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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9:17:44 作者: 許開禎

  浙江女人陳佩玲收購河化的消息終於浮出水面。誰也沒想到,傳播消息的竟是印刷廠廠長郭春海。

  「五整一改」後,郭春海很少到河化露面。忙,忙啊。這天,他卻西裝革履,神采奕奕地走進河化,立刻就有人圍過去。人們都想聽聽最近他跟哪個女人在一起,是否打算將單身繼續下去。

  之前,有人親耳聽見郭春海大談離婚男人的好處,說離婚讓他真正發現了自己的價值。以前在老婆眼裡,他什麼都不是,簡直一無是處。沒成想一離婚,身價倍增。大到河陽四大寡婦,小到印刷廠的姑娘媳婦,紛紛向他拋繡球。郭春海這才發現,河陽城的離婚女人多死了,出門不出五步,准能碰上一個寡婦。這樣的環境下,有哪個離婚男人會輕易把自己再打回地獄。物以稀為貴呀。

  這天的郭春海看上去比往日略顯持重,沒有談論男女風情的意思。果然不一會,他便極莊重極神秘地沖圍著他的人說,知道嗎,你們廠子要賣給浙江女人了,這個月底就簽合同。人們以為郭春海拿大廠出氣,不屑一顧。誰知他臉色一沉,繼續說:「誰跟你們開玩笑?我這都是念及大家曾在一個廠里,趕來給你們漏個信,別拿好心當驢肝肺,哪天讓浙江人攆出來,可別怪我沒跟你們提過醒。」

  說完雙手一背,踱著四方步子,走了。

  工人們面面相覷,猜不透郭春海說的是真是假。這時,有人看見林子強從辦公樓走出來,便大著膽走過去,問:「是不是廠子真要賣給浙江人?」林子強一愣神,旋即淺笑著說:「這事我不大清楚,具體咋個賣法你們去問問董事長。」說完鑽進小車,一溜煙不見了。

  工人們反覆咀嚼林子強的話,最後終於明白,廠子真要賣掉了。

  

  狗日的李木楠,敢背著我們做這事!

  於是,第二天,河化老廠的工人坐在車間裡,既不開機,也不回家,靜坐罷工。

  李木楠叫來生產部長,狠狠訓了一頓,責令他半小時內做好工作,開機生產。

  半小時後,生產部長耷拉著頭,匯報說,工人不買他的帳,要董事長親自去車間跟他們對話。

  「反了天了,動不動停工鬧事,他們想對話就對話?去,把領頭的名單全記下來,我就不信沒辦法治他。」

  一出李木楠辦公室,生產部長便溜了,他自己心裡還憤憤不平呢。

  事實上,眼下李木楠根本無力顧及工人罷工的事。省城那家公司逼債已逼到門上。再要不還錢,對方就要向法院起訴。到現在他才明白,當初把還款日期簽在三月底,是個致命錯誤。三至五月,是河化資金矛盾是為突出的季節,每年這個時候,河化都是靠銀行貨款過日子,內部資金根本無法盤活。加上今年銷售市場疲軟,部分市場又被一家外地集團搶占。市場一丟,別說還錢,正常過日子都無力維持。迫於無奈,李木楠找市長夏鴻遠告艱難,夏鴻遠聽完,猛地一拍桌子:「好哇,李木楠,你居然敢借高利貸,知不知道,你這是犯法!」

  次日,審計局三名工作人員進駐河化,開始查帳。李木楠急了,連夜敲開陳佩玲的門,求陳佩玲幫他度過這個難關。陳佩玲不動聲色地聽完,只說了一句:「看來你真是山窮水盡了。」說完便哈欠連天,示意自己困了。此時的李木楠已無半點傲氣,灰著臉丟下一句:「那我明天再來。」往外走時,無意間瞥見臥室粉紅色床幔里有一粉紅影兒在動。

  第二天,他被告知陳佩玲去了浙江老家。雞巴個老家,定是躲我哩。李木楠沮喪地蹲在浙江大廈門前,真有一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

  解鈴還得系鈴人,儘管李木楠十二個不願意,最後還是叫來林子強,合同往桌上一攤,問:「到底咋辦?」

  林子強嘆口氣:「還能咋辦,照合同執行便是了。」

  李木楠驚訝地抬起頭:「虧你說得出,氰銨公司一抵頂,這河化還能叫河化麼?」

  林子強翻一下白眼,輕蔑地說:「那咋辦,白紙黑字,總不能賴帳吧。」

  李木楠懷疑的沒錯,陳佩玲果真在躲他。這天下午,林子強匆匆趕到河陽賓館,陳佩玲和投資公司楊經理正在等他。一進門,他便興高采烈說:「這回可把他逼絕路上了。」遂把李木楠如何求銀行又如何遭拒的事兒說了,聽完林子強的敘說,陳佩玲笑著說:「現在該跟他攤牌了。」林子強擺擺手,「再等兩天,等審計局查出那一百萬,再跟他攤牌。」

  楊經理忽然擔心地問:「這事會不會引起啥麻煩?」

  林子強一聳肩膀,「放心,高息融資目前在企業界已是公開的秘密。再說了,你是投資者,帳上走的是一千萬,怕啥。」

  楊經理還是吃不准,囁嚅道:「這事最好還是別鬧太大,畢竟……」

  陳佩玲插話道:「子強也只是拿此事給李木楠施加壓力,放心,不會出事的。」

  楊經理望望陳佩玲,心想,反正這錢是從陳佩玲帳上打過去的,自己只不過賺個手續費,要出事,這二位的事比他大。人家都不怕,我怕個啥?遂自嘲地笑笑,說:「看我這人,沒出息極了。」

  陳佩玲又給兩人分別交待幾句,起身說:「晚上你們找個地方輕鬆輕鬆,我就不陪了。夏市長那邊有些客人,我還得應酬應酬。」

  楊經理跟到外邊,悄聲說:「上次你在省城見過的那個女孩子,我給你帶來了,你看……」

  陳佩玲臉驀地一紅,整個人像是瞬間燃燒起來,雙目流盼地說:「你先安頓她住好,完了告訴我房間號。」臨分手時忽然又說:「這事可別跟子強提。」

  楊經理謙恭地點點頭,「你放心——」

  幾天以後,一份審計報告秘密遞到了市長夏鴻遠手裡,他還沒看完,便讓秘書叫李木楠。

  李木楠已經預感到大事不好,見了市長,裝出一副委屈樣,頭幾乎垂到了襠里。夏鴻遠把審計報告扔給他,氣恘恘說:「一百萬,你好大的膽子。」

  李木楠辯解道:「當初也是沒辦法,安置職工需要錢,企業一時拿不出這麼多,只好……借高利貸。」

  「借高利貸?報告上寫得清清楚楚,是你私吞公款,搞假帳!」

  李木楠頭裡轟一聲,接下去,他便聽不見市長的聲音了。

  好久,他才慢慢抬起頭,在他眼裡,面前立著的已不是那個笑容可掬,溫文爾雅的市長,而是一個足以毀滅他,粉碎他的龐然大物。

  短短几分鐘,他的嘴唇已經乾裂,嗓子裡冒著干煙,五臟六腑都像是讓人重新排列了一番。他強撐起精神,說:「借高利貸是我不對,但說我貪污,未免有點太過了吧?你可以查會議記錄,這事是集體討論了的,不是我李木楠一個人做的主。」

  夏鴻遠沒想到,這個時候他還敢用這口氣說話。臉一沉,聲音厲厲地質問:「那亂采亂購呢,也是集體討論的?企業資金那麼緊張,你大筆一揮,幾十萬就不見了,這裡面有沒有問題?還有請客送禮,要不要我給你一件件說下去……」

  李木楠的臉唰地成了醬紫色。這下他才明白,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置在市長監控下,腦子裡驀地想起南方孫老闆那十萬塊錢,身子一軟,像泄了氣的皮球,一點勁也撐不起來了。

  夏鴻遠居高臨下,捕捉了李木楠每一個細微變化。看看火候差不多了,見好就收說:「當然,工作當中出點問題也是在所難免,我還是希望你能認清自己,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從思想深處找找原因。至於企業到底怎麼搞,我想你還是多聽聽林子強同志的意見。據群眾反映,你這人霸氣太重,這不好呀,你是國有企業的領導,搞專斷怎麼行?這樣下去,不但會害了你自己,也會給企業給國家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你好自為之……」

  事情到這兒,清楚了,再也用不著兜圈子了。

  回到廠里,李木楠先是一個人坐著發了會呆,接下來,他要重新面對林子強。他拿起電話,想了想,復又放下。還是親自去找他吧。

  林子強正跟財務部長白琳說事兒,兩個人挨得很近,幾乎臉貼著了臉。見李木楠進來,白琳顯得慌亂,臉唰地一紅,低頭道:「董事長。」林子強倒是落落大方,一副明人不做暗事的磊落樣。「有事?」他問李木楠。

  「哎,也沒啥事,你先忙,要不過會我再找你。」李木楠恨死自己了,就這麼點場面他都應付不了。林子強嘿嘿一笑:「我有啥忙的,這不正跟白琳閒聊哩,你說吧,啥事?」

  李木楠瞅一眼白琳,更不知道咋說了。他的心竟讓這個女人一下給攪亂了,攪翻了,攪得找不著北了。看著她羞答答垂下澀紅的臉,他憤然一跺腳,啥也沒再說就走了出來。一進辦公室,便恨恨搧了自己兩個巴掌。他在心裡甚至為自己準備了一把尖利的刀,想捅死這個沒用的東西。

  意識到自己在河化的使命行將結束,李木楠陷入徹骨的絕望中,再也掙扎不起一絲兒信心。他把所有的事務推給林子強,望著林子強得心應手地處理那些在他看來十足麻纏十足燙手的頭痛事,他悲涼地嘆口氣,這是哪跟哪啊。他終於承認,自己還是太嫩,嫩啊!他對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發出一陣陣嘲笑,笑聲里那個剛愎自用自大輕狂的李木楠一步步死去,再也沒臉跳出來指點江山了。

  他再次想起陳天彪說他的一句話,你還是缺少成大事者的大愚啊,這愚不是書本上學來的,它是一種境界,一種修煉,是人的骨啊——

  夜色蒙蒙,街燈發出暈白的光,李木楠躕躕而行,說不清是悲哀還是絕望。往事凝成一道厚重的牆,輕易不敢觸碰,未來更如這慘白的夜,讓人望不到明天會在哪個方向。

  他脆弱的心靈在這夜晚發出一陣陣抖顫,無邊無際的悔恨成了他此時最真實的思想。他感到害怕,恐慌,此時最想做的就是躲到一個僻靜的角落,永遠不再走出來。

  他忽然看見林欣兒,她坐在一輛面的內,旁邊開車的定是她丈夫潘大軍。兩口子看上去很親熱,很甜蜜。李木楠躲在陰影處,面的開過去很久,才做了一場夢似的走出來。

  穿過十字路口,繞過坑坑窪窪的工地,在一個巷口停下。夜風習習,挾裹著春末的冷寒。空氣里瀰漫著濃濃的傷情,整個世界都籠罩在抹不開的宿命中。

  很久,覺得被人撞了一下,扭頭一看,見一女的正笑吟吟望著他。看上去有二十七八歲,中等個,瓜子臉,鼻子長得挺棱,樣子蠻清秀。李木楠一時記不起她是誰,勉強笑笑,算是打了招呼。女的見他一笑,忙湊上來,「我陪你轉轉吧。」說著手便熟練地挽住他。

  李木楠一陣緊張,拚命想她是誰,走了幾步忽然醒悟,自己碰上釣魚的了。

  不知何時,河陽城多出一種職業,釣魚。這些女的或下崗或單位效益不好,也有啥也好就是跟老公感情不好的,坐檯年齡偏大,公開當雞又怕遭人恥笑,便偷偷摸摸站巷子口,十字路邊,瞅准單身男人,上前搭訕幾句,以陪轉為名,掙一份血肉錢。她們跟廣場裡的雞不同,雞是見男人就上,她們則要挑,自己不動心的男人再多錢也不去。

  說來奇怪,意識到女人是幹這營生的時,李木楠心裡非但沒一絲惱怒,反倒湧上一層感激之情。他斜望女人一眼,見她雙眸中似有很深的悲傷,心一下就近了。

  「你叫什麼名字?」李木楠隨口問。

  「這很重要嗎?」女人眉毛一挑,反問道。

  「噢,對不起。」李木楠猛然想起,干她們這行的,是不會跟男人說真實身份的。

  女人仰頭望他片刻,忽然輕聲道:「我叫楊蘭,你呢?」

  「……」李木楠吭住了,口張了半天,還是沒敢把姓名說出來。

  「算了,一看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說好,免得我陪你一次,你擔心半年。」楊蘭說這話時,神情像個孩子。她的目光瑩瑩的,一股火苗兒在竄動。李木楠本想帶她到家裡,楊蘭說啥也不去。她說:「不怕你老婆?」李木楠說我還沒老婆。楊蘭嘴角一挑,你騙誰呀?

  李木楠不想多解釋,有沒有老婆跟這件事沒一點關係,重要的是他不能老在街上轉,得儘快找個安全的地方。今晚他需要這個楊蘭。

  他們打車到新世紀飯店,這裡是河化的業務單位,條件不錯,而且很安全。一進大廳,大堂便笑吟吟走過來。「李總,有客人啊。」李木楠一陣尷尬,忙裝出公事公辦的樣,「我們有個客戶,你給按排一下。」大堂遠遠瞅一眼門口立著的楊蘭,跟前台小姐嘀咕了幾句,便有服務小姐微笑著引他們上了樓。

  進門的一瞬,李木楠忽地望見走廊另一端閃出兩個影子,他一眼便認出是林子強和白琳。他顧不上細瞅,一頭鑽進屋子,心裡像是藥罐子打翻般,苦澀極了。楊蘭也望見了那對男女,她的表情瞬間變了。

  「怎麼,你認識?」李木楠詫異地問。

  「他化成灰我也認得。林子強,狗雜種!」

  「林子強?他是你……」李木楠更驚了。

  「他是我姐夫,我跟他上過床。知道麼,我真想殺了他。」

  李木楠頭髮都豎了起來!怎麼這麼巧?這女人居然是林子強的小姨子,一個年輕的寡婦。

  他的體內突然湧出一股力量,一把攬過楊蘭,瘋狂地吻起來。楊蘭在他懷裡掙扎幾下,最後木然地閉上眼睛,說:「我恨你們這些臭男人!」

  李木楠陡地放開楊蘭,頹然倒在床上,說:「你走吧。」

  楊蘭望著他,突然嚶嚶地哭出聲來。淚水順著她美麗的臉頰流下來,打濕了整個夜晚。

  他們最終什麼也沒幹成。楊蘭伏在李木楠懷裡傷心了一陣後,突然抓起床頭柜上的電話,就打110。她裝做賓館服務員,報警說三樓最東房間有人正在販賣毒品。擱下電話,楊蘭說:「我欠你一次,以後有機會雙倍還你。今晚我得看著他倒霉。「

  警察荷槍實彈砸開那扇門時,李木楠還沉浸在莫名的興奮中。白日的陰霾早已蕩然無存,燃燒在他體內的,是這晚的奇遇帶給他的快感。後來他清晰地聽見樓道里響起林子強和白琳的尖叫。尤其白琳,那聲音已近嘶啞。他想像著林子強和白琳赤條條被警察抓到床上的情景,下身禁不住一陣騷熱。他奔進衛生間,沖了一個熱水澡。後來他的手機爆響,一看是陳佩玲。他笑了笑,抓起床頭柜上的電話,給公安局一位朋友打了電話,又給電視台的林山提供了這一新聞。一切按排妥當,他關掉手機,舒舒服服躺到了床上。

  河化集團總經理林子強嫖娼的新聞第二天便在河陽城傳得沸沸揚揚。儘管林子強極力辯解自己不屬於嫖娼,應該定性為不正當男女關係,但公安部門一口認定屬於嫖娼,絕不翻案。氣得林子強大罵他們有眼無珠,居然敢動河化總經理。

  接著,《河陽日報》社會新聞一欄刊出了「掃黃打非出重拳,惡男淫女受制裁」的文章,文章儘管沒點林子強名,但別出心裁地刊發了一張惡男淫女被捉時的照片。照片上的林子強裸著上身,正戳著手指頭謾罵警察,一旁的白琳雙手捂面,白膩的身子半裹在浴巾里,情景十分狼狽。

  據說白琳的丈夫接到電話後叫上自己的兩個弟弟,氣勢洶洶衝進公安局。他一直懷疑老婆跟河化的頭頭有染,但苦於抓不到證據。路上走時兄弟三人還商議如何收拾李木楠,到公安局一打聽才知偷他老婆的是林子強。不過這個時候具體是哪個頭頭已毫不重要,關鍵是要公安局交出姦夫淫婦,由他們私下發落。遭到公安嚴詞拒絕後,他們差點跟公安動起手來。

  又有內部消息說,此事當夜便驚動了市政法委書記。書記是個暴性子人,一向對廠長經理吃喝嫖賭大為惱火。加上現如今這些財大氣粗的企業家們眼睛都長在了天靈蓋上,壓根不把他這個政法委書記放在眼裡。遂下了一道死命令,無論誰說情都不許放人,一定要嚴查重辦。

  還有消息說,副市長劉振先也是義憤填膺。劉振先分管工業後,曾多次到浙江大廈調研工作,在那兒他總是意外地碰到林子強,對陳佩玲這位神秘的客人,劉振先總是看不慣眼,加上林子強傲慢無禮,態度令劉振先十分惱火。當然,這都是謠傳,不足可信,不過劉振先確實給李木楠打過電話,責成河化立即拿出處理意見。

  沒有人知道,給政法委書記匯報此事的正是李木楠公安處那位朋友。因為政法委書記插手,此事一下複雜起來。好多說情者第二天便知難而退,生怕把自己捎帶進去。林子強一開始還有些驕橫跋扈,等到第二天下午,不見有人來撈他,自感形勢不妙,收斂起來。但他堅信,陳佩玲絕不會袖手旁觀,她一定會挺身而出,為自己洗清不白之冤。

  陳佩玲是在事發當時便聽到消息的,她給李木楠打電話,李木楠不接,便意識到問題可能有點變形。當時她正在賓館,身邊是楊經理領來的那位女孩兒。女孩兒簡直是上帝賜給她的一個寶貝,令她愛不釋手。她草草打電話將此事托給了一位朋友,便又沉浸到自己的幸福中去了。

  事情的結局大大出乎所有人預料,就連李木楠也感到吃驚。林子強很快被撤銷河化集團總經理一職,而且在黨內受到記大過處分。河陽市以此案件為反面教材,展開了一場深刻的警示教育。一時之間,林子強惡名遠揚。上次沒翻船的林子強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毀在一個女人身上。

  林子強一撤職,淫女白琳便也順理成章丟了部長的烏紗,她在丈夫一家人的輪番打罵下精神幾乎崩潰,在一個黃昏離家出走後便無下落。

  林子強的不幸翻船並未從根本上拯救李木楠。因為說話間四月已過,「五、一」長假過後,楊經理走進他辦公室,將一紙訴狀摜到他桌上。

  本來就不景氣的河化經歷了林子強事件後,企業形象一落千丈,社會傳聞此起彼伏,鬧得工人人心惶惶。這個時候別說還帳,就連生產,李木楠也無能為力。他頹喪地望望楊經理,攤攤手說:「沒辦法,法庭上見吧。」

  一句話反把楊經理氣的,直罵他是無賴。

  河化到這地步,市上不管不行了。市長夏鴻遠責成劉振先帶隊深入河化,調查研究,拿出解決辦法。

  不久,河陽市批准了浙江大廈收購河化的方案,職工整體移交,債務整體承擔。一時之間,所有的傳聞都得到證實,人們這才信服,浙江人就是浙江人啊。

  與此同時,一封舉報信秘密從河陽寄出,信中歷數了夏鴻遠在河陽的種種劣跡。包括他在浙江人收購河化中收受巨額賄賂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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