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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迷茫依然 三十四

2024-10-04 15:09:08 作者: 蔡斌

  在成都除了馮靜幾乎人生地不熟的依然,被好心的格桑阿姆介紹到了藝術家穀雨的GG公司上班。

  旭東公司的員工宿舍在西體附近的新二村,這裡原本是一個密集的國企職工居住區,公司在這兒租了一套居民房,讓那些外地來的員工居住。所謂「居住房」,就是當地國企很早以前建的房子。企業改制後,大多數職工或轉行或富裕了,向乎都搬進了各種高樓大廈或別墅小區,空出來的「故居」便出租給一些外地涌到成都的人們。

  這裡沒有一點現代都市的氣氛,樓與樓之間挨得很緊,偶爾才會有一絲陽光從縫隙里艱難地擠進來,那勉強擠進來的陽光,纖細得有如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在高樓林立的成都市,這些退居二線的老房子,如雜草般在大樹中間頑強生存著!

  旭東公司被查封了,格桑阿姆也賣掉了即將成為新房的住宅償還債務。這些天,員工們紛紛搬離了宿舍,只剩下依然和格桑阿姆。

  這天依然回來,見格桑阿姆坐在空空的屋子裡出神。便悄無聲息地坐在了她身邊。

  格桑阿姆問依然:「你打算什麼時候走?」依然搖了搖頭,一臉茫然。格桑阿姆想了想說:「那好,你就留下來,幫我守著這個家,現在這兒就算是我的家了。」格桑阿姆環顧四周,將兩隻草綠色的大箱子交給依然,說:「請替我保管,我得離開一段時間,這兒的房租我已預交了二個月,二個月後我會回來。」

  

  依然起身去送格桑阿姆。倆人手牽著手,默默地走著。

  走到了府河邊,格桑阿姆大姐般的撫著依然一頭秀美的長髮,嘆息著說道:「好妹妹呀,你真的來得不是時候,我現在心裡亂糟糟的,整個大腦仿佛都一片空白,想幫你也不一定能幫得上了。」

  依然什麼也沒說,只是緊緊握著格桑阿姆那濕濕的手。

  在一個冰冷的石椅上坐著,格桑阿姆抄了一個電話號碼給依然,吩咐她去找一個叫穀雨的人,並對她說,穀雨會安排好她的工作。但同時,她提醒依然一定注意保護好自己。

  臨分手,格桑阿姆誠懇的對依然說:「好妹妹,我和秦總這兩隻箱子就拜託你保管了,請相信我,不會麻煩你太久,很快我就會回來取走箱子。」

  轉身走了幾步,她又轉身走到仍呆呆站在原地的依然身邊,握著她的手說:「如果三個月內我沒有回來,秦總也沒有來找你。兩隻箱子裡的所有東西你都有權處理。」

  望著格桑阿姆快步離去的身影,依然鼻子酸酸的。

  按照格桑阿姆留下的手機號碼。第二天上午九點,依然打通了這個電話。

  電話中,穀雨的聲音聽起來虛無縹緲日,有如是夢囈一般。

  聽依然說是秦崇山和格桑阿姆的朋友,他於朦朧之中,約依然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在「穀雨GG藝術有限公司」見面。

  第二天上午十點三十分。衣冠楚楚的穀雨出現在辦公室里時,引來了手下員工驚奇的注視。

  穀雨笑逐顏開進入總經理室。設計師曉欣驚呼:「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敢斷定,要不了半上小,絕對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到來。」

  穀雨是一個晨昏顛倒的人。非特殊情況,他從沒有在中午十二鍾前離開過床。在他的世界裡,太陽根本就是從西邊出來。

  今天的情況算不算特殊呢?穀雨叼著雪茄,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是秦崇山的校友,比崇山早幾年畢業,而且走出校門就直接到了成都,憑著老頭子支持的一筆啟動資金,開始了事業的拼搏。

  當秦崇山來到在成都時,穀雨在這座大都市已經站穩腳跟了。

  穀雨年紀不大,但完全沒有同齡人的朝氣。因長期熬夜的緣故,他瘦弱、面色臘黃,五官中唯有一雙眼睛是靈動的,常常能抓住空氣中如遊絲般的藝術感覺。可那雙靈動的眼睛,卻因為了嚴重的眼袋而顯得美中不足。

  「上天給了你黑色的眼睛,你將得用它尋找美麗的妖精;生活給了你黑色的眼袋,搜尋、捕捉美女,時不我待。」------針對穀雨的眼睛和眼袋,這首搞笑小詩,不知出自公司哪位天才之手,曾一度在辦公室廣為流傳。

  穀雨喜靚女,他對但凡稱得上「靚」的女孩,有一種特殊的敏感。靚麗的少女,本身就是上帝塑造的藝術品。穀雨以對藝術的知覺發現著、尋找著、追求著……穀雨看女人好比中醫看病人,望、聞、問、切。

  望:望其姿態儀容,遠眺窈窕,中觀嫵媚,近看細紋,乃靚女;聞:聞其氣味,或氣息如絲,或口吐花蕊,或嬌喘吁吁,乃靚女;問:聽其聲音,不高不低,不粗不細,不急不徐,乃靚女;切:握其玉手,手指柔弱無骨,手心不干不濕,乃靚女。除此之外,穀雨還自創了一招:測:測其腳的尺寸,趾高,腳心空,腳趾嫩,乃靚女。

  依然的聲音是他喜歡的,而且從聲音,他感到了依然絕對是一個的靚女。

  早晨,接到依然的電話時,穀雨的確還在做夢,他在夢中處理過業務,處理過生意,處理完了仍繼續蒙頭大睡。可今天,接完依然的電話後他便醒了,醒了後便再也無法入睡。燃一支煙坐在床上,依然的聲音便如煙霧般在室內瀰漫。

  「她一定是個清純甜美的女孩」。此刻,他坐在辦公室的布藝沙發上,一任自己的思緒飄飛著。

  「嘭、嘭、嘭」--有人敲門,牆上的鐘指向十一點差十分,她來了!他微微一笑,心裡竟莫明其妙有了些忐忑。

  進來的是一個高個子男人,從他膨脹的體積上那顯得滑稽的名牌西裝,可以看出是個暴發戶。

  一臉陰沉的暴發戶站在屋子裡,使穀雨感到了空間的壓力,令他有了一種無比的壓抑感。更重要的是,這時候他的到來,讓穀雨的心裡,有了些莫明其妙的憤懣,更有了抑制不住的氣憤。

  暴發戶是穀雨GG公司的一位老客戶,某國外汽配材料的代理商。一直以來和穀雨的合作還算不錯,可這次他卻對穀雨親自設計的方案有了不滿,昨天便來過,舉著穀雨親自設計GG創意要求修改。穀雨當時態度端正、笑容可掬的同意修改,可等那人一走,他便把這事給忘了。

  「我的GG設計改好了嗎?」暴發戶板著臉對穀雨發問。

  穀雨有些無名火起,不屑一顧地問:「怎麼改?你能否提出具體意見!或拿出你獨到的創意!」

  暴發戶激動地說:「你他媽的就知道美女,在我的產品前面,弄那幾個搔首弄姿的女人幹什麼?我賣的是汽配材料,不是賣人。你那兩個騷婆娘占的面積太大了點吧?」

  穀雨哭笑不得,諷刺道:「改創意可以,不過你得提出個具體的方案,或者你另請高明。就你這二百五的土老肥,懂什麼叫創意?」

  暴發戶生氣了,他把創意稿往穀雨面前一拍,粗聲大氣地說:「你他媽肉皮緊了……」

  穀雨站起身走到高個子男面前,冷冷地看了他足有一分鐘,看得那男人有些不自在了,奇怪地問道:「你看著我幹啥?」

  穀雨挺紳士地彎下腰,並打開門做了個「請」的姿勢。

  暴發戶固執地站在那裡對他怒目相向,穀雨便一聲不響側著身子,可笑至極地以其瘦弱之軀,將這尊龐然大物向外推。

  依然到來時,正看到二人推推搡,那情景真的讓她既感好笑,又有了些莫明其妙的緊張,該不會又上演一出到旭東公司報到時的鬧劇吧?

  她怯怯地站在一旁,穀雨看了她一眼,一把將她拽進辦公室,順勢將因依然到來傻了眼的暴發戶推出了門外,緊接著「嘭」地將門鎖上了,暴發戶在外面踢了幾腳門,罵罵咧咧地走了。

  「谷總。」依然輕輕喊了一聲。

  「不要這麼叫嘛,俗。」穀雨笑著說。

  依然正不知如何是好。門外有個女孩敲著門叫「谷老師。」不等穀雨吩咐,依然趕緊把門拉開。

  長得很漂亮的女孩是來找穀雨簽字的,在穀雨低頭簽字時,她悄悄向依然做了個鬼臉,弄得依然心裡有了些不是滋味的感覺。

  女孩子走了後,依然便恭恭敬敬叫了聲「谷老師」。

  看著眼前清純美麗的依然,笑逐顏開的谷老師點燃雪茄菸,用藝術家的眼光,將依然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在穀雨看來,靚女分上、中、下和極品四等。中、下等居多,能稱為上等的已是鳳毛麟角。大凡女人,多少帶一點脂粉,而這化學品脂粉,極大破壞了女人們原本的麗質。而極品女人,是脫離了脂粉氣卻又渾身上下瀰漫著十足女人味,用時下的話叫做女人中的女人那種女人。

  川東的靈山秀水,賦予了依然超凡脫俗的氣質,家傳的書香之氣,又使得她一身濃濃的書生味,因而依然在穀雨眼裡,堪稱極品。

  穀雨帶依然參觀隔壁的辦公室。隔壁辦公室聚集了三個部門:業務部、媒介部、創意部。

  一間近百平米的房間,被色彩冷艷的寶麗板隔斷成一個個辦公單元。公司總共有男男女女十多個人。男的多留長髮或長須,女孩則以短髮或短裙為主。

  長頭髮的男人和短頭髮的女人,胸上都洋溢著青春的活力,眼神中都有著一般人不具備的靈氣。看來,這是一個聚集了業內精英的公司。

  穀雨向眾人介紹了依然,並一本正經要求員工們以後對依然多加關照。

  正是午飯時間,人們一邊吃著,一邊聽著穀雨的話,漫不經心地看著打扮清純的依然。間或,有人毫不掩飾地發出並非惡意的笑聲。

  於是乎,在穀雨面前隨意慣了的人們,便在吃飯之際,將這位新來的同事,連同飯盒裡的食物或粗或細咀嚼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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