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聒噪的豪客

  「不過傳言也有完全大相逕庭的。」蕭卜商笑著揶揄道：「都說虞兄長了一副鬼怪面龐，如今看來大相逕庭了。」

  「哈哈哈哈哈哈。」

  四人伴著人群走了幾百步就來到了崖頂，此處修了一個大的平台，用於遊客觀光眺望江景。也確有一石，上有刀刻劍痕，旁有碑文曰：聖人石，是否杜撰，卻未可知。

  二人迎風而立，久久不言。凌莫和蕭炎知趣地站在身後，沒有出聲。

  今日陽光極好，江面上波光粼粼，千帆過境、百舸爭流，果然一番奇妙精緻，讓虞清暗暗讚嘆，想到在此處修建高台的，一定是個妙人。

  蕭卜商最先打破了沉默：「夏皇也算是一代雄主，只是得位不正，難免受人非議。」

  虞清想起剛才被人趕走的窘迫，說道：「蕭兄慎言，此處人多口雜，又是帝王故里。」

  蕭卜商不以為然道：「也對，風雨飄搖，誰還記得梁帝、周帝、虞帝？如今天下只認夏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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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清卻有不一樣的解讀：「蕭兄，所言是也。百姓其實不並不在意哪一姓當皇帝。生活得好不好才是關鍵。」

  蕭卜商搖搖頭，不能贊同他的觀點：「既成事實並非理所應當，人該有氣節，如果有奶就是娘和野獸何異？」

  虞清笑道：「氣節只針對少數人。帝王更迭百姓並未參與謀逆叛亂，也未私下改換門庭，何談氣節？」

  「所謂百姓愚昧正在於此！」蕭卜商的觀點顯然是貴族至上的理論，對平民的價值選擇很是不屑，他繼續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士農工商，為何士在首位？就是士人有氣節、有道德、知廉恥！」

  虞清根子裡還是有些儒家民貴君輕的思維，辯駁道：「但當權者還是應該以百姓之苦為苦，以百姓之樂為樂。若當政不為民，何談聖主？」

  「梁帝時天下太平，若非偽周篡位何來天下大亂。本以為虞昊能撥亂反正、克定正統，沒想到他滅了偽周之後，自立為王，矯奪國祚。只是可惜他自己也被部下取代，算是宿命輪迴報應不爽。」

  蕭卜商說的這段歷史是指梁朝建安十年末，大將軍朱衛弒梁帝自立，國號為周。梁朝蕭氏皇族，逃亡江南，扶宗室為帝，即為南梁。虞武帝虞昊當時在西狩為將，不得已向朱衛稱臣。而後才有了，武帝以恢復梁朝的名義西狩起兵，先滅大周，剿滅、收編各方梟雄，而後捨棄梁朝，登基為帝，進而趕南梁下海。才有了今日這天下格局。

  虞清承認他說的事實，卻不能贊同他的結論：「梁末亂世，已失民心。若武帝爺重新輔佐梁帝，恐怕天下一統還要推遲很多年。」

  蕭卜商情緒有些激動，一邊倒地傾向於梁朝，根本不顧身後蕭炎的數次提醒：「大亂而後大治，若能恢復正統，南北之間的戰爭便不會發生。」

  虞清也不讓分毫：「理想化吧，虞武帝手下的將官又怎會是梁帝能輕易指揮得了的。」

  蕭卜商笑道：「虞武帝不是同樣指揮不了，不然怎麼會有三大異姓王？」

  他所說的三大異姓王就是蜀王支延褚、定海王蔡烽和如今已經做了皇帝的江夏王萬焱。

  二人正辯論得意猶未盡時，卻聽到有人道：「你們又在這裡詆毀聖上嗎？」

  原來是剛剛那波青年此時也到崖頂參觀，好巧不巧聽到了二人的言論。

  虞清本不想理會，蕭卜商卻不嫌事大，笑著問道：「我們只是在討論一下心中所感，並無詆毀何人的意思。」

  王公子冷笑道：「聖上也是你們能隨便討論的嗎？」

  張公子也不甘示弱：「小心我到官府告你們個妄議君上之罪！」

  虞清見狀，問道：「兩位公子，還沒請教尊姓大名。」

  王公子一臉傲氣地說道：「我乃惠州縣王興國，家父王明臣，與當今聖上即是鄰居，又是同窗。如今也是惠州縣數一數二的鄉紳！這位是張文盛，也是當地鄉紳之後！」

  蕭卜商和虞清聞言，並沒有很驚訝，只是沒想到小小的惠州縣還真有人抬著皇帝舊人的名義招搖過市，是真不怕宗正寺找他們麻煩啊。「王公子原來是本地大族，幸會幸會。」

  王興國以為自己鎮住了二人，不免得意：「識趣就趕緊給我滾遠地！也別怪我欺負你們這些外鄉人。此處乃大夏朝皇帝幼年待過的地方，能隨便給你們褻瀆？」

  蕭卜商冷笑道：「是不是誰待過的地方不重要，但這裡並不是你家，我們在哪裡與你何干？」

  侯姑娘笑道：「王公子，來之前聽您說，惠州風土人情都好，您在這裡也是一言九鼎，現在看來，倒是讓我和徐妹妹大開眼界了呀。」

  張全盛一聽頓時覺得臉上無光，怒道：「大膽！敢在惠州縣的地盤上挑釁，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

  他看了看左右的護衛，吩咐一聲：「給我上！」

  幾個護衛一看幾個人文質彬彬、書生打扮，居然要欺負自己的主子，心中暗自好笑，哪能放過這樣表現的機會。立刻上前將四人圍在中間，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道：「幾位小哥，你們這細皮嫩肉的，可受不得兄弟們的搓揉。萬一破了相，可就不好了。」

  凌莫和蕭炎見狀，趕緊將兩位公子擋在身後。

  幾個護衛見到凌莫和蕭炎擋在兩位公子身前，不禁冷笑一聲，一個護衛嘲諷道：「看來你們這些書生還挺有勇氣，不過在這裡可不是你們能說話的地方。」

  虞清冷冷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戲謔之色，淡淡地說道：「我們只是路過此地，無意惹事。既然如此，我們就告辭了。」

  護衛們卻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們，一個護衛擋在他們面前，陰冷地說道：「想走？先給我們跪下道歉，否則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蕭卜商笑道：「沒想到，天子之鄉還有人恃強凌弱，叫人好生奇怪。」

  王興國聞言氣得咬牙切齒，罵道：「你們幹什麼吃的，還不趕緊給我揍他們！」

  一個人高馬大的護衛有心在主子面前表現自己，第一個沖向了凌莫，一拳打了過來。凌莫微微一笑，腳下輕輕一挪，半轉身躲過，一腳踩在護衛的腳面上，踢膝、頂胸，僅用一隻腳就將看似強壯的護衛擊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