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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祖孫情深千古絕唱

2024-10-04 14:18:50 作者: 上官雲飛

  古今中外,晚輩對於自己最依戀的年長之人的感情。很大一部分體現在對其健康狀況的極大關註上,玄燁也是如此。隨著孝莊年事不斷增高,他無時無刻不在牽掛祖母的身體。祖母稍有不適,他會不由自主地陷入擔憂與恐懼;祖母一旦安康,他便如釋重負,心喜若狂。為使祖母康健,去除病災,玄燁還採取了一些具體措施,比如他曾分別於暢春園和南苑,建造思佑寺和永墓寺,以給祖母祈求福佑;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二月,他親自居景山齋戒祭星,為祖母祈福,並派遣近御侍衛關保,偕同太監牛之奇、乾清官首領太監顧文興,「祭星三年」。然而,人的生老病死乃客觀規律,玄燁的願望與所做的一切,並不能扭轉孝莊身體日漸衰弱的趨勢。

  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孝莊72歲後,身體開始明顯走下坡路,本已有的腦血管硬化、高血壓等病症,進一步嚴重起來。從保留至今的孝莊畫像看,她晚年比較胖,當是誘發這些疾病的重要因素。

  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六月,玄燁身體欠安,孝莊體恤愛孫「命往口外避暑靜掇」。玄燁遂遵旨,協同皇太子、皇長子巡幸塞外。不料玄燁返京前,八月二十八日深夜,孝莊突然中風,右肢麻木,言語不清。孝莊的近侍太監崔邦吉立刻告知請太醫共同診視、商議,又增加幾味藥,開下藥方,很快配製煎好,給孝莊服用。幾位太醫稟告聞信趕來的裕親王福全、內務府總管圖巴等人:太皇太后「脈尚好,斷無大妨」。服藥後,孝莊的病情迅速緩解。八月二十九日黎明,她吩咐一直在身邊守候的福全傳旨:「著蒙古喇嘛奈寧呼圖克圖看視。」奈寧呼圖克圖診視後,認為「太皇太后中風乃因不潔食物人口而致」,並建議由包括他本人在內共4日名喇嘛,當日起即在慈寧宮花園誦經。孝莊同意了這一做法。

  九月初一日,玄燁接到圖巴等人關於孝莊突然發病的奏報,心急如焚,在摺子上做了簡短硃批:「知道。聯從速返回。」他星夜兼程,初二日正午抵京後,直奔慧寧宮祖母榻前。當玄燁看到祖母「慈體己安,尚在服藥」,才稍稍鬆口氣。他為祖母「親侍進藥,侍奉至夜半」。此後數日內,玄燁每天兩、三次去祖母宮中問安探望。

  由於醫治及時,對症下藥,孝莊的身體逐步恢復。為感謝神明的「助佑」,她下旨「修葺廟宇」,特命玄燁於康熙二十四年九月十八日「吉日」,前往白塔寺(位於今北京阜城門內)進香禮拜。十八日當天,玄燁正準備從宮中動身時,突然電閃雷鳴,下起瓢潑大雨。近侍擔心雨大路滑,泥濘難行,請求玄燁稍停片刻,等雨停後再去。玄燁沒有同意,他說:「近固瑩祖母偶爾違和,朕心憂慮。今日痊癒,甚為慶幸,伺憚此往。」說完毅然冒雨祈祉。玄燁為了滿足祖母的心愿,為使祖母能上保安康,可謂不惜任何代價,冒雨而行,對他來講又算得了什麼呢。

  事實證明,在孝莊宮中專設御醫,晝夜值寧的措施,對於她此次中風後得到妥善救治,起到決定性作用。翌年五月,玄燁諭令吏部嘉獎兩位有功的御醫:「昨年太皇太后聖體偶有違和,命太醫院御醫李玉白、張世良殫心診視,恭酌方藥,今已萬安,朕心歡悅。伊等克盡殿職,爾等可量加議敘。」可見孝莊自二十四年秋發病,經真確的醫治大大緩解後,又過了半年多時間,才完全康復。

  孝莊初愈不久,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二月,迎來她的74歲生日。玄燁特「上太皇太后萬壽表」,上面寫道:「臣幼荷深思,長資明訓,孝養難酬,罔極尊祟,聊展承歡,伏願景命彌新,純禧益茂,東朝永范,億萬年而成算,祖母常來。」在此前後,玄燁還專為祖母鑄造了一尊高73厘米的黃銅鍍金四臂觀音像,其蓮座下沿刻有滿、蒙、漢、藏4種文字寫成的銘文:「大清昭聖慈壽恭簡安懿章慶敦惠溫莊康和仁宜弘靖太皇太后,虞奉三寶,福庇萬靈,自於康熙二十五年,歲次丙寅,恭奉聖諭,不日告成。永念聖祖母仁慈,垂佑眾生,更耪菩薩感應,聖壽無疆云爾。」這尊佛像後來一直被供奉在慈寧宮大佛堂。

  萬壽表和四臂觀音像,是玄燁獻給祖母74歲生日的兩件珍貴禮物,反映出他感戴祖母,企盼祖母健康長壽的真切心愿。

  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冬天,是玄燁—生永難忘懷,感情歷程中最痛苦的日子。正是在此時,他平日最為擔心,不願想也不敢想的事,終於發生。

  是年十一月二十一日,75歲高齡的孝莊「舊症復發」,「疹患驟作」,病勢兇猛,不同以往。從這一天起,玄燁處理完政務,便立即趨至慈寧官侍疾。他守侯在祖母的床邊,「衣不解帶,寢食俱廢」,為祖母「親調藥餌」。孝莊入睡時,他「隔幔靜候,席地危坐,一聞太皇太后聲息,即趨至榻前,凡有所需,手奉以進。」孝莊心疼孫兒,多次讓他回宮休息一下,但玄燁執意不肯稍離。他「惟恐聖祖母有所欲用而不能備,故凡坐臥所須以及飲食肴饌。無不備具」,就連米粥也準備了三十多種,以供祖母所求。

  

  為挽救祖母的生命,玄燁「在宮中五日不竭誠默禱」。十一月二十七日,他下詔刑部,除十惡死罪等重犯外,其餘一概降等發落,希望能以此好生之德,感動上蒼,保佑祖母轉危為安。然而,孝莊的病情仍在加重,「一句之內,漸覺沉駕,旦夕可慮」。萬般無奈之下,玄燁不顧眾臣反對,斷然採取了一項前所末有的舉措。

  十二月初一日凌晨,寒風刺骨。玄燁率王公大臣從乾清官出發,步行前往天壇致祭。事前他親自撰就的祭文中說:伏懇蒼天佑助,「憫念篤誠,立垂昭鑒,俾沉疴迅起,遐算長延。若大數或窮,願減臣齡,冀增太皇太后數年之壽」。玄燁跪在壇前,滴淚成冰,在場王公大臣無不感泣。34歲的玄燁竟然乞求上蒼,以減少他本人的壽命為交換,儘可能地延長孝莊的生命,足見他對祖母感情之深,依戀之至。

  可是,玄燁的赤誠並沒有感動上蒼,這次不同尋常的天壇之行,未能取得他期望的效果。由於為祖母延長壽命的願望未能實現,玄燁從此放棄親詣天壇求雨的做法,這從一個方面,反映出祖母之死對他所產生的巨大影響。

  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孝莊與世長辭。彌留之際,她囑咐玄燁:「太宗文皇帝梓官安奉已久,不可為我輕動,況我心戀汝皇父及汝,不忍遠去。務於孝陵近地,擇吉安厝,則我心無憾矣。」她知道孫兒對她的感情,擔心孫兒過度悲傷,特在遺詔中指出:「惟是皇帝大孝性成,超越千古,恐過於悲痛,宜勉自節皮,以萬機為重」。「其喪制,悉遵典禮,成服後三日,皇帝即行聽政。」又叮囑身為皇太后的兒媳:「我病若不起,皇帝斷勿割辮。」

  儘管玄燁已有精神準備,但事情真的到來時,仍然難以承受。孝莊逝世後一連十餘日,玄燁水漿不入口,以至吐血昏迷。他違反清朝後喪皇帝例不割辮的祖制,不遵祖母遺旨,不聽皇太后勸告,毅然割辮;又拒絕臣子關於「我朝向日所行,年內喪事不令蹄年」的奏告,決定將孝莊梓官安放在慈寧宮內,直到翌年正月十一日發喪。

  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新春佳節,玄燁堅持於慈寧宮為祖母守喪。他「每念教育深思,哀痛實難自禁」,慟哭不止如前。正月十一日,孝莊的梓棺被遷往朝陽門外殯宮,發喪時,玄燁「割斷轎繩」,堅持步行;途中每次更換抬梓棺的扛夫時,也「必跪於道左痛哭,以至奉安處,刻不停聲。」玄燁執意為祖母持服守喪二十七個月,後經百官士民再三勸奏,才勉強同意依照祖母的遺囑,「以日易月,二十七日而除」。

  連續六十天「不寬衣解帶,猶末盥洗」的侍疾、守喪生活與巨大悲痛,幾乎摧毀了玄燁的身體,他「足疾雖痊,舊病叢生」。直到正月下旬,「力疾御門理事」時,還得令人扶著出入。玄燁晚年的高血壓及心臟病等病證,很可能就是此時落下的病根。

  康熙二十七年四月,玄燁親自護送祖母的梓棺,前往遵化孝陵以南剛剛建成的暫安奉殿。孝莊去世後,玄燁諭令禮部並傳諭諸王、大臣:「太皇太后祭物,俱照世祖皇帝往例。」表明祭祀孝莊的規格,完全同皇帝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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