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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2024-10-04 17:44:58 作者: 王朝柱

  張聞天的住室

  張聞天坐在桌前打電話:「喂!林彪嗎,等一下老毛到我這兒來商談工作,請你來談談有關的情況。」放下電話。

  有頃,毛澤東走進:「洛甫,有什麼大事嗎?」

  張聞天拿起一份電文:「這是恩來同志剛剛發來的急電,說國民黨代表賀衷寒突然變了調,推翻了由恩來同志根據雙方商定的『三八協議』而草擬的十五條決議案。」

  

  毛澤東接電閱罷,生氣地一摔:「真是有點欺人太甚!」

  張聞天:「最要害的是,他們要紅軍改編成三個師,每師一萬人,還得服從南京軍事委員會和蔣介石的一切命令,政訓人員由南京政府派人參加,各級副職也由南京派人充任。」

  毛澤東:「電告恩來同志,他們所提各點太不成話,其貪圖在於欲使我黨放棄獨立性,而變成資產階級政黨之附屬品!關於此點,我們必須堅持自己的立場,絕對不能遷就!」

  張聞天:「對!總的和平局面已定,政治上採取進攻的姿態,只會有利於問題的解決,不會使談判根本破裂。」

  毛澤東:「我同意恩來的立場,約見張沖,正式通知他們:申明西安無可再談,要求見蔣解決!」

  林彪走進,行軍禮:「主席,洛甫同志!」

  張聞天:「請坐!」主動地為林彪送上一杯熱茶。

  毛澤東:「你是我們共產黨人辦的軍事大學的校長,應當比你當年在黃埔讀書的校長蔣某人辦的有些生氣吧?」

  林彪:「當年,黃埔十分看重軍事理論,如今,抗大更重視戰爭實踐的總結。」

  毛澤東:「難道戰爭實踐的總結不是理論嗎?」

  林彪:「是!」

  毛澤東:「你的抗大弟子對我講的有什麼反應?」

  林彪:「大家通過討論主席講的《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對中央蘇區五次反圍剿戰爭有了比較統一的認識。有鑑於四方面軍的同學對長征中的問題有不同的認識,希望主席能給同學們再講一講有關長征的問題。」

  毛澤東:「中央還沒有決議,我怎麼敢去講這些問題?」

  張聞天:「近期,中央準備召開政治局會議,一是統一對國民黨三中全會後全國形勢的認識,再是對張國燾同志做出組織決議。到那時再請老毛去抗大講。」

  延河岸邊

  鄧穎超慢慢地徜徉在延河岸邊,做些輕微的運動和深呼吸。她於無意之中抬起頭向遠方一看:

  毛澤東沿著延河岸邊的小路大步走來。

  鄧穎超高興地:「主席,你好啊?」

  毛澤東:「我很好!小超同志,你的身體怎麼樣?」

  鄧穎超:「我覺得好多了,基本上能堅持工作。」

  毛澤東搖搖頭:「基本上不行,必須有一個完全健康的身體,才能適應形勢的發展。」

  鄧穎超有些為難地點了點頭。

  毛澤東:「恩來正在西安和國民黨代表談判,估計會很快出現國共兩黨共同抗日的新局面;同時,華北形勢日益緊張,中日交戰只是時間問題。全黨不僅需要大批的幹部,恩來身邊更需要你這位助手啊!」

  鄧穎超:「咳!我的身體太不爭氣了。」

  毛澤東:「我們考慮了很久,決定像王稼祥同志那樣,送你出去治療一段,你看怎樣?」

  鄧穎超:「我和稼祥同志的情況不一樣,再說我們的經濟還很困難,出外看病要花不少錢……」

  毛澤東:「不要管這些,你準備一下,把工作交代好,過幾天就去西安。到那裡,你再和恩來他們商量去哪裡治療。」

  西安七莊周恩來的住處

  周恩來坐在桌前捧讀電文。傳出毛澤東的畫外音:

  「談判並不破裂,只是不承認賀案,而對十五條須加以原則上與條文上的補充修改……和平大計已定,現談判者是國家政策與兩黨關係之具體方案問題,必須原則上妥當與事實上能行。」

  周恩來看罷交給葉劍英:「你看吧,等一下,張衝來的時候,我們據此精神和他談判。」

  葉劍英接過電文用心閱看。

  有頃,李克農引張沖走進:「周副主席,張沖先生到了!」

  晝印字幕張沖字淮南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周恩來客氣地:「淮南先生,請坐下來!」

  張沖落座:「我今天突然約見周先生,就是為一件事,正式申明賀衷寒所提個案作廢,改以你我在三月八號商定的提案作談判基礎,重新啟動新一輪的和談。」

  周恩來:「對此,我一方面對張淮南先生的努力表示感謝,另一方面我方不得不問:像這樣重大的事情一一且又經雙方商定並由我親自草擬的十五條提案,怎麼會被賀衷寒一個人所否決呢?結論只有一個,貴方是否有誠意。」

  張沖真誠地:「周先生的懷疑是不無道理的!但是,我方的事情說同意也容易,說改也不難,這其中的原委,我想周先生也是很淸楚的

  周恩來笑了:「我當然清楚!雖說賀案被推翻了,但對於你我商定的十五條提案也不會沒有附加條件。」

  張沖:「是的他取出一份文稿,「都寫在這上面了,請周先生審閱。」

  周恩來接過文稿很快閱畢:「僅就紅軍改編後,國民黨派副職人員到任這一條,我方就不能同意張沖:「周先生的意見呢?」

  周恩來:「容我直言,我方和顧先生以及張先生談判的歷史使命結束了,要談,我和蔣先生直接談!」

  張沖:「我贊成!我一定儘快促成周先生和蔣先生見面。」

  周恩來:「謝謝!作為朋友,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張沖:「國民政府為表示同仇敵愾、全民禦侮,決定派出以國民黨元老張溥泉先生為團長的代表團,在清明節那天到黃帝陵祭拜。同時我還聽說,蔣先生為表示要做炎黃子孫抗擊日寇的領袖,他也要親筆題詞,敬獻給黃帝陵。」

  周恩來:「謝謝張淮南先生,你的美意我已經明白了!」

  延安毛澤東的住處

  毛澤東筆走龍蛇,揮奄疾書。有頃,草就一篇祭文。

  毛澤東雙手捧讀,傳出畫外音:

  東等不才,劍屨俱備,萬里崎甩,為國效命。頻年苦鬥,備歷險夷,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各黨各界,團結堅固,不論軍民,不分貧富。民族陣線,救國良方,四萬萬眾,堅決抵抗。民主共和,改革內政,億兆一心,戰則必勝。還我河山,衛我國權,此物此志,永矢勿諼。

  毛澤東看罷全文,依然洋溢著得意的神色。

  凱豐走進:「主席,有關張國燾的材料看完了吧?」

  毛澤東放下祭文,從桌上拿起一摞文稿:「完璧歸趙。」

  凱豐接過材料:「有什麼意見嗎?」

  毛澤東:「就材料而言,應當說還算比較豐富。但是,從理論上一一尤其是從哲學的角度通過分析這些材料,讓人能夠看出張國燾作為中國共產黨的發起人,為什麼會一步一步走上反黨的道路,就深感不足了!」

  凱豐:「主席的意見呢?」

  毛澤東:「我個人認為,張國燾的哲學,一言以蔽之是混亂,其中主要的東西是機械論和經驗論。他只承認看得到的東西,因此他的思想是反理論反原則的。他老是將自己描繪成實際家,恰恰證實他是真正的經驗論。如果能從這些方面剖析他犯錯誤的成因,是可以起到瞀世作用的!」

  凱豐微微地點了點頭。

  毛澤東:「關於起草張國燾犯錯誤的決議,我也是這個意見,不要過分強調個人的成敗得失,要從哲學的角度說服人,並提高我黨的理論水平。」

  凱豐:「是!」

  毛澤東拿起桌上的祭文和一摞文稿:「這是我與史沫特萊的談話記錄稿,這是我為祭掃黃帝陵寫的祭文,請就要離開延安的范長江先生帶出去發表。」

  西安七賢莊周恩來住處

  周恩來:「劍英同志,你看小超去什麼地方治療好呢?」

  葉劍英:「上海條件最好,可夏天就要到了,太潮濕,對肺病不適宜。再說,她在上海工作多年,一旦被認出來,麻煩就更大。」周恩來:「我也認為上海最好,但不是小超去的地方。」

  鄧親超:「你們看,北平怎麼樣?」

  周恩來:「我看可以!北平氣候乾燥,小超又離開多年,政治上比較安全,行!」

  葉劍英:「還有,北平地下黨組織相當強大,小超去了,還可以讓徐冰同志幫助安排嘛!」

  周恩來:「對!當年,徐冰同志和他愛人張曉梅都在上海工作過,小超一定認識他們!」

  鄧穎超:「認識,我們還在一起開過會呢!」

  周恩來:「你到北平,先住在徐冰家裡。徐冰本姓邢,是北平的一個世家。小超,你也改個姓名吧,我在香港曾經用過李先生的化名,你就叫李太太吧!」

  鄧穎超:「李先生、李太太也得有個名字。我想,你就叫李知凡,身份是中學教師;我從母姓,姓楊名逸,怎麼樣?」

  葉劍英:「好!從現在起,我就叫你李知凡太太了!」

  早已站在門口偷聽的李克農笑著說:「為李知凡太太洗塵的宴席一一羊肉泡饃開宴了!」

  周恩來、葉劍英、鄧穎超禁不住地笑了起來。

  餐廳

  一張圓餐桌,圍坐著周恩來、葉劍英、鄧穎超、李克農,每人面前擺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泡饃。

  周恩來的對面有一個空座位,只擺著一雙筷子,少一碗羊肉泡饃。

  李克農:「來到西安不吃羊肉泡就算白來一趟……」

  鄧穎超:「停!這不是羊肉泡饃嗎?你怎麼叫羊肉泡?」

  葉劍英:「西安人管羊肉泡饃叫羊肉泡!」

  李克農:「為了不讓小超大姐白來西安一趟,請吃這又香又熱的羊肉泡!」

  周恩來突然發現了什麼:「暫停!漢年同志呢?」

  李克農:「他應邀去見張沖了,行前他對我說……」

  潘漢年突然走進餐廳:「一定趕回來為小超大姐接風,吃劍英同志拿錢、克農同志操辦的羊肉泡!」

  大家聽後又笑了起來。

  周恩來:「漢年同志,張沖那邊有消息了嗎?」

  潘漢年:「有了!他說蔣介石決定在杭州和你會談,點名要我參加。」

  周恩來:「克農同志,先別吃羊肉泡了,立即給中央發報,請示和蔣介石談判的條件。」

  李克農:「真沒口福!……」

  延安毛澤東的住處

  毛澤東坐在桌前用心地修改文稿。

  張聞天走進:「老毛,今天怎麼這樣安靜啊?嬌嬌呢?」

  毛澤東:「我讓保姆抱著她去延河邊玩了!」他說罷拿起剛剛修改的文稿,「關於國燾同志錯誤的決議我看過了,基本可以,就是組織處理先不要寫上,等中央開完會後再說。」

  張聞天:「可以!」他取出一份文稿,「關於恩來和老蔣會談,我認為還是以恩來起草的這十五條為基礎好。我增加了一些內容,你看後如無意見就發給恩來。」

  毛澤東接過文稿看後說:「好!其中要求國民黨徹底實現和平統一、團結禦侮的方針,以及停止剿共等加得尤為好!」

  小李快步走進:「報告,林老到了!」

  毛澤東急忙走出門去,熱情地:「林老駕到,有失遠迎,真可謂是大大的不敬啊!」

  林伯渠幽默地:「我是奉旨上朝,一個是主席,一個是被主席稱之為明君,有何吩咐?請當面賜教!」

  毛澤東:「蔣介石派你的老相識張溥泉去黃帝陵祭拜,中央研究後決定:派陝甘寧邊區政府主席林老你前往祭陵。」

  張聞天:「聽說蔣某人為祭陵題了字,老毛也為祭陵寫了一篇祭文。林老帶上,讓炎黃子孫們看一看:誰更有文采?」

  林伯渠:「就是比書法,老蔣也遜一籌!」

  毛澤東:「但是我相信,和蔣某人比抗日的決心,我們是一定會大獲全勝的!」

  張聞天:「林老,時下有三台戲:一台是恩來在西安唱的和談戲,一台是我們在延安就要開場的統一思想、批判國燾同志錯誤的戲,還有一台就是林老唱的祭陵戲。中央都希望唱得有聲有色,唱出成績!」毛澤東:「林老啊,這三台戲的高潮就是你唱的祭陵戲!」

  開往上海的客車

  潘漢年與張沖隔桌對坐,十分投緣地交談。

  潘漢年:「近一年以來,你我站在不同黨派的立場上為苦難的祖國奔走,應當算是十分相知的對手了吧?」

  張沖笑了笑:「我看也會成為十分相知的朋友的。」

  潘漢年:「既然如此,我就可以直言相問了,淮南先生如此真誠地為國共合作奔走,難道就沒聽到過一些逆耳的話語和謠言?」

  張沖:「中國有句俗話,樹林子大了,什麼鳥沒有?更何況是在上海、南京這些地方呢!」

  潘漢年:「淮南先生也一定會記得,中國自古就有三人成虎之說。瑤言一一尤其是政治謠言,是可以殺人的。」

  張沖:「但是,我更堅信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再說,我已經發表了鄭重聲明,你沒聽說?」

  潘漢年微微地搖了搖頭。

  張沖:「那我就背給你聽,調查科的任務就是對付共產黨,但時至今日,我深切認識到國共合則興,不合則亡。年年圍剿,節節失利;強鄰虎視,外債高築;民不聊生,國將不國。我自受命以來,風夜猶懼,將盡我職責,爭取停止內戰,一致對外。至於個人功罪,在所不計。」

  潘漢年望著張沖那平靜如水的表情深沉地點了點頭。

  周思來乘坐的包廂

  周恩來穿著中山裝,坐在豪華的包廂中,獨自望著車窗外沉沉的黑夜凝思。

  潘漢年走進:「周先生,那位張先生想和你談一談?」

  周恩來:「他想談些什麼呢?」

  潘漢年:「一是向你解釋曾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再是想談談他內心的一些苦悶。」

  周恩來:「前者所指,一定是他在五年前炮製『伍豪啟事』那件事吧?」

  潘漢年點了點頭。

  周恩來:「請他到這間包廂里來坐吧!」

  潘漢年轉身走出,少頃又陪著張沖走進包廂。

  周恩來客氣地:「淮南先生,請坐。」

  張沖:「不!我是來向周先生負荊請罪的。」

  周恩來坦然地笑了:「何罪之有?那時,你我各為其主嘛!而今,只要我們一致對中華民族盡忠就行了!」

  張沖尷尬地:「是!」

  延安一座較大的會場

  張聞天:「昨天,中央向與會的同志散發了關於國燾同志所犯錯誤的史實和材料,並由凱豐同志作了必要的說明。從今天起,揭發、批判和幫助國燾同志的大會正式開始!」

  在張聞天的講話聲中搖出:毛澤東、朱德、博古、任弼時、賀龍、凱豐、林彪等幾十名紅軍幹部。

  張國燾神情沮喪地坐著,一隻手拿著筆,一隻手捂著本。

  張聞天:「國燾同志,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張國燾:「沒有!我……一定虛心聽取大家的批評。」

  張聞天:「好!下邊,誰先發言?」

  朱德:「我!今天,我不想談和國燾同志個人間的恩怨,我只想說這樣一個問題,一個曾參加創建中國共產黨的老共產黨員,為什麼會走到與黨相背道而馳的路上去呢?我認為是兩個字:私心!有了私心,就會把黨的軍隊當成向黨討價還價的資本;有了私心,就可以公然成立第二中央;有了私心,就敢封官許願;有了私心,就可以明目張胆地宣布開除毛澤東、周恩來、洛甫、博古等同志的黨籍!結果,不僅自己搞得身敗名裂,而且還把黨的近八萬名軍隊幾乎搞垮!……」他因過分激動說不下去了。

  毛澤東:「老總,不要這樣激動嘛,先喝口開水。」

  張聞天:「朱老總先休息一會兒,誰發言?」

  賀龍:「我!我一直也搞不明白:當你是共產黨員的時候,我還是個『軍閥』;現在我做了共產黨員,你反而變成了軍閥……」

  與會者禁不住地笑了起來。

  賀龍:「方才聽了老總的發言,我從根上找到了國燾同志犯錯誤的原因:私心!」

  毛澤東帶頭鼓掌。

  與會者也情不自禁地鼓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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