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蕭卜商

  那侯姑娘一臉崇拜地看著王公子，問道：「王公子，如此說來聖上在此處駐蹕過啊？」

  王姓公子見她的模樣，更是得意揚揚。身旁的張姓公子也躍躍欲試，風頭豈能讓他一個人占了，道：「豈止如此，聖上與此地頗為有緣。你也知道，聖上乃是荊州人士，他從小刻苦，勤學苦練，文武雙全。想當初，這沉鼎灘江風怡人，少年天子日日在此練劍，此處灘頭崖頂上有一塊石頭，原本叫做仙人石，乃一飛升仙人所遺。聖上每每練劍困苦時，便在那石頭上打坐，久而久之，在上面坐出印痕來，這石頭也就改成了：聖人石了！」

  這位張公子比王公子更像一位好的推銷員，聽他這麼一說，周遭的人都想到那崖壁頂上看一看了。

  虞清卻忍不住笑出聲來，陛下出生在荊州不假，但卻並非惠州縣，萬氏族居之地離此處少說有二三百里，他吃飽了撐的，天天到這裡來練劍？

  

  凌莫忙問他笑什麼。

  虞清輕聲道：「我看此處，可能並不是真的沉鼎的地方。」

  他聲音不大，卻被那王公子聽到，他本就看這個擠在身邊的小子不順眼，剛才居然敢偷瞄徐小姐，這會兒還懷疑自己，令人氣憤，便大聲呵斥道：「哪裡來的土鱉！此處乃是我大夏朝的一塊聖地！你如何能褻瀆？」

  虞清見他如此張狂，情知他是為了在幾個姑娘面前表現自己，心中還是不悅，說道：「此處水淺，又是一片灘涂，若從這裡登岸，必然會深陷泥中，無法自拔。況且巨鼎重逾千斤，恐怕很難在淺灘上搬運。」

  侯姑娘見王、張兩位公子臉上無光就要發作，忙接話道：「王公子何必和這種人置氣，令尊在荊州經營多年，號稱荊州第一富商，詩書傳家，博聞強記，怎麼會不如他了解此處情形？」

  虞清聽她一言，皺了皺眉頭，這女子表面是在勸架，實際上是在挑事，居心何其不良？

  貴公子的幾位僕從，聽了她的話，紛紛上前和虞清理論：「你什麼身份，敢反駁王公子！一看就是鄉下來的！」

  「一看就是初次來訪的遊客，你能知道什麼？聖上英明神武，手下兵丁力大無窮，智謀百出，你想不出來怎麼上岸，就沒法上岸了？」

  「就是就是，自己不懂就說不存在。你自己笨還說別人也笨嗎？」

  ……

  凌莫見他們吐沫星子都要噴到臉上了，就想抬手教訓教訓這幫紈絝子弟。虞清卻搖搖頭，今天出門遊玩雖然沒有帶兵器，但凌莫出手哪裡是這些人能抵擋的。何必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他正不知如何對付這些人時，突然有一人接口道：「這位兄台所說不差，九鼎確實並非在此處登岸。但你說沉鼎不是此處倒也不一定對。」

  眾人聞聲看去，是一個年輕俊朗的年輕男子，身著青衣，手持摺扇，在這冬季里顯得格外清新脫俗，在他身後跟著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同樣的摺扇在手，頗有些文雅士子風範。和他們倆相比，虞清二人確實配得上「土鱉」二字。

  虞清見他氣度不凡，便請教道：「此話怎講？」

  那人面朝大江輕搖摺扇道：「因為王、張二位公子的說法里有一處錯誤。此地乃是沉鼎之處，並無人在此登岸。據傳，當初搬運大鼎的隊伍行至江中，滔天巨浪而來，小船傾覆，大船隨波逐流，近了此處。這淺灘險象環生，若非有巨鼎沉江，恐怕將士們都得葬身魚腹。巨鼎入江，風浪漸止，這支船隊，繼續前行，轉過邗溝，沿運河一路往北，在華州上岸，運入京師。」

  虞清點點頭，後世以訛傳訛也是有的，原來應當清晰明了的事情改得面目全非，反而令人生疑。「原來如此，這樣說就合乎情理。」

  那徐小姐聞言有些疑惑，問道：「王公子，他們說得對嗎？」

  王姓公子聞言更是生氣，不僅僅是因為兩人的言語讓他在姑娘跟前失了面子，更主要的是他們否定了家鄉的榮耀：「胡說八道，你的意思是當初聖上並未在荊州登岸？」

  身邊的其他遊客也幫腔道：

  「怎麼可能，此處乃龍興之地，聖上自小在此處長大，上面那塊石頭上還有他練武的痕跡。他到了家門口怎麼可能不上岸？」

  「如果不是在這裡登岸，石刻怎麼解釋呢？您別聽他們胡謅！」

  「就是就是，龍興之地，豈容他人褻瀆，趕走他們！」

  「對，趕走他們！」

  「這裡不歡迎你們，請你們走吧！」

  虞清也不想和這些人起爭執，和青衣男子相視一笑，踱步向崖頂走去。

  那青衣男子緊隨其後，說道：「還未請教兄台，如何稱呼？」

  虞清自我介紹道：「在下昇州虞清，這位是我的師弟凌莫，兄台一番高論解了我兄弟之惑，感謝感謝。」

  「原來你就是虞清將軍，幸會幸會。」青衣男子驚訝地發現面前這個人居然就是聽了無數遍的虞清，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怪不得剛才就覺得此人氣度不凡，在一眾遊客中如鳳凰孑然立於雞群。「在下蕭卜商，這位是我兄弟蕭炎。」

  他身後的清秀少年紅著臉也二人打了招呼。

  蕭卜商無比傾佩地道：「聽聞將軍在狩州與毛蠻作戰，屢建奇功，令人欽佩。」

  虞清趕忙擺擺手道：「蕭兄快別取笑我了，都是以訛傳訛，和這沉鼎灘一樣，失去了本來面目。」

  蕭卜商正色道：「市井傳說難免添油加醋，但也得有兄台這樣英雄之舉，才能有人傳說。」

  虞清確實有些不好意思，傳言中的很多事情雖然是基於事實，但要麼過分誇大，要麼把別人的功勞都算到了自己頭上，每每解釋到此人們還都覺得自己是在謙虛，弄得自己更無法說清了，只能道：「蕭兄高看虞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