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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2024-10-04 14:54:20 作者: 蔡斌(宇劍)

  林婭的產期越來越近。要生孩子,得有雞、肉之類的補品,還得有醪糟和雞蛋。森工局不缺肉,但買不到新鮮的豬肉,更難買到適合產婦的母雞、醪糟和雞蛋。

  更重要的是,產婦需要精心照顧,每天得為其擦身子,燉湯煮蛋,隨時保持良好的態度伺候其飲食起居。同時為新生小兒洗尿布,為產婦洗衣服甚至內衣褲。一般男人,沒有那份耐心,但凡老婆住月子,或者請媽媽幫著照料,或讓岳母、姨姐妹幫忙。

  陳倫想過讓林婭回她家鄉在她媽媽照看下生產,可擔心路途遙遠,萬一發生點什麼意外,那可不是好玩的。

  就在單位上生產吧,大不了賠著笑臉,請人從內地帶一些雞婆和雞蛋之類的食品。大不了,自己當幾十天看護。

  伙食團的李班長,和來往的汽車司機關係很好,陳倫委託他幫買雞和蛋,同時幫買一些新鮮蔬菜。

  家鄉的醪糟全國聞名,幾乎所有家庭都會自己釀製,當過幾年小保姆,陳倫更是從小就學會了這門技術。一封信寫到家鄉,很快就寄來了釀製醪糟的曲藥,試著釀了一盆。哈,味道好極了。

  臨近產期時,雞、蛋、肉,以及幾大捆新鮮蔬菜都買回來了。陳倫開始精心準備林婭生產後的護理工作。

  

  保健站的醫生早就對林婭說過,不能再和陳倫同房,她也拒絕過陳倫幾次,可陳倫根本不吃那一套。但凡晚上十點鐘以前上床,必定會好話說盡,壞話說完,甚至摔東西,動用武力,想法設法都得發泄一次,不然那晚上就無法入睡。

  這天晚上,林婭飯後時感到肚子有點痛,可算了算,離產期還應該有十來天,便沒有在意,喝了點滾燙的開水睡便上床。到十點多鐘時,陳倫仍涎著臉皮纏著她,馬馬虎虎要了一回。

  第二天上午十點來鍾,林婭發作了,在床上痛得翻來滾去直叫「救命!」陳倫估計是要生產了,趕緊跑到保健站,叫來了一口標準普通話的張醫生。

  一向不多言語的張醫生,因為家庭出身不好,大學畢業分到森工系統好多年,一直在場部醫療站工作。因為愛人在首都,兩人天各一方無法相互照顧,至今沒有生育,每到節假日,總會獨自佇立窗前垂淚。林婭調到子弟校後,倆人很快成了好朋友。

  知道林婭可能要生了,剛下了夜班睡下不久的張醫生,急忙穿好衣服,背著藥箱隨陳倫前往他家。

  仰在床上,兩隻手緊緊反抓著床架的林婭,此時已經痛得臉色發青。張醫生掀開被子一看,她光著下體兩腿大幅度張開,身下墊著的一條內褲,已被不斷湧出的水濕透。

  看來林婭馬上就要生了,可張醫生是內科醫生,從來沒有單獨接生過。內、外、婦、骨加神經科都通曉的金醫生和副站長李小玲,都到局裡開會去了。唯一能單獨接生的,只有周醫生。可周醫生是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不知陳倫是否願意?

  為林婭蓋好被子,張醫生把陳倫叫到外間,輕聲說她不能單獨接生,李醫生到局裡去了,只能請周醫生來幫忙。如果陳倫不願意周醫生接生,就只能找車把林婭送到森工局職工醫院。

  從二場到局裡有四十多里路,且不說是否能肯定找得到車,就算有合適的車,可這全程顛簸的等外級公路,即將臨盆的產婦,能受得了?

  陳倫搖著頭說:「送到局裡去是不行的,還是請周醫生吧,醫生不分男女,都是治病救人,沒有那麼多忌諱。」

  張醫生很快叫來了周醫生,林婭見到周醫生出現在床前,立時面露羞澀,不由自主放低了叫痛的聲音。

  周醫生掀開被子,看了林婭兩腿間不斷沁出的水,知道羊水已破,生產在即。當即給自己雙手消了毒,吩咐陳倫拿來厚厚一疊草紙墊在她身下,讓她兩腿屈起,使勁鼓氣。

  林婭按照周醫生的吩咐,面紅耳的掙出了一堆大便,可孩子仍然沒有出來。陳倫手腳麻利地把糞便連同那疊紙取走,再換上一疊乾淨的草紙。

  周醫生戴著膠手套的手,輕輕在林婭的腹部揉著鼓勵道:「繼續,繼續使勁,很快就要成功了,千萬不能泄氣。」

  林婭面無人色地癱在床上,有氣無力地嚎哭道:「我不行了,一點氣力也沒有了!我要死了,生不出來了。」

  陳倫忽然一巴掌拍在床頭柜上:「懶人想死,懶狗想吃屎!生個娃兒嘛,有什麼大不了的?來不來就死呀活的。真是看錯你了!格老子再加把油,你馬上就成功了。」

  陳倫話音未落,受到驚嚇的林婭胯下猛一用力,生命之門洞開一個黑乎乎的嬰兒頭鑽了出來。周醫生立即輕握著嬰兒慢慢加勁。張醫生給全身濕透的林婭擦著汗水:「再加把勁!很快就好了!林婭使勁!」

  林婭再次發力,周醫生恰到好處的配合著,嬰兒身體終於全部出來。林婭雙手一松癱在床上,周醫生將嬰兒倒提,輕輕在他的屁股上拍了幾下。嬰兒手足揮舞著,發出了響亮的哭聲。

  張醫生手腳麻利地幫著把嬰兒包好:「好福氣,是個帶把的胖小子!」周醫生用手撥弄著血乎乎的胎盤,笑問陳倫:「這胎盤你要不要?」

  陳倫扭過頭看著那堆血糊東西,搖著頭說:「不要!不要!」

  周醫生臉上的笑意更濃:「如果你不要,我就要了哈。」

  張醫生癟了一下嘴:「你身體已經夠壯了,再補,當心成個大胖子,走路都要喘粗氣的。」

  兩個醫生都走了,陳倫從外間的火爐上提來一大壺熱水,倒在搪瓷盆里,細心的給林婭擦洗身子。剛生產了的女人,下體臭得令人發嘔,可是他強忍著,連用了三大盆熱水,直到把她渾身上下全部擦乾淨。

  新生兒是個貪吃的傢伙,還有睜眼,卻一副饞相。不管挨著什麼都會張大了嘴不停咂吧,逗得陳倫開心大笑:「這傢伙,怎麼和我小時候一樣?」

  給嬰兒餵過糖水,看林婭吃下一大碗醪糟和四個雞蛋。把屋子打掃乾淨後,陳倫這才想起該吃午飯了。

  初為人父,陳倫好不開心。兒子出生前幾個月,從家鄉的來信中得知,陳娟生了個兒子,取名為霜;彭雲竹為陳程生了個女兒,取名為媛。想了一夜,他給兒子取名為陳一寒。

  除了每天做飯打掃衛生,和一幫爛兄弟們喝酒練拳,陳倫沒有什麼事情可做,幾乎忘了自己是生技股幹部。

  可是,場部沒有忘記他。孩子剛滿月陳倫就接到通知,立即到局機關集訓,準備參加元旦在康定舉辦的運動會。

  陳倫以林婭剛生了孩子,需要人照顧為由,打了電話到股里請假,卻被鄭英賢捅到了劉書記那裡。

  劉書記在電話中對他一頓臭罵:「你娃兒天天昏耍也夠意思了。一年就這麼一次運動會,你敢不參加,老子按曠工論處!」

  幸好林婭可以自理了,陳倫只好苦著臉,到局機關參加集訓。

  到局機關當天,正在球場上訓練時,高音喇叭里傳來急切的聲音:「請全體同志注意了,工段上一位女同志,工作中不慎跌入渠道,被圓木撞傷左臂,因傷勢嚴重急需大量鮮血。職工醫院庫存血漿不夠,請全體同志發揚革命人道主義精神和階級友愛,涌躍獻血挽救階級姐妹垂危的生命。」

  廣播聲傳到球場,雖沒聽清楚受傷女工的姓名,但陳倫還是抓起衣服朝職工醫院飛奔。一路上,心裡不停猜想:女工掉到了渠道里,會是哪個場的?管球是哪個,都應該去看看,如果血型相符就獻上幾百。

  他是第一個來到醫院獻血的人,也是因為O型血,第一個把鮮血輸入傷者體內的人。當更多的機關人員和解放軍戰士在化驗室外排起長隊時,陳倫已經從輸血的小床上站起身,用棉簽緊捂著肘彎走了出來。

  獻血後第二天,一位護士在球場上找到陳倫,遞給他一封信,打開後竟是張春玉寫的「陳倫你好!謝謝你在我生命垂危時為我獻血。不論過去你是否對得起我,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體內流淌著你的鮮血。我已經轉院到省城治療,以後,或許也不會再回到高原上了…….今後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臨走前,真誠說聲謝謝!」

  當晚,陳倫用獻血補助的四十元錢和孟紅軍、章兵等人到國營食堂喝得酩酊大醉。

  不知是喝酒太多傷了胃,或是在鍾敏靈身上縱慾過度傷了腎,或因為獻了四百毫升血,一時沒能得到補充。一向以投籃准,彈跳好,搶籃板球多而自傲的陳倫,參加集訓幾天了,卻一點不在狀態,怎麼也打不起精神,惹得隊友們一片譁然。

  和設計隊進行友誼賽時,劉書記親自到現場督戰,發現陳倫在球場表現極差,好幾次該投中時沒有投中,好幾個該搶到手的球讓人抓走了。半場還沒有打完,就累得臉色蒼白,連步子都挪不動了。

  劉書記氣得在場外跺腳,放開嗓子罵道:「陳倫你龜兒子今天不投進十個球,老子把你調到五場去!讓你三個月也見不到林婭一次。」

  五場是新建伐木場,離縣城二百多公里,離二場就更遠了。因為是新建場,交通和通訊都極為不便。所有人都不願到那裡工作。

  聽了劉書記的叫罵,陳倫愣了片刻,正要說什麼,半場時間到的哨音響了。看著隊友們一齊聚在劉書記身邊,全把目光看著自己,他忽然兩手按在地上,倒立著走到劉書記身邊:「書記同志,我自罰了哈,上半場我進了四個球,下半場再進六個,你獎我喝什麼好酒?」

  劉書記舉起手裡的銅菸袋:「你如果沒有投進十個球,老子賞你兩個銅果子!」

  陳倫雙腳落地,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站直,滑稽地舉手行了個禮:「報告!本同志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堅決完成光榮而艱巨的投籃任務,為偉大領袖毛主席和為敬愛的劉書記爭光!」

  運動會三天,陳倫還真為單位爭了氣,每一場都發揮得很好,成了令所有觀眾側目的明星。只要他上場,絕對會有掌聲和喝彩聲。

  在和五場的比賽中,他更是連投五個漂亮中距離入籃,不光場外觀眾看呆了,就連對手,也情不自禁為他敏捷自如的身姿所折服。

  和五場的比賽結束後,陳倫正把軍大衣往身上套,一年約五十的老同志,笑著走過來遞給他一支煙:「你叫陳倫?小伙子籃球打得真不錯!有培養前途!」

  陳倫疑惑地接過香菸:「請問你是?」

  鄭英賢走了過來,按著陳倫的肩膀介紹:「這是五場的洪書記,他想調你到他們那裡,提拔你當副股長,你願意嗎?」

  「調我到五場?」陳倫扮了個怪相:「雖然本人暫沒加入偉大的中國共產黨,但還是一名革命同志嘛,懂得服從命令,更懂得一切行動聽指揮!」說完,轉身就朝宿舍跑了,心裡暗道:你發什麼神經?我他媽剛當上爸爸,調我到五場當副股長?天大的笑話!

  運動會結束,生技股除了批鄧小平,寫大字報,再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干,陳倫向鄭英賢打了招呼,仍然到四場照顧林婭和兒子。

  一九七六年一月八日,神州大地為前所未有的悲哀籠罩,一代國相、黨和國家重要領導人周恩來因病逝世。

  周總理革命一生,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尤其是在「文革」動亂中,為把黨和國家的損失減低到最底限度,他任勞任怨,殫精竭慮,深受黨和人民群眾的愛戴。在其遺體送去火化時,首都北京出現了十里長街、萬人同泣的悲壯場面。

  從小就崇敬周總理的陳倫,聽到高音喇叭里傳出總理逝世的消息,放聲大哭了幾場,哭完後。他跑到四場邀來一幫兄弟伙,在伙食團炒了幾個肉菜,一邊喝酒一邊流淚。

  其時,江青一伙人的倒行逆駛,已經引起了國人強烈不滿,就連陳倫這等生活在閉塞山區的工人,通過報紙和廣播,通過文革以來殘酷的現實,已經清醒認識到,無休止的批判運動,只能使國家更窮,人民更窮。

  總理在人代會上莊嚴提出的四個現代化宏偉目標,竟然也遭到了質疑和批判,這樣下去,國家和人民還有希望嗎?

  場部搭建了靈堂,抽調了基幹民兵守靈。靈堂內外,一片哭聲和捶胸頓足聲。有人自發從山上砍來大批松柏,做成了巨大的牌坊。用各種樹枝紮成了花圈,也有人悲憤地寫下了悼念總理的詩和詞。

  資料:總理逝世,舉國上下悲痛無比之際。為配合反擊右傾翻案風和倒鄧運動,大小參考以及官方批判文章,出現含沙射影、抹黑周總理的動向,徹底激怒了飽受文革內亂折騰的民眾。

  清明節期間,人民自發到天安門廣場紀念周恩來,由此爆發公開將矛頭指向文革路線和四人幫的四五運動。這一自發群眾運動,被定性為反革命政治事件遭到鎮壓。

  四月五日,悲壯的一日!一位詩人用血和淚記錄了悲壯的一幕:「「四人幫」開動了封建法西斯的殺人機器。猙獰的棍棒,森嚴的槍刺,向著赤手空拳的人群,漸漸合攏,步步進逼。我的朋友,怎能想像,你,我兒時的頑皮伴侶,竟會血肉模糊地倒下,向誰控訴? 向誰抗議? 從你滴血撕裂的肺葉; 叫出了尖銳的吶喊, 打倒法西斯, 還我社會主義!」四月五日,是共和國歷史上一個黑暗的日子。看那荒涼悽慘的境地,周圍是恐怖的暗窟,如烈焰燃燒的爐,且火焰無光,所見的黑暗肆無忌憚地發泄著這災禍之相。不管黑夜多麼漫

  要黎明總是要來臨的。但黎明前的天色往往是最黑的。

  四月七日後,恐怖依舊,中華巨輪在劇烈地顫動!天安門廣場繼續戒嚴。20餘輛清潔車和灑水車,在廣場內打掃衛生, 中山公園和勞動人民文化宮大門緊閉,門外放著一塊木牌,上書:「因修理內部,暫停開放」。 同日,北京市各單位傳達市革委會於發出的《緊急通知》:「天安門事件」是「解放以來前所未有的最大的反革命事件」。同日,北京市公安局要員在市公安局會議上揚言:「已抓到的還不是大 鯊魚,更深下去,撈一大批,重點在黨政軍、黨內走資派。」市公安局嚴令,凡涉及天安門事件的膠捲和照片,要沒收並登記姓名住址工作單位。同日,廣州半導體材料廠青年工人莊辛辛致信《人民日報》、《紅旗》雜誌,發出「支持鄧小平,打倒張春橋、打倒姚文元、打倒江青!」的正義呼聲,被以「「反革命罪」逮捕!……

  據有關人士統計,至六月,經北京市公安局全力追查,共搜集了詩詞、悼文原件583件;強迫群眾交出的詩詞、悼文、照片和現場照片10.8萬件;從中選取 重點 600餘件編成《天安門廣場反革命事件罪證集》,加上其他重點線索,總計 立案追查的共1984件。連同天安門事件共拘捕群眾 388人,至於以隔離、辦班、談話等方式審查、關押的更多……

  張學文、蔣軍等人,因為組織青工隆重悼念周總理,和阻止的書記、段長及基幹民兵發生抓扯,繼而蔓延成群毆事件。

  二十多名工人在群毆中受傷,其中有三名傷勢較重者生命垂危,連夜送往省林業廳職工醫院。張學文等為首者被抓進了看守所,蔣軍和幾個下手狠的青工下落不明。

  陳倫得知張學文被抓,在局保衛科大吵大鬧,指著一班保衛幹事臭罵,第二天上午就接到去五場的調令。

  心裡一百個不情願的他,既不放心關在看守所里的張學文,也不忍初為人母的林婭獨自帶著兒子。鍾敏靈艾怨的目光,更令他難以割捨。

  可是,不走行嗎?李俊傑已悄然地說得很清楚:「按照目前的情況看,形勢將更加嚴峻。你的所作所為,已引起有關方面關注。再不走,或許任何人也保不了你!」

  剛剛四個月的兒子,長得非常可愛,已經會開心的笑出聲。每當陳倫回家都會揮舞著胖乎乎的小手,嘴裡含混不清地叫著要他抱了。這孩子眼睛、眉毛和嘴長得和陳倫神似,皮膚卻和林婭一般白。和她一樣,圓圓的臉上,有兩個很大的酒窩。

  產假結束後,林婭每天上課,孩子都由陳倫照看,小傢伙和爸爸的感情很深,只要陳倫抱在懷中,任何人也休想把他抱走。晚上睡覺,除了吃奶那一刻,非得小狗般鑽在他懷裡。聽林婭說,陳倫集訓那幾天,小傢伙天天晚上哭著找爸爸,雖然不會說話。可那四處搜尋的眼神,扯開了嗓子的哭聲,強有力扭動著的身軀,分明是在尋找他。

  和林婭告別時,她大大的眼裡盈滿了淚水,抱著熟睡的兒子,背對著陳倫一言不發。看著她抽動的肩,顫動的身子,陳倫心裡極其難受:對於兩地分居的夫妻,國家都會想法照顧調到一起,可他和林婭剛生了孩子幾個月,卻被強行分開。這確實太不公平了!

  可不走行嗎?除非不要這份工作!身為男人,不要工作,就留在這裡當家屬?就算林婭願意,自己能安心?更何況,如李叔叔所說,自己現在已成了公安機關密切關注的人。留在這裡,說不定哪天不小心喝多了,又會弄出些什麼事情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狗走天下改不了吃屎!

  提著的兩隻木箱,裝了衣物和幾年中保存下的信件,走出大門時,陳倫不經意間一瞥,發現腹部微隆的鐘敏靈身體藏在門裡,伸頭淚眼婆娑地望了過來。不由鼻子發酸,眼淚幾乎跌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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