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狼和狐狸的戰爭

  從前有對夫妻養了一隻老貓和一隻老狗。有一天，丈夫西蒙對妻子蘇珊說：「我們為什麼還要繼續養這隻老母貓呢？她現在老得一隻老鼠都抓不到，她對咱們沒用處了，我決定把她淹死。」

  妻子說：「別那麼做，我相信她還是能抓老鼠的。」

  「扯淡！」西蒙說：「就算老鼠在她頭上跳舞她也抓不到它們。我已經下定決心了，等下次讓我看見她，我就把她扔進水裡淹死。」

  

  丈夫的話讓蘇珊心裡很難受——當然貓也很難過，她在火爐後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等西蒙出門工作的時候，老貓傷心地喵喵叫著，可憐巴巴地看著蘇珊的臉。蘇珊馬上打開門說：「逃命去吧，可憐的小傢伙，在你的主人回來之前跑得遠遠的吧！」

  貓聽從了她的意見，用她的老胳膊老腿拼命地跑向樹林。等西蒙回到家時，蘇珊對他說貓不見了。

  「算她命大，」西蒙說：「現在我們擺脫貓這個累贅了，我們得想想該怎麼處理咱們的老狗啦！我看他又聾又瞎，沒人的時候叫個不停，有人的時候連個屁都不敢放。吊死他算了。」

  心軟的蘇珊說：「求你別這麼做，他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

  「別傻了，」丈夫說：「就算滿院子都是賊，他也不會發現的。不行，我跟你說，等下次我看見他，我就送他上西天。」

  丈夫的話讓蘇珊難受極了——當然更難過的是那條老狗，它蜷在屋子的角落裡，聽到了他們所有的談話。等西蒙一出門，蘇珊馬上打開房門，對老狗說：「逃命去吧，可憐的傢伙，在你的主人回來之前逃得越遠越好！」老狗夾著尾巴拼命地向樹林逃去。

  等西蒙回來的時候，蘇珊對他說狗也不見了。

  「算它走運，」西蒙說。但蘇珊只是長嘆一聲，因為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很喜歡可憐她的貓和狗。

  花開兩葉，各表一枝。話說這天老貓和老狗在逃命的路上相遇了。雖然他們在家的時候不算最好的朋友，但現在他鄉遇故知，還是高興得不得了。他們坐在一棵冬青樹下互相大吐苦水。正說到傷心之處，一隻狐狸從這裡經過了。狐狸看見貓和狗落魄地蹲在樹下，於是友善地跟他們招了聲招呼，問他們為什麼坐在這裡，以及他們在抱怨什麼。

  貓說：「我也曾是個捕鼠的好手，每天都能捉到很多老鼠。但現在我老了、干不動了，我的主人就要把我淹死。」

  狗說：「多少個不眠的夜晚，我忠心耿耿地守護著主人的房子，現在我又老又聾了，他就要把我吊死。」

  狐狸聽了說：「世界就是這麼殘酷。不過我有辦法讓你們重新獲得主人的寵愛，條件是你們必須先幫我度過眼前的難關。」

  貓和狗承諾盡力而為，於是狐狸繼續說道：「狼向我宣戰了，他找來熊和野豬給他助拳，現在正朝這裡趕來。明天早上，我和他們之間會有一場惡戰。」

  「好吧，」貓和狗說：「我們給你撐腰，就算死在戰場上，也比在家裡窩窩囊囊地讓人宰了強。」於是他們擊爪為盟。狐狸給狼捎了句話，約他們到一個特定的地方去決鬥，於是狼、熊和野豬氣勢洶洶地來了。他們比狐狸一夥來得早，等了一會兒後，熊說：「我爬到樹上去，看看他們來了沒有。」

  他爬到樹上環顧四周，然後說：「我什麼都沒看見。」第二次他說：「我還是什麼都沒看見。」第三次他說：「我看見遠處有一支強大的軍隊，其中的一個戰士舉著一根長矛，你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矛！」

  狼和野豬仔細一瞧，原來是一隻老貓豎著尾巴慢慢悠悠地走著。他們哈哈大笑起來。由於天氣很熱，熊說：「照這麼下去，敵人再過幾個小時也不會來。我準備踡在樹叉上小睡一會兒。」

  狼也躺在了橡樹下，野豬則把自己埋在乾草堆里，從外面看去，只能看見他的一隻耳朵。

  等狐狸、貓和狗到達這裡時，狼一夥仍然躺著。貓一眼看見了野豬的耳朵，她還以為那是只趴在草堆上的老鼠呢，於是她猛地撲了上去，狠命地咬住了「老鼠」。

  野豬睡得正香呢，不知什麼東西突然撲到了自己的腦袋上，還狠狠地給了他的耳朵一口。他嚇得魂飛魄散，「嗷——」地痛叫一聲，逃進了森林深處，再也不敢回來了。不過貓比野豬更吃驚，她嚇得「嗖」地一聲躥到了樹叉上，正好和熊來了個臉對臉。這回輪到熊嚇了半死，他嚇得大叫一聲跌下了樹，正好砸在狼的腦袋上，把狼砸成了肉餅。

  於是狐狸一方得勝而歸。在回去的路上，狐狸抓了二十多隻老鼠。他們偷偷溜進西蒙的家，把老鼠都放在火爐邊上，然後對貓說：「現在把這些老鼠一隻一隻地放在你主人的面前吧。」

  「好吧。」貓說，然後按照狐狸吩咐的做了。當蘇珊發現貓叼著老鼠來到她面前時，她對丈夫說：「看哪！我們的老貓又回來了。她抓了這麼多老鼠！」

  「真是啥稀罕事兒都有哇！」西蒙叫道：「我怎麼也想不到老貓居然還能抓到老鼠。」

  蘇珊回答說：「你自己看嘛！我總是說咱們的貓是最棒的——不過你們男人老是自以為是。」

  與此同時，狐狸對狗說：「我們的朋友西蒙剛剛殺了一頭豬，等天色暗了，你就進院子裡去，用盡渾身力氣狂吠。」

  「好吧。」狗說。於是等天一黑，他就鑽進院子大聲吠起來。

  蘇珊先聽到了他的吠聲，她對丈夫說：「我們的老狗也回來啦！我聽見它正在拼命地吠呢。快去看看出了什麼事，說不定有賊正在偷我們的香腸呢。」

  但是西蒙說：「這隻又聾又瞎的畜生，總事在沒事的時候亂叫。」說著翻了個身又睡了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蘇珊就起了床，打算去鄰鎮的教堂，順便給她的姨媽送些香腸。但當她走進食品儲藏室時，卻發現所有的香腸都不見了，地板上還有個大洞。她對丈夫大聲叫道：「我說對了。昨天晚上真的有賊，他們一根香腸也沒給我們留。噢！如果你聽我的話起床看看就好了！」

  西蒙撓著頭說：「真不明白。我簡直不敢相信老狗的聽覺這麼靈敏。」

  蘇珊說：「我以前常跟你說我們的老狗是世界上最好的狗，但你總是自以為是。唉！全世界的男人都一樣！」

  狐狸當然也得到了好處，因為就是他把所有的香腸都搬走了！

  （選自格林兄弟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