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辦公室進門之處，有一面與眾不同的屏風——一面粗看慘不忍睹，細看餘味無窮的泥牆——一個個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頭，好像要從牆裡鑽出來一般，人頭的下面配有一排狂放不羈的字：天才的頭，魔鬼的頭，人精的頭，怪物的頭……走進了這間屋子的人，請你認真、正確使用自己的頭！

  穀雨說：「凡是進入本公司的人，我既不看他文憑，也不看其資歷，我只要他站在這面牆前思索清楚，是不是具備做一個優秀GG人的特質，思索是否有一顆很好用的頭。如果是，就可以添上你自己的一隻頭。」

  聽了穀雨的話，依然認真看去，發現果然牆上的每一個頭都是公司的員工，而穀雨一臉張狂的頭像，十分醒目地立於二三十個人頭的中間。

  穀雨要求依然在三天內，把她的頭像加入眾頭像之中。

  依然沒有推辭，輕聲保證在第二天上午完成。

  當穀雨要求依然隨意寫點什麼或畫點什麼時，依然紅著臉說她可以塗一幅不是很好的水墨。

  宣紙和筆墨呈現在依然中前時，她很隨意的畫了一隻手。

  依然曾跟父親學過一點水墨畫，她畫出來的手像盛開的墨菊。淡淡的水墨慢慢滲進穀雨的心裡，他暗暗說了一句：「這漂亮小妞……」

  依然被分到創意部。穀雨要她跟隨著創意部那班資深的藝術青年學點真本事，以後再酌情考慮適合的工作。

  這天，創意部一行人去位於錦江區的某大型企業交GG創意。汽車沿著內環線走了好長一段，兩邊有挺立的綠樹與馬路平行延伸，綠樹的兩面是一幢幢的高樓和比比皆是的商鋪，遠處是緩緩流淌的府河。方芳告訴依然，府河和南河是成都人們心中的母親河。

  

  這是一家在國內有著相當大知名度的企業。會議室里，投影儀將設計稿投到大屏幕上，對方來了三位評審，提出了一個問題：「我們認為你的設計，沒有表現出牛奶的特殊性和人民生活的必需性。」

  就三位評審提出的問—題，方芳等人輪番作答，卻始終不得要領，這個問題確實是他們事先不曾想到的。情形顯得極為尷尬。三位評審已然有了些許不耐煩的表情。

  這時，依然款款走上了講台，雖然一臉清純，但卻絲毫也不怯場。畢竟，她從小在知識份子家庭里長大的，又有過一年多的會計生涯，到了成都後經歷過的事情，更是讓已經讓她成熟。

  只聽她娓娓說道：「的確，我們沒有過分強調牛奶的概念，而只突出了「不僅僅是牛奶」這一句看似平淡實則寓意深刻的話。因為牛奶於人體的必需，幾乎是人人都知道的。我們不應強調而應該淡化這種感覺，平和的向公眾傳遞這樣一種信息：喝牛奶不僅只是喝牛奶，而是牛奶本身有著很多鮮為人知的營養成份，每天喝牛奶於人體的好處，絕對不是幾句精美的GG詞能表達清楚的。而且，企業特性的表現，有一個觀察角度的問題，比如迪斯尼公司摒棄了老鼠灰不溜湫的特徵，創造性地彰顯其活潑好動、機警靈巧的一面，從而締造了風靡全球、人見人愛的米老鼠。所以，我們的設計是從「牛奶不僅僅只是牛奶」這樣一個讓人深省的角度出發。估計會讓人看了後留下深刻印象的，達到貴公司的預期目的------」

  依然的發言，不但征服了那些挑剔的評審，而且讓公司的同行們大吃一驚。此前，都以為她只不過是憑著一張好看的臉蛋，迎合了穀雨崎形的喜好，才能得以到公司上班，卻不知道她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那天穀雨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沒有現場觀看依然的臨場發揮，而是事後從錄像上真切地了解到這一切的。看完錄像後，他猛吸了幾口雪茄，又狠狠的說了一句：「這漂亮的小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