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2024-10-04 14:53:46
作者: 蔡斌(宇劍)
柯路的訓斥,使陳程不再和媽媽頂撞,也不再和繼父叫板,但卻並沒有斷了和彭雲竹的往來,稍有空閒就會溜到對面的小樓,和彭雲竹廝混在一起。
經過那天晚上在街面上的爭鬧,有了繼父憤怒的一槓子,也有了陳程未遂的一刀,家裡人對這事冷了,都在暗自思考是否過分了。
繼父變了,原本話就不多,現在更是幾乎沒有語言了,回到家或抱著陳沖坐在膝上,看著他圓圓的臉蛋出神。或把陳君、陳沖、陳靜三個孩子攏在身邊,時而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陳倫知道,是陳程那天衝動之下抽出刀來,惱怒地向繼父頭上戳去的行為,令他感到了心寒。
家裡暫時安寧了,陳倫的心思放到了玉蘭身上。
玉蘭上班所在的糧站加工廠,和幸福街相隔很近,每天中午她都會到陳家來。幫著陳倫做好飯一起吃了,然後陪他到樓上坐一會,接近兩點鐘時再去上班。
中午飯後家裡沒有人,陳倫便關了大門和玉蘭在樓上纏綿。
第一次親吻擁抱她時,陳倫想起了在高原上和張春玉的親熱和她豐滿的乳房。和張春玉溫軟的軀體相比,他感到玉蘭身體很僵硬,雖沒有全身顫慄。但卻沒有一點反應,更不會回應他的親熱,和殭屍沒有區別。
和玉蘭第一次接吻,讓陳倫感到和張春玉的親吻大不一樣,感到他和玉蘭心跳同時加速,感到了天昏地轉……
第一次觸摸到玉蘭散發著淡淡少女體香、還沒有發育成熟的乳房。陳倫想起了張春玉那幾近絕美的豐乳……玉蘭,還只是一個沒有成熟的少女,兩隻剛剛發育起來的乳房,有如青澀的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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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羞澀的緊閉雙眼,任由他把衣服解開,任由他哆嗦的雙手,笨拙地把那粉色的胸罩推到了胸部以上。任珍藏了十多年的瑰寶,裸露於陳倫眼前。
陳倫全身不停哆嗦,他數次咬緊了牙關想使自己鎮靜,擔心玉蘭會因他的哆嗦而嘲笑他。
可無論他如何努力,無論他在心裡一次次罵著自己,一次次給自己打氣,一定得像個男子漢的樣子,可身體卻就是不聽話,就是不停地哆嗦著。
把手放到了那令人頭暈目眩的乳房上,他以為玉蘭不會如自己一般緊張,因為人們都說女孩子正常情況下,初次和異性肉體接觸時不會有強烈的恐慌。可是當他哆嗦著的手,剛剛觸摸到那粉紅的乳頭,她也和他一樣全身劇烈哆嗦了……
連續幾天中午,纏綿在床上,陳倫和玉蘭發生了男人和女人之間都會發生的故事,可卻又沒能發生過一次真正的性行為。
真的!他和她什麼都做過,可實際上也什麼也沒做,倆人都是清白的童身。他撫遍了她的全身,也曾無數次摟著她赤裸身子睡在一起,而且倆人的性器也曾無數次零距離接觸,但他卻一次也沒有進入她的體內。
不是他不想,而是她不願意,因為她清楚倆人都還年輕,不具備成家立業的基礎,他還沒有長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她更怕一不小心大了肚子,今後的日子將會異常艱難。她想的是,把那最美好的一刻,留到陳倫成為她新郎的那個美好夜晚。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了十多天。
和陳倫纏綿了十多天的玉蘭,除了和他沒有真正性行為以外,可以說已經把少女的全部秘密,都毫無保留地獻給了他。
已經在心裡把陳倫當成了自己的男人的玉蘭,其實心裡極度矛盾,不知是否該把提前把貞操交給陳倫。
這天早上,陳君上學前悄悄告訴陳倫,外婆病了,病了好久都沒能治好。現在,被關在城郊的精神病醫院。
小時候在鄉下生活了好幾年,如果不是外婆悄悄偏袒,不是外婆從口裡省出糧食,每每悄悄塞在他手中,或趁人不注意塞進他的嘴裡,災荒年間他或許早就成了餓蜉。
工作後,曾寄過二次十元給老人家,卻不知道她是否收到。上次回家本打算到鄉下探望,卻因為時間太緊,沒能去成。這次回家的路上就想好了,一定得抽時間到鄉下看外婆,卻沒想到,老人家竟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日,玉蘭休息。陳倫拉著她走了三公里路,到精神病院看外婆。
病床上頭髮蓬鬆,臉色灰黃、兩眼無光的外婆,看到陳倫提著兩大袋食物進屋,高興的揮著手嚷道:「麼孫娃回來了,我的乖孫看我來了。」
陳倫摟著外婆的肩,顫抖聲音問道:「外婆你怎麼回事?哪個把你弄到這裡來的?」
外婆癟著嘴含糊不清的叫罵道:「就是你舅舅那個沒有良心的壞蛋,那個不孝之子,因為我不同意他和那個婆娘的婚事,就說我有神精病,強行把我關到這裡來了。」
「是舅舅把你關到這裡來的?媽媽和四姨她們也不制止他?」陳倫見外婆說話很清醒,不像有病的樣子,對舅舅的做法非常生氣,不知不覺提高了聲音。
「你媽媽她們受了蒙蔽!也跟到說我是個癲子,硬是不讓我回家。」外婆說著流下了悲愴的淚水:「我要到地區找白書記,到縣委找高書記讓他們接我回家。這個鬼地方陰風慘慘,只配給反革命和神經病人住,只能給癲子住,哪裡讓我這烈屬老太婆住!」
外婆的情緒激動起來,從床上跳下來,光著腳大聲吵鬧著,非要陳倫帶她到地委,到縣委,或送她回鄉下老家。
聞訊趕來的醫護人員,一面好言相勸穩定外婆的情緒。一面生硬的讓陳倫和玉蘭立即退出病房,以免病人情緒受影響。
回家的路上,陳倫想著外婆當年和現在的樣子。想起小時候所受過的苦,挨過的餓,禁不住抽泣著流下了淚。
回家時,天上開始飄著毛毛細,離家還有一半的路,毛毛細雨已變成了密密細雨,陳倫脫下外衣頂在自己和玉蘭頭上,小跑著到了城外一座寬長的石拱橋時,鑽到橋下躲雨。
看著雨水濕了衣服的玉蘭的軀體,陳倫突然有了強烈的衝動,緊緊摟了她的頭,一遍又一遍親著她,直到她氣喘吁吁雙腳發軟仍不願鬆手。
撫著玉蘭、吻著玉蘭,在她的眼瞼、眉毛,嘴唇和耳朵以及蒼白的臉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深吻。
雨越下越大。倆人在橋下纏綿得越來越激動。到最後,陳倫終於難以控制自己了,望著眼神迷亂的玉蘭輕聲耳語:「玉蘭啊,我受不了啦,你給我吧,我要你成為我的女人後,才能放心地走。」
他慌亂地解著她的褲子,喘息著喃喃說道:「親愛的玉蘭啊,我永遠的愛人,你給了我吧。今天你必須給了我,我要你成為永遠的愛人------」
玉蘭虛弱但很堅決的拒絕道:「不!不能在這裡做那事,老天會懲罰的。」
天上下著的雨越來越密,並不時伴隨著雷鳴電閃,一對年輕男女,在古老的石拱橋下情亂意迷的糾纏著。
雷雨之中,陳倫心想,如果能在老天的怒吼和注視下,和玉蘭融為一體,使玉蘭由少女完成了到婦女的轉變,自己也就會成為真正的男人。可是玉蘭的決然拒絕,使他的想像,只能停留於虛幻。
第二天中午,玉蘭再次和陳倫在樓上時,他把她輕輕放在床上,親吻她的臉,親吻她的嘴,把舌頭放進她嘴裡,輕輕咬著她的舌頭。她大張著嘴,任由他的舌頭在嘴裡攪動,卻不知如何配合。
他輕輕解開她的衣服,解開她的胸罩,輕輕撫著那一對小巧結實的乳房。
和頭天在橋下一樣,她仍然不予配合,甚至也連親吻也不再迎合,使勁把臉別向一邊,兩手緊緊抓著皮帶不放鬆。陳倫發現她的內褲用帶子繫著,和鬆緊帶不一樣,很難解開那細布繩系的結。
硬來不行,心裡慌亂的陳倫只能涎著臉皮,趴在她身邊,一個勁說好話。
二十多分鐘過去,或許是他臉上痛苦的表情打動了她,或許是在他的侵擾下,身體內部原始本能被喚醒,玉蘭終於同意了。
她面帶羞澀,閉著眼輕輕解開內褲帶子,慢吞吞把內褲褪下,裸露出兩腿之間幽亮的隱秘地帶。看著那散發著莫名氣味、緊緊閉合在一起的隱秘部位,聞著特殊的氣息,陳倫心裡狂跳得「咚咚」直響。
我要進去了!我是男人!他掏出了堅硬的生命之根,向著她兩腿之間挺進。卻無論如何也進入不了。
他全身大汗淋漓,生命之根裡面似有難以抑止的洪流即將決堤,心裡狂亂的難受,使他心慌氣急,喘息不已。
她仰躺著,一向紅潤的臉色顯得蒼白,由他趴在身上折騰著,兩隻望著蚊帳頂的眼睛,顯得極度空洞。
時間仿佛凝固了,空氣也凝固了,倆人靜靜躺著、趴著。直到她終於忍耐不住,輕輕推開他說:「早就該上班了,我至少要遲到半個小時。」
看著玉蘭慢條斯理、一聲不吭穿褲子,戴胸罩,再穿毛衣和外面的衣服,再穿好褲子站到樓板上。陳倫突然感到好生無能。。。。。。
他不知道男女之間做愛,應該怎麼做,以前雖然聽人說過、書中看過男女魚水之歡。卻只聽了大概,看了個大概,具體怎樣做,卻沒有人教,也不知從何做起。
但終究是進入玉蘭體內了,朦朧地知道或許成了真正的男人了。
第二天中午飯後。玉蘭在床上睡著了,陳倫悄悄脫了她的外褲,再脫了她的內褲,輕輕把她兩腿掰開。。。。。。
可是,還沒進入,玉蘭已經醒了,睜開眼睛張惶地問道:「你怎麼能……」
陳倫羞愧得臉上發燒,趕緊滾了下來,趴在床上,根本不敢正眼看滿臉遺憾之色的玉蘭。嚮往了無數次的男女激情,渴盼了好久的性愛,從很小時候起就朦朧渴盼著的幸福,真正降臨到身上時卻因被拒而抱憾!
在高原上,張春玉的溫情,令他有過無數美好的遐想,好多次夢中,他都曾和張春玉有過激情相撞,有過溫馨纏綿;張春玉、唐大賢肢體派生的誘惑,使他若干次在不眠的夜,命根脹得難受,腦子裡充斥著最原始的獸性……沒想到,真正面對相愛的女人身體,卻根本不知怎樣進行男女之事,如何令她和自己愉悅舒爽。
陳娟要離開楠山縣了。因為高怡福的工作地點在西安,他不願兩人分居二地,通過多方努力,為陳娟聯繫了本單位家屬工廠的統計工作,但前提必須是兩個人辦理了結婚證。兩家老人都贊同這門婚事,都希望他們能儘快喜結連理。
高怡福的爸爸,一個相當老實的人,是楠山中學的伙食團長。高怡福是老大,下面有三個弟弟一個妹妹,除高怡福已經工作,其他的都還在讀書。
高怡福寫得一手好字,那漂亮得讓陳倫打心眼裡佩服的鋼筆字,讓一向心高氣傲、自以為不是凡人的他,好生羨慕。不但悄悄模仿他的字體,而且暗自發誓,一定要寫出像高怡福那樣漂亮的鋼筆字。
高怡福長得白淨,穿著打扮非常得體,一件時興的中長大衣里,上穿黑色中山裝,下著藍色毛嗶嘰褲子。配以擦得錚亮的皮鞋,脖子上隨便搭著的大圍巾,不管怎樣看都不像小縣城的人。
不光字寫得好,也不光會打扮自己。高怡福的知識水平,簡直太全面了,所有人都以為他受過高等教育,至少也是個大專生。可是,他卻只是一個高中生,因為外人不可知的因素,高中剛畢業就參加了工作。
沒有參加過紅衛兵,沒有經歷過造反派的跌宕起伏,更沒有當過知青。從學校直接進入國有大型工廠的高怡福,是一個智慧型的青年,在精密儀器廠開大車床的技術骨幹。
高怡福和陳娟戀愛已經幾年,從陳娟在鄉下當知青時,倆人就開始了書信往來。陳娟信中的詩情畫意,高怡福筆下的情意綿綿,使得兩顆心得以相連。也使得兩個人有了走到一起、共同組合一個家庭,相伴走完人生的意願。
結婚,被提到了議事日程,一年前,兩家老人就開始為他們做結婚的準備。可陳娟當時還在農村,一個堂堂國有大企業的技術能手,娶了在農村當知青的老婆,會讓很多人心裡不明白、不理解。高家所在的街道,有了些閒言碎語;高怡福的媽媽,對陳娟的農村戶口,有了深深的擔憂,開始阻止這場婚事。
高怡福是孝子,儘管他巴不得立即娶了陳娟,可媽媽的話在家裡大過一切。一番抗爭失敗之後,只好屈從於媽媽,同意等到陳娟有了工作,再議婚事。
隱娟嘴上沒有說什麼,心裡卻遭受了沉重的打擊,以至好長一段時間不願和高怡福再聯繫。高怡福急了,每天一封甚至數封信寄到陳娟所在的農村,寄到幸福街三十號。用盡了世上最美麗的詞藻,也用盡了世上所有致歉的語言,好不容易和她恢復了書信往來。
陳娟回到縣城上班後,天天到高怡福家,洗衣、煮飯,接送弟妹,為有病的高媽媽煎藥遞水,幾乎包攬了高家一半以上的家務。很快得到了全家人的認同,從小到大的全體成員一致認為,她是賢惠能幹、有孝心,可以照顧好高怡福的現代賢妻良母。
此番,高怡福徵得父母同意,並為陳娟聯繫到了在西安的工作,專程請了假回來迎接陳娟到西安。
陳娟在廠里開了和高怡福的結婚的證明,收拾好了自己的衣物,並向一幫好朋友告別,做好了和高怡福到西安的準備。
高怡福悄聲對她說:「你放心,我是一個負責的人,保證你今生是幸福的女人!廠里,一幫好哥們已經幫做好了各種準備工作,到西安第二天,我們就可以舉行婚禮……」
陳倫心裡暗暗為姐姐高興,為姐姐有了好的歸宿開心。在他看來,高怡福和姐姐是世上絕配的一對,是真正郎才女貌的最佳組合。他相信,雅儒的高怡福,一定會善待漂亮、能幹的陳娟。
明天姐姐離開楠山後,以後家裡只剩陳程和三個沒成人的弟妹。想到陳程因彭雲竹的事,和家人搞得很僵,陳倫心裡有了幾分擔心:今後家裡挑水之類的重活,只能由媽媽或繼父親力而為了。
中午,陳倫正在樓上摟著玉蘭睡覺,樓下傳來急促的敲門聲,他披衣服走到過道上望下去,卻是高怡福面帶忿懣站在門前。奇怪地問他有什麼事?
高怡福仰望著陳倫說:「明天就要出發了,可從昨天早上起,我連陳娟的影子都沒看到。媽媽中午準備好了餞行的飯菜,一家人左等右等也不見她,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陳倫搖著頭:「她前天提著箱子和你走了後,我就再沒看到過她。剛才還和玉蘭在商量,晚上到你家問你們明天啥時出發,我們一起到車站送行。」
高怡福嘴裡嘟嚷著,憤然轉身朝外走了。陳倫站在過道呆了好一會,進屋對仍躺在床上的玉蘭說:「我姐明天就要走了,怎麼可能突然沒了蹤影!難道,她會有比高怡福更好的朋友?沒聽說過。真是怪事!」
玉蘭睜開雙眼懶洋洋地說:「我有個預感,娟姐和高哥的事可能成不了!」
陳倫大吃一驚:「她和高怡福的事成不了?為什麼?你的意思,我姐另有相愛的人?或高怡福另外有人?」
玉蘭坐起身,悄聲說道:「我曉得娟姐自從去年以後,對高哥就沒以前那樣好了。她認為高哥不像真正的男人,早就和程哥哥耍得好的那鍾大哥走得很近了。」
「鍾大哥?他那樣子,怎麼能比得上高怡福喲!姐姐的腦殼是不是出了問題?」陳倫聽玉蘭說起鍾大哥,不住搖頭。
由陳程引見,他見過所謂鍾大哥,同時見面的還有一個叫黃三的年輕人。鍾大哥本名鍾雲民,父母都是服裝廠工人,他本人也是服裝廠工人。有個姐姐在區鄉教書,弟弟還在讀中學。
黃三是工商局的炊事員,有個弟弟在國營甜食店工作。三個人都比陳倫和陳程年齡大,尤其是黃三和鍾雲民,比陳娟年紀還大。
鍾雲民無論長相、氣質、衣著打扮、語言表達能力,雙高怡福都相差甚遠。更令陳倫看不起的是性格極不陽光,說話吞吞吐吐故弄玄虛,做事拖泥帶水不像男人。
較之做事乾淨利落,說話直截了當的高怡福有天壤之別。陳倫不敢相信姐姐會棄優擇劣,良禽尚況擇良木而棲,更何況思維嚴謹的人。
想著陳娟的事,陳倫感到一頭霧水,他不明白大喜日子即將到來前,她緣何會沒了蹤影。更不相信她會因去年的事耿耿於懷,拋開陽光向上的高怡福,轉而喜歡上臉色臘黃、性格陰沉的鐘雲民。
陳娟的事想得頭痛,轉眼看著臉色紅彤彤、胸部起伏的玉蘭,心裡立時有了強烈的衝動。自上次沒有成功以後,玉蘭堅守著內褲的帶子,絕不允他再有非分之想。他可以親遍她隱秘部位以外任何一寸,但卻不能解開她內褲……可小兒般吮著她的乳頭,趴在她身上很久,但絕對不可碰她的內褲帶子。
他幾次都想強行要了她,可她總是不慍不怒地拒絕。總是恰到好處把他的注意力轉移,哪怕他因此而板著臉一天不說話或躺在床上不下樓吃飯,也絕不妥協。
現在,他又想了。緊摟了她在懷輕聲問道:「為什麼那天以後,你就不讓我再碰你了?是嫌我不會做,還是其他原因?」
玉蘭心情不錯,頭靠在他的肩上反過手摟著他的脖子,嗔怪道:「你真的是個什麼也不懂的瓜娃子嗎?難道不懂得女孩子每個月有一次不方便?」
他恍然大悟:「你來月經了?」
她點點頭:「煩得很,每次來都要流好多血,而且至少一個多星期才能幹淨。」
陳倫若有所悟輕聲說道:「在我們單位,那些老工人喜歡用『月月紅』煙的名字來形容女人月事,原來就是每個月都要流一次血!痛嗎?」
「不痛,但很煩。特別是熱天,夾著厚厚的紙也遮不住濃濃的氣味……別說旁人,自己都感到難聞死了。做女人真的好遭孽喲……」
下午快六點鐘時,陳倫和玉蘭正在灶前忙著做飯,陳娟匆匆忙忙回來了。身後跟著臉色鐵青的高怡福。
看到陳倫和玉蘭在灶前忙乎,高怡福走過去說:「你們上樓休息吧,我和娟來做飯。一會兒飯好了喊你們下來。」
陳倫知道他想和陳娟說事,向玉蘭遞了個眼色,轉身向樓上走去。
在樓上,能清楚地聽到高怡福激動的聲音。也能聽到陳娟不冷不熱的回答,陳倫從兩人的爭執中明顯感到,陳娟確實不是以前深愛高怡福的陳娟,她對他的態度好冷。
晚飯很豐盛,一家人都向高怡福和陳娟表示了祝福。都衷心愿他們能成為幸福夫妻,能相伴走完人生。
相對喜形於色的高怡福,陳娟對所有人的祝福都不熱。連媽媽和她說話,也顯得心不在焉。由於陳娟的態度,飯桌上開始冷場。就連陳君、陳沖和陳靜三個小傢伙,也一改往日的吵鬧,默默吃飯。
吃過飯,玉蘭正幫著媽媽收拾碗筷,黃三和他弟弟連乾、鍾雲民來了。
繼父同三個年輕人打了聲招呼,牽著陳衝到外面去了。媽媽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和玉蘭繼續洗碗。
陳程熱情招呼三個朋友坐下,高怡福趕緊掏出煙給每人遞上一支。黃三和連乾接過煙,客氣地點了下頭。鍾雲民揚起手中吸了一半的菸捲陰著臉說:「不用了,我這正抽著。」
陳倫發現,自鍾雲民三個人進屋,陳娟空洞的眼中便有了光芒,一度呆板的臉上也有了笑意。那笑意,令陳倫心裡有了陣陣寒涼。
他悲哀地暗想:玉蘭說得沒錯,陳娟心裡裝的已不是高怡福了。他不明白的是,她既不再愛高怡福,為什麼要同意到西安結婚?人啦,這個東西,真是個難以琢磨的奇怪東西!
陳程帶著鍾雲成等三人上樓去了,陳倫和玉蘭帶著陳君、陳靜往屋外走去。他的心裡有莫名其妙的煩惱,有種將要發生什麼的不祥預感。
可會發生什麼呢?他想像不出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第二天一大早,陳倫和媽媽、陳程及玉蘭一道,把高怡福和陳娟送到了車站。媽媽一路上千叮呤萬囑咐,一直到汽車出了車站。
走在回家的路上,陳倫對媽媽說:「再過幾天,我也要回單位了。」
媽媽嘆息一聲:「你們單位條件太艱苦了,就不去了吧。留在家重新找個工作,天天和玉蘭一起多好。姐姐走了以後,屋裡也需要一個成年人!」
陳倫看了看埋頭走路的陳程:「他不是成年人?你們不要管他的事情,他就不會對著幹了,大家相安無事多好。」
「不管,他就要翻天!如果不是我把戶口本藏了,他和彭雲竹已經扯結婚證了,你知道嗎?」提起陳程,媽媽的臉上立時有了憤懣之色:「不曉得我上輩子做了什麼缺德事,生出來這麼個不聽話的東西!」
到了北門糧店,玉蘭進去上班了。陳倫看著她的背影,突發奇想地輕聲對媽媽說:「俗話說早栽秧子早打穀,早討老婆早生娃兒早享福!我想和玉蘭結婚了。」
媽媽側過臉看著他,大為驚訝地說:「你知道自己多少歲嗎?你還沒十八歲,玉蘭剛十六歲,結什麼婚?腦殼昏差不多。」
「管他腦殼昏不昏!反正我決定要和玉蘭結婚,還想把她帶到森工局。在那裡當家屬工,一個月也有三十多元工資。」
看陳倫一臉認真的樣子,媽媽哭笑不得,乾脆丟下他自顧大步往前走了。剩下他獨自走在大街上,滿腹心事慢慢挪動腳步。
整整一天,陳倫都在心裡盤算:要是把玉蘭帶到森工局,讓她在工段上做家屬工。有空就帶她到山上撿蘑菇、耳子,挖蟲草;到河裡打魚,到盛開著鮮花的草地遊玩,到森林裡捕小動物,那將多麼美好呀!
可是,且不說玉蘭是否願意。自己剛滿十七歲,玉蘭只有十六歲,沒有達到國家規定的結婚年齡。就是把她帶到森工局,也會因為沒有結婚證被保衛部門查處。
只要玉蘭願意跟著走,到了森工局,自然會想法辦到結婚證。或請李隊長幫忙開介紹信,或讓唐元亮在區上幫扯結婚證。民族地區,對於辦理結婚證之類的事,政策相對較寬。只要雙方願意並有單位證明,就算年紀不夠,也能辦到結婚證。
玉蘭會同意和自己一起,到高原上去生活嗎?陳倫沒有十分把握。他想晚上吃飯時,和玉蘭好好談談。
遺憾的是,當天晚上,玉蘭下班時來和陳倫說,好多天沒回家。想回家看看她媽媽,順便把家裡需拆洗的被單、衣物洗了。晚上,就不過來了。
第二天中午,一家人圍坐大方桌邊,正吃著午飯,提著箱子突然走了進來的陳娟,令所有人大吃一驚。
最先跳了起來的,是對著大門坐的陳君,她放下左手端著的碗,右手筷子直指著陳娟,大張著嘴結結巴巴問道:「大,大姐姐,你,你咋就回來了?」
背對著大門的陳倫,正欲轉身。陳娟已把箱子丟在地上,在一家人大眼瞪小眼的注視下,轉身朝樓上走了。
媽媽把手中的碗重重往桌上擱下,朝著陳娟的背影吼道:「丫頭跑啥子?你昨天才出門上,今天就灰溜溜回來了,出了啥事說來聽聽嘛。」
上到樓梯一半,陳娟停住腳步生硬地回答道:「沒啥事,我不想到西安,也不想和高怡福結婚。」
「不喜歡他,你為什麼昨天要和人家一起走?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一直在他家裡幫忙?廠里的結婚介紹也開了,所有人都以為你是高家媳婦。現在說不喜歡他!你是個什麼東西?肇你媽的皮!丟你祖先人的臉!」
陳娟不再回話,腳步重重的徑直往樓上走去。
看著陳娟消失的背影,媽媽氣得渾身顫抖,噙著淚水哽咽道:「看來,我真的上前輩子做了壞事,這些死龜兒一個更比一個更氣人。」
玉蘭從案板上提起水瓶倒了一杯水,走到陳吉素身邊,把開水遞到她手中輕聲勸慰道:「陳媽媽不要生氣,娟姐姐也可能有她的苦衷,等一會冷靜了再慢慢聽她說嘛。」
接過開水,媽媽望著玉蘭說:「要是陳娟和陳程他們都有你這麼聽話,這樣體貼人,我就有福氣了喲!前頭三個,現在就看陳倫了…….」
玉蘭依在陳吉素懷中撒嬌道:「陳媽媽你說到哪裡去了,娟姐姐和程哥哥其實都很能幹。只是在個人問題上,和你們觀念不同。過一段時間,大家都冷靜了,一家人還是一家人嘛。」
繼父搖著頭插話了:「現在的人說不清喲!對於他們的個人問題,我們也是一片好心,為他們將來著想,可好心得不到好報!」
晚上,陳倫睡陳程的床,玉蘭和陳娟睡他的床。剛躺下不到半小時,窗下傳來了陳程的叫聲:「丫頭,丫頭下來一趟。」聽到叫聲的陳娟,立即翻身起床,迅速穿好衣服,急急朝樓下走去。走到門口時,丟下一句話:「你們自己關好門睡吧,我今晚上可能不回來了。」
陳倫走到窗前向下面望去。街沿邊的路燈下,鍾雲民和陳程嘴裡叼著香菸,神情複雜地地望著大門。
他當即明白,陳娟和高怡福的事徹底黃了,暗暗在心裡罵道:「陳娟真不是個東西,高怡福那麼好的人不要,竟和這陰陽怪氣的鐘雲民混到一起。」
躺在被窩裡的玉蘭好奇道:「我覺得有點怪哈!程哥哥今晚上沒有回來吃飯,怎麼知道娟姐姐回來了?」
陳倫轉身來到玉蘭床邊坐下,輕輕撫著她的臉沉聲問道:「你願意和我一起到森工局去嗎?」
玉蘭眨巴著眼睛,甜甜地笑著:「願意啊!我當然願意和你一起到森工局去!給你當老婆,為你生兒育女。」
「真的願意和我一起去?那我們明天就走?」
「明天?」她一下坐了起來:「開什麼玩笑喲,說走就能走嗎?我剛參加工作,不可能請得到假。而且我們現在都還沒有滿二十歲,結婚證也扯不到,怎麼可能馬上就和你走嘛!至少,也要等到二十歲以後,辦了結婚證才行呀。」
陳倫掀起被子鑽進被窩,輕輕摟著玉蘭,緊閉上發澀的雙眼,重重嘆息道:「唉!睡吧,陳娟看來不可能離開楠山了。而我,卻無法留在這裡。明天或者後天,就得離開家、離開你,回到高原上去了。」
玉蘭如同乖巧的小狗,一聲不吭縮在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