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2024-10-04 15:09:13
作者: 蔡斌
依然收到了一份請柬,誠邀她到龍泉的一家島上農家樂,參加GG專題研討會。為了在今後的工作中能更加出色完成任務,依然去了。可她沒有想到,前來迎接她的,居然是穀雨。
在龍泉湖見到穀雨的剎那,依然想笑,可是想了想,強制住沒有笑出聲。
一套黑色的西裝,盔甲般套在他瘦弱的身體上,脖子上的黑領帶與上嘴唇精心保留的一小撮鬍鬚相映成趣;略長的頭髮竟然一改往日飄逸的風格,噴了過多的髮膠,鋼絲般令人驚異地往後翻著。
他使勁挺起不太厚實的胸,頭微微昂著昂首挺胸出現在依然面前。
這個占地不是很大的島嶼,座落於寬暢的湖泊中,任水臨風。一幢幢白色別墅錯落有致,恍若婉延起伏的島嶼,又像聖潔的童話世界,是有錢人休閒度假的好處所。
依然沒有想到參加所謂研討會,只不過是穀雨的小戲法。
當兩天前她收到這份請柬時,心裡還曾疑惑過;自己到成都時間不長,從事GG工作更是很短,怎麼可能會有人放著公司那麼多精英不邀請而獨獨請了她?
最終她還是來了,因為在成都,機遇和挑戰是並存的,放棄了挑戰也就放棄了機遇。可她萬沒想到這份署名「GG人協會」的請柬,竟然出自衣食東家穀雨之手。
得知這別墅也是穀雨租下的,六千元一晚。依然搖晃著頭說:「谷老師你這是何苦?」穀雨說:「用心良苦」。二人不覺都說了一個「苦」字。在穀雨看來,追求女人就好比他作平面設計,好的作品都是苦出來的。
穀雨租下的這套別墅有個浪漫的名字:玫瑰小屋。玫瑰小屋名副其實,門前有一個開滿玫瑰花的小花園。依然便問:「谷老師,我可以摘一朵玫瑰嗎?」穀雨慷慨地說:「你可以摘一筐」。
依然說:「一朵就夠了」。高興得伸手就摘,她忘了玫瑰是有刺的,在觸到了玫瑰的那一瞬,手指突然有了一絲疼痛,她情不自禁輕輕「哎喲」了一聲。
望著依然眉頭一皺,聽著她輕輕一聲「哎喲!」穀雨的心顫顫地悠了一下。那可是他想像了千次萬次的聲音。
他想要她!在聽到依然發出驚叫的那一刻,他愜意地緊閉上了雙眼,仿佛已然進入她的體……她是處子之身,於是她感到了疼,於是她便情不自禁叫出了聲------
穀雨捧起依然的手指,放進嘴裡吮吸。依然一下子緋紅了臉,輕輕使了點勁想抽出手來,可是穀雨卻閉緊了兩眼,一本正經地吸吮著那纖細的手指。於是她只能紅著臉輕聲說道:「謝謝了谷老師,不用再吸了,這刺應該沒有毒吧!」
她看他的時候,眼睛裡有個小小的人兒。穀雨暗想那是他自己,已進入她的眼睛。
穀雨幫依然摘下那支玫瑰,問依然:「放在哪裡?」依然忙著賞花,聲音很輕地說:「隨便」。穀雨便悄悄放到了別墅的雙人床上,潔白的床單襯得那枝玫瑰無比妖嬈。
晚餐很豐盛,穀雨帶來很多冷食,滿滿擺了一大圓桌,像一個小小的冷餐會。島上的餐廳也做了好幾個色香味俱佳的熱菜,從而使得依然有了到成都後最豐盛晚餐的感覺。
喝了酒的穀雨感覺得發熱。一番思索後,他將西服脫了。系黑領帶穿著白襯衣,幫依然拿這拿那的可笑樣,簡直不像是個老闆,而像個侍者。
依然忍不住偷偷地笑。「你笑什麼?」穀雨問。依然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做痛苦狀,意思是她在替穀雨難受。穀雨便一把扯下那團領帶,隨手一扔,說了聲:「去它的,我早就不想要這玩意兒,更不願被它緊緊束縛著。」
依然笑道:「是呀!沒有外人,谷老師你原本就不應該如此正規穿著呀!從今天看到你的那一眼起,我便開始為你難過!可是你是我的老闆,我不敢對你妄加評論。」
「今天沒有什麼老闆和員工之分!為了你那句今天沒有外人的話!」穀雨高興的舉起酒杯:「為了你的難過,為了你的心裡有我!為了你沒有把我當成外人。我自己干一杯。當然,最好你能作陪!」
喝得興起,他索性將襯衣的扭扣解到胸口,這樣,他覺得很舒服,也很有藝術家的風度和男子漢的氣度。
依然不喝酒,將純淨水倒進玻璃杯中敬他,穀雨和她碰杯的時候,拿醉眼睨她說:「你知道我第一眼看見你時,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嗎?」
依然搖了搖了頭。
穀雨指著她杯中的液體說:「你是一杯純淨水」,說著,他拿過依然面前的杯子,「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喝一口。」
一個是情場高手,一個卻不解風情。依然趕緊另外倒了一杯,說:「谷老師,你喝這一杯吧,那一杯是我喝過的,不衛生。」
穀雨一聲嘆息,將依然喝過的半杯水一飲而盡,搖頭晃腦陶醉道:「香!甜!這真的是玉露,是甘泉啊!」
依然臉上飛起一片紅霞:「谷老師你喝多了吧!」
依然的話剛出口,谷老師就真的喝多了、醉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要依然扶他進臥室。
床上的那枝紅玫瑰在燈光下,很是誘惑人,穀雨伸手去拿,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他索性跪下了,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好丟人的,自古以來,男人在床上都是跪著向女人求歡的。
他舉著那枝紅玫瑰,以最虔誠的表情望著依然。
可依然看到那枝玫瑰,臉色突然蒼白。
她心中原本有一個玫瑰情結。
大學時有位室友,從大一起就開始談戀愛,每年生日都能收到男友送的玫瑰花,蓬蓬勃勃一大束像支火把,照亮了整個宿舍。
玫瑰花令依然對愛情有了幻想和憧憬,大二時,和黎志遠好上了。21歲生日那天,黎志遠帶她出去玩,二人合騎一輛自行車,依然指揮著黎志遠將車騎到一個鮮花店門口。
她以為黎志遠會懂她的意思,黎志遠卻偏偏不懂,對依然眼巴巴看著的那些鮮花,正眼也不望一下。
鮮花店旁是燒烤店。黎志遠說:「我請你吃羊肉串吧!」,他很排場地點了二十串羊肉,還有雞腿,雞翅膀等,殷勤地送到依然嘴邊。
黎志遠津津有味大快朵,依然眼裡卻朦朧了,那些香噴噴的東西,使她有如同嚼蠟的感覺。
之後,她好幾天不理黎志遠。終於黎志遠清醒明白過來,他向依然發誓,以後每年她的生日,都一定要手執玫瑰跪在她面前。
現在,那當初信誓旦旦愛她到永遠的人,已經成了另一個女人的丈夫。另一個男人,卻手執玫瑰跪在她面前,這使得她忽然有點想哭。
穀雨以為依然被自己感動了,便開始了進一步的入侵。
他一把將她抱了起來,開始用嘴解著她的衣扣,兩隻手在她豐滿的胸部輕揉。
依然緊緊閉上了雙眼,無只手虛弱地抵禦著穀雨的進犯。
她的大腦一片混濁,離開家鄉前一晚發生在河邊那痛楚、朦朧的情景,突兀浮現眼前。
她死死護住了自己,繼而開始放聲大哭,而且哭得天崩地裂,哭得穀雨的心裡一陣發緊,趕緊鬆開了緊摟著她的雙手。
而依然,卻繼續著哭了好一會才停止下來,如昏迷了似的一動不動側躺著,但雙手卻緊緊守護著自己的禁地。
——不是這樣的,她理想中的愛情不是這樣的。一朵玫瑰只能報導愛情的信息,她需要的是愛情的春天。春天,是百花盛開萬紫千紅的,暖風煦煦陽光明媚的;春天,也才是適合愛情播種耕耘的季節!
眼前這種急風暴雨似的方式不能稱作愛,只能算作男人對女人的侵犯,只能算作一個男人因體內原始本能的需求,迫不急待地想要了一個女人的衝動。
他並不愛她,只不過想占有,或許用同樣的方式,他已占有了很多清純的女孩子,可是她卻不願意發生無愛的性。
終於,穀雨在依然的眼淚中清醒過來,徹底停止了行動,半跪在床上,傻瓜似地望著雙肩抽動極度厲害的依然。
欲望是火,它怕水。在有如傾盆大雨的淚水澆灌中。穀雨的慾火褪去了。
他想了想,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努力裝出一副大度的樣子說:「乖乖,你不願意就算了,我不會強暴你的。」
依然哭得像個孩子,她說:「我要回家。」穀雨有點不耐煩了,說:「回家,回老家吧!我現在這個樣子能開車嗎?而且,這麼晚了,沒有船我們能到對面的公路上嗎?明天早上我保證會送你回家。」
好一陣過後,哭累了的依然不哭不鬧了,她兩手緊緊抱在胸前,在寬大的床鋪一角蜷縮成一團。
眼見得依然一副極度可憐的樣子,向來憐香惜玉的穀雨這多情人,湧出了憐愛之心,他說:「我們聊天吧!和一位靚女同床共枕一晚什麼也沒幹,想想這也挺新鮮剌激的。」
有一句無一句的聊著,實際上大部份是穀雨在說著。
依然只是到了非得要回答時,才會很小聲回應幾句。
後來,依然不不知不覺睡著了,兩手仍緊緊護在胸前,兩腿更是保持最佳防護姿勢。
穀雨酒醒後,卻怎麼也睡不著,他起來點燃一支雪茄,他喜歡雪茄的味道,那味道,使得他每每有一種撲朔迷離的神秘感。然後,他打開了音箱,是喬·加普美的《心緒》,聽起來有點沉重,他便換了一張台灣歌手黃鐘鈴的光碟。
「我們要天天相戀,但不要天天相見;要有共同生活經驗,但不要有共同的房間,你可與別人約會,但不要讓我發現,我偶爾也會出軌,但保證心在你這邊……」
穀雨是第一次聽這首歌,感到歌詞寫得很捧,他覺得自己理想中的愛情模式正是如此,問題是,到哪裡去找那個「要天天相戀,不要天天相見」的女人呢?
他和各種女人談過戀愛,也和不同的女人做過愛,他得出的結論是:女人全都是一個樣。上床前環肥燕瘦各有千秋;上床後,肥的瘦的全都變成了掠奪者。掠奪男人的財富——你的就是我的;掠奪男人的時間——-你必須陪我;掠奪男人的自由——「喂,你在哪裡?」。最後,眾口一詞:我們結婚吧!女人在性愛遊戲中會來點鳳求凰、肢位在上等花樣,能使男人更加堅挺,而一旦求婚變成女人的事情,男人多半會情感陽痿。
穀雨將菸頭狠狠摁熄在煙盅里,他望著床上睡著了的依然,不知道這女孩是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