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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5:26:12 作者: 莫然

  元夕夜,長安街頭華燈盛開,火樹銀花,弦樂聲聲,舞袖漠漠,烘托出一派太平景象。行人熙攘,香車寶馬,都去觀看這除夕盛典。一條燈火通明的大道,兩旁站滿金吾兵,鎧甲閃著亮光,卻不干涉人流,任行人潮水般擁去,擁向一個更亮堂的地方。

  丹鳳門城樓上布置得花團錦簇,無數點亮的燭光,映照得燈火一片輝煌。唐憲宗坐在正中,郭貴妃和太后分坐兩旁,再往後是皇室貴族大小官員。兩旁還坐著一些奇裝異服的人,他們是各國貢使,紛紛來觀看。太和也來了,坐在太后身邊說笑著。

  太后轉對唐憲宗,高興地說:皇兒,你看今晚的人真多,說明國運昌隆啊!

  唐憲宗也高興地點點頭:是啊,這是自安史之亂後,從未有過的繁華景象。

  郭貴妃在旁恭維道,這都因為陛下是個英明之主。旁邊的人一起對唐憲宗拱手道:英明之主,國運昌隆!唐憲宗有些得意,便對旁邊的小林子點點頭,說開始吧!

  小林子走到前面,對著樓上樓下的人們大聲說:今上宣稱,聖壽樂開!

  

  兩邊門樓上都架著韻鼓金鑼,幾十個彩衣人便打鑼捶鼓,熱鬧非常。丹鳳樓下,一個大型樂隊走來,前頭舉著朱幡,後面的人吹吹打打。金鼓齊鳴,簫笙橫吹,羊角哀笳,嘟嘟吹響,十分壯觀。後面跟著「驅儺」隊伍,全都穿著紅衣,戴著面具,浩浩蕩蕩。然後是「五方獅子戲」,五個獅子昂首搖尾,向城樓上跪拜著。它們又四處奔跑,互相嬉戲,翻滾騰娜,頸上的銀鈴震天響。再後面是一群太監,抬著一個大紅箱,他們抓起一把把銅錢,向空中拋灑,一個個新鑄造的銅錢「開元通寶」,金光燦爛地拋向空中……

  街道兩邊觀看的人們沸騰了,全都跳起來,想接著那些象徵好運的銅錢。

  杜牧和宋申錫也擠在人群中翹首盼望,宋申錫有些著急,叨叨著秋娘姐精心排演的「金縷衣」,怎麼還沒登場?杜牧笑道:獅子戲後,她就該出場了,你急什麼?

  獅子戲過去後,全場都安靜下來,街面也空了。繼而傳來弦樂聲,兩排手持蓮花燈引路的彩衣童子走到街心,便分列兩旁,幾十盞蓮花燈頓時大放光明,把街面照得透亮。然後是樂隊緩緩行來,簫、笙、琴、瑟,格外悠揚。最後才是一長隊著白色紗衣的歌舞伎,像張開翅膀的蝴蝶般飛過來。個個都是芙蓉面,柳葉眉,仙姿國色……

  杜牧連忙指著說:申錫,你快看,這不是來了?

  宋申錫卻皺起眉頭:糟糕,她們怎麼穿白色?這不吉利啊!

  丹鳳樓上的眾人也在引頸觀看,都暗自有所期待。宋若昭匆匆走來,悄聲跟郭貴妃說了幾句,郭貴妃吃驚地抬頭瞪她一眼,小聲說,這般沒用!宋若昭又對她嘀咕了一句,郭貴妃點點頭,揮揮手,宋若昭便悄然離去。

  郭貴妃轉對太后說:母后,這是你期盼已久的金縷衣,可她們怎麼穿白色啊?

  太后皺起眉,也問唐憲宗:是啊,皇兒,這盛世元音怎能穿白色?不吉利啊!

  唐憲宗忙說:再等等,秋娘還沒出來,且看她穿什麼?

  他也暗自心語:秋娘,你千萬要穿那件翠羽衫,否則朕對母后交待不過去!

  街面上,彩衣童子把蓮花燈堆集到路中,好似疊起一座金山,照得四處通明。金石絲竹次弟發聲,只見盛裝打扮的杜秋娘邁著舞步緩緩出場。她頭插金步搖,身穿翠羽衫,芙蓉面,柳葉眉,流眸顧盼,神采飛動。裊裊婷婷,緩緩行來,彩帶輕飄,虹裳委地,無限嬌媚,好似凌空而下的仙子,渾身霞蒸璀燦,生出萬道瑞氣,光彩奪目。

  杜秋娘輕歌慢舞,開口唱著,歌聲清亮婉轉: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她反覆唱著,歌舞伎們便把她團團圍住,猶如一株株雪妝銀樹,婆娑起舞。杜秋娘也圍著蓮花燈舞起來,她越舞越快,彩帶飄飛,猶如詳雲落地。歌舞伎們也圍著她越轉越快,就像一道道白光,幻化出萬種光彩。突然間,歌舞樂聲全都停止了,一片靜寂。歌舞伎們已經圍繞杜秋娘排了幾圈,好似層層花瓣。花瓣層層抖動,中間圍著杜秋娘,又好似花蕊,形成了一朵盛開的白蓮。接著樂聲齊奏,但加入了更強音,激越高亢,恰好比盛世元音。之後歌舞伎們轉了一個身,白色紗衣忽然落下,露出了裡面鮮紅的舞衣。一朵白蓮,頓時變成了一朵紅蓮,光耀奪目,燦爛輝煌。中間的杜秋娘卻仍是一身藍綠色翠羽衫,閃閃爍爍,呈現出人間罕見的絕世風姿……

  圍觀的人群全都怔住了,繼而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都齊聲拍手叫好!

  人群中,隱隱約約出現了裴俊的身影,卻似形單影隻,格外孤獨……

  丹鳳樓上,唐憲宗目不轉睛地看著樓下,幾乎屏住了呼吸。突然他兩眼放光,深感意外,分外欣喜,暗暗說:好!秋娘穿上了翠羽衫!她願留在宮中!

  旁邊的太后笑道:這金縷衣還真不錯,稱得上盛世元音,配得上聖壽樂!

  太和也大為傾倒:是啊,那杜秋娘就像仙女下凡一般,真是令人耳目一新!

  郭貴妃只好說:本宮也覺得好,領唱領舞的杜秋娘有功,陛下是否要厚賞她?

  唐憲宗點點頭:朕是龍顏大悅,自然要厚厚封賞她!

  郭貴妃神情不悅,心想這一來,那杜秋娘便會留在宮中,更是不可一世了!

  樂聲結束了,行人觀眾都頻頻點頭,交口稱讚。宋申錫也目不轉睛地盯著杜秋娘,眼裡閃耀著愉快而傾慕的光芒。杜牧發現了,便笑道:哎,申錫,你覺得怎麼樣?宋申錫回過神來,嘆道:太好了,就象仙女降臨人間。杜牧笑道:我在鎮海李府,第一次聽秋娘姐演唱時,也有這個感覺。當時我就把她叫做神仙姐姐。宋申錫玩味著說,神仙姐姐?這名字好啊!他心想:神仙姐姐,縱使我為你挨了家法處置,也是千值萬值!杜牧奇怪地問他在想什麼?宋申錫醒悟過來,忙說,沒什麼……我好像看見了一個人?

  宋申錫很細心,他發現旁邊的人群中,隱隱閃過了裴俊的身影。

  此時丹鳳樓下燈光微弱,聚集著下場的歌舞伎,她們衣衫單薄,凍得不住哈氣。宋若昭擠過來,對杜秋娘強笑道:杜學士,舞得好,太后和陛下都很喜歡。

  杜秋娘微笑著點點頭:除舊迎新之夕,應該的!

  一個太監走來對杜秋娘說:杜學士,有旨意,等雜耍結束,去見陛下領賞。

  宋若昭不無妒忌,只得領著歌舞伎走開。杜秋娘正欲找個地方休息,突然看見裴俊穿過人群,擠到自己身邊。兩人會心地一瞥,杜秋娘便悄然跟他離開。他們來到城樓下的另一處,這裡燈火闌珊,背景是一群樂伎在玩雜耍,爬杆,頂缸,跳蹬……

  杜秋娘和裴俊相跟著走來,隱身在燈影里,沉默了一陣,沒有說話。

  稍傾,裴俊諷刺地看著她:那麼今晚你這金縷衣,便是那盛世元音了?

  杜秋娘神情黯淡:俊哥如何這麼說?秋娘不過是一歌伎,得瞻聖顏,感恩而已。

  裴俊一把抓住她,激動地說:不,這不是真的!秋娘,你跟我說實話,你真的不想再見到我了?你真是只想在宮中做女官,或者侍奉君王、得瞻天顏嗎?

  杜秋娘苦笑著,低下頭去:是的,除此之外,別無他情。

  裴俊大力搖頭:我不相信!秋娘,你唱這金縷衣,是滿懷感傷和離別之情,你應該想起江南,想起我們的初遇和初識,想起我們的情意和盟誓。這些難道你都忘了?

  杜秋娘控制住感情,長嘆一口氣,淡淡地說:我沒忘。可是,已時過境遷。

  裴俊不再說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黯然神傷,便轉身離去。

  雜耍節目結束後,丹鳳樓上,杜秋娘跪在唐完宗前面,小林子高聲說:聖上有旨,杜秋娘唱得好,舞得好,著其領賞。一個太監捧著滿盤金子走向杜秋娘,她看也不看,只低頭說,臣女謝恩!唐憲宗高興地說,秋娘,你也累了,別跪著,快起來吧。

  杜秋娘站起來,郭貴妃在旁妒忌地問:杜秋娘,你這一身閃閃爍爍,是什麼呀?

  杜秋娘又低頭說:是陛下所賜翠羽衫。

  太和叫起來:皇兄,小妹曾要過這件翠羽衫,你都不肯給,如今卻給了她?

  郭貴妃諷刺地笑道:看來這杜秋娘便是要天上的星星,陛下也會派人摘給她。

  太后在旁突然說:杜秋娘確實舞得好,哀家喜歡,這翠羽衫就賞賜給她吧!

  唐憲宗也笑道:明日元旦,天華館照例有個詩人聚會,朕特許你參加。

  杜秋娘怔了怔,忙說謝陛下!座上的四個人心裡,卻似有一股暗流在涌動……

  杜秋娘回到宮中居室,把裝滿金子的盤子一扔,金子都滾落地下。她流著淚脫下翠羽衫,順勢倒在床上,閉上眼睛,回想著和裴俊定情的一幕幕,不禁潸然淚下。

  裴府書房內,裴俊獨自在燈下看著那個玉麒麟,也是神情黯然,傷感不已。他不明白杜秋娘是否真的變了心?再也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杜秋娘了?

  裴直悄然進來,奉上一碗蓮子粥,又問:陛下不是說,過了今夜就放姑娘回府嗎?

  裴俊淡然說:以後別再提這事,她回不來了。

  元旦這日,長安城中的詩人們按照慣例在天華館聚會,由元稹主持,白居易,韓愈、柳宗元等詩人都悉數參加。裴俊也走來,微微一笑說,瞧瞧,今日可真熱鬧!

  詩人們都站起來,一起說,給裴相請安。白居易笑道:這是詩人聚會,裴相如何有興趣?裴俊淡然說,在家悶得慌,出來走走。白居易會意道:對了,裴相也算半個詩人,待會兒定有新作。裴俊點點頭,又問元稹:怎麼還沒開始?元稹含有深意地笑道:有一個重要的女詩人沒到,正是那杜秋娘。裴俊渾身一震,忙問:杜秋娘?她也要來?元稹笑道:因下官那日沒參加曲觴大會,也沒見過杜秋娘,一直引以為憾。故此今日去宮中請她來,陛下也准了,真是一大幸事啊!裴俊皺起眉頭,有些不悅。元稹卻頗感興趣地看著他,思忖著:聞聽那杜秋娘跟裴俊有些瓜葛,今日可有好戲看了!

  杜秋娘一身素打扮,悄然走進來。稍傾,太和換了一身男裝,也跟著進門,杜秋娘對此卻毫無覺察。眾詩人見杜秋娘裊裊婷婷地走來,都連忙起身,表示恭敬與歡迎。

  杜秋娘盈盈上前,微微一笑:小女子杜秋娘,見過各位大詩人。

  元稹忙說:哎呀呀,這位就是杜學士?真是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呀!你那一首「金縷衣」,不知壓倒了多少詩人,諸位今日正洗耳恭聽,不知杜學士又有什麼新作?

  杜秋娘微笑地看著他:請問你是?

  白居易上前說:這位是元稹,下官白居易。

  杜秋娘很吃驚:哎呀,二位竟是如此有名的詩人,秋娘真是久仰啊!

  元稹笑著請她坐下,杜秋娘欲坐下,卻轉身看見裴俊,更加吃驚。裴俊冷冷地說,怎麼?你不認識我了?杜秋娘強笑道:這不是裴相麼?秋娘也是久仰了!裴俊沒好氣地冷笑道:不敢!不敢!離他們很遠的地方,太和也悄然坐下來,沒有吭聲。

  元稹笑道:今日詩人興會,本官權為主持。本該奉上新作,但連日忙碌,卻無成詩。便吟一首前輩杜甫所作:五夜漏聲催曉箭,九重春色醉仙桃。旌旗日暖龍蛇動,宮殿風微燕雀高。朝罷香菸攜滿袖,詩成珠玉在揮毫。欲知世掌絲綸美,池上於今有鳳毛。

  眾人齊聲叫好,白居易笑道:不料杜老也會寫這樣的詩!且問元老弟的鳳毛呢?

  元稹也笑道:這次確實匆忙,下回補上好不好?樂天兄,還是你先來吧!

  白居易看了看裴俊和杜秋娘,含意深長地說:為兄就不客氣了,新作一首「憶江南」: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元稹故意挑逗地贊道:好!裴相不是多次去江南嗎?有無興致,也來一首啊?

  裴俊憋了滿肚子氣,便毫不客氣地說:好吧,本官也試著賦詩一首:離卻巫山上楚雲,南宮一夜玉樓春。冰清玉潔誰能似?錦繡江天半為君。

  杜秋娘雖知其意,卻不動聲色。心想:俊哥,你竟沉不住氣,卻是委曲秋娘了!

  元稹似乎感知其意,又對她說:杜學士,你來自江南,可否也來一首?

  杜秋娘慨然說:好啊,那小女子便賦詩一首,以抒其志吧:長門何曾減卻春,梅花雪裡亦清真。總叫借得東風早,不與凡花斗色新。

  眾人都轟然叫道:好!好!不愧是當代女詩人。

  裴俊卻氣恨難消,又冷笑道:這位杜學士確是有名的女詩人。本官也曾聞聽她的另一首詩:秋風瑟瑟拂羅衣,長憶江南水暖時。花謝花開緣底事?新梅重綻最高枝。

  元稹吃驚地贊道:好啊,有志向,竟是又一首金縷衣!

  白居易有些明白,便點頭說:身為女子,尤為難得。

  裴俊卻冷冷地說:什麼好詩?這是人家想留在宮中,以攀高枝!

  杜秋娘猛地站起來,氣憤地瞪著他:你!

  白居易察言觀色,忙說,裴相,你跟這位女詩人是否有誤會?裴俊淡然一笑說,是嗎?那就讓她自己解釋吧!元稹也忙說,是啊,若兩位有誤會,那就解釋清楚吧。杜秋娘痛苦萬分,當著眾人卻無法分說,便一語不發,拂袖而去。裴俊見她離去,也很失落,不禁長嘆一聲。白居易見此情形,小聲對他說,裴相,依樂天看來,你確實誤會她了!裴俊也不便說什麼,便起身悻悻然離去,太和見狀立刻跟上去。元稹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不覺暗暗點頭,臉上浮現一絲笑容,覺得這種情形倒是正可利用。

  裴俊神情失落地衝出天華館,太和也追出來,緊緊跟上。裴俊回到府中,讓裴直弄了一些下酒菜,獨自飲酒,不一會兒便喝得半醉。他自語道:秋娘,有何誤會,你為啥不說呀?他煩惱萬分,又去提酒壺,卻發現空了,便朝門外叫道:裴直,拿酒來!

  太和端著一個盤子走進來,裴俊醉眼模糊,沒認出她,便叫道:快給我倒上!

  太和默默提起盤子裡的酒壺,欲給他倒酒。裴俊突然認出她,不覺大驚,急忙站起來說,是你?你怎麼來了?太和悽然一笑說,你問我?我是來陪你喝酒的!一個人喝多沒意思。她又抓過另一個酒杯,也倒滿了酒,自己一口喝下去。裴俊更加吃驚,連忙去抓她的酒杯,說不行,你不能喝!太和理直氣壯地瞪著他說,你能喝?為什麼我就不能喝?都是失意之人,都是自己愛著的人,卻愛上了別人,我們都一樣痛苦,為什麼不能喝?裴俊嘆道:公主,臣心裡夠難受了,你就別在這兒添亂了!

  太和含淚說:我心裡也難受啊!杜秋娘要留在宮中,是她的選擇,可你還不死心。剛才我都看見了!雖說我不懂詩,但你們的言語之間卻都透露著一個字,那就是愛!

  裴俊有些震驚:什麼?你說什麼?

  太和突然發火了,大聲說:別裝傻,別說你不懂她的意思!我雖不懂詩詞,也記住了幾個字:什麼長門,東風,又是梅花、凡花的,這長門不就是你嗎?東風指我皇兄,她自己是梅,我自然是那凡花了!她說對你仍然情真意切,卻叫你依著皇兄。又說她不屑於跟我還有宮中的女人斗……總之,她還是愛你的,你這傻子卻聽不出來!

  裴俊驚訝萬分地落到座位上:你說什麼?她竟是這層意思?

  太和跺腳道:哎呀,我真是笨,你既不懂她的意思,我為何要告訴你?

  裴俊嘆了一口氣:你並不笨,自然也能聽懂臣那首詩。即使你不懂,總該知道元稹那句流傳甚廣的名詩: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公主,你還是走吧!

  太和氣得叫道:怎麼?我又成了水,她倒成了滄海?裴俊,本公主告訴你,她是再大的海也與你無緣,她已是我皇兄的女人,你對她應該放手、應該死心了!

  裴俊喃喃地說:臣已經死心,已然放手……但這並不意味著,臣就會接受公主你。所以公主,你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還是回宮去吧!

  他叫裴直來送公主回宮,太和氣得指著他說:你又趕走本公主,你會後悔的!

  街道上,杜秋娘落落寡歡地獨自走著,一邊痛苦地思恃:沒想到俊哥真是誤會了我,我又該怎麼辦?我既已決定留在宮中,只有讓他死了這條心,他才能過得更好……

  正逢宋申錫和杜牧相跟著急急走來,宋申錫埋怨說,走快點,只怕詩人聚會都快收場了!杜牧也嘆道:都怪祖父,總是攔著,不讓我出門。

  他突然看見對面走來的杜秋娘,便欣喜地迎上去:秋娘姐姐,你這是去哪兒?

  杜秋娘看見他,略感驚訝:我剛參加了詩人聚會,正要回宮,你們要去哪兒啊?

  杜牧忙說:我們也是去參加詩人聚會,可惜晚了一步……

  杜秋娘突然認出宋申錫,指著他說:你不正是那天,救了我的少年嗎?

  宋申錫微微一笑,朝她一拱手:學生見過秋娘姐姐。

  杜秋娘高興地笑起來:哎呀,那天真是謝謝你!怎麼?你們倆真是早就認識?

  杜牧忙說:他叫宋申錫,是我的同窗好友……對了,他姐姐便是宋若昭。

  杜秋娘大吃一驚:怎麼?你是宋若昭的弟弟?

  宋申錫笑道:是她堂弟,但我從小便是這位姐姐撫養大,待她有如親姐姐一般。

  杜秋娘有些明白,又端詳著他:可是你跟她,真是大不相同!

  宋申錫笑了笑:學生早知,秋娘姐姐跟大姐也算同事。這次元夕夜,秋娘姐姐的「金縷衣」成功上演,萬民觀看仰慕。恭喜秋娘姐姐贏了大姐,學生向你道賀!

  杜秋娘笑起來:你這小小少年,真是好風骨,今後必是朝廷棟樑,社稷之材。可是你姐姐……唉,不說她了。秋娘急著回宮,我們就此別過。

  她匆匆離去,宋申錫望著她的背影,沉吟著想:看來她已知真相,卻不願在我面前說大姐壞話。杜牧在旁莫名其妙,連忙問他怎麼回事?何時又救了秋娘姐?宋申錫淡然一笑說,沒什麼,杜牧,我看你對秋娘姐,倒是關心得緊啊!杜牧認真地說,秋娘姐是個少見的女性,我一直傾慕她。不瞞你說,我還想過,長大後要娶她呢!只因祖父反對,不能與她同諧百年,真是遺憾!宋申錫忍不住哈哈大笑,譏誚地說,杜牧,你可真是痴心妄想。秋娘姐如今進了宮,便是陛下的女人了,我們都與她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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