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趙碩
2024-10-04 21:53:19
作者: 山山來遲
矮個子跟了過來,看到這情況,也意識到不對。
高個子道:「那火災現場被人處理過,這裡絕對發生過一場搏鬥。」他指了指遠處凌亂塌陷的草叢。
侍從這時跑了過來道,「王爺,兇手應該是朝那個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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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高個子就是榮親王趙碩,矮個子就是八王趙衍。
趙碩對這侍從道,「奈奈,你去查,是什麼人做的,天黑之前我要結果。」
奈奈拱手稱「是」。
另一個侍從高盛是趙衍的人,年方二十,比奈奈要大五歲,和趙衍同歲。
趙衍此刻對他道,「你去把夫人送回王府,不要被追到行蹤。」
「是」高盛應道。
……
郎中是在自己鋪子裡醒來的,只覺得頭腦昏沉。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回來的,全沒了印象。
奈奈不高的個子站在他跟前,一襲黑衣黑帷帽,腰佩刀劍,像打劫的土匪刺客,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定了定心神後,他道,「小朋友,你是診病?還是買藥?」
奈奈探究似的看著他,王府的消息是不會錯的,這段時間王府里人一直盯著柳絮,也知道這壯年郎中每個月都會去給柳絮看診。
雖然他並不清楚柳絮得的是個什麼病,但是主子叫他來問一問:她是否懷孕?是否被接生了?
他心中納悶,卻還是乖乖照做了。
眼看著太陽就要落山,他沒有耐心周旋,直接將劍往桌上一擱,語氣嚴肅,「說,你是否在宏臚寺為一位夫人看過診,接過生?」
郎中被這麼一嚇,混沌的腦子突然清明起來,想起了暈之前的事情。
然後老實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末了,還勸解道,「小朋友,他們郎情妾意,真心相愛,還是不要做棒打鴛鴦這種缺德事吧。」
奈奈「呸」了一聲,還虧八王爺一番痴情呢!
紅杏出牆的女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等等,他忽然想到半個時辰前,王府探子給趙碩匯報的消息:仵作說,被大火毀容的女子是清白之身,並未懷過孕生過子。
那看來,八王爺讓人搶回去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八王妃。
奈奈握緊了劍,旋風一樣出了門,回去找趙碩匯報這個信息。
郎中搖頭:「唉,這世道,有情人相守,真難!」
......
柳絮經過一場逃難,吹了風,身子虛弱無力,一昏迷就是大半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破茅草屋。
月光從窗外透進來,一室靜謐。
趙策呢?蘭蔻呢?桂榮呢?
這什麼地方?怎麼像一個人都沒有的樣子,她想起趙策對冷菱的一番「告白」,心裡忽然慌亂起來。
不會,就這樣把自己丟下了吧?
她朝身邊摸了摸,借著月光發現孩子也不見了。
旋即大聲喊蘭蔻的名字。
可連喚了許多次,都不見蘭蔻進來。
絕望之際,一個人影出現,是柳葉刀。
「怎麼是你?聖上呢?我兒子呢?」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攥住了他衣袖,哭著嗓子道,「我兒子呢?我兒子去哪裡了?聖上不會真把我兒子給了那冷菱吧?」
柳葉刀看眼前的女子似個瘋子般,彎腰湊近了掐住她纖細脖頸,忍不住譏嘲,「你也有今天這狼狽樣啊?」
在這之前,不,甚至很久之前......
這女人對自己從來都是居高臨下的索取,威脅,打一棒子再給顆甜棗。
沒有用了便一腳踢開。
柳葉刀眼裡的癲狂憤怒,柳絮看不懂,她自認為這段時間,她對他還是不錯的。
不禁紅了眼,死死的瞪著他,「別忘了,你不過是柳家在外面的私——生——子,你母親是身份低賤的青樓賣唱女,若不是我贈銀,你和你母親早就餓死街頭了!若不是我牽線搭橋,你怎麼會得聖上重用!我是你親姐姐!親姐姐啊!你不能這樣對我!」
「姐姐,啊......」柳葉刀突然放開了手,聲音帶著來自地獄的陰惻,「可誰知道,你以後會不會一腳踹開我啊?」
這眼神,這聲音,柳絮仿佛見到了鬼一樣。
她對他確實起了利用之心,但也給出了相應的好處。
也對他有過承諾,若他有朝一日助她登上皇后寶座,她便助他認祖歸宗再當上寧國的重臣。
因為害怕,她聲音發顫,「我是你姐姐,柳倩茹已死,柳家的血脈只剩下我和你,我怎麼會踹開你?我們不是應該相互倚仗嗎?」
他冷笑幾聲,背過身去不再看她,聲音平靜,「聖上讓我把你送出上京城,越遠越好。你的兒子,他已經帶進了宮,準備交給皇后撫育。」
柳葉刀頓了一下,「聖上叫我弄個死人扮成你,丟在竹林那個小屋裡。」
「我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和你身高體型相近的死人,便擅自做主,殺了你的蘭蔻。」
聽了這話,柳絮看著他,像看著瘋子一樣,忍不住尖叫了起來:「你瘋了!你怎麼能這樣!蘭蔻,那可是從小就伺候我的,在我心裡,那就是我妹妹。」
柳葉刀似乎很滿意她的憤怒,黑暗裡微微勾唇,「姐姐啊,你還是想想,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吧?」
「聖上......可是將你完全拋棄了啊!」
柳絮瘋了般搖頭,「我不能被拋棄!我一定要坐上皇后之位!」
「你不是要認祖歸宗擺脫賤籍,我爹娘不同意嗎?」
「只要你幫我,幫我進宮,幫我成為聖上的女人,幫我做到那個位置,我就可以用那個至高無上的權利幫助你實現願望,更甚者,我可以讓你成為一國重臣!」
說到最後,柳絮幾乎是哀求著。
柳葉刀卻笑出聲,「是嗎?可我,想靠自己獲得這些,不想靠你施捨哦......」
柳絮不甘的吼道,「我是你姐姐,你也是柳家的一份子,我好了,柳家也會好,不是嗎?」
柳葉刀搖頭,「你已經不是柳家人了哦,八王妃趙柳氏因為祈福,不小心碰翻了燭火,在大火中......歿了。」
聽罷,柳絮一口牙都要咬碎,「既然這樣,那他準備如何安置我?」
柳葉刀呵呵一笑,「聖上還是很念舊情的,一個月前就命令我給你找一個新的身份,你猜,我給你找了個什麼新身份?」
「什麼新身份?」
「江南一個有名的歌姬金芙蓉與江南首富朱九華偷偷生下的女兒,金玉露。」
時下稍微有錢有勢的人家,都流行圈養歌姬舞姬用作人情往來,是為瘦馬。
柳絮臉色一變,「哼」道:「歌姬?不就是個以色侍人的瘦馬嗎?」
「你說對了,就是瘦馬。」
「你知不知道瘦馬的女兒,不被夫家接納,是賤籍!」
柳葉刀攤手,「知道啊!」
「你是故意的!」柳絮目中噴火,渾身顫抖!
猛然想起什麼似的道,「柳倩茹是你殺的,對嗎?」
柳葉刀:「這倒不是,我只是同她講了,慎行司的刑罰有多麼令人作嘔,她聽後受不住自己吊死了,這不能怪我!」
柳絮快被逼瘋了,一張臉因為極度憤怒,有些扭曲,「瘋子!瘋子!你不配爹認你!你不配當我們的弟弟!」
聽罷,柳葉刀沒發作沒生氣,只面色沉了沉,丟下一個人皮面具,一張金玉露的畫像和身份文碟,以及一袋銀子。
「我給你尋的這張人皮面具,天下少有,你送給柳倩茹害人流產,沒有白白辜負它的作用,我將它又尋了回來,你繼續好好利用,莫要辜負了這張皮!」
柳葉刀朝金玉露的畫像努了努嘴,「也算是我報答你的贈銀之恩!」
這是叫她扮作金玉露的樣子活著。
再不能做回自己!
柳葉刀頓了一下,補充道,「你別妄想去找八王爺,不然,你出牆又生別人兒子的事,保管第二天就傳進他耳里,定叫你柳家再無顏面在這上京城立足!」
「你要知道,就算我放過你,聖上也不會放過你!」
他的聲音在這黑暗裡低沉幽深,透著來自森然地獄的恨意。
柳絮震得身子發顫:「那也是你家,你當真捨得?」
「柳尚書不認我那一刻,我父親便死了,我也……沒有家了!」說完,柳葉刀拍掌,一個年逾五十的老婦人進得屋來。
「她是個啞巴,一隻耳朵是聾的,接下來,她負責照顧你的月子,你喊她常嬤嬤就行。」
「我還有事,先走了。」
柳葉刀離開後,柳絮憤恨的捏緊了拳頭!
原本想著就算趙策發現自己領了冷菱的救命之恩,自己也能憑著孩子穩固地位,卻不想,竟狠心無情至此!
這柳葉刀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枉費自己一腔苦心栽培!
她閉上了眼,一種無力感襲來。
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呢?
……
半個時辰前,冷菱就醒了,手腳被縛著,嘴裡被塞了破布,眼睛上也蒙了層黑布,她說不了話,看不見東西,全憑一雙耳朵來聆聽周遭的動靜。
她大致能猜出,這裡是郊外山上的土匪窩。
一開始這些刺客都在喝酒吃東西,吵吵嚷嚷,好像見到了什麼人來,都停了笑鬧,跪道,「見過教主。」
教主:「起。」
而後這些人又齊聲道:「天都教主,為善除惡,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恢宏的氣勢振聾發聵,冷菱哆嗦了一下。
這氣派整得比天子都隆重。
前面的聲音小下來,冷菱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麼。
但很快就聽到有人被抽耳光的聲音。
緊接著,有腳步聲靠近,越來越近,冷菱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害怕地朝後縮了又縮。
「別怕,我送你回該回的地方。」
是男人的聲音。
冷菱全身戒備,喉嚨里發出「嗚嗚嗚」的抗拒聲音。
「對不住了!」男人說著,扛麻袋似的將她扛在了肩上,行走如風。
冷菱只聽見耳邊風聲呼嘯而過,能感覺這男人功夫很好。
不知行了多久。
這男人腳步頓了一下,而後發力往前跑。
「站住。」另一個男子的呵斥聲,「放下她!」
好像是來救她的,她心中大喜,不安分地在他肩上扭動起來,希望能減緩他奔逃的速度,好讓後面的人追上來。
不料這人卻用劍柄打在自己的屁股上。
冷菱吃痛,嘴裡發出「嗚嗚嗚嗚......」的聲音。
這個確實奏效,扛她的人步子慢了下來,追來的人也追上了。
「放下她!」
扛她的男人冷笑一聲,徑直將她丟了出去。
失去重心,她嚇得「尖叫」起來,當然這尖叫因為嘴被塞住了,發出的是「嗚嗚嗚嗚......」的聲音。
以為會與大地來個親吻,沒想到落入了一個胸膛結實的懷裡。
「冷二,你沒事吧?」
男人說著將她蒙眼的布解開,又扯掉她嘴裡的布,冷菱幽幽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男人蒙著面紗,一雙鳳眼微微搭垂著,滿眼都是關心焦灼。
冷菱狐疑地問,「碩王叔,是你嗎?」
男子解繩索的手頓了一下。
一個少年從後面追來,盯著前方那跑掉的黑影,舉劍就要去追,「毛賊,有種別跑!」
冷菱也看向遠處,可那黑影已然縮成個小點,她完全辨不出來剛剛扛她的男人是誰。
男人摸到一顆小石子,彈中了少年的腿。
少年一個踉蹌,摔了個狗啃泥。
「奈奈,回來!」男人沉聲道。
奈奈?
這名字太熟悉了,可不就是趙碩身邊的小侍從嗎?
手上的繩索這時斷了,冷菱伸出手要去扯男人臉上的黑布,卻被制止了。
「娘娘,天色已晚,在下還是送您回宮吧?」
他吹了聲口哨,馬嘶鳴一聲跑了過來。
他翻身上馬,將冷菱也一把拉了上來。
冷菱的後背緊緊貼著男人寬闊結實的胸膛,她能感受到男人心臟有力的跳動。
一時間她心亂如麻。
上一世關於這個人的記憶,潮水般湧來。
只見他俯視著少年奈奈,「奈奈,回去吧。」
奈奈抹掉一嘴泥,點了點頭,委屈地看著兩人騎著馬揚長離去。
秋日微冷的風獵獵打在面上,灌進人的衣袖裡,路兩旁的枯樹飛快地從視線的兩邊奔過。
衣衫單薄的冷菱縮了縮,男子扯著韁繩,不言不語,將她往懷裡攬了攬。
她能感受到男子的心跳似乎比剛才更劇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