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2024-10-04 17:46:07
作者: 王朝柱
深沉的畫外音,疊印出相應的歷史資料片:
「政治部第三廳擴大宣傳周開鑼之後,用郭沫若的話說:在刀光血影之下已經窒息了整整十年的武漢三鎮,竟然又重新復活起來!或許是『洪鈞運轉』吧,宣傳周剛剛進行到第三天一一四月七日,徐州前線又傳來台兒莊大捷的消息,整個武漢三鎮都沸騰起來!報紙、電台等時時都在播揚著這條消息:
「台兒莊當面之敵,經我軍於六日夜開始總攻,內外夾擊,敵尚據險頑抗,肉搏相持,戰況之烈,空前未有。迄今晨三時,敵彈盡援絕,全線動搖。我軍士氣益振,乘勝進擊,將敵一舉聚殲,遂造成空前未有之大捷。是役敵死傷二萬餘人,我繳獲步槍萬餘枝,輕重機關槍九百三十一挺,步兵炮七十七門,戰車四十輛,大炮五十餘門,俘獲無數。敵板垣及磯谷兩師團主力業已被殲滅……
「正當全國上下都沉浸於慶祝台兒莊大捷的時候,張國燾趕到黃帝陵,與陝西省主席蔣鼎文同祭人文始祖軒轅氏黃帝……」
黃帝陵
在敬穆的音樂聲中緩緩搖出:
孫中山的題辭:「中華開國五千年,神明軒轅自古傳。」
成千上萬的海內外華人捧著高香、拿著祭品,十分虔誠地列隊走進陵園。
張國燾走進陵堂,駐足黃帝塑像前,表情嚴峻地三鞠躬,然後退到一邊默然而立。
蔣鼎文身穿長袍馬褂,手捧三炷高香,插在香爐中,接著他又後退幾步,跪在鋪有紅色地毯的地上三拜九叩,幾盡忠誠。
張國燾走過來,與蔣鼎文緊緊握手,造成國共合作的形象。
男女記者搶拍照片。
陵堂內外傳來陣陣掌聲。
鼓樂手吹吹打打,分外起勁。
黃帝陵廣場
兩輛轎車停在廣場與大道的接合處。
一隊國民黨的衛兵站在右邊。
一隊八路軍的警衛戰士站在左邊。
張國燾與蔣鼎文並肩走來。
蔣鼎文指著後邊的那輛轎車:「張主席,請上車!」
張國燾走到跟隨自己前來祭陵的警衛戰士前,淡然地:「你們先回延安吧!我搭蔣主席的車去西安,和林伯渠主席商量邊區政府的事
全體警衛戰士愕然。
這時,一位聱衛戰士快步走到轎車跟前,打開車門。
張國燾走到轎車門前,習慣地步人轎車坐下。
這位瞀衛戰士關上後門,又麻利地打開前門,敏捷地鑽進轎車,坐在與司機並排的座位上。
張國燾:「張海,你也回去吧!」
張海:「這怎麼行呢!我是張主席的貼身衛士,您去什麼地方,我就要跟到什麼地方!司機,開車吧!」
司機應聲開車,緊跟著前邊那輛轎車駛去。
一班警衛戰士望著遠去的轎車不知如何是好。
祭拜黃帝陵的音樂越來越響。
延安毛澤東的窯洞
毛澤東重拍桌案:「豈有此理!」
張聞天:「看來,國燾西安之行兇多吉少!」
毛澤東沉思有頃:「立即給西安林伯渠同志發電報,設法把國燾送回延安來!」
張聞天:「如果他不回來呢?」
毛澤東:「那就把他暫時留在西安
西安七賢莊
林伯渠在焦急地打電話:「我是八路軍駐西安辦事處主任林祖涵,請蔣鼎文主席聽電話……什麼,他不在?」他掛上了電話。
林伯渠邊在室內踱步邊蹙眉自語:「他和張國燾會去什麼地方呢?……」
突然,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林伯渠急忙拿起電話:「喂!我是林伯渠……」
遠方顯出張國燾在火車站打電話的畫面:「我是張國燾,現在,我是在西安火車站給你打電話。」
林伯渠:「有什麼事嗎?我可以去車站接你來辦事處再說嘛!」張國燾:「不麻煩了!再過五分鐘,開往武漢的火車就開車了,我向你報告一下:我準備去武漢找王明和恩來他們,協助他們搞統戰工作。」
林伯渠:「那我立即電告八路軍駐武漢辦事處,請恩來他們派人去火車站接你。」
張國煮:「謝謝!不用了。」他掛上電話,畫面隨之消失。
林伯渠拿著傳出盲音的電話,近似自語地:「好!就這樣辦。」
武漢長江局
周恩來手裡拿著一份電文,嚴肅地:「克農同志,這是林老自西安發來的急電:通報張國燾四月五日借祭黃帝陵之機擅自去了西安,不住辦事處。四月七日下午,又不聽規勸,帶著警衛員張海乘火車來武漢。林老向中央作了報告,中央電示我們一定設法將其截留並送回延安。你先看看這份電報!」
李克農看完電報:「長江局計劃如何完成中央交給的任務?」周恩來:「剛才,我和王明、博古、劍英等同志商量過了,決定派你去車站,設法把國燾接到八路軍辦事處來住。可以明確地告訴他:保證他的安全。」
李克農:「可以!車站上難民太多,分不出上下車的,因此,我得多帶幾個認識國燾的同志去車站!」
周恩來:「可以!童小鸝、吳志堅、邱南章他們都認得張國燾,同時還和他的警衛員張海也很熟悉嘛!」
武漢車站
車站上的擴音喇叭播放著台兒莊大捷的消息。
一列客車停在站台前,下車的難民從門口、窗口擠著下車。
李克農帶著三個同志站在車站上用心地盯著下車的旅客。
有頃,客車上的難民全部下光,且陸續走出了車站。
李克農蹙著眉頭看著這空蕩蕩的站台。
「他會不會化了裝,把我們全都騙了過去呢?」
「他會不會中途下車了呢?」
這時,一輛警車沿著站台飛馳而來,戛然停在站台上,走下兩個鬼頭鬼腦的特務,四處窺視。
李克農:「你們在此看好這兩個人,我上車找他去!」
客車內
張國燾一個人站在車廊里,焦急地看著客車外的站台上。
李克農大步走進車廂。
張國燾一看,近似本能地大聲說:「李克農同志,我來武漢有事要辦,用不著麻煩你們!」
李克農笑著說:「張主席,你來了武漢,我這個秘書長自然應當前來接站,把你安排到咱自己的家去住啊!」
張國燾:「我不去辦事處住。」他看見車站上接站的特務,「看!我的朋友派人來接我了。」遂大步走下客車。
李克農緊跟其後,邊走邊說:「你不是來武漢找周副主席商量統戰的事情嗎?你為什麼不住辦事處呢?」
兩個特務大聲地:「請問哪位是張先生啊?」
張國燾:「我就是!」快步向這邊走來。
八路軍辦事處的三個同志幾乎同時拔出了槍,小聲地:「站住!」一個特務下意識地舉起了手:「請不要誤會,兄弟是奉命行事,既然你們也來接張先生,我們就可以回奉上峰了!」
兩個特務快步鑽進瞽車,笛的一聲,沿著站台駛去了。
張國燾:「你們是來綁架我的啊!」
李克農:「沒有這個意思!」
張國燾:「那就放我走!」
李克農:「可我們對你的安全還負有責任!」
張國燾:「反正我是不去軍辦事處的!」
李克農:「咱們先找個安靜的地方好不好?」
張國燾不語。
張海提著簡便的行李跟上來。
李克農:「請上車,到前邊那個茶館去。」
張國燾被迫走進汽車。
茶館門前
茶館門前有不少難民走來走去,有幾個要飯的孩子在乞討。
一輛汽車戛然停在茶館門前。
車門打開了,李克農、張國燾和張海,還有那三個替衛人員走下汽車,快步走進茶館大門。
茶館包間
李克農、張國燾和張海,還有那三個瞀衛人員相繼落座。
一個跑堂的長者十分麻利地分別放好茶碗,遂又倒滿茶水,說了一句「請品茶!」轉身離去了。
李克農:「張主席,你先在這裡喝茶休息,我趕回辦事處,向周副主席請示過後就回來。」
張國燾低頭不語。
李克農對三個瞥衛人員:「你們要看好張主席,不可有半點閃失。」他轉身走出了茶館包間。
長江局
周恩來:「中國有一句俗語:捆綁不是夫妻。你先和他談我們提出的三個條件,如果他反對,你就按照他的意思把他安頓下來,然後我再出面。你看這樣好不好?」
李克農:「好!」
茶館包間
張國燾下意識地呷著茶水,仍然在想著自己的事情。
有頃,李克農走進,?「張主席!周副主席的意思還是請你去辦事處住,有事可以商量嗎?」
張國燾:「不去!」
李克農:「那就住在辦事處提供的地方。」
張國燾:「不!把話說白了吧,我要先找一家條件好的旅館休息,然後再說有關的事情。」
李克農:「你是知道的,辦事處的經費有限,豪華的旅館是難以支付的!」
張國燾:「不用辦事處的一分錢,全部由我的朋友管。」
李克農:「可以!為了你的安全,辦事處必須派人陪住。」
張國燾:「我不需要!」
李克農:「黨需要!」
武漢一家旅館
李克農陪著周恩來快步走在豪華的旅館中。
旅館客房
張國燾駐足窗前,望著武漢的夜景出神。
警衛員張海及三個蓍衛人員站在客房的中間。
客房門打開了:周恩來和李克農走進客房。
張國燾一怔,遂轉過身來,驚愕地:「啊,是恩來……」
周恩來:「是我!」他指著瞀衛人員,「你們先到外邊去,我要和國燾同志個別交談。」
張海及三個警衛人員相繼退出去。
周恩來:「國燾同志,你是個老同志了,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呢?難道不知道這是黨的紀律所不允許的嗎?」
張國燾低沉地:「我當然知道,但是半年多以來,我的精神壓力實在是太大了,想出來散散心,調整一下。」
周恩來:「你是黨的創始人之一,又是黨的高級幹部,難道不知道擅自離開延安、西安到武漢來,是在犯嚴重的錯誤嗎?」
張國燾沉默不語。
周恩來:「今天,我是代表長江局和你談話的!黨希望你懸崖勒馬,認識自己的錯誤,接受黨組織的批評,儘快回到黨的懷抱中來!」
張國燾沉吟片時,提筆寫下這樣一段文字:「澤東:弟於今晚抵漢,不告而去,歉甚。希望能在漢做些工作。張國燾」。
延河邊
初春的延河兩岸柳綠草青,河中的潺潺流水淸澈照人。
毛澤東與劉少奇漫步走在岸邊,親切地交談著。
毛澤東駐足一棵柳樹下:「少奇同志,我接到八路軍總部的報告,說衛立煌將軍近期要到延安來,你能談談他的情況嗎?」
劉少奇:「抗戰爆發以後,由時在山西的恩來同志負責和他聯繫;後來是由朱老總管。簡單地說,十個月的抗戰,完全把他變成了一個新人。」
毛澤東:「是的!他是蔣介石的愛將,郛豫皖的同志吃了他很多苦頭。當他攻下鄂豫皖蘇區軍政中心金家寨以後,蔣介石破例把金寨縣改為立煌縣。」
劉少奇:「抗戰爆發以後,他以第二戰區副司令長官率部進入山西。那時,我們認為這是蔣介石一石三鳥的用人之道:一、借衛立煌作個樣子,說明他蔣某人是抗戰的;二、借著抗日之名,吃掉山西王閻錫山;三、衛立煌反共是出了名的,再順手解決開進山西的八路軍
毛澤東:「結果,事與願違,衛立煌在抗日的戰場上真正認識了共產黨和八路軍,不僅和周恩來成了朋友,而且還非常佩服朱老總、德懷等同志的軍事天才。」
劉少奇:「就在我返回延安的時候,日軍糾集十多萬兵力,由太原南下企圖占領山西。衛立煌依然採取陣地戰的辦法,把主力部隊擺在太岳山韓信嶺一帶,進行所謂的第二次忻口戰役阻擊戰。結果嘛」
毛澤東:「上了日軍的大當!日軍突破他的陣地之後,從冀南攻晉東南,直撲風陵渡,對衛立煌所部形成南北夾擊之勢。當時,我指示八路軍總部:一要配合掩護衛立煌所部突圍,再是請衛立煌化整為零,衝出包圍圈,到晉南中條山一帶集結。他這次來延安,就是繞道經西安去晉南,與他打散的部隊會合。」
劉少奇:「無論從哪一方面說,我們都應熱烈歡迎衛立煌將軍來延安!」
這時,小李跑到跟前:「報告!洛甫首長打來電話,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協商,請你儘快趕到他的住處。」
毛澤東:「知道是什麼事情嗎?」
小李:「是關於張國燾的事。」
毛澤東漠然一笑:「請轉告洛甫同志:今天是延安魯迅藝術學院成立大會,我是發起人,是一定要參加的。請他晚些時候到我的住處來!」
魯迅藝術學院禮童
在熱烈的攀聲中搖出:
禮堂前額橫轘:慶祝魯迅藝術學院成立大會。
近百名男女教師、學生熱烈鼓掌。
毛澤東及魯迅藝術學院的領導走進禮堂。
一位校領導大聲說:「同志們!同學們!今天是我們魯迅藝術學院正式成立的大喜的日子。下邊,請魯迅藝術學院的發起人毛澤東主席講話!」
全體師生再次熱烈鼓掌。
毛澤東揮手示意大家安靜,他大聲地說道:「老師們!同學們!我是來看演出的,沒有想到要講話。看樣子,我如果不講幾句,今晚的演出就不開始,對吧?」
「對!」遂又傳出一片笑聲。
毛澤東:「好!我講。第一次大革命失敗以後,在十年內戰時期,把革命的文藝分成了『亭子間』和『山上』兩種方式。亭子間的人弄出來的東西有時不大好吃,山頂上的人弄出來的東西有時不大好看。既然是藝術,就要又好看又好吃,不切實、不好吃是不好的,你們說對吧?」
「對!」
毛澤東:「老師們!同學們!這不是功利主義,而是現實主義!現在,抗日戰爭使得這兩部分藝術家匯合了,最集中的地方就是你們這個魯迅藝術學院!一、我要給你們提個醒:彼此都應當去掉自大主義,搞好團結;二、要在民族解放的大時代去發展廣大的藝術運動,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方針的指導下,實現文學藝術在今天中國的使命和作用!」
全體師生再次熱烈鼓掌。
毛澤東:「我的講話結束了!下邊,該看你們的演出了!」
在掌聲中毛澤東在院領導的陪同下走到前排就座。
小李坐在毛澤東的身後。
舞台上的大幕徐徐打開。
一位穿著八路軍服裝的女同志走到台前:「為慶祝魯迅藝術學院成立,我們趕排了一幕平劇《打漁殺家》,請首長和同志們看後多多提出批評意見!」
台下鼓掌歡迎。
報幕的女同志:「演出現在開始!」
鑼鼓起,遂又奏響激昂的京胡聲。
台下小李附在毛澤東的耳邊,小聲地:「你不是老說和嬌嬌在唱《打漁殺家》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蕭恩父女登場。
毛澤東:「蕭恩父女相依為命,靠打魚為生……」
小李:「我懂了,子珍大姐走了之後,主席就和嬌嬌相依為命了,是這麼回事。」
毛澤東:「快看戲!」
小李看了一會兒,突然發現了什麼,他又湊到毛澤東耳邊神秘地說:「主席,你看演女兒的那個演員,不就是在洛川搭我們車來延安的那個李雲鶴嗎?」
毛澤東生氣地:「你就是愛記這些沒用的事,快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