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美女記者大鬧市政府
2024-10-08 17:50:03
作者: 唐達天
常委會召開的前一天,宋美英突然來找何東陽。
男人對於美女的記憶力總是超強,這一點,何東陽也不例外。自從去年發生雪災,在吉源縣搶險救災時,何東陽對宋美英有了正面接觸後,就產生了深刻的印象,也記住了她的名字,所以,後來當他看到吳國順與她倆人一起吃飯時,一眼就認出了宋美英。何東陽起身看著桃花帶雨的宋美英,佯裝驚訝道:「你是?」
宋美英口齒清楚,說話的語速也很快,很富有記者採訪的架勢,說:「我是西州電視台記者宋美英,今天打擾領導,是有冤情要訴……」
看宋美英有些激動,何東陽打斷她,說:「別急,坐下慢慢說。」
張軒宇從裡間出來泡茶。宋美英看了一眼張軒宇,一句話不說。等張軒宇出去,她又滔滔不絕地開始說:「你是市長,你說,吳國順既然不想跟我結婚,為什麼還要讓我懷孕?這樣的領導幹部你們是不是應該管一管?」
何東陽一聽這話,就知道麻煩事兒來了,也能聽出來這個平時看起來很溫柔的女人決不是一個省油的燈,難怪吳國順遲遲搞不定她,必有緣由,便想趁此機會替吳國順收拾一下她,便問:「是不是他強姦你?要是,我們一定要嚴肅處理,該開除就開除,該法辦就法辦,決不留情。」
宋美英答:「沒有。」
何東陽又問:「那你是自願的了?」
宋美英愣了半天,說:「是的。」
何東陽笑道:「既然你們都是自願的,那你應該找吳國順商量解決。不應該來政府上訪吧?另外,吳國順是有家室的人,你之前應該知道吧?」
宋美英點點頭:「知道。」
何東陽這才說:「這就對了,你明明知道他有家庭,你還要插足到他的家庭中去,你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彆扭嗎?我們且不說這種事道德不道德不道德,就單從情理上來說,你這樣要求對方也有些說不通,你是記者,你應該懂得其中的道理。我建議你回去找吳國順協商解決,至於他在生活上的問題,我會批評教育他的。」
宋美英急道:「找了,找他解決不了。我只能來找領導解決。我今天算是豁出去了,工作我也不要了,我就是要將吳國順告倒,讓他永世不得翻身。你這裡告不贏,我還要到省里去告,我就不相信他吳國順這個負心人還能春風得意地升官,做夢去吧!」
何東陽仰頭望著天花板,長嘆一聲,心想吳國順的麻煩大了,遇上這樣一根筋的女人,你再講道理她也聽不進去。明天的常委會上,如果高天俊以此為藉口取消對吳國順的任命,那自己還怎麼張得開口呢?真沒想到,宋美英是這麼漂亮的一個人,內心卻是這般的狹隘齷齪,相比於舒揚,不知差到哪裡去了。
何東陽咬著牙打通了吳國順的電話,在電話里咬牙切齒地批評了一通,最後說:「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
掛了電話,何東陽開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春風化雨般地思想感化工作。宋美英被何東陽一通勸慰,眼淚就嘩嘩地流個不止。哭過了,情緒也發泄完了,心情就變得平靜了。何東陽又說:「你愛吳國順?」
宋美英點點頭。
「你也是成人了,應該知道為了這種畸形的愛,遲早是要付出代價的。你現在懷孕了,又不許可你把這個孩子生出來。所以,為了你們都好,我還是建議你趕緊把孩子做掉,什麼事都別感情用事,任何極端化的行為,都會導致將來的後悔。你是記者,是知識女性,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宋美英又點點頭。然後說:「可是,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他既然給我懷了孕,他就得承擔就有的責任。」
何東陽說:「小宋,我希望你也認真反思一下你自己,你們剛接觸時,他就是有家室之人,你應該有這樣的思想準備,如果再這樣大吵大鬧下去,只能把事情推向反面,既對你的聲譽會造成影響,也會給吳國順帶來負面影響,到頭來會搞得兩敗俱傷,一個個見了面,像仇人一樣就不好了。所以,我建議你先回去,冷靜想一想,至於吳國順同志,我會批評教育他的。這個同志,太不像話了。」
在何東陽的勸說下,宋美英的情緒才得以控制,最後擦去了淚水,站起來告辭說:「謝謝市長,知道你工作很忙,來打擾你真不好意思。」
送走宋美英,何東陽又給吳國順打了一個電話:「你別來了,人我已經勸走了,無論怎樣,這幾天你要擺平這件事,別再讓她添亂。」
吳國順一連說了幾聲好好好。
掛了電話,長嘆一聲,不覺想起了網上的一段順口溜:說美女是禍水,都想要;說金錢是罪惡,都在撈;說高處不勝寒,都在爬;說菸酒傷身體,就是不戒;說天堂最美好,都不去。得與失,成與敗,都在一個欲字,真是慾壑難填。誰若能真正戰勝了這個欲字,誰才能真正主宰自己。
晚上,吳國順給何東陽打來電話,說自己想通了。何東陽問:「說服宋美英了,要做掉孩子?」
「我要離婚!」
何東陽噌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吼道:「你扯雞巴蛋呢?鄧紅呢?讓她幹嘛去?去,你今天把她送尼姑庵,我明天就為你和宋美英證婚。吳國順,我告訴你,你今天能說出這話,真讓我失望。」
何東陽槍關炮似地吼完了,吳國順有氣無力地說:「首長,我還有什麼辦法呢?好不容易把她弄到醫院了,她突然反悔了,不做了。她還說,如果我不答應跟鄧紅離婚,她就天天到你辦公室,還有高書記辦公室鬧。我真是瞎眼了,遇上這麼潑的女人,你說我還有什麼辦法呢?」
「鄧紅知道這事嗎?」何東陽沒好氣地問。
吳國順說:「不知道,我這會兒在單位給你打電話的。」
何東陽氣極敗壞道:「你馬上到我這兒來。」
胡亞娟愁眉苦臉地看著何東陽說:「看來吳國順真要把鄧紅甩了。他要離了鄧紅,我這輩子都不再認他。」
何東陽和胡亞娟兩個又給吳國順又做了一番工作。吳國順勉強答應不離婚了。何東陽最後說:「明天,你的事就要上常委會了。關鍵時候,你怎麼連一個女人都穩不住呢?」
吳國順痛苦地說:「沒想到這次我是輸在這個女人身上,輸慘了。她好的時候溫柔得像綿羊,說翻臉就翻臉,蠻橫無理,真讓我拿她沒辦法。」
臨出門,何東陽還是無不愛憐地拍著吳國順的肩頭說:「明天一定要把她看好,別再出什麼亂子。」
吳國順哀怨在看了何東陽一眼:「真讓你為我的事費心了,我會的。」
第二天的常委會開會前,何東陽提前二十分鐘到高天俊辦公室。這是慣例,每次常委會之前高天俊都要提前二十分鐘先開一個書記碰頭會。現在市委的副書記空缺,也只有高天俊和何東陽兩個碰頭。一進門,何東陽就被驚住了。宋美英直愣愣地坐在沙發上,看見何東陽進來,她站起身微微笑笑,算是打過招呼。宋美英紅腫著眼睛,愣愣地坐下來一句不說。也許是何東陽來之前就已經說完了,正等待高天俊的答覆。高天俊看著何東陽說:「東陽,你來得正好。」
何東陽轉過身看著宋美英說:「小宋,你先回去吧,我這會兒和高書記還有事。」
「不,我不回,吳國順不給我說法,你們就得給吳國順一個說法,否則,共產黨的幹部不能只管搞女人,不管這女人怎麼活?」宋美英說。
何東陽看了一眼宋美英,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面目竟是那麼猙獰。他馬上掏出手機,摁了串號碼,盯著手機,接通後,嚴厲地說:「何局長,請你和包順全馬上到高書記辦公室來一下。」
掛了電話,何東陽說:「如果是吳國順強姦了你,你可以去公安局告他,該判他多少就判他多少年,我和高書記決不留私情,如果是你志願的,你也好好想一想,你為什麼要介入他的家庭,你有沒有責任?你這樣跑來跑去的到處告,你覺得是不是很委屈?你們干好事的時候怎麼不來給我們匯報,有了矛盾就來找我們,如果全市婦女都像你這樣,所有的家庭豈不都亂了套?」
何明年和包順全沒十分鐘就來了。一進門,何東陽就質問何明年:「你們這個局長、台長是怎麼當的?上班時間,職工到市委來鬧訪,你卻穩坐八方,馬上把人給我請走!」
宋美英不知為什麼,見了何明年馬上乖了,沒說什麼就跟著走了。
高天俊苦笑道:「這個吳國順,關鍵時候鬧出這緋聞來,真是太不像話了。東陽,要不關於吳國順的任命先緩緩?」
何東陽愣了一下,高天俊這樣提出來,說明已經是想好了的。自己再為吳國順辯解,就有失大局觀念了。但他還是笑笑,說:「要說,這是個人私事……只是,確實影響不是太好。書記看……」
高天俊說:「我怕上到常委會上,再有人把這事提出來,我們就很被動了。我想,緩一段日子,再議吧!」
「也好。」何東陽雖然心裡十分不情願,但有了宋美英這麼一鬧,他也不好跟高天俊硬撬。說實在話,何東陽在吳國順的事情上已經盡了最大努力,才走到今天。沒想到在常委會之前的門檻上止步了。這不能怪他,只能怪吳國順自己。何東陽心裡罵吳國順,挺精明的人犯了這麼一個低級錯誤。
常委會如期召開。邱東成作為高天俊的心腹,作為組織部長,自然是指到哪兒打到哪兒。他先把幹部考察結果作了說明。接下來就順理成章地討論人事任免的議題。因為常委中好幾個是新人,老人手都沒有與高天俊制衡的能力,所以幹部任免過得還算順利。只是在安紅英任吉源縣委書記時,有人提出安紅英任縣長的時間太短,經驗上可能不足。但總之沒有人提出強烈的反對意見。
結果是:楊天文接替龍永年任農辦主任;安紅英任吉源縣委書記;江津潮任市委秘書長;伍康任市委統戰常務副部長;鄧存斌任政府副秘書長;吳軍任政協副秘書長兼辦公室主任;金星任市委副秘書長;丁雨澤任政府副秘書長;何明年任人大環資委主任;包順全任廣電局局長兼電視台台長……包括新任命和轉任的共計29名幹部。
接下來的重大項目過得也很順利。高天俊最後講:「今年,是西州經濟轉型跨越發展的關鍵之年,要以招商引資為龍頭,以重大項目建設為抓手,構建和諧民生富裕安康的新西州。」
常委會之後,何東陽上了車,忍不住給吳國順打了一個電話,氣狠狠地說:「你的事兒讓那個宋給攪掉了,你只能等下次再說了。」
吳國順說:「真不好意思,給你添亂了。」
何東陽說:「添亂是小事,誤了你的前程是大事。好了,電話里不多說了,等有空見了面再說。」
吳國順放下電話,心就一陣陣地往下沉。這個結果是他早就料想到了,可是,一旦從何東陽的嘴裡說來,他還是感到非常失落。多少天來,他一直盼著再跨一個台階,夢想著政府秘書長的位子,然而,偏偏在這個關鍵時刻,宋美英的事兒出來了,他本想好好哄一哄她,等這一個階段過了後再跟她攤牌,可是,問題並不是他想得那麼簡單,宋美英不知咋的了,究竟是妊娠期反應過於強烈,導致了性格變異,還是她的骨子就是這麼一個潑婦,只是平時把這種本質的東西掩蓋了?最近一個階段內,她特別反常,經常是出爾反爾,言行怪異。昨天他本來想穩著她,說爭取離,離了之後就與她結婚。他實在怕她這樣沒完沒了地鬧下去,不僅讓他丟盡了臉,更怕讓上級和同行看他的笑話。沒想到讓何東陽一頓臭罵後,他清醒了。他知道,從骨子裡,他還是愛鄧紅的,他對宋美英只僅僅是一種性愛,經她這樣一鬧騰,他現在連從性愛的興趣都沒有了,有的只是對她莫名的恨和抱怨。從何東陽家裡回來,宋美英又打電話逼他,說明天他要不離婚,她就找高天俊去告。吳國順一聽這帶有威脅性的話,氣不大一處來,就說,你不要把我逼得太緊好不好?我離婚也得一個過程,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說離就去離。宋美英說,反正我把話說在前頭,孩子是你的,你要不負責任,我就找個地方去說理。說完就把電話掛了。吳國順也賴得去理她,心想等到她氣消一下再來說服她。使他沒有想到的是,今天早上宋美英又去找了高天俊,當電視台台長包順全打電話告訴了他這一情況後,他心裡一緊,知道完了,他的提拔的事兒徹底完了。就在那一刻,人性中的惡一下膨脹起來了,他恨不得盼望突然發生一起車禍,讓她在車禍中消失了多好。過去有過幾起官員雇兇殺害情婦的報導,他當時感到這些官員真的是太傻了,為了一個女人,那樣做值得嗎?現在看來,也不能完全就是官員的問題,現實中的一些小三也真的令人可惡,她要麼把你當成了取款機,無境止的從你這裡獲取她想要的財富,有九十九件滿足了她,一件滿足不了,她就大吵大鬧,讓你身敗名裂。要麼就是逼著讓你離婚,你要不從,她就找上級領導告,直告得你丟了烏紗帽不可。人性之惡,一念之差,往往就是認識的極端化造成的。他有了這一想法後感到很吃驚,儘管是一剎那間的想法,他也要把它徹底扼殺在萌芽里。
現在,他已經明白了,如果不把宋美英的事兒處理好,以後的麻煩還多著哩,他只有先穩住她,別發生了什麼極端化的事,再找平衡點。
何東陽這個階段幾乎連軸轉,他主持完成了西州市政府工作計劃後,3月10日,又召開了全市經濟工作會議,一年的工作就這樣拉開的序幕。
忙過了一個時段要,何東陽把吳國順叫到辦公室,說:「最近後院怎麼樣?」
吳國順知道何東陽的意思,說:「還那樣。」
何東陽說:「關於關停並轉污染嚴重企業的工作常委會早都過了,目前進展情況怎麼樣?」
「實施方案已經在《西州日報》發布了,下一步就是對未自行關停並轉的企業進行強制執行,可能困難很大。」吳國順說。
「困難再大,你也必須要把這項工作給我做好,做徹底,否則,你只能繼續當你的環保局長。」何東陽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我會盡力的。」
何東陽沒好氣地說:「政府秘書長的位子不會永遠留著給你的,平日裡,你那麼多的鬼心眼,怎麼就栽到了一個女人的身上?」
吳國順尷尬地笑笑:「大江大河我都過來了,沒想到遇到了這麼一個刺頭,我現在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何東陽忍不住笑了說:「今天晚上正好有空,一起喝兩盅吧,看你這可憐巴巴的相,我都替你難過。」
沒幾天,西金城際高速公路建設領導小組及工程建設指揮部成立,各項前期工作,在西州和金州的緊密配合下如火如塗地展開了。何東陽和金州的高冰最頭疼的是資金的問題。他們倆先是跑了趟省上和中央。又是托關係又是請客送禮,最後的答覆是要看地方投資,然後再根據地方投資再配套。地方投的多,省上和中央配套的就多。工程總預計10個億,西州市財政盤子裡最多能拿出來2個多億,因為整個公路西州境內占三分二,所以西州就得扛大頭。何東陽無奈找高天俊想辦法。高天俊說:「現在保障房建設也正處在前期規劃批地過程中,這肯定也需要大量的資金。財政的那點錢,幹這麼多事怎麼都不夠。你是財政一支筆,你說怎麼辦?」
何東陽說:「我想,保障房建設是一個長期的系統性工程,每年都得建,今年一次性修建這麼多,財政確實吃緊。」
高天俊突然睜大眼睛,從椅子上站起來說:「你什麼意思?保障房建設是民心工程,這是常委會上決定了的。你不能現在公路的資金不夠,又打這裡的主意。」
何東陽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都是常委會上定的,只是我想,能不能這10000套房子分兩年完成,今年完成5000套,剩餘的明年完成。這樣一方面保證了資金的通暢,也能保證入乎時居民能順利入駐。」
「這個不行,這10000套房子,11月前必須全面俊工。你不用管了,你把公路管好就行了。」高天俊說完又坐回椅子。
何東陽無奈地笑笑說:「那要不這樣,你是人大主任,能否提請人大同意向銀行貸3個億?」
「什麼?貸款修路。我記得城際公路籌備會議確定的是公路建成後免收通行費的。」
「當然不收費。現在從中央到地方講的就是超常規跨越式發展。公路建設,今年是個大好的機遇,中央省上都有好政策,過了今年,可能明年就沒這機遇了。今年貸點款,明年再還。這也沒什麼大影響。」
高天俊沉思了半天,說:「這樣,讓社會上的人知道了,會指著我的鼻子罵的。」
何東陽仍笑容滿面地說:「我是市長,誰會罵書記呢?」
事情就這樣解決了。人大很快做出了同意市政府貸款3億的決議。此後,省上、中央的爭取資金也到位了。何東陽心頭的一件大事才算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