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逃婚的竟然是舒揚
2024-10-08 17:50:00
作者: 唐達天
一大早地級領導體檢,何東陽因為前一段住院已經做了全身檢查。這沒多久再體檢也沒什麼意思,於是他說胡亞娟有好幾年沒體檢了,讓她頂著自己去體檢。胡亞娟嚷嚷著不去,要何東陽去。何東陽再不吭聲了,硬是把胡亞娟拽上了車,何東陽坐車把胡亞娟送到了市醫院,自己又讓伍健送到單位,交待伍健完了跟胡亞娟聯繫,體檢完了再把她送回家。
何東陽屁股還沒坐穩,張軒宇就上氣不接下氣地敲門進來了。小伙子穿得很精神,但臉上卻顯得很疲憊、焦灼。何東陽明白,誰都一樣,結婚就是折磨人,折磨完了也就太平了。何東陽看張軒宇一眼,笑著說:「新郎官明天就成親了,今天還亂跑什麼?」
張軒宇一臉的焦急,喘著粗氣道:「市長,舒揚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何東陽皺著眉道:「慌什麼?可能是買什麼必備的東西去了吧!」
「沒有。她走了。婚不結了。」張軒宇近乎是在哭泣。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信紙遞給何東陽。
何東陽拿起信紙看了起來。
軒宇: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不能傷害自己也不能傷害你!與其一輩子痛苦,不如這一刻痛苦。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她!
誰都不要找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舒揚
×月 ×日
「扯蛋!」何東陽怒斥一聲,甩了信,站起來走到窗前,向外看了一眼,然後又轉過身,對著張軒宇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軒宇囁嚅道:「我也不知道,前面都好好的,沒發現她情緒有什麼異常。」
何東陽道:「這個舒揚也太不像話了,帖子都發了,酒席都訂好了,就這樣一走了之?」說完他又說:「打她手機了嗎?」
「我打了,一直是關機!」
何東陽說:「你先別急,肯定是她有什麼事想不開,暫時躲起來了。我們分頭再打舒揚親戚朋友的電話找找。」
何東陽心裡清楚舒揚為什麼要逃婚。可此時,他卻對舒揚的行為哭笑不得。他了解舒揚的性格,別看她平時很溫柔,要拗起來那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何東陽知道即便把全天下人的電話都打一通,也未必能找到她。可聽張軒宇在秘書室里不停地打電話,何東陽也只好撥通了韓菲兒的手機。韓菲兒仍跟以前一樣,先是開了一陣玩笑,撒了一陣嬌,何東陽好不容易把話插進去,她一口就說不知道,這一段從來沒見過姐姐。最後還說:「連自己未婚妻的心都栓不住,還配跟我姐姐結婚?活該!」何東陽氣得把電話掛了。
40分鐘後,張軒宇從秘書室出來了,搖著頭,說:「沒有,誰都沒見過舒揚。」
何東陽看著張軒宇可憐的樣子,說:「事情已經這樣了,再急,再難過也無濟於事。你從現在開始,馬上給發了帖子的人打電話,說婚禮延期,多餘的話就不用說了。」
張軒宇已經沒了主意,只能照何東陽吩咐的去辦。
何東陽又打電話叫來宋銀河,讓他跟吳國順聯繫,把預訂在華岳賓館的酒席也退了。然後再一起到吳國順家,看看張軒宇的父母。誰家遇上這樣的事,都心裡不會好過。再加之,張軒宇是他的秘書,現在出了這樣的事,自己也有一定的責任。
中午何東陽步行回到家,一進門看胡亞娟在家,邊換衣服邊問:「怎麼樣?體檢完了?沒什麼毛病吧?」
胡亞娟情緒有些低落,說:「沒什麼,醫生只是說乳腺不太好,好多結果還都沒出來呢!」
何東陽抓起筷子吃著飯,說:「沒事,那是這幾年我摸得少了,往後我天天給你摸,就自然沒問題了。」
胡亞娟瞪了何東陽一眼,笑道:「趕緊吃你的飯吧!」
「哎,你說這個舒揚,明天就舉行婚禮了,今天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何東陽說。
胡亞娟本來伸出去夾菜的筷子,僵在了盤子邊上,嚼著的米粒也停留在嘴裡不動了,瞪大眼說:「什麼?她不結了?」
「連人都沒了,肯定是不結了。」何東陽瞥一眼胡亞娟繼續吃菜。
「這是著了哪門子的邪了?是不是張軒宇做了什麼對不起舒揚的事了?」胡亞娟愣愣地盯著何東陽,像要從他口裡得到答案。
何東陽拿餐巾紙擦著嘴說:「誰知道呢?這個只有他們倆清楚。」
何東陽起身去客廳看《新聞30分》,胡亞娟自言自語道:「舒揚挺好的一姑娘,小張這小伙子也挺老實,怎麼說不結就不結了?」然後哎了一聲說:「現在的年輕人,真不知道他們心裡都想的是啥?」說完收拾碗筷進了廚房。
第二天,機關里就出現了有關張軒宇婚禮的傳言。張軒宇作為何東陽的秘書,再加之前一段就已經傳的舒揚與何東陽的關係。所有的傳言前面都會扣上何東陽的帽子。說何東陽的秘書張軒宇原定的婚禮因為何東陽不同意而擱淺了。還有人說,張軒宇膽子也太大了,敢跟市長搶女人,這下張軒宇連秘書都當不成了……當然,這些傳言何東陽是聽不到的。直到吳國順把電話打來問:「張軒宇的婚事到底是咋回事?」這話把何東陽問得一頭霧水,半天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他跟舒揚的關係最知情的就是吳國順和丁雨澤,現在吳國順拿這樣的話來質問他,顯然是在抱怨張軒宇的婚沒結成責任全在他這個市長身上。何東陽渾身覺得不舒服,但還是緩緩地說:「這個你應該去問張軒宇。」
吳國順說:「我是怕有人再做你的文章。」
何東陽這才發現包括吳國順在內的人都對他有誤解,這種事是沒辦法解釋的,越解釋越讓人浮想聯翩。便說:「我知道,這丫頭突然變卦了,肯定對我不利,這種結果也不是我希望的,可是,我的確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掛斷吳國順的電話,何東陽不免生出股股怒氣。他打開電腦,隨意地瀏覽著,居然在《西州論壇》里發現了許多有關張軒宇婚禮取消的猜測。何東陽翻了幾頁,就把滑鼠摔下,起身往窗口走去。看著城市遠處,蒼茫一片,心道,舒揚啊舒揚,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樣做到底是愛我還是害我?
沒幾天,張軒宇就上班了。有關張軒宇和何東陽的議論,就像流行行感冒一樣,喧囂一陣子,也就歸於平靜了。並不能對何東陽形成什麼樣的威脅。何東陽再沒什麼提那件事。但,張軒宇的情緒明顯非常低落,幹什麼事都打不起精神來。何東陽這才把張軒宇叫來談話。何東陽說:「最近我看你萎靡不正的,還沒想通?」
張軒宇不吭聲。
何東陽說:「人這一輩子,順境與逆境相當。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往後還有更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我們就是要學會隨時應對這些不期而至的不如意。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就一定要在舒揚這棵樹上吊死?活著即是煉獄,生存即是苦難,我們都無處可逃。」
張軒宇勉強笑笑道:「我想慢慢就過去了,請市長放心!」
「叔本華的書讀過嗎?」何東陽問。
「沒有。」張軒宇低聲說。
何東陽站起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遞給張軒宇說: 「多讀些哲學書,可能對你整個人生都有好處。」
張軒宇接過書,看著書名:《愛與生的苦惱》。然後抬起頭感激地說:「謝謝市長指導!」
一段時間後,張軒宇像是把那件事忘了,重新回到了熱情的工作之中。何東陽自此再沒提到過舒揚半個字。但他常常也會在一個人的時候,打舒揚原先的手機,但結果都一樣:關機!
這一段時間,何東陽一直在琢磨幹部調整問題。他已經拉出了一個單子,上面圈了畫了又恢復,已經不成樣子了。吳國順任政府秘書長,鄧存斌任副秘書長,丁雨澤轉任副秘書長。把廣電局局長何明年拿掉。這是他早已決定的事,沒什麼考慮的。
關鍵是還有一些人,也需要調整。比如說安紅英,過春節時就來他家。何東陽把許多人都堵到了門口:「有什麼事,上班再說。」然而,他沒擋安紅英,這裡面除了英雄難過美人關外,更主要的還有一種心心相印的情感,安紅英把何東陽當成了靠山,何東陽又把安紅英當成了自己人。談論間,安紅英雖然一個字都不談跑官的事,可字字句句都不離這個意思。何東陽明白,她是想再上一個台階。論能力,安紅英是沒說的,給她個縣委書記也綽綽有餘。如果楊天文咎由自取,那就會空出個書記的位子,安紅英還是有希望的,至少他是這麼想的。
伍康已經跟他談過無數次了,說東河縣他是一天都不想呆了。自從巴爾克出事後,伍康是書記縣長一肩挑,但工作幹得也很吃力,少數民族地區的工作幹起來是有難度。何東陽打算給高天俊建議讓伍康到統戰部任常務副部長,原先的常務部長升到省工商聯秘書長的位子上都快半年了。
另外,他還打算將副秘書長吳軍調出政府辦。這個人占個位子基本不幹活。副市長工作分工時,將吳軍調到了陶心武的口上,他還不樂意,說:「陶心武比他還小好幾歲,讓老子伺候一個碎娃,不干!」當然這話都是宋銀河說的,量吳軍也不敢當著何東陽的面說。最近聽宋銀河說,又在寫什麼讓人怎麼看都看不懂的詩。最好能調整到政協辦去,繼續給羅永輝服務,也不錯。
何東陽抓耳撓腮了幾天,才算形成了一個較為成熟的調整腹案。只有做到萬無一失,胸有成竹,你提出的方案才不會被握有主動權的人給否掉。不打無準備之仗!這是何東陽多年來積累的經驗。
一切準備好了。他馬上去找高天俊溝通。
一進門,高天俊就說:「剛剛紀委的人走了,有關楊天文的調查結果也出來了。他確實是收了白嘉元50萬,但後來鷹凹山煤礦出事的當天他就把錢還給了白嘉元,白嘉元還打了收條。別的也沒查出個什麼事。東陽你看怎麼辦?」
「按照法律規定,受賄罪是行為犯罪,只要達到法律規定的數額,即便收了後來又退了,也是要追究法律責任的,只是量刑上有所區別罷了。這事,還我覺得還是上常委會吧。」
「這個同志,本質上不壞,他在紀委找他談話時,對自己錯誤的行為表達了深刻的檢討。我想,這事就黨內處理算了,就不移送司法機關了。你說得對,這事得上常委會決定。」
何東陽一想,這下楊天文在吉源肯定是待不成了。安紅英當書記還是有希望的。接下來,何東陽就把整個幹部調整的個人想法提了出來。在談到廣電局局長何明年時,何東陽直接以去年年底廣電局工作及領導班子考核結果為市直機關倒數第四名為由,建議將其調整到宣傳部任副部長(正縣)。這已經是何東陽給夠何明年面子了,本來何東陽早就準備將他安排到農機局任局長。安紅英任吉源縣委書記的事,一提出來高天俊就很高興,說小安這個女同志幹事潑辣,很講原則。
接下來的人事調整,何東陽說得有理有據有節,高天俊似乎找不出什麼否決的理由,全部過了。高天俊將市委部門的一些需要調整的也拿出來跟何東陽交換意見。何東陽都原則上統一。在何東陽看來,他必須用一到兩年的時間,想辦法將重要崗位上的領導調換成自己信任的人。這似乎是中國從古至今的常理,誰上台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