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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2024-10-04 14:53:42 作者: 蔡斌(宇劍)

  一路汽車、火車顛簸,終於到了楠山縣城時,已是下午二點多鐘。陳倫從車上跳下來,提著簡單的行李大步往家裡走去。心裡不住地猜想,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剛走到人民旅館附近,見陳程手提一隻陶罐,佝僂著腰在前面走著,他快步搶上前去,喊道:「陳程!你回家嗎?」

  陳程看著風塵僕僕的陳倫,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是老媽喊你回來的吧?」

  陳程怪異的表情,令陳倫大惑不解:「兩封媽媽病危的加急電報催我回來的,你好像對我回家不滿,怎麼回事?」

  陳程臉色難看的擰著脖子:「你回去就曉得怎麼回事了。但是我不希望你站在老媽她們一邊,我們是成年人了,有權決定今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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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裡,陳倫聽了媽媽的一番哭訴,終於明白為什麼家裡催他回來。原來是陳程和彭雲竹搞到了一起,為了表示深愛彭雲竹的決心,也為了讓家裡同意和彭雲竹相交。他在十多天前被媽媽責罵了之後,竟提起菜刀,砍下了自己一截指頭,當晚,痛得在烏龍水庫的大壩上走了一夜。

  從媽媽嘴裡,陳倫還知道玉蘭幾乎天天到家裡幫著幹活;而陳程,原本和廖梅談戀愛已有一段時間了,可不知為什麼,卻突然不要人家了,轉而和彭雲竹打得火熱。

  媽媽堅決不同意陳程和彭雲竹戀愛,因為彭雲竹的前夫,是車隊修理廠的師傅。和繼父平時相處還不錯,繼父更不同意他的荒唐舉止。

  在美術陶瓷廠工作的姐姐,乃至少不更事的弟弟妹妹,都堅決反對陳程和彭雲竹戀愛,一致認為他的行為不正常。

  陳倫回到家的當天晚上,已經在糧站加工廠上班的玉蘭,提著一大口袋麵條來了。看到穿著軍大衣的陳倫,她略顯羞澀地喊了聲:「二哥哥。」立即放下手裡的東西,到灶上幫著姐姐做事。

  快要吃飯時,繼父回來了。看到陳倫長高了,長壯了,好不開心地拉著他比了一下高矮,感嘆道:「長大了,比我還高了喲!」

  陳倫看著一桌子菜,問道:「今晚上陳程不回來吃飯?」

  繼父一屁股重重坐在板凳上,陰著臉說:「他好多天都沒有回來過了!你媽為他的事哭了好多次,我們都勸過他,可是勸不轉來呀!」

  陳倫問:「他不回家,住在廠里?」

  正在忙著做飯的陳娟扭過頭:「他就住在對面那家人屋裡。」

  陳倫站起身來:「我去叫他回來吃飯。」

  媽媽噙著淚點點頭:「你去把他喊回來嘛!那個死龜兒,不曉得為啥子喲……」

  陳倫走到彭雲竹家門口,對著裡面大聲喊道:「陳程,陳程你出來一下!」

  彭雲竹從樓上的窗口伸出頭來,笑著招呼道:「弟弟好久回來的?上來坐一會吧。」

  原本滿腹火氣的陳倫,仰望著彭雲竹漂亮的笑臉,怒氣全沒了。他囁嚅著雙唇喃喃問道:「陳程在嗎?我想喊他回去喝點酒。」

  彭雲竹轉過身輕聲說:「弟弟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今天晚上就回去陪他吃頓飯吧!」

  陳程的頭從窗口伸了出來,望著樓下的陳倫,陰陽怪氣地問道:「是不是老媽喊你來叫我的?」

  陳倫猛然提高聲音:「什麼老媽不老媽?我就不可以來喊你回去一起吃飯?」

  陳程沉思片刻:「你等到,我馬上下來。」

  晚飯很豐盛,可一家人都吃得不開心。

  因陳娟的男朋友高怡福和玉蘭在場,繼父不好過多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勸陳倫喝酒、吃菜。向來愛面子的媽媽,更是不便多說,只是悶著頭吃飯。

  陳倫幾次想要問陳程怎麼和彭雲竹搞到了一起,可看到大家的表情,知道這時不能破壞情緒,只好一杯接一杯喝酒。

  飯還沒有吃完,天井裡出現一個窈窕的身影,接著傳來彭雲竹的聲音:「陳程,你還在吃飯呀?還要多久才結束?我在外面等你去看電影。」

  滿屋人立時停止了動作和咀嚼,同時向屋外望去。媽媽更是臉色大變,拿著筷子的手劇烈抖動起來。

  繼父憤然把碗筷往桌上一擱,大步走到天井裡,指著彭雲竹的鼻子大罵:「你這個賣X婆,給我滾出去,我家不歡迎你,馬上給我滾出去。」

  彭雲竹輕言細語說:「陳師傅,你冷靜點嘛。抬頭不見低頭見,有什麼話好說,不要罵得那麼難聽!」

  「你給我滾出去,我就是要罵你這個賣B婆娘!你沒有資格到我屋裡來。馬上滾!」程吉喜的聲音里,火藥味更濃了。

  彭雲竹控制不住情緒了,大步走到街沿上,對著跟了出來的程吉喜大聲說道:「姓陳的,我好話已說盡了,你今天到底想做啥子?從十二歲上台唱戲到現在,我姓彭的還沒有怕過什麼人!既然你要鬧,我就陪你鬧個夠。」。

  街面上立時圍了一大堆人,看稀奇似地看著程吉喜和彭雲竹。程吉喜畢竟不善言辭,除了罵髒話,什麼理由也說不出。街面上圍看的人多了起來,令他更是慌了神,指著彭雲竹的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陳吉素從屋裡竄出來,指著彭雲竹罵道:「你三十一歲、娃兒都生兩個了,我兒子今年才十九歲,你就算要偷人,也應該偷一個和你年紀相仿的呀……」

  彭雲竹雙手叉腰,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清脆的聲音格外響亮:「陳師母,請你說話注意措辭。什麼叫偷?我雖比陳程歲數大,也生過娃兒。但現在是離了婚的單身人士,有權自由戀愛,更何況,是你兒子一直在追我哈!」

  「他追你。是因為被你的騷狐狸迷住眼了。你大他十一歲,就不曉得勸他不要和你一起?」

  「我勸他?我多次讓他不要跟到我了,可是他偏要死皮賴臉成天纏著我,這能怪得了我嗎?」

  正吵鬧著,陳吉素突然發難,衝上前去,一手抓著彭雲竹的頭髮,另一隻手揮起來重重打在她粉嫩的臉上。

  彭雲竹既要護著自己的頭髮,又想捂著被打痛了的臉。立時顯得手忙腳亂,大聲喊道:「陳程,陳程你媽媽打人了,你咋不制止她?」

  一直躲在角落裡的陳程,眼看心愛的女人挨打,心如刀絞。趕緊衝上前去拉著陳吉素的手眼淚汪汪地勸道:「媽,你不要這樣鬧嘛!是我自己願意和她談戀愛的!你就成全我們吧。」

  大庭廣眾下,兒子竟幫他人說話,陳吉素火氣更旺。死死抓著彭雲竹的頭髮不鬆手,聲嘶力竭地對陳程罵道:「你這個沒有出息的東西,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這樣來報答我?找一個比你大十幾歲的嫩媽當老婆?羞死你祖先了!」

  見陳程和陳吉素糾纏在一起,程吉喜立時惱了,返身從門後抓起長長的抵門槓,對準陳程大腿,狠狠橫掃過去。

  陳程「唉喲!」一聲,一手捂著受傷的腿,另一隻手從褲篼里抽出把鋒利的尖刀,對著程吉喜的頭部猛插下去。

  眼看那刀就要刺進程吉喜的腦袋,一直在旁邊靜觀事態的陳倫飛撲上去,一把擒住陳程的手,奪下刀子,對他大喝道:「你娃兒今天找死?」

  陳程跛著腿,憤怒地指著程吉喜:「你格老子太黑心了!憑啥子?憑啥管我的事?」

  看熱鬧的人群中,有人發話了:「都解放十多年了,還有強行干涉自由戀愛的人?太不象話。」

  「人家兩個人願意耍朋友,就讓他們耍嘛!大人管不到一輩子的。」

  「不過,女方大了男方十多歲,還是要不得哈。」

  人們的議論聲中,程吉喜清醒了,不再理會憤怒的陳程,轉身回屋了。陳程跛著腳跟了進去,指著坐在板凳上發愣的程吉喜問道:「今天晚上是不是要有打嘛?如果要打我奉陪你!」

  程吉喜抬起眼皮看著陳程:「你凶!你有刀,我怕你!」

  「刀?不用刀,什麼都不用,你也不是對手!不信我們就出去試試!」陳程的火氣絲毫不減:「你剛才打了我一槓子,看在以往你撫養的情份上,我認了,現在我們再來試試?」

  仿佛老了十歲,程吉喜低垂著頭,不再言語,也不再理會情緒激動的陳程。

  陳倫眼裡噙著淚,把陳程推到外面,哽咽著說道:「鴉有反哺,羊會跪乳。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不管怎樣,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他支撐了我們這個家,為我們找了工作,你不應該……」

  「你沒看到是他先動手打我?而且用那麼粗的槓子屁眼太黑了!」陳程跛著腳,擰著脖子。

  「他是不該用槓子打你,可是你剛才那一刀下去,會是什麼後果?」

  「什麼後果?我才不管那麼多!」陳程突然問道:「那把刀子呢?你把刀還給我,我還有用。」

  陳倫沉聲道:「刀子剛才我趁人不注意,跑到河邊扔河裡了。」

  「扔到河裡去了?你憑什麼?」陳程火氣更旺,指著陳倫吼道:「我看你崽兒好了傷疤忘了痛!不記得當年他怎樣收拾你了?」

  陳倫輕聲說:「如果我不把刀子給你扔了,萬一公安局來調查,要你交出刀子,那就是你殺人未遂的兇器!」

  「公安局來調查?關他們啥事?」

  「你今天把場子扯這麼大,不驚動公安局的人才怪!」

  兄弟倆正爭論著,公安局治安科長柯路出現在眼前,板著臉對陳程說:「你跟我里到屋,把今晚發生的事情說清楚。」

  陳倫和陳程都認識柯路,知道他當年在部隊時,是大舅的警衛員。也知道他在危急時刻,冒著極大的危險,騎自行車跑了幾十里地,通知外婆到縣委救了媽媽。

  陳程低垂頭、跛著腳,乖乖地跟隨治安科長進屋了,剩下陳倫獨自呆在街沿上,望著街對面彭雲竹家樓上窗口的燈光。他在心裡納悶:陳程這老兄大腦進水了?怎麼會拋下廖梅,愛上比自己大了十多歲的彭雲竹?而且愛得那麼瘋狂,竟為這畸形的愛,砍了自己的手指!真正不可理喻!

  屋裡,柯路正色對陳程說:「耍朋友、談戀愛是你的自由,任何人也無權干涉你和什麼人交朋友。我只是想提醒:沒有你現在的爸爸,就沒有你們今天的好日子,不要做恩將仇報的小人!」

  陳程耷拉著頭輕聲說:「是他用抵門槓打了我,正因為想到欠他的情,我才沒有還手。不然……」

  柯路臉色一寒:「不然怎麼樣?我不相信你會殺人?」

  程吉喜情緒激動地站起身來:「他剛才就是用刀向我頭上戳來的,如果不是陳倫把刀子搶了,我這會肯定已經躺在醫院裡了,或者也有可能不在人世了……」說到最後,他的聲音有點哽咽,眼中有淚花閃爍。

  陳程冷笑一聲嗤之以鼻:「說那麼嚴重?你乾脆說差點說躺在停屍房了嘛!」

  柯路一掌拍在桌子上:「陳程!你太過分!明白在和什麼人說話?蒸籠還有上下格,你已經是成年人,難道不知道上下輩份?」

  陳程低垂著頭不再說話。柯路站起身來:「響鼓不用重槌!我不希望你毀了自己的前途,更不要做出違法犯罪的事。」

  當天晚上,陳程沒有去彭雲竹家,在樓上和陳倫各睡一張床。

  陳倫問到他為什麼捨棄廖梅,和大了他十幾歲的彭雲竹相戀。他狠吸了幾口煙,大眼裡滾出幾顆淚水,慢慢地講述了和彭雲竹的畸形戀史。

  彭雲竹的漂亮是公認的,彭雲竹生活作風的不檢點,也為人們公認。可她的美麗是看得見的,所謂作風不檢點,卻只是人們道聽途說。沒有人能舉例說明,彭雲竹在什麼時間、地點,和什麼人有過不正當的男女關係,更沒有人能說出彭雲竹作風不檢點的具體對像。

  可是,人們總會在茶餘飯後,津津樂道作風不檢點的彭雲竹。議論她偷人家老公,和很多不知名男人上床的事。

  儘管彭雲竹在人們眼中,是一個偷人養漢、道德敗壞的下流女人,是個所謂爛得湯勺都舀不起來的爛貨,卻有不少人想和這個爛貨相識。想和她攀上關係,和她交朋結友。甚至,想和她一起作道德敗壞的人。

  陳倫家隔壁,有個成天在社會上遊蕩的典型二流子。因長臉上有一道很寬的傷疤,被人送了「鍋巴鏟」的綽號。鍋巴鏟雖只念過小學,但上山下鄉高潮時,也被下放到了山後的農村。

  他僅在鄉下呆了不到半個月,便把國家配發的生活物資、糧食全部賣了。一天晚上,把十多戶貧下中農的二十多隻雞全部擰斷了脖子,連夜逃回了家。就此流浪在城裡,不再回鄉。

  大隊、公社,甚至區里都來過人,既調查貧下中農丟失雞的事件,也叫他回鄉下完成隊裡分配的任務。可他對偷雞的事推得一乾二淨,大聲叫著冤枉,說自己出生於苦大仇深的城市貧民,絕不會幹有損於貧下中農的事。至於不願回鄉下勞動,是因為從小飽受走資派的摧殘,小時在學校走白專道路時搞壞了身體,現在實在不能勝任重體力勞動。一旦身體好了,馬上回去和貧下中農並肩戰天鬥地。

  街道上也來人理抹過,責令他立即回到農村,不允許在城裡吃閒飯,並揚言如繼續在城裡閒晃,將會捆了他送回農村。

  街道幹部訓斥時,「鍋巴鏟」低眉順眼,捂著胸口一副病容,並誠懇表態,身體稍好點就馬上返鄉。

  可當天晚上,幾個街道幹部的家,都讓人用磚頭把窗子砸得稀爛,門的鎖扣也被人從外面用鐵絲擰緊了。

  更有一位幹部正讀高中的女兒,晚上走在煤建公司巷子裡時,被人強行捂著嘴,將身子緊貼在牆上,一雙手伸進她的衣服和裙子裡,把所有隱秘部位肆意輕薄了好一陣。

  幸好,有人路過,高中生才得以保全女兒身脫逃。回到家裡,嚇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就此晚上不敢再獨自出門。

  幾名街道幹部心知肚明,可沒有證據,能把那二流子怎麼樣?只好啞巴吃黃連!自此,沒人再干涉成天游閒的「鍋巴鏟」。

  可就是這樣一個靠小偷小摸生存的貨,居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打起了彭雲竹的主意。連續好多天,跟蹤著每天到川劇團上班的彭雲竹。欲趁她晚上走到煤建公司巷子時,強行占有這個公認的壞女人。

  也許是上天保佑,彭雲竹每晚經過煤建公司巷子時,總會遇到有人同時路過。跟蹤了好多個晚上的「鍋巴鏟」失去了耐性,竟心生報復惡念。

  一天下午他跟隨彭雲竹從川劇團後門進入後,看著她走進了女廁,竟跳進廁所外面掏糞的池子,不顧熏人的臭味撲鼻,貓著腰走到彭雲竹正蹲著的坑位下,向上仰望著她的隱秘部位,流著口水看了個夠。

  就在彭雲竹用紙擦屁股時,「鍋巴鏟」突然獸性大發,抽出隨身攜帶的長刀,對著她的那部位狠狠戳去。

  鑽心的疼痛和驚嚇,使得彭雲竹撲倒在地上大叫「救命!」

  正是下午,團里的人集中在休息室學習。聽到彭雲竹撕心裂肺般的慘叫,人們一齊跑了出來,很快把糞池裡的「鍋巴鏟」抓獲,將彭雲竹送到醫院搶救。

  陳程聽說這事後,對彭雲竹大為同情,鬼使神差提了營養品去醫院。其時彭雲竹正在和前夫鬧離婚,同母異父的三個哥哥雖同居一室,可幾乎沒有往來。同母同父的妹妹,剛領了結婚證,正準備到新疆完婚。

  陳程的出現正是時候,趴在床上的彭雲竹,得到陳程照顧的同時。把心裡的苦楚、委屈,全部倒了出來。

  聽了彭雲竹的哭訴,陳程明白了「謠言流傳千遍也能成為真理」。堅定地認為,人們那些道聽途說的流言,既因為彭雲竹長得太漂亮,也因為有人吃不到葡萄,便說葡萄是酸的。

  彭雲竹傷在隱秘部位,護士換藥時,陳程有幸在看到她傷口時,看到了那令人臉紅心跳的部位,由此產生了無數遐想。

  由於傷得不重,彭雲竹很快出院了。出院那天,陳程用自行車把她送回家。再把她扶到樓上的臥室,扶著躺上床為她蓋好被子。

  彭雲竹在家休息了十多天,陳程天天往她住的小樓上跑。有時為她端去抄手,有時為她送去麵條,也有時自己在家裡煮好了飯菜,悄悄為她盛了送去。

  彭雲竹身上有傷,加之從小就有潔癖,需要每天擦洗身子,陳程就到街上的茶鋪里打來幾瓶開水,堅持每天為她擦一至二次。

  當看到了她女人身體的全部時,他控制不住撲倒了她赤裸的軀體上,貪婪地吮著她的乳房。她伸出手緊緊抱著他,傷心地哭了。

  彭雲竹傷口痊癒那天晚上,他再次把開水倒在洗臉盆里,擰了毛巾欲為她擦身子時。那成熟軀體的誘惑,她迷離的眼神、似有若無的呻吟。使他難以抑止,瘋狂剝光了自己的衣物……她自始自終沒有語言,只是緊緊抱著他、隨著他的動作,恰到好處配合著他,可他分明感到,她的淚水一直沒有停止。

  偷吃了禁果後,他對彭雲竹產生了極度依賴,每天都想和她廝混在一起,時時都想著她那無窮誘惑的身軀。

  可是,彭雲竹還沒離婚。而且她的三個哥哥,每每用陰沉的眼光看著陳程,從而使他和她同時感到「艱難」。

  集體所有制的川劇團解散以後,重新組建了國營事業編制的文工團,彭雲竹之類集體編制人員,全部下放到輕工系統,她主動要求到了陳程所在的木器廠。倆人的感情,在木器廠時得到了質的提升。

  她終於離婚了,五歲的大兒子歸男方,二歲的小兒子歸她。

  他認為,只要彭雲竹離婚了,他倆的戀情可以由地下轉為公開了。於是向要好的朋友,公布了和彭雲竹的關係。同時宣稱,將在年內結婚。

  可沒想到,媽媽極力反對這門親事,繼父更是一反常態,窮凶極惡地說:只要他敢和彭雲竹耍朋友,這個家裡就不會有他的立足之地,讓他自己滾出去。在家人的威逼之下,他只好用菜刀砍了自己一隻手指,以證明娶彭雲竹的決心。可沒想到,媽媽仍然堅決不同意,非要把這事鬧得滿城人人皆知。

  陳程說到最後,已泣不成聲。

  陳倫腦子裡一片混亂,他想起了隔壁的「鍋巴鏟」那軟貨。參加工作到渠縣集中前一天,陳程哭哭啼啼從外面回來,他好奇地問怎麼回事,陳程抽泣著說是隔壁「鍋巴鏟」欺負了他。他聽了後當即火冒三丈,提著每天早上鍛鍊用的石鎖直奔隔壁。

  在門前攔著嘴上叼著支煙正要出門的「鍋巴鏟」,把石鎖往地上一扔,飛起一腿踢在他胸口,惡狠狠地指著他說:「日你媽!你敢打我哥,有本事老子兩個來打一架!」

  「鍋巴鏟」捂著胸口退了兩步,大瞪著雙眼看著鬥雞似的他,卻轉身朝煤建公司巷子走了。跳著腳叫罵了好幾句,都沒能罵回對方來,他只好提著石鎖悻悻回屋。

  當天下午,他在樓上過道上取下三塊板壁,鑽到「鍋巴鏟」家樓上,把他寶貝似養著的鴿子捉了兩隻,用水嗆死了,把拔下的毛丟在廁所里,將鴿子蒸熟了,用一隻大瓷碗盛了藏在樓上,晚上和陳程開心地笑著,把兩隻香噴噴的鴿子連骨頭一起吞到了肚裡。

  「鍋巴鏟」可能心裡明白,鴿子是被什麼人暗害了。卻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到他家來找尋,這事也就慢慢被他忘記了。

  要不是很快離開了,陳倫早遲會和「鍋巴鏟」發生一場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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