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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無家可歸

2024-10-04 14:41:09 作者: 李治邦

  馬個費從小華家幾乎是逃出來的,他在單位的辦公室里坐了許久,始終想著小華說的那幾句話,為了你,我要孩子,是給你生的,我知道你喜歡。為王時鐘,我絕對不生孩子,那也是為你不生的。

  馬個費當時痛苦地說,你不要這樣,你要跟他結婚就真心過日子,我們就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小華說,我覺得你在意我父親,你不敢娶我就是委屈自己。

  馬個費想想,他確實在意她父親,但他還是違心地說,我真的不在意你父親,我是覺得不能對不起王時鐘。

  小華說,你千萬不要欺騙我,我的職業讓我很敏感。你有真的,也有假的。

  馬個費好奇地問,我哪點是假的?

  小華直率地說,你還惦記著邵靜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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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個費把窗簾拉上,屋子裡一片灰暗。他聽見周副局長在大聲喊他的名字,他沒有開門。一個多小時後,周副局長打開他的門,看到的是馬個費疲憊的表情。周副局長說,你關門幹什麼,這是工作時間。

  馬個費低著頭,周副局長拉開窗簾,馬個費看到陽光在長湖水面上墜落,一寸一寸的侵蝕,把水面染得金黃而燦爛。周副局長問,那總跑了是不是你的疏漏?

  馬個費點頭。周副局長說,你一得意就忘形,審杜建華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那總。

  馬個費說,我要抓大禹頭了。

  周副局長說,你想抓就能抓嗎,為抓大禹頭,我們挨了上邊多少批。你不是能人嗎,你把他抓到了,我給你請功!

  說完,周副局長走了,突然又折過身,給了馬個費一個請柬,說,小華和王時鐘下個禮拜就結婚了,這是張書記讓我轉給你的請柬。

  馬個費接過來,周副局長說,你別傻,給了你還真去呀,你去了礙人家眼。

  馬個費憤怒地喊道,那你給我幹什麼!

  晚上,馬個費疲乏地回到家。在家門口,他忽然看見邵靜穿了件黑風衣站在那兒,馬個費笑了笑。邵靜臉色憔悴,馬個費驚訝地問,你怎麼成這樣?

  邵靜說,我沒房子了,繼父家來了一幫鄉親,住在房間裡,我覺得太亂,想住你這兒。留我嗎?

  馬個費看著邵靜,問,你覺得合適就住這兒,我不能讓你無家可歸呀。

  邵靜笑了,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串鑰匙,對馬個費說,謝謝。我走的時候你沒有收走,給了一份念想。

  馬個費才想起確實沒要回鑰匙,當時想要的,可後來竟然忘了。兩個人走進家門,馬個費才發現邵靜拎著一個挺大的箱子。馬個費問,你這是搬家呢,拿這麼多東西出來?

  邵靜說,你還不知道我,我總出差,這個大箱子就是我的半個家,什麼都在裡邊。

  馬個費習慣地打開電視,正好看見小華的父親回來參觀美術館,裡邊居然是王時鐘的攝影展。邵靜說,我想洗個澡。

  馬個費說,淋水器的水有些熱,你多放一會就好了。

  邵靜說,我就想洗熱水的。

  馬個費問,沒吃飯嗎?

  邵靜說,一天沒吃了,主要是沒心情,吃什麼也不香。馬個費不好多問,就說,我給你做。

  馬個費跑到廚房做了一鍋掛麵湯,裡面有雞蛋和肉絲,飄著香氣。邵靜出來,也不問什麼,坐在餐桌上就狼吞虎咽地吃著。看著她那吃相,馬個費也餓了,想想中午在小華家就沒吃舒坦,說的都是小華要不要結婚的事情。這時候看著邵靜吃,自己也是飢腸轆轆。兩個人對吃著,嘴裡都順順的,然後互相笑著。邵靜說,看得出你這屋子裡很久沒有女人了,剛才趁機看了看,冰箱裡除了掛麵和雞蛋就沒有別的了。我認真聞聞,都是你身上的氣味。

  馬個費稀奇地問,我身上有什麼氣味?

  邵靜說,知道我喜歡你什麼嗎?

  馬個費說,肯定是我身上的氣味了。

  馬個費家裡有兩個電視機,一個在客廳,一個在臥室。兩個人正覺得話題到了一個敏感階段,馬個費把電視節目調了。他看見王時鐘在小華父親跟前講解著什麼,馬個費很費解,這麼赤裸裸地放到電視屏幕上,會讓人怎麼想。馬個費不理解,為什麼張書記會這麼高調地對王時鐘親近,肯定後邊還有政治交易。馬個費不想猜度下去,他就是覺得小華成了犧牲品,可自己眼睜睜看著她走向刑場卻不能去救。

  換了一個頻道,一群角馬在東非大草原上狂奔,捲起一股股風,真是勢不可擋。在過河的時候,很多匹角馬被擁擠到了河裡,然後在河面上掙扎著。邵靜驚叫著,河面上有尼羅鱷游過來張著血盆大口,正醞釀新的一場大屠殺。

  馬個費下意識地過去關上電視,邵靜的眼圈紅了,怔怔地問,為什麼這麼殘酷,這是真的嗎?

  馬個費說,真的,角馬為了生存,每年的春天就得這樣玩命。這條河叫做馬拉河,角馬衝過去就是一大片肥沃的草地,足夠它們幸福地活著。如果沖不過去,就得遭受擠壓和屠殺。

  邵靜說,不去不行嗎?

  馬個費說,不去就得餓死。

  邵靜抹著眼角的淚水走進臥室,悄悄關上門。

  馬個費吃完飯,正想去收拾碗筷,看見邵靜走出來去刷碗。以前就是這樣,刷碗的活都是邵靜干,往往馬個費就朝沙發上一軟,躺在那兒看電視了。邵靜總是收拾停當回來說,你就是少爺羔子,我就是永遠不能解放的農奴。

  馬個費習慣地又躺下,卻沒有打開電視機。他聽見邵靜在刷碗,嘴裡還哼哼哪卿唱著京劇,聽不清楚唱什麼,但能知道是《望江亭》,因為裡邊有他耳熟的「獨守空帷暗長嘆,芳心寂寞有誰憐,婿居愁苦淚洗面,為避狂徒到此間。」

  馬個費覺得很蹊蹺,怎麼剛剛結束了婚姻,又回到了那熟悉的生活。他怎麼就輕易地讓邵靜走進家門,又容許她住在這裡。

  邵靜收拾完了,慢慢走過來,順勢坐在馬個費的身邊,把頭放在馬個費的胸前,說,這是我心靈棲息的地方,我太累了。

  馬個費多少有些不適應,忙坐起來。邵靜咯咯樂著,說,不至於這麼緊張,不是我想勾引你,是我覺得靠著你踏實。

  邵靜把沙發邊的站燈關上,只留著地燈,屋裡暗淡下來,月光卻分明了。她脫掉上衣,露出那件寬鬆的背心。她的長腿上裹著黑黑的絲線襪,近處能看清她的腿被絲線隔離,斑駁中有了神秘。邵靜看出馬個費的神情,自然地把黑色襪子退下來,她的長腿像兩根白藕豎立在面前。

  馬個費有些含羞了,只覺得眼前溢出一亂青白色。邵靜又把背心脫下來,窗外的月光把她裝飾得如一條銀魚,邵靜解開馬個費上衣的扣子,捉住馬個費顫抖的手,說,你感覺一下我是什麼。

  馬個費問,你這還不算勾引我,你想起什麼了又跑回來?

  邵靜說,你別這麼緊張,我不會和你復婚,我就是想借住你這兒,這是你在想人非非。

  馬個費想笑,覺得怎麼沾上邵靜都是自己的錯,他沒有對過一次。

  邵靜說,我們是夫妻的時候你撫摸過我嗎,你就是直人男女那點主題。你現在好好摸摸我,覺得漂亮女人是不是需要仔細地品味。

  馬個費覺得跟邵靜在一起,就像是鬼魂附體,讓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於是,馬個費摸她光滑的鱗,摸她透明的骨,摸她鮮紅的脈,摸她生命的等式如此瘋狂。邵靜說,知道男人和女人為什麼總撕扯不開嗎?知道為什麼男人會這麼寵愛女人嗎?知道男人為什麼心甘情願地受女人的折磨嗎?知道你前邊的老婆和後來的老婆為什麼會離開你嗎?

  邵靜說了一大堆,然後重新穿好衣服,親吻了馬個費一下,歉意地說,我想在你床上睡覺,不要打擾我。你就在客廳睡吧,沙發也很舒服。

  說著,邵靜款款走進馬個費的臥室。她問,我以前的音樂還有嗎,我沒音樂睡不著。

  馬個費問她聽什麼,邵靜說,慢一點的音樂,太快了我會聽不舒服。

  馬個費立刻說,我有你喜歡的《帶我上天堂》。

  邵靜滿意地說,你這麼好啊,還留著呢。

  馬個費過去給她播放好音樂,邵靜很快睡著了。

  馬個費在客廳里慢慢徘徊著,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他回憶邵靜穿衣服時,像母親一樣拍他的頭說,你這人需要改變,人活著就這麼短,你到老了以後會明白,能想起來的都是我們女人。馬個費給邵靜放音樂時,把邵靜黑色襪子摸住,想起是自己遲遲不想給她,強迫讓她再親吻一次,邵靜沒答應,赤著腳離開跑到床的那頭。想到這兒馬個費惶惶地在床上尋找著什麼,瞬間瞥到了邵靜那雙伸展出來的修長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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