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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2024-10-04 14:54:45 作者: 蔡斌(宇劍)

  局革委鄒副主任的兒子丹東,是洪濤的鐵哥們,也是陳倫眾多追隨者之一。雖鄒副主任聽了趙部長等人匯報,固執認定陳倫是個危險人物,隨時有可能進監獄。多次嚴厲訓械丹東,不准他跟陳倫學拳,甚至以趕其出門,斷絕父子關係相威脅。

  可丹東根本不吃他那套,只要有機會就會溜到陳倫的屋裡,和他天南海北聊一陣。早上和晚上更會排除一切阻力,跟著練拳。

  這天晚上,陳倫獨自躺在床上看書,丹東在窗外敲響了玻璃窗,輕聲叫道:「陳哥,陳哥開下窗子,有事情告訴你。」

  陳倫打開窗子,看著貼牆站在黑暗中的丹東,玩笑道:「你什麼時候當上偵察員了?

  丹東四周看了看,悄聲說道:「你要小心喲,趙部長和新調來的屈科長說,從二、三場和四場調查的初步情況看,要不了多久,就會抓你!」

  「抓我?」陳倫奇怪地反問:「憑什麼抓我?老子不偷不搶不反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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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整齊的腳步聲,趙部長變味的普通話吆喝聲,不遠處有好幾道手電光射來。丹東身子一縮,貓一樣溜走了。

  日他媽!這個姓趙的雜種憑什麼專門和老子過不去?我操了他的女兒嗎?他女兒什麼樣都不知道,沒有性趣!把他家抱雞婆的腳踩斷了?可連他家住在哪個方向都不知道!

  欺人太甚!惹毛了,哪天真的把他女兒暴奸了!看他把老子怎麼樣!迎著寒風,站在大開的窗前,陳倫挑釁地看著趙大麻子帶著一隊民兵走過,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吼聲:「啊啦哈里啦!」

  第二天一早,在水運處操場上熱身時,陳倫把金貴拉到一邊,悄聲問道:「你知道趙麻子家住在哪一幢樓嗎?」

  神氣萎糜、臉色泛青的金貴打了個呵欠:「好像住在辦公大樓後面的第九棟四單元四樓,你問他幹啥?」

  陳倫咬牙切齒地放低了聲音:「幹啥?你知道他兩個女兒長得漂亮嗎?」

  金貴一下來了精神:「陳哥想開葷了?他那兩個女兒都長得好漂亮,就是塊頭太大,超豐滿!」

  「豐滿更好!臉上有沒有麻子?兩個都工作了嗎?」

  「不但沒有麻子,而且皮膚很好。大的在招待所當服務員,小的在我們學校讀高二,兩個人都成熟得早。」

  「你什麼時候帶我到他家外面看看?」

  「哈!沒問題。師傅吩咐,徒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金貴笑得好不開心。

  因為苟副書記回家探親,沒人干涉和小青年的來往。中午吃飯時,陳倫在招待所端回幾個菜,叫人把金貴和丹東喊來了,幾個人圍在桌子邊一邊喝著酒,一邊聽他大罵趙麻子。

  不知不覺喝多了,陳倫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幾個小青年默默收拾乾淨屋子,踮著腳出去了。只剩金貴留在屋裡,照看隨時有可能嘔吐的陳倫。

  在屋裡坐到下午二點過,看陳倫沒有異常。金貴拉開門小跑到一個同學家借了輛自行車,朝著縣城方向飛快蹬去。

  陳倫醒來時,已經下午四點多鐘,嗓子乾渴得要命,他起身倒了一大缸開水喝下,揉了揉仍然發澀的雙眼,打開窗子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這酒不球對頭,幾個人才喝兩斤就醉了!」

  天氣很好,陽光照在沙灘上,隱藏在沙堆里的雲母片,在陽光下折射出金燦燦的光。那閃爍的金光,令人眼花、令人心曠神怡。

  在河邊走了一會,閒得心慌的陳倫,正尋思是否到茶館裡坐坐。金貴喘著粗氣跑了來,笑著說要請師傅喝茶,喝完茶晚上繼續喝酒。

  對於金貴近段時間巴結劉芳,陳倫心知肚明卻不便點破,也不願干預他的私事。人生在世,各行其事,無非自己的生存之道。沒有親人的金貴為了生存,靠著英俊的臉蛋和嗓音,在願意付出的女人身上揩油,沒有什麼不可。

  金貴一副發了財的樣子要請客,陳倫心裡暗笑:他請客,可是盤古開天地第一次!這小子肯定在劉芳那裡弄到油水了。

  正好心裡悶得難受,管球他的錢來自何處。喝茶也好,喝酒也罷,無非打發無聊的時間,減少心裡對趙部長的仇恨。去就去吧!

  他真的擔心因為憤怒,做出傷害趙家人的事。他更怕自己喪失理智,奪了趙部長的槍,要了他的老命!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在極度憤怒心理支配下,完全有可能走極端!

  兩個人慢悠悠地來到茶館裡,發現曾經天天客滿的茶館,冷清得一個客人也沒有,只劉芳和老闆娘兩個人在嗑瓜子。

  「邱哥」等人回家鄉過年了,茶館裡的生意立時冷清。除了「壽星佬 」等當地閒人光顧,陳倫偶爾帶著金貴等人去,幾乎沒有什麼客人。很多時候,老闆娘一個人坐在門坎上曬太陽。

  見陳倫和金貴來了,老闆娘高興地迎了上來,麻利地為他們沏上花茶、端上瓜子,爽朗地笑道:「今天這兩杯茶算我請客,好多天沒有人來了,陳兄弟貴腳進來後,肯定明天會有好生意。」

  劉芳將一張十元的鈔票拍在桌子上:「今天我請陳哥!認識這麼久了,他從來沒有給過機會讓我掏腰包!」

  老闆娘笑笑:「茶算我請,你如果實在要表示,一會請我們到館子裡吃酒,我也搭著沾光!」

  劉芳伸手和老闆娘擊了個響亮的對掌:「一言為定。今天晚上我請客。不醉無歸!陳哥,你可得給面子喲!」

  陳倫揉著太陽穴:「我中午喝多了,現在還頭痛,晚上不敢再喝了!改天吧。」

  老闆娘親熱地摟著陳倫的肩:「好兄弟,你就給我和小劉面子,晚上一起吃飯吧,這十多天沒有生意,我的心裡都快要生霉了。」

  金貴掏出香菸,畢恭畢敬遞給陳倫為他點上火,輕聲說道:「既然兩位姐姐真心要請客,你就給她們個面子吧。」

  陳倫鼻子裡噴出兩道濃煙:「你龜兒子沒有安好心!」

  「我哪裡敢在您老人家面前不安好心!打死我、借我一百個膽也不敢!」為陳倫捏著肩頸,金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晚飯就在茶館裡吃。老闆娘和劉芳親手做的菜,很豐盛。全是新鮮豬肉和豬內臟、新鮮蔬菜做成。酒更很好,是得過國際金獎、市場上難得一見的瀘州老窖特曲。陳倫和林婭結婚時,唐元亮送過一瓶,喝到嘴裡那個香,簡直不擺了。

  陳倫心裡明白,因為劉芳那當伙食團長的老公,才會有如此口福。

  不知為什麼原因,沒有看到老闆娘的男人。關了店門的茶館裡,就只有兩個中年女人和兩個年輕男人,圍著小方桌大塊吃肉、大口喝酒。

  平時很顯穩重,除了眉眼盼顧生情,嬌聲招呼客人,從來不和男人打情罵俏。關起門來,幾杯酒下肚的老闆娘,變得輕浮起來,脫了厚厚的棉衣,一件大毛衣映得臉蛋緋紅,眉目生情。

  滾燙的臉蛋和高聳的胸部,有意無意往兩個男人身上靠。借著酒勁的玩笑話,使自認為見過世面的陳倫,也有些招架不住。

  平時的劉芳舉手投足都透著風騷,和任何男人坐在一起,都會挨得很緊。任何男人在她身上揩油,都會坦然接受。今天晚上卻變成了聖女,同樣脫了外套僅穿著毛衣,同樣顯現凹凸性感的身材,卻規矩端坐,臉上始終掛著得體的微笑。

  火爐的溫度,使屋裡很暖和,高度數的香醇白酒,刺激著人的腦神經。兩瓶酒喝得差不多時,金貴開始胡言亂語並在劉芳身上親吻撫摸著喊「媽」。

  面露慍色的劉芳使勁推開他,他轉而賴著老闆娘。把嘴湊在她胸前,小狗一樣拱著她的乳房,惹得老闆娘發出「咯咯」的笑聲。

  當金貴把手伸進她的衣服里,抓著兩隻乳房時,老闆娘突然翻臉,揮直了手臂,一巴掌打在他油光光的臉上將他推倒在地上,順勢一屁股坐在他身上,顫動著身子「哈哈」大笑。

  金貴嘴裡喊著「媽媽,親親,親親,姐姐……」蜷縮在地上很快發出響亮的呼嚕聲。劉芳和老闆娘交換下眼色,招呼陳倫繼續喝酒。

  室內溫度越來越高,三個人身上脫得只剩下薄薄的內衣。六隻眼中,射出來的是獸一樣的神光。

  當第三瓶酒見底時,陳倫眼前開始晃動,屋子開始轉動,劉芳和老闆娘的臉變得模糊,身子變得模糊。他傻傻地笑著,想要站起身來,卻渾身沒有一點氣力。

  劉芳和老闆娘對望了一眼,臉上浮現出詭秘的笑容,同時走向陳倫,把他扶了起來,朝臥室走去。

  陳倫進入了夢中:兩個一絲不掛的女人和他睡在一起。一個把他的頭抱在雙腿間,在他額上輕輕揉著,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另一個趴在他張開的兩腿間,伸出長長的舌頭長舔著他。

  在她溫軟舌頭的作用下,心裡痒痒的他,感到了無比舒爽,命根鋼釺似堅硬挺立,有一股難以抑止的潮流,在體內奔突涌動。

  兩個女人的乳房都很大,輪換著把乳頭塞進他嘴裡,看著他甜甜吸吮,「咯咯」地笑著,軟軟的手在他身上遊走。

  兩個女人同時仰躺在床上了,三人遊戲開始。 ……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衝動了幾次,他感到疲了、累了,周身散了架一般。終於從亢奮歸於平息,四仰八叉平息呼吸時。他看到臉上掛著狡猾的笑容,一絲不掛的金貴猛然撞開了門,撲向仰躺在床上喘息的女人。

  女人惱怒的叫罵聲、尖厲的斥責聲,金貴放肆的狂笑聲,床鋪痛苦的呻吟聲,交織在一起。令陳倫大腦轟隆作響,伴隨著他失去意識。

  第二天一大早,陳倫從昏睡中醒來,驚奇地發現只穿著背心褲衩,睡在一張鬆軟的大床上,身上蓋著大紅繡花綢面薄被,枕巾上有很好聞的香味。坐起身來,他看到金貴睡在床的另一頭。

  穿好衣服跳下床,看清這是一間很大的房間,牆上糊滿了報紙,正中有一張毛主席畫像。屋裡有兩張床,兩張寫字檯,一個五斗櫃和陳舊的梳妝檯,還有疊放在一起的四口紅漆木箱和兩張椅子。他和金貴睡的是一間大床,另一張略稍小點的床上,睡著兩個雪白胳膊露在被子外的女人。

  晚上的喝酒的情景浮現,他明白了是在茶館老闆娘的床上睡了一覺。明白在這張床上,有過一場回味無窮的春夢!

  春節快要結束時,林婭從老家回來,到局機關過年。

  正好苟副書記請假未歸,一家三口在招待所開始了其樂融融的生活。

  令陳倫沒有想到的是,林婭和兒子來了的第三天晚上已經十二點過,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他驚醒,坐起身來大聲問:「什麼人,啥子事?」

  門外,傳來趙部長的聲音:「查號!請配合一下,馬上開門。」

  「查號?你憑什么半夜三更查號?」聽到趙部長的聲音,陳倫心裡一下有了怒氣。

  「小伙子,你嘴巴放乾淨,四人幫那麼猖狂都被粉碎了,更何況你這類壞分子!晚上查號是按黨中央的要求,全國統一進行,你識相點馬上開門,不然我們就撞進來了。一切後果由你自己負責。」

  蒙頭大睡的林婭突然坐了起來,披上棉衣對陳倫怒喝道:「你把門開了嘛,名正言順的夫妻,又不是偷野婆娘,怕啥嘛!」

  陳倫冷靜下來,拉亮了電燈慢吞吞穿好衣服,抓起一頂鴨舌帽戴在頭上,走到門口拉開門,學著國外紳士的舉動,彎下腰左手從外向里慢慢揮去:「請!」

  駁殼槍橫挎在胸前的趙部長,率兩個端著衝鋒鎗的民兵進屋,外面還有三個端著槍的民兵把守,那架式,令陳倫想起戰爭片裡國民黨軍隊夜查中共人士的情景。

  趙部長指著披衣坐在床上的林婭問陳倫:「她是什麼人,怎麼睡在你屋裡?」

  「她為什麼不應該睡在我屋裡?你認為她應該睡在哪裡?」陳倫雙手抱在胸前,嘴裡叼著香菸,冷冷地盯著趙部長。

  「請回答她是你什麼人?」

  「她是我娃兒的媽,是我老漢的媳婦,是我的婆娘!」

  「你憑什麼說她是你愛人?」

  「你憑什麼說她不是我愛人?」

  「有證明嗎?」趙部長伸出手來:「如果是你愛人,應該有結婚證,也應該有探親證明,請你出示。」

  陳倫「呸!」一聲把菸頭吐到地上:「查戶口驗證明,好像應該是公安局的事,你武裝部、民兵小分隊有什麼權力?」

  趙部長向陳倫逼近一步:「我們為什麼沒有權力?是黨和國家給我的權力!你馬上把結婚證和探親介紹信拿出來,不然我們就把她帶走!」

  陳倫把鴨舌帽抓在手上捏成一團,使勁摔在苟副書記的空床上,咬牙指著趙部長說:「姓趙的,老子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你他媽的不要欺人太甚!」

  趙部長飛快拔出手槍,兩個民兵交換一下眼色,同時把槍對準陳倫:「規矩點!」

  林婭在衣服里摸出介紹信朝桌子上一扔:「探親介紹信在這裡,你看吧!陳倫你吃多了?和這些人不講理的人,有什麼好說的!把結婚證拿給他們看。」

  陳倫強咽下胸中的怒火,從箱子裡翻出結婚證和一大疊獎狀,平靜地遞到趙部長眼前:「趙大爺,你老人家看清楚,這上面的人,是不是床上的女人,如果不是,你就把她抓走!如果是她,請你們高抬貴手,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睡個安生覺!」

  趙部長在燈光下頗為仔細的看過結婚證和介紹信,陰沉著臉對陳倫說:「年輕人,我再提醒你一下,說話做事不要太猖狂了!」

  「謝謝你的好意。我會記著你的話,記著你老人家的!」陳倫眼睛裡都快噴出火了,直直地瞪著趙部長,把牙齒咬得「咔咔」直響。

  趙部長搖晃著身軀剛走出去,陳倫飛起一腳把門踢得重重關上:「我日你先人,老子會記得你這麻怪物的!」

  林婭和孩子僅耍了幾天就回四場了,臨上車時,她神色凝重地對陳倫說:「我看你混得太差了,李叔叔也不關照了?繼續賴在這招待所,早晚有一天會讓人收拾了。不如回五場或調到我們場來。相互也有個照應」

  「好吧!我今天就以照顧夫妻關係為由,遞交請調報告。」陳倫垂下頭,強忍住心裡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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