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情深的男人
2024-10-05 17:20:04
作者: 錦竹
尤司令看沈淺的目光太過灼熱,導致秦政也不由多看了沈淺幾眼。
「秦爺爺。」於橙一臉笑嘻嘻地從後面拍了拍秦政。秦政受驚轉頭,見是於橙,臉上笑得跟花開一般燦爛,他樂呵呵又慈祥地說:「橙橙,今天很漂亮啊。」他看了看周圍,不見秦昊的蹤影,又問:「昊昊呢?」
「不知道。」於橙攙著秦政,一副乖乖女的姿態,見到尤司令,她禮貌地點點頭:「尤伯伯好。」
尤司令特別喜歡於橙,一來她嘴甜,人又活潑,如果他兒子尤然能跟她在一起是再好不過了,正好性子能互補一下。可惜他這兒子……他又忍不住朝尤然那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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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橙順著目光看去,帶著諷刺地笑道:「尤伯伯,那個是沈淺呢,你未來的兒媳婦。」
秦政一怔,「啥?然然交女朋友了?」
「爸,那個就是然然的初戀。」尤司令略有無奈。
秦政知道尤然的初戀是那次交通事故以後,警方本來是想處罰尤然未上高速就超速行駛,被秦老爺子給壓了下來,後來警方又調查發現,這根本不是意外車禍,而是人為的。
這可了不得,是什麼原因,讓他這正在人生巔峰的寶貝外孫想不開?要知道飛行學員畢業以後,能特批成種子兵的人那是鳳毛麟角,以後肯定前途無量,加上尤然有他爸爸做後盾,前途更是不用說。在這種巔峰的情況下,尤然還想不開?
秦老爺子找尤司令去了解情況,不想尤司令告訴他一個荒唐事:尤然竟然是得知他初戀死了,覺得她的死都是他一手造成,所以才想不開。秦老爺子氣得拐杖直直地跺,男人應以事業為重,怎能為個女人要死要活?
秦老爺子喜歡於橙,一來這女孩不差,二來家世好,三來,他以前就一直覺得她和尤然般配,他早就承諾,他家的人娶了於橙,就會得到他百分之八十的財產。
這無疑是對尤然說的,秦老爺子以為錢是萬能的。他就一個養女一個養子,養子家的那孩子去了國外,養女家的就尤然。
偏偏,這樣的條件打動不了他這個固執的外孫,尤然不僅不娶於橙,還說了一句讓秦老爺子氣得渾身發抖的話。
「外公,你不知道,我這一輩子只想要一個女人,是她讓我知道被依賴的感覺,是她讓我知道家的溫暖,我已經沒有多少的溫暖給別的女人,我不想去毀了另一個女人,讓她不幸福。」
「感情是培養出來的,你怎能這麼武斷!!」秦老爺子又開始跺拐杖了。
「那我爸爸和我媽媽為何培養不出來?」尤然反問一句,讓秦老爺子緘默不語。尤然當時眼已經瞎了,什麼也看不到,但他的目光卻還是如曾經一般柔和,他說,「外公,感情是可以培養,只是要是心裡填滿了曾經或者內疚,只能傷害到另一個無辜的人。我的所有喜怒哀樂已經不在我身上……」
秦老爺子想起那年事故以後,一直過著眼盲人生的尤然,心別提多酸。當初尤然給他打電話,說願意治療的時候,他還以為是看上哪個小姑娘了,心裡不斷嘲笑這小子終於覺悟當初的想法是錯了。
可是沒想到啊,沒想到,尤然為來為去,還是為那個女人。
「我說老尤,這次你想怎麼做?」秦老爺子目光一直定在沈淺的背影上,淡淡地問了一句。
「爸,然然可不是當初任由我們擺布的然然了。」
「呵呵,有點,然然對那個女人占有欲很強。瞧……」秦老爺子嘟了嘟嘴,臉上帶著不深不淺的笑意,「別的嘉賓都是女的挽住男的,偏偏然然是攬著那個叫沈淺的女人。」
沈淺抖了抖身子,想甩開尤然伸在她腰間的手,但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畢竟尤然在帶她介紹他的朋友。
沈淺一直在想,佛靠金裝,人靠衣裝果然沒錯,那些上流社會的人長得其實也很普通,可這衣服一上檔次,這人的感覺也就跟著上了檔次,而像尤然這種樣貌俊俏,不靠衣裝也能把自身的氣質發揮到淋漓極致的人,還真是少。
「陸子昂?」尤然盯著前方那香檳酒桌旁,著一身黑色禮服,身形修長又獨斟自飲男子,輕喚了一聲。那男子轉頭過來,眉目深邃,臉上的五官好似上帝精心雕琢般俊朗。
他朝尤然走過來,輕笑:「好久不見。」
「你也是。」尤然也很有禮貌地回了一句。
陸子昂隨意把目光朝沈淺睹了一眼,並沒有停留多久:「你真長情。」
尤然從旁邊的桌上拿起一杯香檳酒,抿了一口,說:「聽說你要結婚了,怎麼沒見到弟妹?」
陸子昂頓了頓,原本意氣風發又傲然的臉,一下子暗淡下來,他道:「鬧了點脾氣,過幾天就好了。」
「她沒在船上?你還真捨得讓她鬧脾氣兩個多月?」
「明天船在馬六甲靠岸,我就下船,不勞你操心。」陸子昂多看了沈淺兩眼,再把目光轉回,調侃一句:「你夠性福的。」
「怎麼,你不性福?」尤然反問一句。
「你不知道我早在五年前就信基督教了嗎?婚前不能幹壞事。」陸子昂淺淺地呷了口酒,「所以我現在只能喝喝酒。」
「我可不信你這麼虔誠。」
「是啊,就因為不夠虔誠,她鬧脾氣,說我禽獸。」
沈淺聽得一愣一愣的,感覺這兩位關係匪淺,什麼話都敢說。尤然反笑:「她還沒看清你,不知道你是禽獸不如嗎?」
「我想這話,該是沈姑娘對你的評價吧?」
沈淺猛點頭。
尤然哭笑不得,俯在她耳邊說:「我哪次不是很賣力,竟說我是禽獸不如?那下次我更努力點可好?」
沈淺臉色羞紅,對於尤然如此公然的齷齪行為實在羞得想鑽進地洞不見人。不想,這陸子昂反而見慣不慣,只是擺擺手:「你們繼續,我喝酒喝多了,到那邊休息休息。」
「好。」尤然保持他優美的微笑,點點頭。
陸子昂也露出他俊朗的微笑,去了旁邊的沙發上。沈淺轉頭多看了幾眼,總覺得這男人不是很開心,尤然掐了下她的腰。沈淺倒吸一口氣,怒瞪他:「你想幹嗎?」
尤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羞答答地說:「這裡人多,晚上再干。」
「……」沈淺記得尤然曾經說的話,哪天邀請他再來一次那啥那啥,暗號就是「你想幹嗎」。可……可這句話是她說得最頻繁的口頭語……
「說起來,你和那個帥哥很熟嘛,貌似他有點認識我啊?」
尤然臉一紅,有些尷尬地轉移話題:「今天的餐食很豐盛啊。」
沈淺當即白了他一眼。
訂婚典禮遲遲沒有開始,賓客們都開始議論到底是怎麼回事。尤然不禁蹙起眉,他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於是他叮囑沈淺在原地不要亂跑,然後就向大廳後台跑去。沈淺望向四周,都是些面生的人。
她只好走到陸子昂身邊,坐了下來:「你是尤然的朋友吧?」
陸子昂稍稍挑了下眉。
「那個,你以前認識我嗎?」
「不認識,你和尤然在一起的時候,我出國了。」陸子昂放下酒杯,睥睨一眼,神情帶點慵懶。沈淺一愣,喃喃自語:「我還以為你對以前的我有點熟悉呢。」她本想套出點關於自己以前的點點滴滴。
「我知道你失憶了。」陸子昂淡笑:「尤木頭真是長情,這麼多年,對你真是一心一意啊。」
「我也沒找別的男人。」沈淺有些囁嚅地說。
陸子昂一愣,撲哧笑了起來,「你這樣子,很難想像是把尤木頭撲倒的猛女。」
「嗯?」
陸子昂突然說:「你不知道?你們的第一次是你撲倒尤木頭的嗎?」
「……」沈淺臉色發青,翕動著嘴唇半晌也說不出話來,這……她還真不知道,只是,尤然怎麼什麼都跟別人講,這個也太尷尬了。她紅著臉,整理下自己的儀容:「那我先過去了,等會兒還要參加訂婚典禮呢。」
陸子昂雙手交叉,一腳翹起,撇下嘴:「這訂婚典禮可能成不了了。」
「呃……怎麼說?」
「新郎沒了,怎麼進行訂婚典禮?」
「什麼!秦昊不見了?」
「他借我的直升飛機,假扮成我的人,飛走了。」陸子昂捏了捏額角,有些疲憊地說,「你繼續等吧,我酒喝多了,回屋休息一會兒。」說著,他就起身離開了。
沈淺錯愕不已。這時,尤然也從後台出來了,他走到沈淺面前,面容有些嚴肅:「這下鬧大了,秦昊消失了,這訂婚典禮得取消。」
沈淺一臉擔憂,看著絡繹不絕的賓客,總覺得這樣很不妥。船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如此一出鬧劇,秦於兩家以後都很難下台,以後會成為這些無聊上流人士津津樂道的談資。
尤然這表情,似乎也八九不離十猜到這鬧到最後的結果,沈淺安撫著拍拍他的手背:「那兩家現在怎麼安排?」
尤然嘆了口氣:「長輩們都焦頭爛額,覺得丟不起這個人,倒是於橙很平靜,這讓他們少了點憂慮。只是,我外公很好面子,現在既生氣又擔憂。這一船的人,有些是我們市有頭有臉的人,落人笑柄不說,他們大多數是有自己的工作,時間很寶貴,為了來參加這場訂婚典禮,他們從全國各個海岸上船下船,顛簸勞累,要是這樣貿然取消典禮,以後外公很難立足。」
「那……那現在怎麼辦?」
「我提了個建議,全都贊同了。」
「什麼建議?」
尤然很認真地看著沈淺,微微一笑,煞是迷人。
根據沈淺對尤然的了解,她感覺尤然的這股笑里有另一層意思。他細長的眼縫半開半合,就像一隻狐狸在騙烏鴉嘴裡的肉。
而她沈淺就是將要掉到他嘴裡的肉。
「淺淺,你今天的禮服很漂亮。」尤然忽然執起她的手,微笑地說:「不好好利用這禮服實在是可惜了,嗯?」
沈淺鬱悶了,說了句:「直說你的建議吧。」
「反正你是我的人了。」尤然摩挲她的手背,一直來回摩挲。沈淺也不動,等尤然接下來的話。她忽然後知後覺這個計劃似乎跟他們倆有關?
果不其然,尤然幽幽地抬起眉梢,撇了下嘴:「今天改成我們的訂婚了。」
「……」沈淺感覺自己頭頂飛來了一隻白色烏鴉,稀罕又無語。這、這根本就沒跟她商量嗎?她還沒回話,尤然又接著說:「現在一切在火速籌備中,你知道待會要怎麼表現嗎?」
「我……」沈淺遲疑了一下,顯得十分慌亂,她不知所措地說:「那這到底是真訂婚還是假訂婚?」
尤然抓起她的手,放在他胸口上:「你認為呢?」
「我不知道,我現在心裡有點亂。」這突然而至的事件,讓沈淺不知所措。她喜歡尤然沒錯,嫁給他她也願意,只是……唯一讓她糾結的是,她是私生女,尤然不介意,不代表他的家庭不介意。而且,她還沒跟她媽媽商量,貿然私定終身,不是很好吧?
尤然見沈淺猶豫不決,嘆了口氣:「只是訂婚而已,離結婚還有一段距離。這次也是解決燃眉之急,別那麼在意。」
沈淺點了點頭,心想,就算是幫個人情吧。
尤然把沈淺領到後台,那裡已經站著尤司令、秦老爺子,還有於天陽一家。於南站在一邊,用看好戲的眼神看著她媽媽,於天陽的老婆——胡雅詩胡女士。她看到尤然旁邊的沈淺時,那目光夾雜著太多的情緒,恐怖,驚慌,還有那種做了壞事害怕的表情。
於天陽沒有發覺,只是對尤然說了聲:「謝謝你,要不橙橙以後很難做人。」
秦老爺子敲著拐杖,恨恨地說:「都是秦昊那龜孫子,等我找到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沈淺有點想笑。這秦老爺子罵人也太沒水準了,秦昊是他孫子,他罵秦昊是龜孫子,那他豈不是龜了?尤然睨了一眼憋笑的沈淺,自然知道這小妮子腦子裡想到了什麼,他不動聲色地握住她的手,把她牽到尤司令面前:「爸,這是沈淺。」
尤然向尤司令重新介紹沈淺,剛開始尤司令不大理解,後來他想想,尤然和沈淺的過去有種種遺憾,包括他和沈淺過去的小過節,尤然的意思就是一切重新開始,以前的事就隨風而逝。尤司令難得地朝沈淺微微一笑,要知道尤司令自從失去么子,後來失去老婆,再後來失去尤初,他就很少笑過了。
於天陽這會兒仔細打量了下沈淺,總覺得她有幾分面熟,他努力回想,大悟:「沈淺姑娘貌似和我們家南南認識,曾經到過我家吧?」於天陽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於南。
於南還沒說話,胡女士連忙上前插一句:「你記錯了,南南性格孤僻,哪來的朋友。」
於南不以為然地補上一句:「是啊,我沒有朋友,爸。」
於天陽說不上話,只能訕訕而笑,緩解自己的尷尬境遇。尤然目光多看了胡女士幾眼,覺得有些奇怪,明明沈淺和南南曾經是很要好的朋友,胡女士曾經也很喜歡沈淺,可是她為何要矢口否認?於南的配合,莫不是有什麼隱情?
「好了,時間不等人,這典禮都拖了將近四十分鐘了,趕緊各就各位吧。」秦老爺子不輕不淡地說了一句,在這個群體中,最能說上話的也只有他這輩分最高的長輩了。
尤然輕輕附在沈淺耳邊說:「老婆,一切有我。」
沈淺臉一紅,嗔了他一眼,但是眼裡閃著讓人嫉妒的幸福。於橙很不爽地看著他們倆,內心十分氣憤。
她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她第一次見到尤然的時候。那天她去給她姐姐於南送校牌,於南那學校校規很嚴格,沒有校牌沒穿校服就不能進學校,學校門口有人專門檢查。
於南忘記帶校牌,被攔在校外,而攔著她的就是她口中所說的朋友沈淺。那是於橙第一次見沈淺,只覺得身形比平常女孩子高大,扎著利索的馬尾在腦後,不像她,頭上會夾很多漂亮的髮夾。
她去的時候,早自習的下課鈴都響了,於南也急哭了。早自習遲到只是扣0.3的學積分,要是早自習曠了,那就是一分的學積分,扣了超過四分的學生就無法評選三好學生和優秀幹部了。
於南拿到校牌以後,哭著跑進了教室。於橙看著一臉淡定的沈淺,心裡特討厭她,覺得她沒人情味。
傳達室的老伯說了一句:「淺淺,哨崗時間到了,你趕緊去於南班裡給於南解釋,教學樓樓梯口有教務處老師檢查,要是查到,可是要扣三分學積分,你這也是為她好。」
「沒事,給她個教訓也好。」沈淺把手臂上的紅袖拿了下來,擺正,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對傳達室老伯道了別,還沒走出傳達室,老伯又嚷起來:「你家男朋友給你送早餐來了。」
這就是於橙第一次見到尤然,他穿著寬大的校服,原本不成形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有著明媚的光芒,怎麼穿怎麼好看,他溫和地一笑,在那個沒有太陽的早晨,她感覺整個天空都明朗了。
可是,這樣的美好少年,不是對她笑,而是對沈淺笑,他把早餐遞到沈淺手裡,然後大大方方把沈淺摟在懷裡,兩人有說有笑地去了學校深處。而她只能看著,可望而不可及。
大廳的燈光忽然打得驟亮,婚慶主持人笑臉盈盈地說:「歡迎今天的男女主角。」
接著陣陣掌聲響起。當沈淺和尤然攜手盛裝登場的時候,一些來賓傻眼了。
剛剛急著換了新郎裝的尤然,著一身雪白西裝禮服,額前的劉海被隨意定形在一側,朗目星眉,俊俏無比。
而他身邊的女伴,讓人驚訝的是她沒穿白色聖潔的晚禮服,也沒選高貴典雅的黑色晚禮服,而是選了很簡潔隨意的咖啡色單色晚禮服。她一頭栗色微卷的頭髮被梳在一側,光潔的另一側很完美地拉伸了她的脖子,她身材很好,晚禮服的緊緻,更能凸顯她的曲線。
「這是哪家的千金,怎麼沒見過?」台下一些人開始議論起來,有些八卦人士還爆料,「台上的新郎不是尤司令的兒子,曾經飛龍隊的隊長嗎?」
「哎呀,這是怎麼回事?這不是秦政的孫子和於師長小女兒的訂婚典禮嗎?」名流們有些摸不著頭腦,齊刷刷地看向台上的那偷天換日的新男女主角。
而坐在沙發上休息的陸子昂則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他們,他主要是看台上那神采奕奕,嘴角含笑的尤然。在陸子昂和尤然的朋友圈子裡,他們兩個最出名,一個是溫潤,一個是妖孽。自然,溫潤的是尤然,妖孽的是陸子昂。可如今,陸子昂都有點佩服尤然的城府,為了得到這個女人,還真是預謀計算得辛苦。
陸子昂挑了挑眉毛,舉起茶几上殘留的酒,一口飲盡。看來要得到一個女人,不用些手段是不行的。
婚慶主持人做出稍安勿躁的動作,喜慶地說:「秦老爺子有話說。」
台下集體鼓掌,自然,誰都會買秦老爺子的帳。這個黑白兩道通吃的老頭,誰不敬畏?
秦老爺子笑眯眯地說:「我知道大家很驚訝,為何請帖上的男女主角怎麼跟現在站著的人不一樣?在這裡我解釋一下,這其實是聲東擊西,掩人耳目之計。你們也知道現在的媒體雜誌,喜歡搞些八卦事。我秦某的外孫要訂婚了,那些記者必定會跟過來。大家也知道我這外孫的一些事跡,寫過關於尤然和他初戀的事情。到時候問些隱私問題,不回答你們也知道媒體的能力,一定會挖到真相才收工。」秦老爺子絕對是演技派,他把手指著沈淺說,「她是一名很普通的獸醫,但為人善良穩重,能吃苦耐勞,我們家都喜歡,喜歡的就是她這份天然。他們現在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但怕新聞媒體的添油加醋,他們不想曝光,只求平平淡淡。」
「所以秦老爺子就以你孫子的名義發帖?」這時從人群裡面擠出一位戴帽子的男人,瘦骨嶙峋,身形很小,尖嘴猴腮。
秦老爺子蹙了蹙眉,以他多年的經驗,這個人就是狗仔隊之一。
秦老爺子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薑,他隨和一笑:「不這樣怎麼給你們製造一些噱頭呢?」
那小伙子紅了臉,靜悄悄退了出去,在場的觀眾其實都心知肚明:這裡的嘉賓中,潛伏著很多狗仔隊,突發事件製造的噱頭一定不同凡響,因為此事是如此勁爆。
尤然忽然站了出來,一臉溫和地說:「今天是我與沈淺的訂婚典禮,我和老婆不喜歡繁文縟節,一切從簡,大家隨意即可。」
沈淺偷偷白了尤然一眼,什麼叫一切從簡?明明是時間來不及,只能空殼上陣。
尤然悄悄在她腰間掐了一把,依舊對外保持淡定的笑意,嘴裡卻碎碎念著:「等著今天晚上怎麼收拾你,我親愛的老婆。」
沈淺渾身一抖,尤然順勢把沈淺攬在懷裡,在她額頭上輕輕落個吻,呢喃道:「我愛你,淺淺。」
他話說得很煽情,顯然是在作秀,但是沈淺還是為之動容。只是她不理解,他這麼賣力作秀是幹什麼?
台下響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掌聲。
沈淺瞪著晶瑩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凝望著尤然:「你也是演技派。」瞧瞧台下那些名流,都他的深情動容了。
尤然並沒有開口辯駁沈淺的話。
婚慶主持人上來遞給尤然一個盒子,小聲地招呼:「秦老爺子給你們準備的,讓尤少爺給沈小姐戴上。」沈淺一愣,這場作秀還真下血本啊。
尤然打開一看,不由愣了愣。這個項鍊的來歷很坎坷,它是秦老爺子這輩子最珍惜的東西。秦老爺子這輩子沒有孩子,但卻有一位妻子。這項鍊就是他妻子留給他唯一的東西。秦老爺子小時候家裡很窮,娶不起老婆,那一帶也不願意把女兒嫁給這個窮小子。偏偏有一位地主的女兒願意跟他,為了跟他,她與她家鬧翻,甚至決裂。而這項鍊就是她唯一的嫁妝。那個時候,秦老爺子就暗自發誓,一定要賺大錢,讓人知道他妻子嫁給他是再正確不過的事。後來全國抗日,他找準時機,跟著別人到外面做了軍火買賣。由於動亂,把他老婆留在家裡。在那期間,秦老爺子狠狠大賺一筆,之後他又去國外私賣軍火,從此發了家。只是他白手起了他的「財」,回來後卻不見了他的家。
鄰居說,他老婆等了他五年,最後病死一個多月後,屍體發臭了才被人發現,被草草埋在土坑裡了。他去了那土坑,上面已經長了很高的草,他這才發現,他在外面整整待了八年。
那間破舊的土房子裡,什麼都沒有,唯獨在他們結婚那時藏酒的地方發現了一個木匣子,裡面平平整整地躺著一條紅色繩子上穿著的一隻翠綠的翡翠玉兔。
那是秦老爺子一輩子最後一次流淚,他從此再不娶妻。
尤然不禁把目光看向秦老爺子,那眼神中夾雜著感激,還有一種理解。
秦老爺子只是微笑點頭。想他當初把女兒嫁給尤司令不過是想雙收,因為以前賺得的大部分要黑道白道均攤,他急需一個穩定可靠的靠山。當時尤司令還不是尤司令,而且他也有老婆兒子。是秦老爺子一點點幫他爬上來,兩人之間來往多了,尤司令經常在秦老爺子家做客,於是秦老爺子那情竇初開的女兒就喜歡上了尤司令,最後事情就都順水推舟了。
尤司令的聰明得到了秦老爺子的讚賞,人品卻讓他嗤之以鼻。為了事業,拋棄糟糠之妻,不上格調。但因為兩人之間存在利益關係,他也就只能當個睜眼瞎。
直到遇見於橙,秦老爺子埋葬多年的往事被挖掘了出來,這於橙太像他的妻子。他見尤然和於橙關係不錯,於是他想收了於橙到他家來。可他這時才發現,尤然迷戀他的初戀,迷戀到了那麼瘋狂的程度。
秦老爺子不理解,他認為,錢和利益才是一切,他以為用這些為誘餌尤然能就範,然而他錯了。尤然的執著,近乎一種偏執,就像他的妻子一樣,不為錢、不為名,只為心口處的一份簡簡單單的愛。
其實秦昊的離奇出走,是秦老爺子放的水。這船上四面八方都有勘察員,還有雷達,秦昊哪能輕易逃過,還是他拜託陸子昂借他的私人直升機給秦昊用,讓他逃婚。
當秦昊到他房間說要退婚說他不要財產的時候,秦老爺子頗為驚訝,問原因,秦昊只是說:「爺爺,表哥不肯娶於橙,是因為心有所屬,我當初要娶於橙,是看中那筆財產,可是我發現,表哥那條路是正確的,對不起,爺爺。」他鞠了個躬,然後就離開了秦老爺子的房間。
秦老爺子想,當初他為了錢為了出息,難道真是為了不讓他妻子受別人的嘲笑?其實不過是他自己的自尊作祟罷了。縱然他有千百億家財,但他卻很少真正開心過;而他的女婿尤司令,又得到過什麼?除了名利,他恐怕是失去了更多。他們都是因身外之物,辜負了愛他們的人。
從沈淺上船的時候起,秦老爺子就知道了沈淺就是尤然的初戀,他在尤司令的口中也知道了他們的過往。但不知為何,秦老爺子心口悶悶的,像壓了一塊石頭,讓他喘不過氣。
台上,尤然正把那紅繩子系在沈淺的脖子上,然後在她脖子上輕輕落下一個吻,對她微微一笑。
沈淺嗔怪地看著他,卻又嬌羞地說:「台下那麼多人呢,你真不要臉。」
尤然颳了下她的鼻子:「晚上我還要干更不要臉的事。」
「想都別想,哼。」沈淺扭捏著身子,向台下鞠個躬便逃到後台去了,那樣子倒像是落荒逃跑。台下的名流們撲哧笑了起來,有位男士對台上的尤然說:「尤少,你的美嬌娘害羞了。」
尤然淡笑著追了過去。
坐在台下的尤司令看兩人這麼鬧,一陣頭疼:「這倆孩子……」
秦老爺子側頭問他:「說起來,你後來是怎麼知道沈淺不是你女兒的?」
「沈淺的母親後來告訴我的,沈淺出事以後一個月左右。」尤司令也有一絲不解,「她說沈淺出車禍不是一場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撞她們母女,要不是沈淺把她推開,她自己適時地退一個半身,恐怕兩人都見閻王了。她求我幫她們找到兇手。」
「哦?這個有趣,還有人要殺她們母女?」
「我當初也好奇,問了她詳情。她說事故那天是半夜,她的店剛打烊,兩人正準備回家,後面一輛車就直接撞過來了,她當時嚇傻了,根本沒去看什麼車牌。」
「那你查到什麼?」
「自然什麼也查不到,沒有人證沒有一點信息。我問她跟誰有仇,她支支吾吾說沒有。」
「沈淺就一個媽媽?」秦老爺子奇怪地問了下。
「嗯。當初她來我家,說沈淺是我和我前妻的女兒,說是我前妻跟我離婚時懷上的,那時我不信,她在年齡上不符,但也不排除戶口登記晚了。後來我特意查了下她的戶口,上面顯示是未婚,所以我就信了。」
「哦?有意思,未婚生子?」秦老爺子用拐杖點了點地面,「這還牽起一場謀殺案來了。」
「沈淺醒後,她母親就來電叫我不要管這事了,之後她們就人間蒸發了。」尤司令蹙了蹙眉毛,顯然當初他是想管這件事。
「可能她知道兇手是誰了,但是不想揭發而已。」秦老爺子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拿出一根點了起來,吸了幾口,「這事目前我們就別插手,靜觀其變吧。」
「爸,這事我知道,我不這麼多年都沒插手嗎?」
「嗯。」秦老爺子閉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