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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2024-10-04 14:54:51 作者: 蔡斌(宇劍)

  返回五場前的晚上,在楊玉英幫助下,陳倫和趙莉得以在離局機關一公里外的大橋下見面。

  月光淡淡地灑在沙灘上,喧囂奔騰的河水,在月兒輕柔的光照下變得溫順,不再狂怒不再洶湧。緩緩流動的水面,不再是水,而是一塊輕輕飄動的綢緞,一塊通體透亮閃閃發光的絲綢。

  看著楊玉英嬌小的身影消失了,趙莉撲進陳倫的懷中,哽咽道:「陳哥!陳哥哥,這幾天我白天晚上都在想你,想得快要瘋……你想我嗎?」

  陳倫緊緊抱著趙莉,在她淚痕斑斑的臉上親吻:「親愛的小乖乖,我更想你。想得食而無味、夜難成寐呀!」

  「要是我們能永遠在一起,那該多好呀!」

  「可是,我們不能永遠在一起,命中注定,我們只能……」

  趙莉捂住了陳倫的嘴:「什麼也不用說,我知道你結過婚了,而且有一個兒子,但這並不重要;我還知道,保衛科和我爸爸他們正在收集你的材料,準備把你抓到公安局去,這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你。不管你是好人壞人,是窮人或富人,哪怕是一個討口要飯的或關在監獄裡的犯人,我也同樣願意和你永遠在一起。」

  「可,我有什麼值得你愛?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職員,而且是你爸爸時時想要抓起來的危險人物!」

  

  「那邊有一塊大石頭,我們到那裡坐下慢慢說吧陳哥。」趙莉說完牽著陳倫走到一塊巨石後面,從褲兜里摸出一張薄薄的塑料布鋪在沙灘上,並肩和陳倫坐在一起,仰望著天上的月亮輕聲說道:「這月亮好美呀!月宮裡的嫦娥,現在做什麼呢?」

  陳倫看著圓圓的月亮突發感慨:「你知道嗎?我是一個非常喜歡月亮的人,小時候,每到有月的夜,我都便牽了外婆家的土狗,跑到屋後的小土坡上,爬在鬆軟的竹林里,望著天上銀盤似的月兒出神。皎潔的月光透進竹林,灑落在身上,會令我有很愜意的極度舒爽。」

  趙莉雙手抱著他的脖子:「陳哥,講講你小時候的故事,講講你為什麼喜歡月亮,好嗎?」

  輕輕拍著趙莉的背,陳倫想起了苦難的童年——爸爸被抓走了,媽媽被下放到了街道工廠,為了起碼的生存和不至夭折,他和哥哥到了鄉下外婆家……

  小舅有一隻很古老的小漆箱,有點像舊時富人家太太裝首飾的那種小箱子,四面描有黑色的和金色的圖,還有一把老式的銅鎖懸在上面。

  小舅興趣好時,曾打開過幾次小木箱,炫耀著從裡面拿出過幾本陳舊的小人書,讓他飽過眼福。通過那陳舊的小人書,他知道了月亮里住著的美人叫嫦娥,因耐不得寂寞偷吃靈藥逃離了人間。便為她的飛天感到不值,畢竟人世凡塵相對冷清的月宮,熱鬧得多。你一個美麗的女人跑到了月宮裡,成天抱著一隻小白兔有什麼意思?

  從小人書上,他似懂非懂知道月宮裡除了嫦娥和那隻通體雪白的玉兔。桂花樹邊,還有一個粗壯的男人吳剛,不停舉斧砍著那茂盛的桂花樹。

  那時他真擔心吳剛會砍倒了桂花樹。後來,從學校圖書館偷回了幾大背簍書,慢慢開始閱讀後。朦朧的月兒從永恆的文字中慢慢走來------不論詩詞或小說或有著文字注釋的畫,但凡美妙的文字、感人的故事,字裡行間無不沐浴朦朧而美麗的月光。

  他自語般對趙莉說:自從嫦娥偷吃靈藥到了月宮,月兒就跟愛情結了緣、跟思念沾了邊,跟定女人一生。從此,女人就有了自己的月亮,有了與中秋無關的月兒。

  月亮懸夜空也沉於深水。於熱戀中和幸福中的女人,月兒懸於她們心中;於失戀和痛苦之的女人,月兒卻跌落在了黑幕之中。

  詩人認為月光有如愛情。愛情就像夜裡輕盈四瀉的月光,想握不一定能握得住。或許在你疲憊不堪甚至萬念俱灰時,那柔和的光,卻悄悄地於不經意間籠罩了你的全身。

  其實,月兒不僅是女人的,也不僅僅只有女人才愛月光。從遠古洪荒到當今,愛著月兒痛著月兒戀著月兒的鬚眉大漢比比皆是。

  心中有月的人,不論男人還是女人,是不會不在乎月兒的圓缺;心中有愛的人,會在心裡牽掛親人思念故土,會在勞累的奔波之餘,對著懸於高空的月兒,或懸於心中的月兒,把酒寄情。會在摘取桂冠時,對著天上的月兒放聲高歌,會在擁有了渴盼已久的愛情時,在月兒的愛撫下信誓旦旦;也會在失戀的痛苦時,對著月兒揮灑清淚;在老得不能動彈之際,對著高空的月兒喃喃自語。

  月兒是一個美麗的女妖吧?她教會塵世中的人們兒女情長,教會現實中的人們談情說愛。月兒不喜歡大城市的喧囂,總會悄然來到雄偉的崇山峻岭,把銀色的柔和之光灑向江河,照耀著田野,撫慰著勞累了一天的農人漁夫和森林工人,向大自然娓娓動聽地講述著遠古的傳說。

  失戀的人,看不到美麗的月兒。那時,月兒隱去了,隱匿於神奇的大自然之中,回到了遠古洪荒時的圖畫裡,藏身於李白杜甫美妙的詩詞和淡淡的國畫中。

  心中有愛、有著甜蜜愛情的人,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月兒。心中有月的晚上,天地之間的景色都很美。那美,讓人們陶醉,讓人們感受到人生的無比美好。

  高懸於天上的月兒,其實,亘古以來就生存、高懸於人們心中……

  一番滔滔不絕的感慨,令趙莉明亮的眼變成了朦朧醉眼:「好美!真的好美!陳哥,我怎麼發現今天的你,不再是以往那個冷峻的你?你好像不再是一個武功高手,而是一個詩人。」

  看著趙莉醉了般滿面桃紅地望著自己發愣,陳倫有些得意忘形:「你看我真的像詩人?」

  趙莉更正道:「你的即興很美,但你不是詩人!至少在我的眼中你不是詩人,你像遠古時期騎在駿馬上的勇士。其實從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像神話傳說中草原上的真正勇士。」

  趙莉的聲音奔放狂熱的同時輕柔十分、極度誘人;趙莉多情的眼光大膽直視著陳倫,使他心跳加速。

  看著陳倫紅著臉低下了頭,她深情注視著他,再次輕摟他的脖子,在他耳朵後柔柔吻著。一隻手指伸進他衣服,在他背上地輕輕劃著名,劃著名……就這麼吻著劃著名,把適才狂妄的陳倫,吻得暈頭轉向全身哆嗦。兩眼直直望著面色桃紅的趙莉,嘴唇喃喃嚅動。

  陳倫感到掉進了河中,奔涌的流水下似有力度極大的吸引,抓扯著他不斷下沉,如果沒有一隻有力的手相助,他即將沉身到深不可測的河底。

  一身火紅、騎著駿馬的趙莉來到了河邊。那是一匹可以救他於滅頂之災的神駒,在趙莉的幫助下騎上這匹神駒,他就不會葬身河底。才可能擁有今後的人生,可能擁有未來的無窮幸福!

  趙莉扔來的紅紗巾被他牢牢抓住,在她全力幫助下,他終於從河裡一躍而起騎到了馬背上,緊緊抱著前面的趙莉,他真的成了一個駕馭駿馬的勇士。

  駿馬載著他和趙莉,向前飛奔。風從耳邊掠過,她溫軟的身子貼著他起伏的胸脯。急駛中他越過平坦的草原,登上起伏的山巒,吸吮了神秘寶塔之巔的紅櫻桃,在一片肥沃的叢林貪婪留連片刻,向著遠方的彩霞一往直前。

  那燦爛的銀光、令人頭暈目眩的月兒折射出的柔和光芒照耀著天地,山川、河流和沙灘籠罩在一片銀色光暈里,他和趙莉都融入了濃濃的銀色!

  駿馬配上了好的騎手,騎手有了好的駿馬,便融為了一體。男人遇到了好的女人,女人把自己交給了心愛的男人,倫理、道德,世俗和將有可能出現的風刀雪劍,已不復存在。銀色的沙灘上,只有融為一體的男人和女人。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停止了瘋狂,相互緊抱靜靜看著對方,趙莉忽然雙手捂臉哭了,陳倫慌忙地哄她道:「剛才我們是真的融為一體了,還是進入了夢中?如果你是為剛才美麗的夢而哭。我是否錯了,是否應該說對不起?」

  趙莉鬆開捂著眼睛的手,甜甜的笑了,將臉貼在陳倫胸前深情地說:「你是一個真正的勇士,一名高超的騎手,一個能和雪域高原的藏族勇士角逐的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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