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2024-10-04 14:53:57
作者: 蔡斌(宇劍)
二場設在離縣城和局機關一公里、地名「黑橋」的雅礱江邊,所謂「黑橋」是因為縣城通向一場、通往九龍的公路上,橫跨一座通體漆黑的大橋。公路下諾大的河灘上,建有十幾幢大房子和兩條大水堰,渠道連接二場下屬各工段,一直到四場場部。
挨渠道不到一百米,有一排成T型的土牆房子,拐角處為伙食團,正面的房子有兩大間做了一工段工人住的工棚。
畢業於米亞羅林校的生技股長鄭英賢是宜賓人,長得不高但很壯實,工作已經八年,是全場最年輕的股長。
此前,陳倫和鄭英賢有過幾次交道,都是在籃球場上,除了歐賢林,墩實的鄭英賢,也算得上球場上技術較全面的主力隊員。
在陳倫和郭小軍沒來之前,生技股只有鄭英賢和劉武岳兩個人,二人各住了一間大房,另外一間用做了辦公室。
因為增加了人,房子重新進行了分配。鄭英賢和劉武岳住到了一間屋,陳倫和郭小軍住了一間,另一間自然做了辦公室。
工作量仍然不大,鄭英賢對於學習抓得不緊,只要求按場部安排,每月出兩期專欄即可。至於平時每晚的政治學習,幾乎只走走過場,幾個人坐著讀一段報紙,天南地北亂扯一通就算了事。
玉蘭再也沒有來信,高建英和陳倫的情感迅速提升,她不再稱他為陳倫,而是直接叫他為親愛的丈夫。倆人在信中已無話不談,已肉麻得勝過多年的夫妻。
張春玉打過幾次電話,陳倫因故沒有接到。她寫過幾次信,陳倫給她回過信,只是說了剛到新環境,什麼都需要適應,避而不談結婚這一敏感話題。
張春玉再次打了電話時,郭小軍吞吞吐吐地告訴她:陳倫好像有了新的女朋友,不會再和她交往了,張春玉聽了很生氣,當即摔了電話。
一工段衛生員蔣軍,文革初期當過紅衛兵,後來下鄉當過知青。招到森工局前,是農村大隊赤腳醫生。
蔣軍和歐賢林是同學,曾有一段時間,倆人關係相處很不錯。到森工局以後,由於各在一方接觸少了,只是偶有電話或書信往來。
陳倫來二場時,歐賢林給蔣軍寫了封信,說和陳倫是很好的朋友,托他儘可能關照任性的陳倫。
陳倫和郭小軍到二場後,蔣軍約了本工段的岳胖娃、縣火柴廠的孟紅軍,在縣城修表的章兵和一工段統計員王心忠等人,用洋芋炒了點鹽肉,燉了一大鍋牛肉。請陳倫、郭小軍喝了大半夜酒,直到五斤白酒喝光。
孟紅軍的爸爸,是參加過二萬五千里長征的老紅軍。幾十年槍林彈雨落下一身傷,轉業到地方後由於沒有文化,只在州委掛了個副職,實則天天在家休息。
孟紅軍媽媽是當地人,民改後不久,悄悄跑到康定參加了工作,經組織安排和老孟成了家。雖是革命領導幹部的家屬,卻連的名字也寫不來。最終按照她本人的要求,回到家鄉縣醫院當了個後勤科長。
孟紅軍在家是老大,下面有弟弟、妹妹。
陳倫很快和孟紅軍、章兵成了好朋友。三人經常約到一起喝酒,在一起海聊。總顯得靦腆的章兵很帥氣,也卻很大方,和陳倫一起喝過幾次酒,即主動把陳倫的上海手錶,從裡到外來了個大換血,就連表面也給換上了彩色帶夜光瓷面。樂得愛虛榮的陳倫,一個勁夸章兵懂得起,是一個值得交往的人。
章兵在縣城有一座石頭和土牆建成的樓房,和當地人一樣,樓下堆著木柴和亂七八糟的雜物。幾隻半大的牛、十來只綿羊擠在樓梯下的空間。厚厚的乾草堆里,有濃重的牛羊糞味。
從獨木樓梯到二樓,有如到了一個四合院,正中有著經年不熄的火塘。火塘上方吊著銅質大茶壺,裡面隨時有滾燙的大茶;火塘四周有民族風格很濃的坐墊,朝著樓梯口的座位旁,放著一小小的精緻二層油漆木案。上面擺著裝在盤子裡的花生、核桃、油炸果子和奶渣子、奶餅等零食,下面一層放著鑲花的銅碗。
一共六間屋,和當地人不同的是,每一間屋裡都有床。章兵那讓人分不清民族的老父母,很少在家。偶爾看出現在家裡,也都是默默無言坐在火塘邊,一個閉眼數著手中的佛珠。另一個不停轉動被當地人稱為「嘛呢」 也叫「瑪尼輪」的轉經筒。
轉經筒與六字真言(六字大明咒)有關,藏傳佛教認為,持頌六字真言越多,越表明對佛的虔誠,可以脫離輪迴之苦。因此人們除口誦外,還製作「嘛呢」經筒,把「六字大明咒」經卷裝於經筒內用手搖轉。
當地人認為把經文放在轉經筒里,每轉動一次就相當於念頌經文一次,表示反覆念誦著成百倍千倍的「六字大明咒」。有的還用水力、燈火熱能,製作了水轉嘛呢筒、燈轉嘛呢筒,代人念誦「六字大明咒」。
藏區大大小小的寺廟門前,都有一排排的轉經筒,下端有可用於推送搖動的手炳。人們經常會到寺廟推動經筒旋轉,稱為轉經。
轉經筒一般分為兩類:一類手中搖著,二是固定在寺廟裡的架子上。自從踏上康藏高原,陳倫已經見慣路邊、寺廟裡的一個個手搖各色轉經筒的藏民。他們身穿藏袍,有的體形高大,手中搖動的轉經筒也很大、手柄很長。腰帶上的牛皮小套,把很長手柄的另一端放在皮套里,右手扶在轉經筒下,使它輕輕的順時針轉起來!
轉經筒通常都是以木質為主。白髮蒼蒼的老人手中轉動的轉經筒很輕巧,多以骨制或金屬製成,做工比較講究。有的外面還罩有一個布套,那裡面的轉經筒相當珍貴,大多鑲有寶石。
這裡的寺廟裡都有各種巨大的轉經筒。藏民們順時針用右手撥轉它們,並在嘴裡喃喃的念著六字真言:奄嘛呢叭咩哞。
大一點的寺廟正門側,都有兩個巨大的轉經筒,它們相當沉重,由一個穿著腥紅色僧衣的高大喇嘛用力轉動著它們,也有朝拜者跟著一起轉。轉經筒被朝拜者沾著酥油的手磨得黃錚錚發亮,但凡在接觸過轉經筒後,手上都會滿是酥油的味道。朝拜的藏民們順時針的走過並用手撥動,使它們隨著念誦的六字真言一起轉動起來。這些轉經筒都歷經風風雨雨,年代久遠。
據說,無論是手中搖動的、還是寺廟裡的轉經筒,結構都差不多。裡面有一紙用藏文密密寫滿的經文,因為在奴隸制的時候,藏民大多不識字,所以把經文裝在轉經筒里,每轉一圈,相當念經一遍。轉經筒有一個軸能使它轉動,每當轉動到一定圈數時,就要更新,所以那時藏民是這樣記錄自己念誦了多少遍經文的。
遇到盛大宗教節日和耍壩子時,藏民聚集在寬闊的草地上或寺廟前,手中轉動的瑪尼輪,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萬道耀眼的光芒,場面十分壯觀。藏族是一個全民信教的民族,因直接從奴隸制進入了社會主義,相當部分藏民,依然把對未來幸福生活的祈盼,乃至自己的來生都寄托在這個轉動著的瑪尼輪中。多少年來,這個神奇的轉經筒在生死輪迴中、在喃喃的六字真言中,在信徒們沾滿酥油的手虔誠撥動下,一圈圈、年復一年的轉動著,承載著佛祖與藏民之間的溝通。
兩個老人幾乎不和人說話,每當有人來時,最多在老臉上堆滿笑容,客氣地為人端上熱騰騰的茶水。
章兵修表的工作室在一間大房裡。光線不是很好的房間內,擺著一張面上罩著粗白布的桌子。桌上有一個玻璃柜子,裡面堆放著手錶零件和待修的手錶。
除了桌子。屋裡還有一張白木床,床上乾淨整潔的被子和床單。淡淡的香水味,表明該床為女性擁有。
章兵的徒弟——已為人妻的二十多歲豐滿女士小閩,暫時棲身在這間屋裡,白天跟章兵學手藝。晚上,就在這屋裡睡。
小閩個子不高、長相一般,但皮膚很白,胸部特別發達,屬於成熟型女人。雖說是徒弟,可實際年齡或許並不比師傅小。
陳倫在章兵的工作室玩了幾次,從徒弟看師傅的眼神中,發現這對師徒關係有點不同尋常,私下問過章兵,是否和她有一腿?
章兵一次酒後,躺在陳倫的床上告訴他,確實和小閩有層說不清的關係。
原本帥氣的師傅對不起眼的徒弟,並沒過多留意,除了教她手藝,使喚她做一些雜事,基本上沒有超過業務的語言。徒弟雖然年齡大過師傅,但輩份所至,對他相當尊重。
有天晚上,師傅喝高了,躺在床上渾身發熱,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想起有一塊朋友急用的手錶沒來得及修,就起床來到工作室,想連夜把那隻手錶修好。
已經睡了的徒弟,被師傅工作的聲音吵醒。起身走到外間倒了一杯熱茶,扭著腰肢來到他身前,在遞過熱茶時含情脈脈地說:「這麼晚了還不休息?注意自己的身體喲。」
抬起頭來取下夾在眼睛上的專用鏡,師傅突感燈光下穿著紅毛衣的徒弟,臉色泛著桃紅,起伏的豐滿胸脯,充滿無限誘惑。不由自主瞪大了醉迷的雙眼……
褪去身上的衣物,緊緊摟著倒在床上,倆人的位置顛倒了,徒弟變成了師傅,師傅換位成了徒弟。自以為閱人無數的師傅,那一夜在徒弟引導下,淋漓盡致地在欲河中暢遊,一直撲騰得全身酥軟得沒有一點力。癱在徒弟雙乳間,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
從徒弟身上,他知道了什麼叫真正的性愛,知道了男女之間的事,原來那樣美妙,那樣的令人回味無窮。在此之前,他和女人之間的關係,只能稱為性關係和原始本能的發泄。
陳倫和孟紅軍、章兵有時一起到山上打獵、到河裡捕魚。有時既不想麻煩,可又想吃魚,乾脆從工段保管室要了炸藥和雷管,裝在玻璃瓶子裡,把點火線點燃後,丟在水流平穩之處炸魚。
玻璃瓶爆炸時,隨著一聲巨響,水柱直衝半空,大大小小的魚兒被震昏了,水面上泛起白花花的一層。身穿防水膠衣褲,在河裡把大而肥的魚撈二十多斤起來。剩下大部分由它浮在水面,隨著河水流向下。
有時想吃羊肉了,孟紅軍會提著雙筒獵槍,走進莊稼地。趁放羊人不注意,一槍放倒一隻肥羊,裝進隨身帶著的皮口袋,大模大樣地扛了回廠。
很快把肥羊剝皮肢解了,加上點鹽巴和干桔皮,丟在一隻大鍋里煮了,幾個人盤著腿圍著爐子,直到喝得不能再喝。
有時,也會喝得二麻麻地提著槍,到山上亂竄。折騰大半夜什麼野物也沒碰到,賊一樣摸到寨子外面,放倒一隻半大的豬。
幾個人抬到河邊剝了皮,把豬皮扔進河裡,回到廠里倒頭大睡到中午後。從床上爬起來,揉著睡意朦朧的眼,用斧子把豬肉砍成幾大塊,丟進鍋里煮熟,就著白酒喝得昏天黑地。
也有時實在無聊了,伙合幾個當地年輕人跑到公路邊的地里盤膝坐著,和背牛糞的姑娘們逗樂。和她們對唱山歌、一起跳舞,一起在地里喝大茶、揉糌粑,摟著在草地上打滾。
也有時喝多了青稞酒後,惡作劇地扒了姑娘們的袍子,咬她們的乳房。甚至幾個人按倒一個姑娘,用牛毛和姑娘的陰毛合在一起搓繩子,痛得那姑娘淚水長淌,殺豬似地嚎叫不已;也有時,因為姑娘們人多,加之喝得太多沒有了氣力,被姑娘們剝了衣褲,在命根處塗得一塌糊塗或用牛毛和著體毛搓成一根繩子,下面吊了一塊石頭,被抓了頭髮扭著雙臂,聲聲慘叫著在地里邁步。
當地人有到溫泉連續幾天、十多天洗澡的習俗。他們成群結隊或以家為單位,在溫泉邊搭起帳蓬,升起熊熊的篝火,用羅鍋熬起大茶,在滾燙的溫泉中泡著,唱著。餓了在火堆邊盤腿坐下喝點茶、吃點糌粑,或對著大山吼幾嗓子。休息一陣後,復又跳進溫泉里浸泡。
溫泉里泡澡不避嫌,男女可以同泡一起,也可在水裡嘻戲。年輕人們可以在水裡開玩笑,也可能會因此而派生情愫,很快有了激情故事。
孟紅軍帶陳倫去泡過幾次溫泉。有兩次,被姑娘們嚇得光著屁股從水裡爬了起來,抱著衣服落荒而逃。
一次是孟紅軍泡夠了澡,提著槍到山上打兔子去了,陳倫懶得動彈,獨自在水裡泡著正閉著雙眼養神,一群大姑娘嘻嘻哈哈來到泉邊,眨眼功夫就脫光了衣服跳到水裡來了。
陳倫睜開眼睛,突然發現身邊全是光溜溜的女人,嚇得趕緊蹲下身子,兩隻手護在下體,惱怒地看著拍打得水花四濺的姑娘們,正想開口說話。已被幾個姑娘團團圍在中間,被姑娘們幾雙手拍過來的水花,搞得無法睜開眼睛,只好用手擋在臉上,氣惱地叫道:「阿喂,你們幹啥?你們幹啥子?」
姑娘們「嘻嘻!」笑著,兩個人從身後把他連手一起緊緊抱著,另外兩個人湊到他跟前,輪流把乳頭遞到他嘴邊,逗嬰兒般說道:「乖乖,奶奶你好好吃吧,阿媽餵你奶奶吃飽,你要聽阿媽的話喲。」
他哭笑不得,拼命掙扎,卻因顧忌到下面的命根暴露,根本不能掙脫兩個姑娘的懷抱。只能不斷扭動身子、搖晃腦袋,以免姑娘的乳頭塞進嘴裡。
在姑娘們的嘻笑聲中,陳倫掙扎得筋疲力盡、氣喘不已,雖然嘴裡沒有被強行塞進乳頭,但其中一位竟擠著乳頭,使奶水如自來水一樣射了他滿臉。
幸好孟紅軍及時趕了回來,一番當地話連罵帶笑地勸阻了姑娘們。陳倫才得以光著屁股逃出了溫泉、抱著衣服狼狽離去……身後,傳來姑娘們開心地笑聲。
還有一次,連孟紅軍也沒能倖免。和陳倫同時被十來個年輕女性按在水中,飽飽地餵吃了她們的奶,被十多雙女人的手在身上大肆輕薄了一番後。又被抬到草地上仰躺著,用木炭在兩腿間畫得亂七八糟,並把兩人的命根把玩得鋼棒豎了起來。
被玩得渾身無力的陳倫,閉著眼睛悲哀地以為會被輪姦了時,姑娘們恰到好處收了手,放了狼狽不堪的倆人。笑著一齊跳到了泉水裡,擺出各種姿勢、做出各種鬼臉,令他二人哭笑不得,只好抱著衣服快快離去。
甘孜騎兵團派了一個班的戰士,到黑橋上面的青槓林里燒木炭。其中有一個叫袁國才的老兵,老家在楠山縣周家鎮。
袁老兵其時已在部隊呆了五年,卻連班長也沒能混上一個,更沒能加入黨團組織,算得上真正的老兵油子。
五年的老兵,既沒入黨也沒提干,卻能在部隊一直混著,班長不敢安排工作,排長不敢訓斥,就是連長指導員,平時也會讓他三分。原因是他在一次訓練時,從馬上摔了下來,腦袋受過重傷,現在還有三分之一的腦袋上軟軟的沒硬殼。
燒槓炭相當苦,一般人根本不願來,可袁老兵卻自告奮勇搶著來了。不過,他可不是來幹活的,純粹是來玩、尋開心的。在兵營里雖然一般情況下沒有人管,但畢竟是兵營,說話做事都不能出大的格,可出了兵營就不一樣了!
槓炭是什麼?它是我國很多沒有原煤的高寒地區,冬季里不可或缺的取暖物。一種很容易點燃並能揮發極大熱量,可保持一定燃燒時間,沒有焦炭耐燃,但卻有著煤炭不可比的無煙優點的木炭。
燒炭說來簡單,操作起來卻極度不易。首先須將青槓或紅樺樹砍倒,削去枝節並鋸成很短的木節。在地上挖掘很大的土坑,將木節堆碼著埋在裡面並點燃。燃燒後的木節經七至十天或更的時間,已經燃燒透並慢慢熄滅。待土坑裡的火已完全熄滅後,挖出土的木節,變成了通體漆黑髮亮的炭狀物——槓炭。
在燒制槓炭的過程中,燒炭人須隨時觀察土坑裡的火候。既不能火焰太過旺盛、密封不嚴,而將木節燃燒成灰。也不能因封閉過嚴,使得堅硬的木節燃燒不過心而中途熄滅。
同時更須隨時提高警惕,日夜守護著燃燒的土坑,防止隨時可能出現的狂風,將掩蓋著燃燒物的土層掀走引發森林火災。如果不小心引發了森林火災,後果就難以預料了!
槓炭燒制過程時間較長,付出的勞動強度較大,且技術性很強。弄不好,就有可能燒出一窯沒過心、沒有使用價值的火節子。也有可能燒制出一窯燃燒盡了的灰燼。燒得不好或燒得過火,都可能使付出的勞動白費。
駐軍部隊每到冬天都需要大量槓炭,每年都有一個排的兵力,分布在青槓和紅樺林密布的山區燒炭。
班長不敢管袁老兵,由著他成天在縣城周邊閒逛。只要他不把自己喝醉倒在大街上,或惹了人家被揍得半死,那就算燒了高香。
屁大點的縣城,很快就逛得沒了興趣,城裡數得著的漂亮姑娘,也逗樂得沒有了興趣。該吃的吃了、能玩的地方玩了。無所事事的袁老兵,嚷著要為戰友們改善伙食,扛著衝鋒鎗鑽到老林里打獵時。和圍著火堆喝酒、啃干牛肉的陳倫、孟紅軍和章兵不期而遇。
陳倫三人扛著一支連兔子都可能打不死的小口徑步槍,一支僅有十發子彈的雙筒獵槍,在老林里已鑽了半天。幾次遇到野豬和黑熊,都因為擔心武器威力不夠沒敢開槍,眼睜睜看著那些膻哄哄的傢伙,大搖大擺從眼前走過。
歪著帽子袒胸露肚,嘴裡叼著菸捲、腰帶上吊著幾隻羽毛鮮艷的錦雞。扛著衝鋒鎗,滿面倦容、一副兵痞樣的袁老兵,見陳倫三個人兩手空空,嘲笑道:「兄弟伙,剛上山就餓了?沒有遇到野物還是咋個回事?」
章兵老實回答道:「遇到幾次野豬和黑熊,擔心我們的武器威力不夠,所以沒敢開槍。」
孟紅軍抬起頭來斜著小袁:「我手裡要是有一支衝鋒鎗,只需兩個小時,至少得十個人才能抬動打下的獵物。」
陳倫吐出一塊骨頭,搖晃著頭:「這些美麗的鳥兒,你也忍心用衝鋒鎗打?大不了用彈槍兒,或用背篼罩嘛。」
袁老兵臉上立時通紅,把那幾隻錦雞往地上一扔:「大話可以說的,火車不是推的。你們有本事就用我的槍打一隻野豬!我只是擔心,會不會拉槍拴?要不要我教!」
陳倫站起身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槍,熟練地拉開彈倉看了看,「嘩!」一聲推上膛,對著不遠處的一棵松樹說:「那上面有一隻馬雞,打下來燒烤。」
話音剛落,槍響了,一隻十多斤重的馬雞跌落地上。陳倫把槍往地上一扔朝章兵呶了下嘴:「把馬雞撿過來燒烤,和兵哥哥聯歡,今天無醉不歸!」
袁老兵瞪大了雙眼,望了望那棵大松樹,看看面不改色坐在地上喝酒的陳倫,自言自語道:「看不出來,你這胎神還真的好槍法!」
異地他鄉,就此陳倫又認識了一個家鄉人、多了一個好朋友。一個成天惹事生非的濫酒罐,一個每天有三分之一時間處於朦朧中,三分之一時間在床上,三分之一時間不知自己在幹什麼的鐵哥們。
認識了同一個縣的陳倫,袁老兵喜得嘴都合不上。從小失去父母、在孤兒院長大的他,雖沒讀過多少書,但卻愛聽武打、劍仙俠客故事,在家鄉時便屬好吃懶做的角色,從小養成了玩世不恭的不良習慣。因孤兒身份被照顧當了兵,卻一直不認真工作,成天吊二郎當
混時間,早就到了退伍時間,卻賴在部隊不願回農村。
因為一旦回到農村,面臨的將是飢餓和貧困,就算有殘廢軍人證,國家每月補貼的那點錢,也難以解決溫飽呀。
四個臭味相同的角色,湊到了一起。很快打得火熱,在巴掌大的縣城和周邊,鬧得烏煙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