里。

  沈淺很早就起床了。此時外面的天際還是昏暗的深藍,她拉了拉被子,一臉的緊張。她怕吵醒熟睡的尤然,因為她無法面對他們昨晚的翻雲覆雨。昨天也不知道是酒精作用還是他太久沒開葷,折騰了一個晚上,他們才剛睡下,天就亮了。沈淺包著被子,踮起腳尖,準備偷偷摸摸出去。她走了幾步,打開臥室門,只見淺淺早就在門口等候多時,朝她「汪汪」叫個不停。

  床上的尤然動了動,想圈住枕邊人,卻撈了個空,他幽幽睜開眼睛,掃了眼唯唯諾諾折返回來的沈淺。

  尤然微笑:「上了我,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誰上你啊,昨天一個晚上都是你在上我在下好不好?」沈淺立即辯駁,話說完,她就緘默了,臉順帶紅了個通透。尤然撲哧笑了起來,把沈淺拉入懷中,圈在自己的臂膀之內,他下巴枕在她脖頸之間,在她耳邊吹氣:「我不是怕你累著嗎?下次你想怎樣就怎樣。」

  沈淺掙扎著想起身:「我昨天是想測試下我到底是不是處,結果證實我是根老油條。但……我依然純潔。」想起自己那敏感的身子,她就渾身發抖,而且尤然似乎對她的身子了如指掌。

  尤然被沈淺這種「做一次看看是不是處」的行為弄得哭笑不得。他忽然說:「那你說我像不像處?」

  「你像個毛,處男會像你一樣折騰人到天亮?」想到這裡,沈淺的心拔涼拔涼的,她有記憶里的「第一次」竟然這麼漫長。

  尤然聽沈淺如此一說,眼中帶著戲謔:「那也是你調教有方。」

  「……」沈淺腦海里不禁又閃現昨晚不純潔的一幕,她輕了輕嗓子,滿臉緋紅地轉移話題:「那個,我想把我昨天問的事,問清楚。」

  尤然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嗯?」

  「你為什麼不與我相認?」

  「我怕把你嚇跑,又找不到你。」

  沈淺愣了一愣,見尤然但笑不言的淡定樣子,腦海中想起他平時的一派正經和昨晚的為所欲為,咬牙切齒地說:「那我現在知道了,你不怕我跑了?」

  「我知道你很有母愛,不會。」

  「這關母愛什麼事?」

  「昨天留種子在你肚子裡了,起碼有三四次吧,總有一次會成功。」尤然收斂一笑,眸光四射,如一隻得逞的狐狸。沈淺張著嘴,錯愕不已,臉色蒼白,只得逞強:「我去吃緊急避孕藥。」

  「這是在船上,不是你想買就能買得到的。只要我一個電話過去……」尤然把沈淺摟在懷裡,嫵媚朝她一笑,「還敢跑嗎?」

  沈淺頓覺淚流滿面,這是什麼男人,那麼激情的時候,還想著算計她一把。

  沈淺不甘示弱,立馬反將一軍:「昨天是安全期,沒事。」

  「唉。」尤然把沈淺仔細地包裹好,一副很失落的樣子。沈淺心中油然出一股勝利的喜悅。尤然在床頭柜上按了下鈕後,走至衣櫃,從衣櫃裡拿出浴袍套在身上,然後走出臥室去了外廳。

  呆坐在床上的沈淺一愣一愣,很是迷茫。她本想把昨天的衣服穿上,不想衣領前排的幾個扣子都被扯掉了,要是硬套上去,她那大胸可真是要春光無限好了。

  她負氣地扔掉衣服,直接包裹著被單走出臥室,來到外廳,只見尤然正一手端著白瓷馬克杯,一手攤開靠在沙發扶手上,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出來。

  他顯然早料到沈淺會裹著被單出來。

  「昨天運動過量,出來喝點水,你要喝嗎?」

  沈淺扁著嘴,挪步走過來,坐在他旁邊,端起茶几上另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白瓷馬克杯喝了起來。溫溫的水潤在喉嚨里,很舒服,然後流淌到胃裡翻滾,別提多舒心了。

  尤然朝她溫潤一笑,沈淺的心窩更暖了幾分。

  突然,門鈴響了。沈淺一愣,疑惑地看著尤然,尤然只是淡淡一笑,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名服務員。那服務員見穿著松垮的尤然,朝他鞠個躬,然後順便看了下坐在沙發上,裹著被單的沈淺。沈淺被她這麼一看,把被單裹得更緊幾分。那服務員說:「尤先生有什麼吩咐嗎?」

  「有緊急避孕藥嗎?」他不輕不重地問。

  沈淺一聽,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這麼一說,就更表現出她和他幹了什麼勾當。

  服務員明顯也是一愣:「這個……我不大清楚。」

  「那你到你們後勤部問問,抑或向其他客人問問,要是有的話,就說記在我名下,送到388沈淺小姐那裡。」

  「好。」服務員機械地點頭離開。

  尤然關上門的那刻,沈淺氣得渾身發抖:「你……你故意的。」

  「嗯?」尤然面帶微笑。

  「你叫那服務員問,然後記在你名下,送到我這裡,不就昭告全天下,我們那啥那啥,然後需要緊急避孕,你……」

  尤然一臉笑眯眯:「難得聰明一回。」

  「我以後還怎麼見人啊?」沈淺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一直沒發現,這個男人會這麼陰險狡詐。

  「有什麼關係?你是我的女人,那種事做了,很正常。」尤然在逼她,逼她承認,她和他的關係。可是這對於沈淺而言,一切太快了,她從一個八卦好奇那個神秘女友的路人,變成了當事人,這已經讓她吃不消了,如今在她完全理不清曾經的時候,再跟原來的男朋友建立關係,怎一個「亂」字了得?

  沈淺可憐巴巴地望著尤然,用哈巴狗一樣祈求的目光看著他:「那以後我們不做可以嗎?」

  尤然蹙了蹙眉,並未答允也未拒絕。

  沈淺捂緊被單,臉已經燒得通紅:「我習慣了晚上睡美容覺。」

  尤然走過來,坐在沈淺的旁邊,斜睨她一眼:「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在一起了?」沈淺眨巴眨巴兩下眼,強調下前提:「以後不能做。」

  「可以。」尤然微笑以對。

  沈淺心想,其實尤然還不算色嘛,這個無性戀愛,他也願意?

  「那摸總行了吧?」尤然如此一說,沈淺差點吐血倒地身亡。豈有此理,不做就摸?尤然保持著他慣有的微笑,那笑容笑得很纏綿,眯起眼來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他太清楚沈淺的身體,到時候恐怕是她撲上來,想拒絕都難。

  就這樣,沈淺成了尤然的女人。沈淺穿著尤然的衣服回到自己的豪華房間裡,坐在床上發了幾個小時的呆。她左思右想,覺得得把這不可思議的事情跟她閨蜜李美麗說一下。

  她準備給李美麗打個電話,結果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她的手機。她靜下心來,細想幾分鐘,暗嘆不好,手機落在尤然的房間裡了。

  她撓撓頭,立即換回自己的衣服,打算去找尤然。她剛打開房門,就見尤然立在門口。

  沈淺一見尤然,渾身血液沸騰,臉一下子燒了起來,傻呵呵地笑道:「你找我啊?」

  尤然攤開掌心,手裡赫然是她的手機。沈淺大喜過望,拿過手機,道:「謝謝尤先生專門跑一趟。」

  「尤先生?」尤然歪嘴一笑,「淺淺,你該改稱呼。」

  沈淺愣了一愣:「那叫什麼?」

  「老公?還是老公?你選。」

  「……」沈淺的牙齒咯咯作響,她真想咬死他。

  「對了,剛剛李美麗打電話來。我接了。」尤然一臉無傷大雅的淡定微笑,然而沈淺不淡定了,她怕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她發顫地說:「你跟她說了什麼?」

  「只說了一句話,就掛了。」

  沈淺提在嗓子裡的心忽而降低幾分,她舒了下自己的心,笑呵呵地說:「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叮囑她,你可能會懷孕,平時玩的時候注意一點。」

  沈淺徹底石化了……

  沈淺如今很憂傷。因尤然那句話,李美麗火速來興師問罪了,偏巧尤然在,於是三人進了388大廳的沙發上促膝而談。

  沈淺姿勢筆直,有些僵硬的樣子。尤然則是光明正大坐在沈淺身邊,半倚靠在沙發上,樣子慵懶,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李美麗見兩人這般模樣,眼裡是道不盡的古怪。

  「美麗啊,你別聽尤先生……」沈淺不禁頓了頓,原因是尤然忽然細心地摟住她的腰,說道:「老婆,這樣坐著對腰不好,昨晚腰已經夠累了。」

  李美麗臉部表情極其扭曲。沈淺朝尤然剜了一眼,偏偏尤然一副萬人迷的姿態,笑得很招搖。他手一用力,就把沈淺送到自己的臂膀之間,頭微側,他低頭一笑。

  「哎呀,我看不下去了,你們……太肉麻了。」李美麗一臉嫌棄地看著眼前這麼肉麻的一對,「話說,你們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昨天。」沈淺辯解,也就在同時,尤然說的是,「很早。」

  李美麗見兩人回答不一致,蹙了蹙眉。沈淺連忙解釋道:「美麗,其實我是他女朋友。」

  「廢話,不是女朋友,還會懷孕?你膽子不小。」李美麗眼睛一瞪,十足威迫的樣子。當初李美麗是帶沈淺來的,答應沈母照顧這不諳世事的女兒,如今才短短兩個月多,竟然鬧出人命,這要她怎麼交代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和尤先生以前有那麼一段……」沈淺又頓了頓,有些說不出口。她擔憂地看著李美麗,只見李美麗虎視眈眈地盯著她看,好像在等她繼續說。

  尤然見她這樣,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直接幫沈淺說了,「她失憶前,是我的女人,現在,只是繼續而已。」

  「啊?」李美麗不可置信,「話說大隊長你的女人不就是那個……那個嗎?」關於大隊長那轟轟烈烈的神秘女友幾乎是人盡皆知了。

  尤然只是笑,笑得很輕,「失而復得,破鏡重圓,這兩個詞能解釋嗎?」

  李美麗發現嘴裡的一口口水咽不下去,她一直盯著沈淺看,那個吊人胃口,在她們這群八卦人士中被YY了很多次的傳說中的女友竟然是身邊人?而且還是有胸無腦不諳世事的波霸妹?

  尤然笑說:「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李美麗眯起眼,「我說沈淺,你居然不告訴我你和大隊長有一腿,你還把我當不當朋友?」在李美麗眼裡,大隊長是個多麼遙遠的夢,她是做夢也想不到啊。

  「這我也是昨天知道的,然後去證實了下。」她沒好意思說這一證實就去床上了,最後被人擺了一道。李美麗眉毛抖了抖,斜睨地看著她:「真懷孕了?」

  「假的。」沈淺立即囔囔,「一般得過後一個星期才能知道,我和他只是昨天交配了一下。」

  「咳咳。」尤然輕聲咳嗽一下,附在她耳邊糾正她的錯誤,「人和人之間不能用交配。」

  沈淺白了他一眼,「不好意思,職業病,我干獸醫,習慣這詞。」

  尤然緘默了,一臉哭笑不得。李美麗眉毛不禁又抖了下,沈淺專門搞獸種雜交,這個詞在她腦海里早就成了一種自然反應,當初她比較隱晦地抱怨最近很饑渴,那廝直接恍然大悟地說:「原來你是想交配啊。」直接把她氣得吐血。如今她很理解尤然的苦,這沈淺把她和他愛愛的事,比為交配,任誰都有些不爽。

  李美麗為打破僵局,囔囔道:「好啦好啦,我也不扒了,淺淺,你得請我吃飯,真不夠朋友,有了這麼極品的男人,應該請頓飯慶祝。」

  「好啊,餐廳開放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我們直接過去好了。」尤然看了看自己的腕錶,摟了摟沈淺,一臉含笑。沈淺心想,當初她跟尤然在一起,百分之百是被他的美色給迷住了,那笑容,實在太銷魂了。

  這算得上,是四人就餐。李美麗帶著她老公來蹭飯了。老公得知沈淺和尤然在一起後表示很吃驚:「淺淺不是喜歡秦昊嗎?怎麼和我偶像在一起了?」

  李美麗懶得跟他解釋,直接把他拽到餐廳。

  當高長豐見到自己的偶像時,激動得說不出話,早把心底的疑惑忘得一乾二淨。

  兩人握手以後,高長豐才說:「當初在部隊的時候,我最崇拜的就是空軍的F21和陸航軍阿帕奇。如今見到偶像之一F21,真是榮幸。」

  「老公,什麼空軍F21和陸航軍阿帕奇?」

  「F21是戰鬥機一種,阿帕奇是陸航直升飛機一種,都是世界頂級戰鬥裝備,而能冠於世界頂級戰鬥裝備的代號,只有教官給優秀的學員才能取。」

  李美麗和沈淺聽得一愣一愣,不知所云。

  尤然只是一笑:「這都是過去式了,F21早在三年前就消失了。」

  「何止,阿帕奇也在四年前消失了。」高長豐的表情既傷感又惋惜。

  尤然明顯愣了一愣,「陸子昂也退役了?」他表情看起來很吃驚。這陸子昂的父親是A軍區陸軍總司令,從小他爸爸就常帶他到尤然家做客,他和陸子昂自然熟。

  「是啊,現在雜誌上不都登了嗎?聽說也馬上要結婚了。」

  「抱歉,我不常常看雜誌。」尤然一笑了之,把這個話題帶過去了。

  餐廳開放以後,幾人就著窗戶坐下,李美麗果然是打算狠狠宰沈淺一頓,點的菜的價錢可真是吃人不吐骨頭,本來這環遊世界是一切免費,不過吃的是特定,用的也是特定,要是想用其他,就得另外掏腰包。用李美麗的話來說:這是變相的誘拐消費。

  尤然見沈淺那憂心忡忡的樣子,不禁笑起來,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包裹起來,「怎麼,沒胃口?」

  「不是,美麗怎麼吃都不胖,我就不行了。」

  原來是怕發胖?尤然撲哧笑了起來,拍拍她的手背:「胖點沒關係,摸著才舒服。」

  沈淺回瞪他一眼,只喝礦泉水,眼神中似乎帶著一層意思:偏不如你的意。

  尤然也不輕不重地睹了一眼她那豐滿的胸部,一臉輕佻的樣子,似乎也帶著一層意思:沒事,有胸足矣,夠摸。

  沈淺無語問蒼天……

  就餐了一陣子,一桌四人吃飯似乎也熱鬧,不時聊上幾句,笑幾下。本是其樂融融的,卻被李美麗一句話打斷了,「呀,淺淺,你家小耗子來了。」這是她的習慣,她習慣了在沈淺面前把秦昊稱謂你家的小耗子。

  李美麗自然是忘記了沈淺旁邊的主了,待她反應過來,自己倒不禁僵了一下,有些尷尬地望向尤然,只見他眉目舒展,風輕雲淡地在吃菜,面無表情。

  尤然忽而抬起眼瞼,深邃的眼眸炯炯有神,他對沈淺說:「說起來,我得向你介紹我的家人了。」

  李美麗感覺自尤然身上散發出一股陰風,吹得她冷颼颼。

  沈淺略有錯愕:「誰啊?」

  尤然一笑,轉身朝著剛從門口進來的秦昊還有挽著他的於橙招手:「表弟。」

  沈淺背脊忽然發麻,只感覺背後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咦,表哥?」那聲音越來越響,離沈淺的距離不到五步之遙,當秦昊走近他們餐桌,見到沈淺坐在尤然身邊,更是一驚:「你們……」

  尤然不動聲色地摟起沈淺,向秦昊介紹:「這是你未來嫂子,沈淺。」

  秦昊蹙了蹙眉毛,靜靜凝視著沈淺,眼神相當複雜,似乎有話要說。一直挽著他的於橙忽然收緊秦昊的手臂,甜甜地說:「老公,你發什麼愣?」

  秦昊緩過神,輕笑:「淺淺真是好福氣,我表哥可是個痴情種,對他前女友一直念念不忘。話說表哥你的眼睛不肯治也是因為你那前女友吧?你可真是痴情。」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

  尤然撲哧笑了起來,「何止,還為她自殺過,表弟不知?」

  秦昊不禁錯愕,他想不到尤然會如此大方承認自己對前女友如何痴情,難道就不怕沈淺嫉妒?他轉移視線看去,只見沈淺臉色很蒼白。

  「老公,我肚子餓了。」於橙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嬌嗔催促著秦昊,秦昊睨了她一眼,面部線條生硬,語氣也很生硬地說:「表哥表嫂你們繼續,我和橙橙去那邊吃飯了。」

  「好。」尤然和顏悅色地笑。

  餐桌恢復了寧靜,大家小吃了一會兒,高長豐便想去上廁所了。他剛從洗手間出來,便見到準備進去的秦昊……

  吃完飯,兩對便分道揚鑣各回各的房間。尤然把沈淺送到她的房間門口,待她開門準備進去的時候,他有些依依不捨地牽著沈淺的手,不放她進去。

  「不留我?」尤然突然又一次神經「質」的飛躍,矯情又煽情地看著沈淺,好似看不夠一樣。

  沈淺嘴角抽了抽:「我不相信你。」

  「嗯?不相信我什麼?」尤然睜大眼睛問。

  沈淺頓時臉一羞,大怒:「你明知故問。」

  「什麼啊?我真不知道。」尤然表現得很無辜。沈淺見他厚臉皮的樣子,腦袋就嗡嗡作響,她根本就鬥不過他,只好明人不說暗話,直截了當地說:「我怕你爬上我的床。」

  「我當然要上你的床,你房間貌似只有一張床吧?難道要我睡沙發?」

  「所以我才不留你。」沈淺白了他一眼。

  尤然蹙眉,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你是不是怕我撲倒你?」

  沈淺一聽,腦海里立即浮現不和諧的畫面,全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她頓了頓,不說話,算是默認尤然這個問題。尤然見她如此彆扭,倒覺得有意思,直接推門進去,沒等沈淺的允許。

  沈淺在他屁股後面問:「我還沒叫你進去呢。」

  「如果你的擔憂是這個,那你大可放心,我們在一起的條約不就是這個嗎?我們不做就是了。」尤然坐在沙發上,開啟電視。

  沈淺一臉古怪地看著淡定自若的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會控制得住?她試探地問:「你確定?」

  尤然不禁好笑地看著沈淺:「你這樣倒是讓我覺得你很想我撲倒你,一直追問這個。」

  「……」沈淺立即不敢說話,她乖乖地給他去倒水。

  現在船開始遠洋,電話信號從吃飯那會兒起就已經沒有了,尤然隨便按了按沒有信號的手機,覺得無趣,就塞回衣兜里。這電視由中央控制集體播放,都是幾部無趣的老電影。尤然站起來說:「你這有浴袍沒?」

  沈淺正在倒水,她頓了頓:「你想幹嗎?」

  「要浴袍不代表干。」尤然似笑非笑調侃她一句。沈淺咬牙切齒,叱喝道:「自己找。」

  喲,小兔子懂得凶人了?尤然不怒反笑,反而很喜歡沈淺對他粗魯點,他笑呵呵地去臥室找他的浴袍。沈淺見尤然那開心的模樣,只覺得莫名其妙。

  「叮鈴叮鈴……」門鈴忽然催命一樣急促地響著。

  沈淺連忙去開門。打開門一看,只見秦昊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沈淺一愣,還來不及問他有什麼事,秦昊就雙手抓住她的雙肩,激動地說:「淺淺,我要和你私奔,我也一直喜歡你。」

  「啊?」沈淺傻眼了。

  忽然,沈淺臥室的門打開了,走出來已經換好浴衣的尤然,他側頭,正用一雙細長的丹鳳眼促狹地看著秦昊。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如今兩男一女也能成一台戲。當秦昊見穿著浴袍的尤然突然站在沈淺身後的時候,他的腦子有短暫的空白,隨後他咬起牙,一把拽起沈淺的手:「我不知道你暗戀我五年,要是我知道,當年我就不會出國,一定會留下來陪你的。」

  沈淺一陣尷尬,這些陳年舊事,秦昊是怎麼知道的?她本想抽出手,奈何秦昊握得很緊,眼睛死死盯著沈淺:「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喜歡我?為什麼?」

  沈淺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要如何說那時只是懵懵懂懂,加上沒自信,沒有那麼大的決心?

  尤然一直靜默地盯著他們交握的手上,好看的眉毛擰成一團,樣子帶著微微的動容。他沒有動,只是在等,等沈淺的處理。

  「你明天就要結婚了,小耗子,別鬧行嗎?」沈淺並未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讓他正面面對他自己該要負的責。

  秦昊極致深刻的臉龐一下子僵硬起來,他驀然抬起頭看向尤然,深深看了他一眼,死死咬住牙,似乎在隱忍什麼,又似乎擔心尤然會說出什麼。

  秦昊一時沒有回話,樣子看起來很掙扎,他在掙扎取捨問題。最後他才幽幽地說:「我不喜歡於橙。」他驀然抬起頭,緊緊攥緊沈淺的手,「要是我知道你喜歡我,我肯定不會答應這個婚約。」

  「表哥,那財產我不要了。」秦昊深吸一口氣,「等下我就去跟爺爺說去,你想要就要吧。」

  尤然半眯著眼,在揣測秦昊這話中的話,他忽而撲哧笑起來,使了點力氣,把沈淺攬入自己懷裡:「表弟以為我要沈淺,是想威脅你,要財產?」

  「表哥,據我所知,你當初車禍是故意的,你是想自殺。」

  尤然臉色一下子刷白。沈淺也錯愕不已,不敢相信地看著尤然那深邃的眼睛:「你……你自殺?」

  秦昊不無諷刺地笑:「為了女人自殺的男人,你認為我會相信,你是對淺淺真心的嗎?」

  沈淺聽不進去,只是一把拽起尤然,極其不信的樣子:「你有毛病嗎?你還是不是男人,因愛自殺?你還是當過兵的男人嗎?」

  秦昊不禁一愣,因為他看見沈淺眼裡的憐惜,那種憐惜是他所不能懂的。尤然不說話,只是輕輕抱起渾身發抖的沈淺,不吭一聲。

  「你這個變態。」沈淺嬌嗔地拍著他的胸口,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秦昊久久地凝視著在他眼前抱在一起的兩人,面色發白。當他從高長豐嘴裡得知沈淺這些年,身邊一個男人都沒有,心裡一直暗戀著他時,他高興瘋了,同時又在懊惱,當初他要是放下高貴架子,放棄那該死的自尊心,同她表明心意,也許他們也不會錯過這些年。他以為他們可以重新牽起手,可萬萬想不到,在不知不覺中,早就物是人非了。

  秦昊退了幾步,悄然無聲地離開,留下寂寥落魄的背影……

  而屋內,尤然正為沈淺拭淚,他有些哭笑不得:「都多大了,還哭鼻子?」

  「我怎麼遇見你這麼個變態,不珍惜命的人,要遭天打雷劈的。」沈淺盯著他狠狠地說。

  尤然動容地笑,像摸哈巴狗一樣,幫她順順發,安慰道:「還好沒死成,要不然便宜別人,那就虧了。」

  「你還說風涼話。你個變態!」沈淺氣得臉都通紅,咬牙切齒,「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你個變態的不孝子。」

  尤然只是一味的笑,他笑得是那麼好看,讓人生不起氣來。沈淺煩躁地說:「你有什麼想不開的,我死了再找個就是了,用得著這麼決絕嗎?」

  尤然不答,半晌,他嘆息一聲:「淺淺。」

  「嗯?」

  「對不起。」尤然忽然打橫把她抱起,朝著臥室走去,沈淺驚呼一下,著急地說:「你幹什麼?說話好好說,不要動粗啊。」

  「我對不起你,所以我要補償你。」

  「呃,你哪裡對不起我了?又要怎麼補償我啊?」沈淺被尤然這種跳躍式的思維,弄得迷迷糊糊的。

  「等下你就知道了。」尤然朝她淘氣地眨巴下眼,沈淺看了一愣,臉上頓時火燒起來……

  沈淺覺得雲雨之事,真是個很奇妙的事情。她一面怕一面又期待著,不過尤然的「耐力」,讓她很有壓力。她眼裡閃著淚花,向尤然求饒:「別……停下,疼。」

  他反而越發激烈起來。

  連沈淺都不記得戰了幾回合,尤然才從她身上下來,然後自她身後,輕輕摟著她睡去。沈淺卻沒有睡意,平時她有些粗神經,可今兒尤然的表現很反常。他那麼玩命的要她,在接吻的時候,她清楚地聽到他嘴裡不停地呢喃,「淺淺,對不起,對不起。」

  他到底哪裡對不起她了?沈淺微微挪動身子,反而讓尤然神經繃了起來,緊緊抱住她,好似怕她又要逃走。沈淺心裡的突然多了個疑惑,以尤然的個性,不會是那麼決絕的人,為她去自殺,是不是有點過了?她努力地轉過身,與他臉對臉,借著壁燈發出的微弱燈光,沈淺第一次如此專注地望著他。

  沈淺一直知道,尤然長得很漂亮,乾乾淨淨的,很立體的五官。此時他的呼吸勻稱,面容很平靜,無城府得如小孩一樣純潔。沈淺不禁抬起手,輕輕摩挲他的臉,溫溫熱熱,光潔如瓷。

  她還在揩油之際,攬住她腰間的手忽然收緊,她身子緊貼過去,赤裸相對,體溫互遞,沈淺的臉頓時羞紅起來,她感到腿間有一硬物。

  「看來你不累。」尤然緩緩抬起眼皮,一雙似繁星閃亮的眼眸精光點點,眸子裡透著笑意。

  沈淺訝然,連忙辯解:「我覺得你身子熱,怕你發燒了,所以摸摸看是不是發燒了。」

  「哦?那你可得到什麼結果了?」

  沈淺眨巴眼,臉上羞紅起來:「沒發燒。」她心虛不已。

  尤然抬起下頷,翻身欺上,在她唇上落了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沈淺睜大眼,一臉惶恐,「不行不行,剛才已經夠了。」她不好意思地低著下巴,用蚊子般的聲音說,「下次吧。」尤然一聽,忍不住笑了起來,颳了下她的鼻子:「不是說不做的嗎?怎麼還主動邀請我下次?你說話不算數哦。」

  沈淺一怔,剛才一激情就把這事全丟在腦後了,她後知後覺地指責他:「你破壞規矩,是你先的。」

  「嗯?」尤然裝得很天真地笑,「對哦,你這個主意不錯,這次我邀請一次,下次你邀請一次,這樣就扳平了。淺淺,你怎麼這麼聰明?」尤然立即在她臉上狠狠「啵」了一口,「獎勵你的。」

  「你耍無賴!」

  尤然翻身下來,把她抱起,甜蜜蜜地說:「下次你邀請我的話,只要說『你幹嗎』就行了。好了,我困了,睡覺吧。」他說睡就睡,直接閉上眼不說話。

  沈淺窩在他懷裡,吹鬍子瞪眼……

  夜深人靜的時候,沈淺感到有溫熱的柔軟淺啄她的額頭,柔柔地呢喃:「淺淺,對不起。」

  這天是個很重要的日子,也是遊輪的終極任務,秦昊與於橙的訂婚典禮。訂婚典禮安排在晚上七點,屆時會以煙火為引,煙花在夜海上開放,也便是典禮的正式開始。

  典禮開始前的準備自然是折騰人的。然而在388室里,有兩人並不覺得這天有什麼不同。沈淺起來的時候,尤然已經睜著眼,一臉笑意地看著她。

  「你什麼時候醒的?」

  「有一陣子了,你性子變了這麼多,這睡覺不老實的習慣卻沒改。」尤然莞爾一笑,從衣櫃裡為她挑了件簡便的T恤。

  沈淺沒接,她東張西望,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別找了,我昨天脫的時候不知道塞哪兒去了,我記不清,你更記不清。」尤然笑道。沈淺腦子又一次沖了血,她本想爬起來,從衣櫃重新拿一件,尤然卻按住她,「現在都快中午了,晚上得去參加宴會,那件禮服是開領,你那些胸罩都不能穿,得穿隱形胸貼。」

  沈淺見他一派風輕雲淡的樣子,嬌嗔一句:「你真好意思。」

  尤然直接坐在床旁,拿起衣服就往沈淺頭上套,一副爸爸照顧女兒穿衣的慈祥樣:「先將就穿著,待胸貼送來,再換上。」

  沈淺很不好意思,臉紅地點頭。

  他們出了臥室,廳里餐桌上已經有早餐。沈淺愣了一愣:「你叫的?」

  「嗯。」尤然拿起餐桌上的白開水,遞給她,「先清清胃,等下再吃。」沈淺心中一熱,尤然還真是體貼,她雙手捧著溫熱的白開水喝了幾口,溫水直接下到胃裡,潤得胃很舒服。

  尤然的臉卻是面無表情的。他一手叉著幾塊小糕點送在嘴裡,心不在焉。沈淺見他這樣,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感覺你有心事啊。」

  尤然抬起眼瞼,幽深的眸子裡窺探不出任何東西,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淺淺,今晚,我要把你帶入我的圈子裡,不准拒絕。」

  沈淺愣了一愣:「你擔心我不肯去?」

  「不是……」尤然嘆息,「我怕你的出現,會嚇到人。」

  「……」沈淺扁扁嘴,「我長得有那麼恐怖嗎?」她又細細想到自己一個特色,臉色一下子緋紅起來,「難不成,我的胸會把人嚇到?」

  尤然哭笑不得,揶揄地說了一句:「首例胸大無腦患者居然矇混進船,還把我這位少爺拐上床,這不嚇人嗎?」

  沈淺大怒,拿一塊小糕點當武器朝他扔去。

  沈淺從臥室走出來,一身高貴的咖啡色晚禮服合身地貼在她身上,把她玲瓏別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尤然正在淺酌一杯茶,由於沈淺閃亮出場,他的目光成功被吸引住,眼睛成半眯狀態。

  有人常說,有錢人最喜歡用錢來顯擺,這話確實不假。沈淺雖然在船上住了很多天,但是常常拘於自己的房間,並沒有注意這豪華遊艇的奢華。沈淺挽著尤然的手臂,朝主辦大廳走去,路途不算近,但柳暗花明又一村,等她終於到達目的地,看到廣闊的超大型大廳,牆壁上貼著閃閃發亮的鑲金壁紙,高高的天花板上懸著複雜形狀的玻璃吊燈,大廳里還聚集著各色名流時,沈淺知道了什麼才叫氣勢。

  沈淺的身子突然僵硬起來,因為她見到了那個男人,身形筆直,刻板的笑容,眼裡沒有任何情愫,他正不苟言笑地站在一旁。她來這座城市,只是想看看這個男人,可萬萬想不到,他們會在這樣的場景相見。沈淺覺得,這個男人比照片上還要刻板嚴肅。

  尤然似乎察覺到沈淺的不一般,他順著沈淺專注的目光看去,略有些驚訝,不知道沈淺為何這麼專注於天陽。

  於天陽正在招呼來客,於橙走過來,她今天著一身雪白的小洋裝,頭髮也挽了起來,頭髮上簪了一支別致的簪子,她挽著於天陽,甜甜地說:「爸爸,媽媽怎麼還沒來?」

  「你也知道,你媽最愛打扮。」於天陽四周看了下,「秦昊呢?」

  「昨天找他就找不到,不知道死哪去了。」於橙看起來很不想提到秦昊。於天陽突然板起臉來,「以後結了婚,不准這個態度。」

  於橙訕訕一笑,目光望向別處,正好看到站在門口在看他們的尤然,她眼睛亮了些,可注意到尤然旁邊的沈淺時,她的臉色立即垮下來,怨恨地看了過去。

  於天陽順著她目光看去,見是氣宇軒昂的尤然,不禁對於橙苦笑:「這麼多年了,還放不下?」

  「放下了,只是不甘心,爸,你看尤然身邊的那個女人。」於橙幽怨地說,「她叫沈淺。」

  於天陽順便看了一眼,只見她也正看著他,目光看起來很複雜。於天陽隨口說:「沈淺這個名字很熟,哪聽過?」於天陽想了想,不禁一愣,「然然的初戀?」

  於橙咬牙,不說話。這時,於橙的姐妹都走了過來,她也就跟著去玩了。於天陽多看了沈淺幾眼,沈淺立即把目光收回看別處。

  尤司令和秦政這時才進來,秦政拄著拐杖,走路不是很靈活,他先看了下大廳布局,對這裡的設施很滿意,然後對尤司令說:「老尤,下次然然結婚也在遊艇上辦吧。」

  尤司令訕訕道:「爸,你不是不知道尤然那孩子……」

  秦政卻道:「然然不是把眼睛治好了嗎,還沒想開?要不這樣,學老陸家那樣,把孩子送出國,回來說不定就想開了,帶著媳婦兒回家呢。」

  「尤然跟陸子昂不一樣,尤然性格比較內向,不愛與人打交道。」

  「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他從小到大,你也沒好好盡過父親的責任,他媽媽去世以後,才十二歲的他就單獨出去住在那舊宅里,你也不聞不問。等他好不容易找個心疼他的女朋友,你硬給拆散了,你說……」

  「爸,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種勢利的人,那次真是一場誤會。」

  「你確實比老陸好得多,說起來老陸和子昂還沒和好吧?」

  「是啊。」尤司令點頭,目光朝四周看了看,卻見他自家兒子已經來了,不過他旁邊怎麼站了個高挑女人?尤司令多打量了幾下,瞳孔驀然收緊,倒吸一口氣。

  「耶?然然旁邊有個女人?還挽著然然呢。」秦老爺子大喜過望,杵了杵一旁發愣的尤司令,見他半天沒反應,轉頭看他,「你怎麼了?」

  「沈淺?」尤司令一直盯著沈淺看,只見她眉目含笑,一如當初他第一次見她一樣。

  尤司令第一眼見到沈淺,其實是喜歡的。他還記得尤然把她帶回家那天的情景。那天是個炎熱的夏天,沈淺來他家,上身穿著一條很普通又簡單的緊身T恤,下面穿著超短熱褲,踩著半新不舊的拖鞋。

  沈淺來之前,尤然已經跟他打了招呼,那時他很氣,人才丁點大,就早戀?他氣得要死,拿出皮帶就是抽,尤然也不躲,硬是挨完鞭子,說:「明天中午一點我帶她過來,希望爸爸客氣點。」

  他氣得渾身哆嗦。只是見到沈淺的第一眼,他卻並不討厭這個勾引他兒子的女孩。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她一進來,見到他,就拉著尤然到他面前,激動地說:「尤司令,是我要跟你兒子談戀愛,你要是不爽,打我就是了,你不知道尤然皮膚受傷以後很難好嗎?」

  「淺淺。」尤然在一旁拉扯著她,沈淺卻瞪了他一眼,「上次你摔傷,本來很容易好的傷,結果成什麼樣了?化膿爛了,到現在還有傷疤。」

  尤司令眯起眼,看了下尤然,他手臂上有很多傷口,不過大多數已經處理好了。

  「你就是沈淺?」他問了句。

  沈淺性子雖然莽撞,但在家長面前,她還是有些分寸,她點頭,很有禮貌地說:「叔叔你好。」這點禮貌與剛才的莽撞,他只能說是出於對他兒子的保護。

  對於尤然,他一直心存內疚。他是烈性子,而他現在唯一的兒子性格太溫潤,就好比火與水一樣不相容。

  可在沈淺這裡,他發現水和火是可以共存的,尤然對沈淺的縱容,沈淺對尤然的撒嬌。其實他一直不討厭沈淺,至少讓他知道這個兒子現在很好。

  只是一場誤會,毀了他兒子,也毀了他們的父子關係。

  有人說,初戀是最美最純粹的感情。但對於沈淺而言,她是把她這一生的感情都用在她與尤然的初戀上。

  沈淺很早就聽說過尤然,早在她初中的時候。

  沈淺的媽媽常年在外地,一般是雇個保姆來看管沈淺。不過保姆能幹什麼?只管吃住,其他的一概不管,那個時候沈淺十三四歲,處於叛逆期,愛玩,性子又野。

  初一開家長會的那天,沈母依舊不能趕過來開家長會,沈淺只好自己去參加家長會。她故意去得很晚,只想等到將近結束的時候,再殺進去,那個時候老師肯定為了想早點回去,隨便就放過她了。

  她到了校門口,看見一群人在圍觀一輛車,沈淺以為會是什麼好車,她扒開人群看去,發現不過是輛半新不舊稍微上點檔次的車。

  「爸爸,這就是A軍區尤司令的公車嗎?」問這話的是與沈淺一樣的初一新生。

  「是啊。」

  另一頭圍觀的大點男孩子說:「難怪尤然會當上學生會主席呢,他成績又不是最好的。原來是賣他爸爸的面子。」

  沈淺聽得懵懵懂懂,只知道一個叫尤然的人能當上學生會主席是因為有個司令爸爸。

  這是沈淺第一次聽說尤然。

  後來初一這一年裡,她聽到尤然的次數越來越多。比如文藝匯演上,那個高高瘦瘦,頗受女孩子歡迎的美少年,名字叫尤然。再比如,學校有一位學生獲得市里油畫比賽特等獎,那人叫尤然。再比如,情人節的那天,她班上的班花給初三的學長寫情書被果斷拒絕了,那個學長的名字叫尤然。

  沈淺想,這個叫尤然的男孩可真是風雲人物。

  但是與她沈淺無關。

  聽了尤然一年的事跡,最後一個是他們這個初中進市里重點高中的有七十個,分數最高的人是尤然。這在學校引起一陣議論,因為平時,尤然從來沒有第一,甚至沒有過前五。

  這給了大家一種鼓舞。沈淺其實很想成績好,偏偏力不從心,她不受老師重視,心裡難免越來越自卑,更不想學習。經過尤然這一事,她也開始上進起來。終於在中考那年,她也上了市里重點,雖然她的中考分數是卡在這市里重點高中的分數線上。

  在中考以後,沈淺的媽媽才從外地回來,她媽媽對她說,我不走了,陪你把高中讀完。只是在中考後的那個暑假,她家裡來了個哥哥,長得很白淨,嘴角總是帶著靦腆的笑。

  她媽媽喚他,尤初。

  那個哥哥喚她媽媽,阿姨。

  沈淺不清楚這個男孩是哪裡來的,她有些排斥常常來她家玩的這個男孩。但這個男孩卻總是刻意去討好沈淺,但沈淺脾氣倔,即使有時會心軟,行為上還是不肯和他好。

  有很多次,沈淺想問她媽媽,這個男孩到底是誰?他怎麼那麼喜歡往她們家跑,而且一待就是很長時間?

  她媽媽說:「她是我姐姐的兒子。」

  姐姐的兒子用得著這麼親熱嗎?沈淺很疑惑,有一次那個男孩又來了,沈淺把他堵在門外,非要問個究竟。尤初的臉憋得通紅,他說:「跟阿姨在一起,我就想到跟媽媽在一起的時候。」

  沈淺不高興了,因為她平時也很少跟她媽媽在一起,憑什麼難得回來的媽媽又給別人霸占了!

  沈淺心裡一百個不願意,偏巧那天她媽媽看見她堵著尤初,狠狠罵了她一通,然後就把尤初領進了屋。事後,她媽媽找她來談話,說:「你和尤初是同病相憐,你們應該互相照顧。」

  沈淺不理解。

  後來,因為一次街上偶然的相遇,她知道了尤初的來頭。她看見他從那輛她熟悉的汽車上下來,那輛汽車她認得,尤司令的。她聽到尤初對車裡面的人說:「爸爸,我走了。」

  原來,尤初的爸爸,是尤司令?

  沈淺更加不能理解她媽媽告訴她的話,她和尤初同病相憐在哪裡?他有爸爸,而她從來沒見過她的爸爸。沈淺把這個疑惑埋在了心裡,她想自己去挖掘。

  尤初是高三畢業的學生,他準備考航空軍校。因為他身體不太好,暑假裡他幾乎每天背著行囊去體育館練習,然後順道去沈淺家坐坐,再回家。

  沈淺本來就閒,在那個暑假裡,她幾乎是每天跟在他後面,觀察他的動態,挖掘「同病相憐」之處。終於,她發現,他的生活裡面只有一個爸爸,剩下什麼都沒有,而她,她的生活中只有媽媽,剩下什麼也都沒有。

  這就是同病相憐嗎?沈淺不知道,但是在她發現這點以後,對尤初的態度就好了很多,稱呼也從「餵」改成了「哥哥」。

  沈淺以為,她以後的高中生活會多姿多彩,媽媽在身邊陪著,有個以後當飛行員的哥哥來吹吹牛,這樣真的很不錯。

  但沈淺沒有想過有這麼一句話:計劃往往沒有變化快。

  那天尤初自她家走後不久,沈淺在收拾屋子的時候,發現了他留下的錢包,裡面除了一些錢外,還有身份證和一些卡,沈淺正猶豫要不要送過去,她媽媽正好走過來看見了,便叫沈淺把東西送過去。

  沈淺應了一聲,提腿就去追尤初。

  在一個馬路邊上,沈淺遇見了尤初,還有那個她以後的初戀——尤然。

  尤初和尤然在爭吵,不知道事端因什麼而起,她只聽見尤初說:「弟弟,我知道我對不起你,要不是我的存在,你也不會……」

  「夠了,你別把自己抬得過高了。」尤然推了推他,冷著臉朝著馬路的另一頭跑去,然後他叫了計程車,離開了。沈淺走過去,拉住他:「哥哥,怎麼了?」

  「有危險,你幫我打110,說華星路建築工地上會有群毆,我先過去一趟。」尤初二話不說,橫穿馬路……

  沈淺神還沒回過來,只是電光火石之間,一輛笨重的卡車就馳過來,卡車發出緊急剎車的尖銳聲,但還是晚了……沈淺只聽到悶悶的一聲「砰」。

  那天沈淺一直躲在醫院外面,之後就每天來一趟,偷偷摸摸去加重病房看一眼,見尤初還活著,便安然回家。她不敢告訴她媽媽,可是這個消息還是泄露了。

  因為尤初是尤司令的兒子,很有新聞價值的人物。

  她媽媽看到報紙當即就去了醫院,沈淺依舊躲在外面,偷偷地看。然後她聽見尤司令和她媽媽大吵,吵得很兇,但幾乎是她媽媽在罵,什麼畜生、王八蛋之類的。

  趁著混亂的時候,沈淺偷偷溜去看尤初,她靜靜地站在旁邊不敢出聲,只是呆呆注視著閉著眼睛的尤初。尤初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睜開了眼,見到沈淺,他抬起手來。沈淺走過去,聽到他在輕輕說話,她湊上前去聽。

  「打110了嗎?」

  沈淺一愣,搖了搖頭。她沒想到這個時候了,他還顧及著他那個弟弟。

  「淺妹,我是多餘的,因為我的出現,害得我弟弟失去了他親弟弟和媽媽,我還奪走了他唯一的父愛。所以,我想儘量彌補他。」

  沈淺不懂,只是呆呆地望著尤初,尤初艱難地側頭看著沈淺:「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怎麼出車禍的。」沈淺蹙眉,但還是答應了。

  「我弟弟比我可憐,我有爸爸照顧,他什麼都沒有。我欠他的,我多想照顧他……」他咳嗽幾聲,沈淺嚇了一跳,干著急。

  「淺妹,我先睡會兒。」

  沈淺點頭。

  尤初真的睡了,只是五天後,他再也沒有起來。

  沈淺有時候會拿起尤初最後留下的東西,看著那個錢包里的身份證上的頭像,她腦海中迴蕩著尤初的最後一句話:「我弟弟比我可憐,我有爸爸照顧,他什麼都沒有。我欠他的,我多想照顧他……」

  那個人,真的那麼可憐嗎?

  自尤初死後,沈淺的媽媽就沒再兌現承諾,在陪沈淺讀完高中後,她又去了外地。

  沈淺升了高中後,又聽到了尤然的名字。那是一則處罰通告,說他參與外校一場群毆,影響學校名譽,思想品德敗壞,故而撤除他學生會主席的位置,並且在學籍上留有檔案。

  沈淺想,他該是個壞孩子。

  但其實他不是,他的口碑很好,大家都說他斯斯文文,話雖然不多,但絕對是文明派。至於打架,是為了他一個最要好的朋友陸子昂。

  沈淺發現,她對尤然有太多好奇。她這一好奇起來,就喜歡順著自己的心,探究一番。

  她常常追蹤尤然,然後發現他的生活很有意思。她課餘時間跑過去看他,發現他要麼是在睡覺,要麼是拿著鉛筆在本子上畫上一些素描,再要麼就是學習。

  尤然不住校,但也不住在家裡,他住一間舊宅別墅,很大很壯觀,卻只有他一個人住。他自己買菜,然後做飯,然後打掃衛生,點燈寫作業。每天如此,沒有一絲不良作風。

  她觀察了他一個多月,結果在一個月以後的某一天,尤然終於逮住了她,他冷眼看著她:「一個月來你鬼鬼祟祟跟著我幹什麼,有什麼目的?」

  沈淺有著瞬間的僵硬,但見他如此的冷臉,她反而厚起臉皮說:「因為我喜歡你啊。」

  尤然忽而紅了臉,他悶悶地看著她,擠牙膏一樣慢吞吞地說:「不要臉。」

  沈淺嬉皮笑臉,笑得特歡快,她吹著口哨,大搖大擺地轉身回去,對身後的他擺了擺手:「走啦。」然後留下了一臉錯愕的尤然。

  這只是他們的剛剛開始。沈淺不知道,後來的她會有多麼喜歡尤然,喜歡到一生只想付出這麼一次感情就好。而尤然也不知道,原來身邊有人陪伴是那麼幸福的事情。

  沈淺是個五音不全的人,所以她很討厭上音樂課,偏偏學校注重素質教育,一個星期必須上一節音樂課。然而沈淺他們班的音樂老師卻臨時辭職了。這老師走了還上什麼課?抓緊聘老師又需要時間,空下來的一節課當自習課又嫌浪費,於是學校便找了高年級的同學帶一帶。

  偏巧尤然上體育課正是沈淺上音樂課的時候,學校便邀請尤然去上一節課。當尤然穿著淺藍色校服走進來的時候,整個班頓時沸騰了,大家都瞪著眼看著這位有名的美學長。

  與沈淺同桌的那名女生興奮地杵了杵還在打瞌睡的沈淺:「上課了。」

  沈淺嘟囔兩句,迷迷瞪瞪地睜開眼,伸長了脖子看傳說中學校派來的學長。當她看見坐在鋼琴旁邊的男生之時,幾乎要跳起來,她不可置信地望著尤然。

  尤然抬起眉梢,草草掃了一眼「鶴立雞群」的沈淺,淡然說了一句:「我也不會講什麼課,就學你們之前的老師一樣給你們彈曲子吧。」

  尤然剛調了下音階,沈淺就囔了一句,「尤然學長,彈個《夢中的婚禮》吧。」她對他嬉皮笑臉,尤然白了她一眼,冷冷拒絕,「不彈。」

  沈淺只顧著逞一時口舌之快:「不彈我今晚就不讓你回家。」

  班裡的男生一下子都起鬨起來,他們曖昧地眨巴眼互看,有的還大聲吆喝:「連家都知道在哪裡哦。」

  那些好事的男生還反問沈淺:「你該不是暗戀學長,跟蹤到家吧?」

  沈淺與尤然的臉同時紅了起來,沈淺忍不住瞄了一眼尤然,偏巧尤然也偷偷朝她看去,兩人的臉更紅了一層。

  尤然低眉尷尬得坐立不安,那好事男生見他這樣,鬼叫一番:「喲,淺姑娘果然是作戰迅速啊。」

  沈淺自己抓起同桌的音樂書,狠狠朝他扔過去,並且回了一句:「我就喜歡先下手為強怎麼樣?」那本書砸到那男孩的頭上,並不痛,但他卻鬼哭狼嚎地做給尤然看:「尤學長,她那有強大的『胸器』,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貞操啊。」

  沈淺覺得十分尷尬,她畏畏縮縮地坐回了位子上。這輩子她最嫌棄的就是自己的胸部,實在是太TMD大了。

  但單純的尤然誤以「胸器」為「兇器」,而兇器就是指剛才那本音樂書,他笑說:「這種兇器難不倒我,我可以一手接住。」

  「……」班裡一群人頓時都沉默了,沈淺更是無言以對。這話要是傳出去她還怎麼見人?竟被這麼調戲去了!她拍起桌子,瞪他:「你亂說,你怎麼可以確定能……能一手接住。」

  尤然撲哧笑了起來:「我以前試過。」

  「……」班裡已經鴉雀無聲,全都用曖昧的眼神看著他們。

  沈淺的臉跟火燒了似的,紅得不能再紅。尤然先是有些迷茫,等他後知後覺想清楚後,他的臉一下子騰地紅潮上升。

  就這樣,一段佳話傳了出來,尤然學長能輕鬆「掌握」沈淺小學妹的胸器。這則消息不脛而走以後,任誰都知道猜測他們的關係,不一般。

  其實他們關係多麼純潔啊。不過因為這傳聞的關係,沈淺那顆少女浮動的心變得很焦躁。她不知道這股焦躁從何而來,卻知道這股焦躁焦躁在哪裡。她腦子裡常常蹦躂出尤然的身影,還有他那句無心的「調侃」。她不敢問別人這是什麼意思,只敢問管吃管住的保姆,保姆瞪大眼睛說:「淺淺,你發春了。」

  她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焦躁了,原來是她發春了……這種時候她自然是想找發春的對象發泄發泄。才上高一的沈淺不用晚自習,於是她晚上蹲點在尤然家門口等他。

  尤然下課是九點,沈淺都等得睡著了。

  「餵。」尤然踢了她兩腳。沈淺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他兩眼,見到是他,她立馬精神許多,跳了起來說:「你回來了啊。」

  「你來這裡幹什麼?三更半夜的。」尤然古怪地看她。

  沈淺又開始嬉皮笑臉:「我發春了。」

  尤然愣了一愣,他極易害羞,紅著臉說:「關我什麼事。」

  「事情可大了,我得發泄發泄啊。」沈淺一副「你這都不懂」的樣子鄙視他,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一封信,遞給他,「我的情書,拿著。」

  「我可以不接受嗎?」尤然不敢看沈淺,但他嘴角卻帶著笑意。

  「也可以,我念給你聽。」說著沈淺就想自行拆開那情書,尤然一著急,奪過情書,嘀咕著:「我還是自己看吧。」

  「你臉怎麼越來越紅?」沈淺賊兮兮地朝他壞笑,尤然白了她一眼,然後看了下沈淺的情書,卻差點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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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不要臉。」尤然把情書丟給沈淺。沈淺蹙了蹙眉:「我向你表白,你怎麼罵我?」

  「你這哪是表白,你這是……求歡,而且英語語法都是錯誤的。」

  「啊?」沈淺上下左右看了個遍,這哪點求歡了?她反問:「那你說該怎么正確法?」她英語本來就糗,她一點也不在意尤然否定她的英語。

  「Sex。」尤然說著,都想掐自己喉嚨,不忍繼續說下去。沈淺反覆讀了幾遍,終於用音標拼寫出這個單詞。S-E-X……拼完以後,她臉一下子紅了起來,「這關性什麼關係,我說的是我們要談一場大大的戀愛。」

  尤然一愣:「你好端端的幹什麼用英文寫?」

  「因為你是英語課代表。」

  「……」

  沈淺很黏尤然,放學以後,她總是早早地到他教室等他。他讀高三,放學總是比她晚,然後沈淺總喜歡把尤然送回家,可到了家門口,尤然又得折回來送沈淺回家。

  沈淺哈哈大笑:「親愛的,你太能折騰自己了。」

  尤然瞪她:「還不是你個沒良心的,非要送我,你明明知道我不放心你,一定會送你回家。」

  沈淺得瑟地笑,拉拉他的手:「我不就是想跟你多待一下嘛。」

  尤然知道,所以任由著她,而且誰說他又不是一樣希望能與她多待一會兒呢?

  剛開始戀愛的時候,兩人中午都是回家做飯吃,後來冬天到了,夜黑得早,學校便把作息時間調整,中午時間縮短了,他們就只能在學校吃完,然後窩進學校圖書館膩在一起看書。

  別人都說,他們是一道風景線,難得那麼大方公開戀愛的連體嬰兒。

  沈淺喜滋滋,她覺得自己很幸福。可尤然的眉頭卻皺得越來越緊,原因是他進入高三下半個學期了,總是很忙,忙到根本沒時間吃飯,更別說陪沈淺。

  沈淺也體諒他。俗話說小別勝新婚,等他們難得有個假日出來約會,兩人甜得跟蜜似的,到臨別的時候,尤然才終於露出點「肉」性,吸了吸沈淺的嘴,然後就偷腥貓一樣地閃了,只留下錯愕的沈淺在心裡暗暗嘀咕,下次她一定要報仇。

  後來,尤然的成績越來越差,從班裡前幾名掉到倒數前幾名。老師找尤然無果,只得找尤司令。尤司令這時想管也管不了,他這將近18年裡,對尤然不聞不問,現在插手,恐怕會讓尤然更加厭惡,所以尤司令拜託了他的參謀長,鄭參謀。鄭參謀是看著尤然長大的,對尤然十分照顧,尤然對他多少有幾分敬意。

  那也是鄭參謀第一次見到沈淺,在尤然的家裡。她在幫尤然切菜。尤然給他開門的時候,嘴角還掛著殘留的笑。他叫沈淺出來的時候,沈淺腰際上還繫著一條圍裙,她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用一雙好奇的目光打量他。

  鄭參謀一愣:「你們同居了?」

  「沒有,淺淺只是陪我吃飯,晚點我就送她回去。」

  「這樣。」鄭參謀話到嘴邊的大道理一下子咽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作為一個家長,孩子早戀應該加以制止,可是尤然身邊一直沒人,笑容一天比一天少。這硬生生拆散人家,太過殘忍。

  他是看著尤然長大的,心裡再明白不過,尤然那孩子需要什麼。雖然他們這些家長能給,但是尤然的心在排斥。

  他與沈淺聊了一會兒,覺得她是個心直口快不做作的女孩,更重要一點,他得知沈淺也是在單親家庭中長大。

  最後他跟尤司令說,這事他不想插手,尤然有自己的決心。

  尤司令以為事情搞定了。

  可是接下來的高考,尤然沒有參加,他說他成績太差,考了也會是不好的學校,他情願復讀。尤司令覺得也行,便通過關係,讓他在這個學校復讀。

  第二年,沈淺上了高二,尤然還是高三。

  因為尤然不去高考,沈淺特別感動,把整顆心都掏給了尤然,再不去看別的男人一眼,其實也沒有男人比尤然好看。

  在難得的暑假裡,沈淺以為她媽媽會回來,結果她等了個空。她媽媽給她打了一筆錢,讓她自己去玩。

  沈淺找到尤然大哭一場,覺得自己是沒人要的孩子。

  尤然說:「我要你。」

  「要多久?」

  「一輩子。」

  沈淺笑嘻嘻地說:「要是我這一輩子很短命怎麼辦?你是不是會要別人了?」

  尤然說:「嗯,我會要別人。」

  沈淺大怒:「你個臭男人。」

  「為了防止你的臭男人要了別人,你的命得長點。」

  「哼。」沈淺冷哼一下,「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要是敢出軌,我掐死你。」說著,她騎到尤然的身上,做出掐人狀。

  兩人都倒在沙發上,一個求饒,一個做潑婦狀,最後……兩人都停了下來,互看幾眼,親了起來……

  「淺淺。」

  「嗯?」

  「要是我真的出軌了,你掐死我,我不怪你。」

  「喲,都為將來出軌做好打算了?」

  「女王,我的意思是說我為了保住這條老命,任你騎著,是絕對不會出軌的。」

  「嘻嘻,真乖。」沈淺捧著他的臉又親了上去。

  高二開學,沈淺左耳上多了七個耳洞,並成一排,極其顯眼。沈淺是第一次一下子打那麼多耳洞,沒有好好保養,很多都化了膿,耳朵腫得跟豬耳朵一樣,滑稽中又帶著可憐。

  那是尤然第一次沒縱容她,一邊幫她處理膿水,一邊罵她:「你吃飽了撐著,打一兩個就算了,一下子打七個,你以為你真是流氓嗎?」

  沈淺不禁委屈:「我打這麼多耳洞,還不是希望你今年好過點?」

  然後尤然就知道了七個耳洞和他生辰的關係,知道真相的尤然哭笑不得,卻心如蜜糖。

  那天吃飯的時候,他親了親沈淺,說:「等你左耳好了,我們一個打一個耳洞,男左女右。」

  「幹什麼?」

  「成雙成對。」

  他們關係越來越好,直到那天下了雨,兩人被淋了個透,沈淺換上尤然的白襯衫……然後,他們偷嘗了禁果。用沈淺不要臉的話來說:「我們的獸慾被挖掘出來了。」

  尤然哭笑不得。但他覺得也沒什麼,他反正這輩子是一定要娶沈淺的,所以他早早地把沈淺帶到了他最不想回去的家,給他爸爸看,這是一種宣告,無論他爸爸同不同意,他只是想告訴他爸爸,他身邊已經有這麼一個人了。

  直到沈母回來以後,什麼都變了……

  沈淺再也不能陪尤然,即使她想陪,她媽媽也不同意。

  沈淺還記得當她把她和尤然交往的事告訴她媽媽以後,她媽媽鐵青著臉,一巴掌摑了過來,還惡狠狠地扔了兩個字給她:「下賤!」

  她的親生母親罵她下賤……

  之後沈淺被媽媽禁足,書都沒去念,足足被禁足了一個月。她好不容易得到釋放的那天,發瘋地去找尤然,卻只看見尤然和她關係比較要好的於南的妹妹於橙摟在一起,有說有笑地朝她走來。

  沈淺以為這是巧合撞見的出軌,她不知道這其實是尤然布的局。

  尤然等沈淺上來掐死他,卻只等來一句話,「我果然下賤。」沈淺笑了,第一次對她最上心的尤然那麼冷,她咬著牙說:「尤然,我們分手吧。是我,不要你了。」

  尤然抿抿嘴,星眸閃爍不定,淡淡地說:「這樣,也好。」

  沈淺沒在他面前哭,而是大大方方地轉頭,一步步離他遠去。唯有尤然耷拉著肩膀,心痛地看著她一步步走遠,他腦海里迴蕩著他爸爸的一句話。

  「你知道沈淺沒爸爸嗎?」

  「我知道。」

  「我就是她爸爸。她與尤初是同一個媽媽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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