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2024-10-04 17:46:11
作者: 王朝柱
毛澤東的窯洞
毛澤東:「洛甫同志,你相信張國燾的檢討嗎?」
張聞天:「我當然不信!」
毛澤東:「在我看來,我們做工作,僅僅是盡人事。至於他下一步怎麼走,我們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張聞天:「也就是說,張國燾已經無藥可救了!」
毛澤東憤怒地點了點頭。
張聞天:「他若果真叛黨而去呢?」
毛澤東:「我相信恩來是有辦法的,也會處理好的。」
張聞天:「那我們呢?」
毛澤東:「鞭長莫及!最現實的,我們召開一個會議,研究一下如何歡迎衛立煌將軍訪問延安。」
武漢長江局
周恩來嚴肅地:「國燾同志,歷史上孰是孰非的事情,只有回到延安去解決。你既然來到了武漢,有什麼想法,也可向長江局報告,等候中央的栽決。」
張國燾:「我想了許久,未來我的出路只能是:一是到淪陷區上海去治病;再是回到生於斯養於斯的老家江西萍鄉;三嘛……那就是繼續留在武漢,在長江局幫助工作。」
周恩來:「我可以坦然相告:你想走的這三條路都是死路。」
張國燾:「請恩來同志給我指條活路吧!」
周恩來:「我哪有什麼活路供你走!不過,我可以向你建議:一是回延安工作;再是去蘇聯學習;三是回延安或去蘇聯養病。」
張國燾斷然地:「容我直言,你指的這三條路我都不會走!」周恩來:「你說怎麼辦呢?」
張國燾:「我……想見蔣介石。」
周恩來:「為什麼呢?」
張國燾:「匯報我在陝甘寧邊區政府的工作。」
周恩來:「根據國共合作協議,國民黨無權過問陝甘寧邊區的工作。那你見蔣介石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張國燾:「我就是想見他嘛!」
武漢蔣介石官邸
蔣介石坐在桌前邊處理文件邊與宋美齡聊天。
宋美齡:「美國的朋友說,自日本內閣大臣一一近衛發表不以國民政府為談判對手之聲明後,他們加快了物色取你而代的人選的步伐。」
蔣介石不無鄙夷地笑了笑:「你的美國朋友說晚了,近衛在發表聲明的時候,就已經物色到了理想的人物。現在,他們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討價還價。」
宋美齡愕然:「真的?」
侍衛走進:「報告,陳部長求見!」
蔣介石:「請進!」他看著愕然的宋美齡,「等陳部長來了以後,你就全都明白了!」
陳立夫走進,將一份材料呈上:「總裁,這是汪……」
蔣介石接過材料:「就直言汪副總裁,讓夫人也聽一聽!」
陳立夫:「是!汪副總裁的代表一一也就是總裁一手栽培的宣傳部長周佛海在親自操縱對日媾和,這些材料,就是我們派到『低調俱樂部』的成員送來的。」
蔣介石翻了翻材料:「看來,他們還沒有下定最後決心啊!」
陳立夫:「據他們內部的人說:隨著徐州會戰向著有利於敵的形勢發展,雙方有可能在保衛武漢的會戰中完成媾和。」
宋美齡:「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這個沒良心的周佛海竟然做起一仆二主的事來了!」
蔣介石:「不!他是一仆三主。」
陳立夫:「總裁所言極是!開始,他是中共的創始人之一;繼之不久,他就背叛中共向總裁輸誠;今天,他又要背叛總裁,充任汪副總裁降日的急先鋒!」
蔣介石:「據戴笠他們掌握的情報,還有一個一仆三主的人物在為對日媾和奔走!」
宋美齡驚愕地:「誰?」
蔣介石:「也是中共的發起人之一,同時又是靠著我成了國民黨中堅骨幹的陳公博!」
宋美齡:「中共的發起人當了叛徒的,沒有一個好人!」
陳立夫取出一份電報:「總裁,夫人,我這兒還有一個中共的發起人主動向我們投誠!」
宋美齡震愕地:「誰?」
陳立夫:「張國燾!這是蔣鼎文自西安發來的密電。」
蔣介石接過電文閱罷笑了:「應當說在所料之中!」
宋美齡:「那也不能再像周佛海、陳公博那樣得到重用!」
蔣介石:「立夫,要記住夫人的話:張國燾不可重用!但還是要用。懂了吧?」
陳立夫:「懂了!」
蔣介石:「和張國燾接頭了吧?」
陳立夫:「沒有!他在武漢一下火車,就被八路軍駐武漢辦事處的人搶先一步劫走了!」
蔣介石猝然動怒:「一群笨蛋!」
陳立夫:「是!請總裁放心,我已經命令戴笠他們去辦這件事了!」
侍衛走進:「報告,何部長求見。」
蔣介石:「請他在作戰室等我!」
戴笠走進:「校長,夫人,陳部長!」
陳立夫焦急地:「找到張國燾的下落了嗎?」
戴笠:「還沒有。」
蔣介石:「沒有去八路軍駐武漢辦事處探聽一下?」
戴笠:「去了!據說今天上午,周恩來陪著張國燾逛大街的時候,張國燾突然失蹤了!」
蔣介石:「你們一定要搶在他們前邊,把張國燾帶到我們這邊來!」
戴笠:「是!如果我們又落後了一步,可以運用非常手段嗎?」
蔣介石:「這還用得著請示嗎?」
軍委會作戰室
何應欽指著一幅徐州會戰的地圖說道:「自從台兒莊大捷之後,日軍立即從華北抽調軍隊沿津浦鐵路南下,同時從寧滬抽調華中派遣軍北進,妄圖把李宗仁統率的第五戰區的部隊全部夾擊、消滅在徐州一帶。」
蔣介石沉吟不語。
何應欽:「雨季就要到了,日軍揚言要利用長江、淮河一一甚至黃河漲水的天時,要對國軍搞一次水淹七軍!」
蔣介石近似自語地:「水淹七軍?……點子不錯,也的確是想到我們前邊去了……」
何應欽:「但誰能走在前邊呢?……」
蔣介石:「先不去議論這水淹七軍的事!當務之急,要電告李宗仁、白崇禧,一定要趕在敵人形成南北夾擊之前完成徐州會戰的部署,和日軍在此打一場准決戰的大仗!」
何應欽愕然一驚:「是!另外,據來自山西前線的報告,衛立煌將軍已經動身去延安了。」
蔣介石:「準確地說:他是繞道延安經西安去晉南,集合被日軍打散的部隊。」
何應欽:「他也可以直接去中條山,用不著繞這樣一個大彎子去延安嘛!」
蔣介石:「據說直接去中條山有困難,一是要冒日機轟炸的危險,再是有可能與日軍的地面部隊接觸。」
何應欽:「我淸楚委座是用人不疑的,更何況衛立煌是委座的愛將呢!我只是盡部屬的職責罷了。再見!」轉身走去。
蔣介石蹙著眉頭,在室內緩緩踱步,他突然駐步自語:「衛立煌為什麼要繞道去延安呢?……」
延安東門外大街
延安軍民擁上街頭,敲鑼、打鼓、扭秧歌、打腰鼓……延安古城完全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中!
「熱烈歡迎衛副司令長官」、「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等大字橫幅標語隨處可見。
部隊、機關、學校和各界群眾的隊伍浩浩蕩蕩,排成兩排,每人手裡都拿著一面紙做的小旗,翹首向大道遠處望去。
衛立煌乘坐著一輛軍用小轎車緩緩駛近,他激動地看著一切,不停地向歡迎的人群致意。
這時,歡迎的人群高聲喊著「熱烈歡迎衛副司令」、「國共兩黨更加親密地團結起來」等口號。
衛立煌的車隊緩緩地走在歡聲如潮的延安大街上。
延安天主教堂前
衛立煌的車隊停在教堂的大門前。
金城處長急忙走上前去打開車門。
衛立煌走下轎車。
金城指著一位身著八路軍著裝的指揮員,介紹道:「衛副司令,這位就是我第十八集團軍參謀長滕代遠將軍,他代表毛澤東主席前來歡迎您!」
滕代遠行軍禮:「衛副司令!請進屋休息片刻,我再陪同衛副司令去見毛澤東主席!」
衛立煌:「不用休息,我要立即見毛澤東主席!」
毛澤東的窯洞門前
毛澤東駐足門前,看著駛來的轎車。
轎車戛然停在門前,滕代遠第一個跳下汽車,打開轎車後門。
衛立煌走下汽車,衝著走來的毛澤東行軍禮。
毛澤東緊緊握住衛立煌的手:「不敢當,不敢當!你是戰區副總司令長官,我第十八集團軍是麾下的一個作戰單位,我毛澤東豈敢受用你的敬禮!」
衛立煌:「十三年以前,你就是國民黨中央執行候補委員兼宣傳部代部長,我衛立煌才是中山先生的一名警衛,今天向老上司行軍禮不是理所應當的嘛!」
毛澤東笑了:「好,好!請進這類似當年王寶鋇住過的寒窯,你我進行最熱情的談話!」
衛立煌笑了:「毛主席,你可不要把我當成薛仁貴喲!」
毛澤東:「薛仁貴也不錯嘛,最終還和受窮的王寶釧成了一家人了嘛!」
毛澤東的窯洞會客室
毛澤東:「雖說延安沒有蔣委員長的高樓大廈,但這窯洞中卻冬暖夏涼,還有著一顆像王寶釧那樣的矢志不變的心。因此,我希望衛將軍真的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衛立煌:「我一進延安就感到了!」
毛澤東:「中國有一句俗語,叫家貧出孝子。延安是真窮,但這裡的軍民卻是中華民族最孝順的孝子!絕對不像從南京叫到武漢的亡國論者,厚顏無恥地自稱是『低調俱樂部』,我們這些最窮的孝子,就是要和日本帝國主義進行持久戰,大聲高唱我們必勝!」
衛立煌:「我在山西前線,就聽朱總司令,還有彭德懷副司令講過持久戰。今天,我真誠地希望毛主席能對我講一講有關戰略全局的軍事理論一一持久戰。」
毛澤東:「這樣一來,時間就長了。」他衝著門叫道,「小李!」小李:「主席,有什麼事嗎?」
毛澤東:「通知滕參謀長和金處長,要晚一點開宴!」
天主教堂對面的食堂
金城處長忙前忙後,在指揮廚師炒菜、做飯。
滕代遠走進:「金處長,主席來電話了,歡迎宴會推遲一個小時,一定要拿出看家的本事,讓衛立煌將軍頭一口就說好!」
金城:「請放心,保證讓這衛副司令長官吃在嘴裡,香在心裡!」
毛澤東的窯洞會客室
衛立煌:「我聽了您這番宏論,使我想起了『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句古語,你應當把持久戰的思想寫成書,讓那些高喊『速勝論』、低叫『亡國論』的人們清醒一下頭腦!讓全國的軍人都明白時下是戰略退卻階段,不要夢想一夜之間就把日本帝國主義趕出中國去!」
毛澤東:「你的建議很好,當我寫成這部《論持久戰》的時候,一定請你指教。」
小李走進:「主席,金處長又來電話催吃飯了!」
毛澤東站起:「民以食為天,衛將軍,咱們吃飯去!」
宴會廳
毛澤東站在主賓席上,端起酒杯:「同志們!為歡迎衛立煌副司令長官蒞臨延安,乾杯!」
「乾杯!」
衛立煌端起酒杯,激動地:「同志們!讓我借延安軍民的這杯酒,感謝毛澤東主席,感謝延安軍民的盛情接待!乾杯!」
「乾杯!」
衛立煌:「為了能向延安軍民學習,我決定推延我的行期,看一看抗大的師生,看一看受傷的抗日名將林彪將軍!」
張聞天的窯洞
室外傳來熱烈的鑼鼓聲和口號聲。
毛澤東興奮地:「我與衛立煌將軍舉行了認真的交談,不僅相互增加了信任,而且還答應幫助我們解決一些給養和彈藥。這充分說明了這樣一個道理:只要愛國,無論過去如何的仇殺和對立,遲早會走到一條路上來的。相反,如果連自己的祖國都不熱愛了,無論他過去如何高喊解放全人類,遲早也會離開自己的同胞和同志,跑到敵人營壘中去的!」
在毛澤東的講話中搖出:張聞天、陳雲、康生、劉少奇等。
張聞天:「澤東說得對極了!方才收到長江局發來的急電,說張國燾無可救藥了,投入敵人的懷抱只是早晚的事。」
康生:「長江局的態度呢?」
張聞天:「他們草擬了三條處理張國燾的意見:一、回延安工作;二、向黨請假休息;三、主動申明退黨,黨開除之。」
毛澤東:「要當面向張國燾宣布這三條處理意見,還要他以書面的方式做出答覆。」
劉少奇:「否則還有隱患!」
陳云:「可以斷言:他只會選擇第三條」
張聞天:「這就叫仁至義盡!」
武漢太平洋飯店
張國燾心神不定地在豪華的房間中走來踱去。
室外傳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張國燾附在房門上用耳細聽。
腳步聲越來越近,有幾個人的腳步聲同時傳來。
張國燾急得下意識地把兩隻手合在一起,用力搓著。
腳步聲停止了,遂又傳來敲門聲。
張國燾猶豫片刻,故作鎮定地問:「誰啊?」
「李克農!周副主席來看你了。」
張國燾一怔,打開門:「請進!」
周恩來、李克農還有張海以及那三個警衛人員相繼走進客房來。張國燾悻悻然地:「請坐,都請坐。」
周恩來:「國燾,你的做法越乎常理了,我陪著你逛大街,你怎麼可以利用我與朋友談話的機會不告而辭呢?」
張國燾:「實在抱歉得很,當時人多,我想去廁所行行方便,沒想到出來就找不到你了!」
李克農:「八路軍駐武漢辦事處你總該找得到吧?」
張國燾:「這……」
周恩來:「這就不用說它了!」他取出一張紙,「中央研究了你的問題,提出三條意見,請你選擇。」
張國燾接過紙條認真地看了一遍,果斷地:「第一條路,也就是回延安工作,我絕對不去!」
周恩來:「第二條和第三條呢?」
張國燾沉思片時:「容我考慮兩天可以嗎?」
周恩來:「可以!你還有什麼要求嗎?」
張國燾:「求見蔣委員長。」
蔣介石的官邸
蔣介石:「夫人,你說周恩來為什麼要陪著張國燾來見我呢?」宋美齡想了想:「恐怕是要告訴你:不要為了接納張國燾而損害國共合作吧?」
蔣介石搖搖頭。
侍衛走進:「報告,周恩來求見。」
蔣介石:「請進!」轉而對宋美齡笑著說,「夫人看後自明?」
周恩來引張國燾走進:「蔣先生,夫人。很不好意思,這樣晚了還來叨擾你們!」
蔣介石語意雙關地:「不,不!我的門對誰都是敞開的。」轉而看著張國燾,「這不是張國燾先生嗎?總理在世的時候,你可就是中共方面的大紅人了!」
張國燾一份奴才的樣子:「委員長過譽了!兄弟在外糊塗多年,請委員長多多原諒。」
周恩來凜然正氣地:「你糊塗,我們可不糊塗!」
張國燾張了張嘴,什麼也沒答上來。
蔣介石:「我蔣某人倒是難得糊塗!這樣吧,如果張先生覺得今天不想談,改日再說也可以。恩來,你說呢?」
周恩來不卑不亢:「悉聽尊便!」
張國燾:「那就改日再談吧,再見!」轉身走了出去。
周恩來:「蔣先生、夫人,再見!」遂退了出去。
蔣介石:「夫人,有何感想?」
宋美齡:「人一旦當了叛徒,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除去政治信仰,還是周恩來的人品好!」
蔣介石:「這就是周恩來陪同張國燾來的主要目的。」他拿起電話,「給我接通戴笠!……你是戴笠嗎?按照預定的方案快辦!」
長江局會議室
李克農:「既然張國燾如此無恥,那就宣布開除他的黨籍算了!」
周恩來:「他不是一般的人,免得敵人拿他做文章。」
這時,張海拿著一張紙慌慌張張地走進來:「周副主席!張主席被敵人綁走了!」
李克農:「你怎麼沒跟他去?」
張海:「看樣子,像是有預謀的叛逃,我才不跟他當叛徒呢!」周恩來:「張國燾走前說些什麼嗎?」
張海指著手裡的紙:「他讓我把這張紙交給您!」
周恩來接過這張紙一看,特寫:
兄弟已決定採取第三條辦法,我已移離別處,請不必派人去找,至要。
周恩來近似自語地:「他終於走上了叛徒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