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9章 是我的錯

  虞老夫人也看向羅薇，眼底一片森冷的寒意。

  

  羅薇正要解釋，虞非晚卻擋在她的面前，沉聲說：「四嬸，七弟沒了，我知道您心裡難受。但這不該成為你胡亂攀誣羅姨的理由。」

  虞非晚的目光在在場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到虞明軒的屍身上，痛心的說：「七弟身上的披風，確實是昨夜祖母送給九弟的，但今日氣溫驟降，七弟冷的哆嗦，便讓九弟把披風讓給他了。」

  虞非晚抹了抹眼淚，啜泣一聲，哀婉嘆道：「我去劉家莊前，給九弟送衣服去的時候，這套披風就已經穿在七弟身上了。而且原本九弟穿著大了一些的披風和帽子，在七弟身上穿著竟非常合身。」她的聲音一頓，末了嘆道：「這些大家都看到了的，四嬸若是不信，可以問問七弟的丫鬟。」

  邊上跪著的丫鬟自虞明軒的屍體被撈起來起，就臉色煞白，惶惶不安。突然聽到虞非晚提到自己，她身子一抖，顫巍巍的說：「三姑娘說的句句屬實。確……確實是七少爺硬從小世子身上把衣服扒下來自己穿的。」

  她的話剛說完，怒不可遏的李氏就一腳踹過去，把她踢了個人仰馬翻。

  「那就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兒！我離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們看緊七少爺，不准讓他出門，結果你們就是這樣照顧他的。」

  李氏捶胸頓足，萬分悔恨。

  她只恨自己今天沒有硬下心腸，把兒子一起帶去鎮上。

  若是那樣，兒子這會兒就不會是冷冰冰的一具屍體了。

  小丫鬟強忍著淚水，委屈的小聲說：「是……是七少爺說老夫人同意了的……」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她已經不敢抬頭看任何人。

  李氏的哭聲一頓，她心中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驚疑不定，卻不敢回頭看婆母。

  虞老夫人知道自己再不說些什麼，自己在眾人面前的威信將蕩然無存。

  「她說的沒錯！是我同意讓明軒出去玩的。」虞老夫人聲音輕顫，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哽咽：「是我經不住他的求情，一時心軟，同意讓他可以在丫鬟的帶領下去外面玩一會兒。我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件事都是我的錯，你若有怨，便怨我吧，是我對不起你。」

  說罷，她已是大受打擊，面容灰敗的伏在桂媽媽肩頭，暗暗抹眼淚。

  李氏一怔。

  她是自己的婆母，即便自己心中再恨，又怎麼敢表現出來？

  可是……

  難道自己的兒子就只能枉死了嗎？

  李氏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那些同情憐憫的目光如同一道道利箭扎在她的心上。

  她不禁悲從心來，雙膝一軟，跪坐在虞明軒的屍身旁邊，伏在他的屍體上嚎啕大哭：「我的兒啊！你怎麼死的這麼慘？是娘沒用，是娘害了你……老天爺，你為什麼如此狠心，要奪走我的兒……」

  聲聲悲鳴，如杜鵑啼血。

  聞著傷心，聽者落淚。

  虞非晚給後面的丫鬟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們把羅薇和弟弟帶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等人走遠後，虞非晚才上前勸說：「四嬸，整件事情還有疑點，您要振作起來，查清真相，不能讓七弟死不瞑目呀。」

  李氏現在一顆心都快碎了，她恨不得抹了脖子隨兒子而去，哪裡還有精力去做別的事情。

  更何況此事牽扯了虞老夫人，李氏就算想給兒子伸冤也不敢。

  虞非晚又說：「如果四嬸您信任我，不如讓劉媽媽和我一起去調查此事。」

  劉媽媽是李氏的陪嫁媽媽，極得信任，有她盯著，李氏可以不用擔心虞非晚動手腳。

  李氏麻木的點了點頭，紅著眼眶看著虞非晚，咬牙切齒的說：「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剛出了門，桂媽媽就追了上來。

  她神色憔悴，眼底青黑，卻仍舊強打起精神同兩人說：「老夫人擔心三姑娘威望不夠，無法使喚莊子上那些人，特意交代了我跟您一起，給您撐腰。」

  虞非晚皮笑肉不笑：「其實不必這麼辛苦桂媽媽的，就算族裡那些叔伯兄長欺我年幼，但總有人能壓他們一頭。」

  桂媽媽心中惴惴。

  虞非晚越表現出這樣從容不迫的模樣，她心底就越發不安。

  這位神通廣大的三姑娘從進門起就表現出一切盡在掌控的姿態，也不知她手上是不是掌握了什麼證據。

  桂媽媽冷汗涔涔。

  她的不安在見到縣衙來的捕快後到達了頂峰。

  她終於明白虞非晚剛才那番話是哪裡來的底氣了。

  有這些捕快給虞非晚撐腰，族裡那些人就是想在她面前擺譜也沒那膽子了。

  「三姑娘，這樣不太好吧？」桂媽媽膽戰心驚的看著那六個凶神惡煞的捕快，小聲說：「老夫人害怕事情鬧大影響家中三位爺在官場的名聲，特意交代過先不要報官，這……」

  「桂媽媽放心！」虞非晚打斷她的話，笑著說：「我只是托人給縣衙帶了個信，從縣衙借調了幾個捕快幫忙查案而已，並未正式報官。」

  桂媽媽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又聽到虞非晚繼續說：「不過……如果查出來七弟不是死於意外，而是被人害死的，那就不得不報官了。」

  桂媽媽一口氣噎在喉嚨，驚疑不定的望著她，心急如焚。

  虞非晚任由她在心中猜忌，不再搭理她。

  莊子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早就人心惶惶。

  這些人都擔心被遷怒，不等捕快威逼，一個個就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腦全說出來。

  等到所有人都審訊完，又花了一個時辰整理好所有供詞後，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一共一百零七份供詞。」捕快畢恭畢敬的將整理後的供詞遞到虞非晚面前：「這些人全是分開一個個審訊的，三個審訊點問的方式不同，審訊過的人都被看押著，沒有機會和外面的人接觸，所以不存在串供的可能。」

  「大部分供詞都沒什麼問題，都能對得上，但其中有兩處明顯的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