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0六01
2024-10-04 14:58:16
作者: 蔡斌(宇劍)
二十七歲那年,孫蘭剛失去了在村小代課的愛人,獨自拖著一個八歲,一個不到兩歲的女兒,在貧窮偏僻的鄉村生活得相當艱難。
雖然大女兒丟給了媽媽,赤腳醫生的收入也算固定,但卻少得可憐。為了娘兒倆不餓肚子。更多時候,她只能把年幼的女兒背在背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身汗水一身雨水的辛勤勞動。以超負荷的體力支出,換回糧食和菜蔬度日。
八十年初的中國農村,大多數人雖不再為填飽肚子而發愁,但也僅只能吃飽肚子,十天半月或更長時間可以吃到一次豬肉。想要穿點好衣服,置辦點家庭生活必需品,想要如城裡人一樣擁有自行車、縫紉機和收錄機,能夠在家看電視,就不是一般農村人能辦到的。
二十多歲的女人,雖有過一段婚史並拖著女兒,但孫蘭和普通農村寡婦不一樣。她讀過高中,算得上有文化的人;她學過針灸,會基本醫療技能,可以醫治一般感冒頭痛,也可以處置農人勞動中不小心弄傷的肢體,有時還會為鄰近產婦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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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開腹開顱之類的大手術和眼睛不敢輕易治,但凡因病痛找上門來,她都會一本正經看病拿藥,周到細心的處理創口。
自小農村長大,田地里的農活,飼雞養鴨餵豬等都很在行。加上每月公社和大隊補貼的錢,藥物由進價到零售之間的差價,使孫蘭比普通農村婦女日子過得稍好點,不到兩歲的小女兒,穿著打扮更是和鎮上的小孩沒有什麼區別。
生活雖比一般農村離婚的婦女稍好,可她心裡卻感到很苦,白天事多,忙碌地里家裡和醫務室的一攤事,渾身累得快要散架。晚飯剛吃完,眼皮已沉重得睜不開了,躺在床上就會很快入睡。
可每晚入睡以後卻會半夜醒來,醒來後會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再次入眠。畢竟不到三十歲,生理和心理都渴求身邊有知冷熱、體貼關懷的男人。
她真的需要一個身體健壯男人,共同撐起家庭這塊小小的天,和她一起把兩個女兒撫養成人。如果有可能,她情願被處罰款,再生個兒子。
沒有受過高中以上正規教育,沒有固定收入的莊稼漢,小鎮上那些改革開放以後暴發的小商販,都不是她想要的。至少,得找一個有固定工作和收入,有城市戶口,受過一定教育、身體健康的人。如果能找一個大城市的人更好!無數次,她於半夜裡醒來時,暗想未來的生活和以後的另一半。
居住在蓉城郊區的高中同學,知道孫蘭的苦楚,心裡對她有了幾分同情,和老公一道暗地裡為她留心合適的人。
接到同學叫她到蓉城相親的電話,孫蘭心裡竟慌亂起來,放下電話回到家,對著鏡子梳理頗為凌亂的頭髮,看著不太整潔的衣服。望著略帶菜色和疲憊的臉,眼中難以掩飾的愁雲,想著即將到蓉城和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會面。想著那被同學誇得上了天的男人,有可能會成為以後的丈夫,她緋紅了臉頰,趕緊用雙手捂住了眼睛。
兩天後,帶著小女兒的孫蘭,在蓉城市郊區天回鎮陸軍總醫院附近的茶館裡,和一個年約五十歲的男人見面了。
陪同她一同前往的,除高中同學楊玉蘭和她老公劉大冬,還有劉大冬的幾個社會朋友。
年約五十歲的男人自我介紹姓牛,現年四十八歲,身份證地址為川東巴洲市區,現為一家貿易公司總經理。為表示誠意,他遞上了省巴蜀實業總公司的名片,從隨身公文包里掏出了公司營業執照、稅務登記和一大堆證件。
孫蘭第一眼看到眼前這個年歲偏大的男人,心就猛跳起來。眼前這男人歲數確實大了一點,如果和她走在一起,會讓人腦子裡崩出「老夫少妻」四個字。不過,說不清什麼原因,她卻立時認定,心裡想要的男人就是他!
身高大約一米七四,一頭濃密、自然捲曲的頭髮朝後梳得紋絲不亂,梭角分明的國字型臉上,濃濃的兩道眉毛下,仿佛可以看透人五臟六腑的雙眼有淡淡血絲,挺直的鼻樑,略顯厚實的嘴唇和剛毅的下巴,略微佝僂的腰。這個從面容上看絕對已滿五十歲的男人,立時讓孫蘭芳心萌動。
老牛是個豪爽人,在茶館裡和眾人聊天時,不但粗著嗓子給每個人要了最好的茶,要了最好的瓜子和花生之類,還給每人發了一包高檔香菸。
他可能有嚴重的呼吸道疾病,抽菸時會咳嗽,而且咳得很厲害,孫蘭雖只是一個鄉村赤腳醫生,但卻能從他的咳嗽聲中,憋得紫紅的臉色中看出他的病根本不能抽菸。
他很健談,操著地道的重慶口音,天上地下,河裡水中,國際國內、省內省外,軍事、政治,社會、人生,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聽得劉大冬和幾個朋友瞪大了眼不停點頭,神色中可以看出,他們對老牛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大有相見恨晚的感慨。
中午,老牛熱情招呼一大群人進餐。眾人跟隨著他來到附近最好的餐館的大雅間,老牛滿不在乎的對服務員說:「按你們這裡最好的標準來一桌!」
服務員笑逐顏開的說:「有六十元一桌的,也有八十元的,一百二十元的標準。您看要哪一種?」
「當然要一百二十元的!快點上菜,再來兩瓶最好的酒。」老牛轉頭笑著問孫蘭和楊玉蘭:「你們二位喝什麼飲料到櫃檯上去選。」
吃飯時,老牛兩眼不停往孫蘭臉上身上溜,看得她臉色喝了白酒一樣通紅,心裡揣了兔子似崩跳不停。
緊挨孫蘭的楊玉蘭,悄悄捅了捅她的腰輕聲問道:「蘭子,你對老牛看法怎樣?不管同不同意和他耍朋友,都必須今天正面回答。」
「今天就得回答?是否太快了!我總得認真考慮一下並徵求父母的意見呀!」已經有過一次婚姻失敗的孫蘭。第二次面臨人生大事,難免會想得多一點,她不敢企求找到大富大貴者,但至少得找一個相伴到老的人。
眼前這個男人,初看倒是各方面不錯,可就是年紀太大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嫁給年近五十的男人,在農村或許不會有人說長道短。但是,她擔心兩個女兒,能否適應這個可以當爺爺的繼父,。
幸好,她在家裡最小,父母年紀算起來都比老牛大二十歲以上。如果找的男人和父母年紀不相上下,那才斷不可接受!
憑心而論,能接受這個一身豪氣的男人嗎?直覺告訴她,這個豪爽的男人,是一個有著豐富人生經歷,發生過很多故事的人。
雖然她不敢斷定他身上發生過什麼,也不能確定他過去的人生歲月中,是否有過幸福的生活。但從那隱匿他眼底偶爾掠過的憂鬱,她相信在他過去的人生中,有過不幸,甚至有過深重的災難和傷害。
可她同時相信,這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如果嫁給他為妻,以往生活中那些令人揪心的往事,斷然再不會發生。他定會保護好妻子,定會對家庭負責到底。
緊張、認真思索了好一陣,孫蘭對楊玉蘭鄭重的點了下頭輕聲說:「能得相識也算有緣,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老牛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既然他工作很忙,沒有過多時間容我考慮,那就先處一段時間再看吧。」
「你同意和老牛耍朋友?認真想好不要開玩笑哈。他是一個豪爽的人,你如果同意了就得認真和他相處。不能過一段時間,找些莫明其妙的理由說不行哈!」楊玉蘭的語氣很慎重。
「你放心吧,我既然同意和他交往,肯定是出於真心想有一個家,絕對不會搞著好玩,再過幾年就三十歲的人了,我有必要拿青春賭博嗎?」
「 那就祝你好運。相信找到老牛是你的福份!」楊玉蘭舉杯起身來笑眯眯對眾人說道:「各位朋友,我鄭重宣布,牛老師和我同學孫蘭今天正式訂婚,請大家共同祝他們在今後的人生中攜手並肩,相伴到老。」
所有人一齊站起身來,高舉起了手中的杯子,齊聲祝願道:「祝牛大哥和孫醫生情投意合,白頭到老!」
第二天,孫蘭帶老牛回到了老家,略有幾分羞澀的向父母和三個哥哥介紹了老牛。
父母審視的眼光久久看著老牛,三個哥哥不太友善的從多方面盤問老牛時,孫蘭心裡極為忐忑。雖已經八十年代,婚姻大事完全不需家人同意,可她畢竟有過一次失敗婚姻,現在還有一個女兒寄居娘家,再次談婚論嫁,自然得顧及父母和哥哥的感受。
她擔心父母和哥哥嫌老牛年紀大,嫌他一身現代化打扮和鄉村氣息格格不入。雖沒有人叫穿西裝打領帶的人為假洋鬼子了,但年近五十的男人,穿得有如歸國華僑似太現代並很是刺眼。萬一從小到大都沒有離開過鄉村的哥哥們,看不慣他,這場婚事就有可能吹了。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家裡人不答應,她非要嫁給這個男人,大不了帶著女兒跟他走,到他所在的城市去生活。她相信,老牛居住的城市,至少會比她所在的鄉村強過好多倍。
幸好,三個哥哥都喜歡上了性情豪爽的老牛,他們抽著老牛散發的紅塔山過濾嘴香菸,喝著他帶來的花茶,愛不釋手撫著他送給的那些包裝精美的禮品。很快於他表達能力極強的神侃中張大了嘴,臉上滿是欽佩和驚羨神色。
年過七十的媽媽,本對老牛印象並不很好,一直坐在旁邊冷著臉不說話,可兩隻耳朵卻很靈。
極善察言觀色的老牛,帶有幾分炫耀無南地北吹噓時。從孫蘭和三個哥哥時時投向母親的眼光中。知道了紅光滿面行動敏捷、讓人看不出實際年紀的老太太,在這個家裡擁有絕對權威,很快把話題轉到了老太太身上。
他把板凳挪到老太太身邊,拉著她的手說:「老人家呀,你知道嗎?我出生於一個大地主家庭,剛十五歲就因為不滿意家裡的包辦婚姻,逃到外地參加了革命…….」
所謂無巧不成書,生活中有很多事真巧得令人難以相信。孫蘭母親解放前在一個大戶人家當丫環,那家女主人對她很好,使她有深深的感恩之情。
解放後批鬥地主大會上,政府讓她登台揭發批鬥時,她竟於眾目睽睽之下數說這戶人家的諸多好處,話還沒說完就被趕了下台。自此,再也沒人讓她在批鬥地主的會上發言。
聽說老牛出生於大戶人家,老太婆心裡有了幾分好感。接著,他一番體貼的話,更讓她動了心,認定了老牛雖大了女兒好多歲,但卻是一個可以託附、信賴的人。
老牛掏出一大堆榮譽證書和軍功章,一大疊身著軍裝的黑白照片交到老人手裡說:「老人家,你們把孫蘭交給我就放心吧。我十五歲參加革命,在朝鮮戰場上負過傷,是二等甲級殘廢軍人,國家每個月都會給我傷殘補助,現在任職的公司收入也不錯,保證不會讓她和女兒受苦。只要老牛活一天,她娘兒仨就會有好日子,您們兩個老人,也不會再受窮!」
他還說,本在巴州下屬縣城工作,和性情火爆的前妻離了婚,獨自到了巴州市生活。一個女兒和兩個兒子現在都長大成人,都很有出息了也有家庭了,不再需要他關照。今後,他的任務就是把孫蘭照顧好,把小女兒撫養成人。讓娘兒倆跳出農家,到城市裡過輕鬆開心的日子。
一家人全票通過了孫蘭和老牛的婚事,兩個女兒,特別是不到兩歲的小女兒,竟也對這陌生人很是親熱,每每跟在他身後甜甜叫著「爸爸」,喜得老牛寶貝似疼愛她。
和孫蘭商量一番後,大女兒仍用了以前的名字,小女兒改了姓名叫牛菊香。
他細心呵護菊香,親自為她洗澡,為她買回很多漂亮的衣服和玩具,經常讓她騎在脖子上在大院裡溜達,晚上更是把這小不點摟在懷中,一直到她沉沉睡去。
對大女兒,老牛也很關心,經常陪她一起念課文,悄悄塞給她一些零花錢,有時還牽了她的手把她一直送到學校。
經常,小女兒會和姐姐爭寵,非要說老牛是她的爸爸,而姐姐的爸爸姓吳,是另外一個爸爸。大女兒也會柳眉倒豎的大聲爭辯,說老牛才是她的親爸爸!
她們很快舉行了隆重的婚禮,婚禮所用的開銷全部由老牛出,收得的禮金卻全部由孫蘭和家人分了。老牛根本沒有看一眼那些或嶄新或皺巴巴的禮錢,也根本不想知道收了多少錢,大手一揮對孫蘭說:「這些錢你收到零用或給女兒買吃的。」
婚後半個月,老牛要到外地跑業務,背著簡單的行李離開了農家大院,臨走前的夜裡,他摟著孫蘭信誓旦旦的說:「你在家裡帶好女兒就行了,不用再到大隊醫務室上班了赤腳醫生掙不了多少錢卻責任重大,萬一發生醫療事故會吃官司的。」
孫蘭緊閉雙眼說道:「雖然錢不多,但每個月總有固定收入,你讓我不去上班,我和女兒喝西北風?」
「嗨!你既然嫁給了我,我老牛會讓你餓肚子?放心吧,每個月我都會給你們寄生活費的,保證不會讓你受苦挨餓。」
「你到什麼地方去?多久才能回來?」
「公司準備在攀枝花建一個鋼材銷售點,我先去摸一下行情,如果那邊生意好做,就有可能相對穩定,至少也得在那裡呆上幾年。不過,每個月我都會回來看你們,也會按時寄錢回來。」
孫蘭溫柔的說:「相信你是有責任心的男人!女兒和我都靠你了。」
「放心!」
老牛果然責任心極強,離開家不到半個月就寄回了五百元人民幣,並再次打了電話來,叫孫蘭不必到大隊醫務室上班,只須好好在家帶女兒。
菊香很戀這個滿臉慈祥的爸爸,每天總有好幾次吵著在屋內屋外找老牛,晚上睡覺前,更會瞪大雙眼滿屋尋他。因為沒有老牛,她總會哭一陣才入睡。
有幾次,聽小女兒不停「爸爸」的叫著,揮舞小手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孫蘭的心裡既有幾分酸楚,也有絲絲慰藉。童稚的女兒如此戀著老牛,是因為他把女兒視為己出的關愛換來的。
老牛走了一個月,卻沒有兌現諾言回來看孫蘭和女兒,眼看兩個女兒每天傷心的找「爸爸」聽著老父似不經意的詢問:「老牛怎麼走了這麼久都不回來?他是不是另外還有一個家?」孫蘭感到心跳得很厲害。
她開始懷疑當初的決定,畢竟她對老牛的過去不了解。對其現在,也僅聽了他本人的說辭。身份證上知道他住巴州二馬路,可巴州二馬路在什麼地方?
他的工作證上蓋有四川巴蜀公司的鋼印,可巴蜀公司在哪裡?不得而知!革命殘廢軍人證是省民政廳發的,可那又能說明什麼?
她最擔心老牛萬一真的如老父所說,還有一個家,只不過把她當成了閒時消遣的對像,或當地人所謂的「二房」,那就真的將無顏見人。
當然,如果真出現那種情況,她可以選擇離開家鄉,到外地打工或遠嫁,可少不更事的女兒怎麼辦?總不至於讓她們再叫另一個男人「爸爸」呀!
她想到攀枝花市尋找老牛,卻不知道他住在攀枝花什麼地方,想打電話給他,連電話打到哪裡也不清楚。
除了在家裡痴痴等著他打電話到鎮上郵電所,抱著女兒目不轉睛的望著彎曲的石板路,期盼老牛突然出現,孫蘭沒有任何辦法。
不過,她相信老牛不會是玩弄女性的人,更不相信他會有另外的家,從他注視她和女兒的深情目光,從他摟她於懷的激情,她相信他真正愛她,愛這個家。至於一時沒有回來,定然在外面遇到了什麼麻煩,或工作太忙,一時難以脫身。
老牛終於回來了。當他背著大包小包東西出現在農家大院時,是在外婆懷中撲騰的菊香最先看到他,飛快溜了下地挪動兩隻小腿,跌撞著朝前撲去,大聲叫著「爸爸!爸爸!」
老牛扔下一大堆東西,彎腰抱起菊香,汗水流淌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意,在菊香小臉上使勁啵了一個問道:「想爸爸了嗎?」
菊香用小手擦著老牛臉上的汗,奶聲奶聲的說:「想爸爸,天天想!」
從地上撿起那一大堆包裝精美的食品和衣物時,孫蘭看到女兒小臉在老牛臉上緊貼的親熱,感覺大院幾十戶人家,都用極其羨慕的目光看著她,從心裡溢出滿滿的幸福感。
晚上,大女兒放學回家。看到老牛,扔下書包大喊著爸爸撲了上去,賴在他的懷裡抽泣道:「爸爸,你為什麼這麼久都不回來看我們?我天天晚上都夢到你!好想你喲」
老牛緊摟兩個孩子,哽咽道:「爸爸也想雪兒呀!」
看到孩子和老牛那份親熱,孫蘭潮濕了雙眼想:這是個值得託附終生的男人!
老牛顯然很忙,回家三天不斷到鎮上打長途電話,安排工作上的事,夜裡很晚了還會在燈下用鉛筆描著、算著。
他告訴她,攀枝花的鋼材銷售點已經確定好了經營場地,辦好了營業執照和稅務登記等相關手續。只需從攀鋼搞到鋼材指標,購買幾百噸鋼材,就可以開業經營了。
聽孫蘭說了兩個女兒很想他,菊香天天哭著尋找他,每晚都會因為爸爸不在而啼哭。老牛竟感動得紅了眼圈,一手抱著兩個女兒一手摟孫蘭,輕聲說道:「算我和這兩個小丫頭有緣,既然她們那樣依戀我,你在家裡也沒什麼事。不如我們一起到攀枝花吧,你去幫我管財務。」
聽老牛說讓讓她帶女兒到攀枝花幫忙搞經營,孫蘭好不開心,緊緊依偎在他懷中,笑得滿臉開花。
一家四口住在攀枝花一家中檔旅館,大女兒被朋友安排在攀鋼子弟校讀書,老牛成天在外聯繫業務。孫蘭帶著小女兒除了做三頓飯,只需每天到堆碼得山一樣高的鋼材銷售點,盤點當日的現金,只留給營業員二百元零錢,其餘的錢全部拿到銀行存在摺子上。
每個月都要回公司幾天或十來天,老牛對孫蘭說,準備逐步淡出巴蜀公司,專心經營鋼材生意。
一年後,他對孫蘭說,已經把公司的事情了結,現在只是一名個體戶了,今後的生活都得靠鋼材經營的利潤。不過,他同時安慰她:「我是革命傷殘軍人,每月國家還有一點補貼,放心吧,無論如何不會讓你和女兒餓飯。」
老牛喜愛吃南瓜,更喜歡嚼香東西,每晚會喝一小杯白酒。最好的下酒菜,是干胡豆炒熟後加水和辣椒鹽巴煮十分鐘,再炒干。他吃在嘴裡那個香呀,好像吃的是龍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