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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聰明反被聰明誤

2024-10-08 17:49:14 作者: 唐達天

  東河縣縣長巴爾克直接被省檢察院帶走了。

  謝明光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第一時間讓秘書孫浩天打聽巴爾克的詳細情況。市檢察院只是含糊地回答說,巴爾克涉嫌貪污受賄。孫浩天還想知道更多的消息,可市檢察院說其他情況不是很清楚,他們只負責配合省檢察院工作而已。

  省檢察院帶著巴爾克前面走了,謝明光帶著孫浩天后面就上了省城。一路上,謝明光都黑著臉,閉著眼,頭靠在靠背上,一句話也不說。孫浩天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不時地回頭看看謝明光。謝明光像是癱瘓病人,腦袋斜耷拉在汽車椅背上,沒有一絲聲氣。他知道,謝明光並沒有睡著。以前上省城,謝明光一上高速,就像現在這樣,把頭靠在後面,不一會兒就打起了鼾。今天,謝明光怕是難以睡著了。

  事實上也是如此,謝明光雖然緊緊地閉得眼睛,可心裡卻在翻江倒海。他在想巴爾克。就是這個巴爾克,曾過分的貪婪和剛愎自用,被人從上到下地告過了遍。正因為有他的袒全力護,才保住了巴爾克,最後事情都落得個不了了之。這些年,他每年都要從巴爾克那兒拿不少錢,他也絲毫沒聽見過有關對巴爾克的不良反映,怎麼突然就被檢察院盯上了呢?按理說,巴爾克只是個縣級幹部,即便有經濟上的問題,也應該先由紀委來查,或是由市檢察院來執行刑事拘留,怎麼讓省檢察院把人給帶走了?這裡面難道還有其他什麼問題嗎?他已經讓孫浩天問過紀委了,紀委也說不知情。如果真是這樣,那證明知情的者只有一個人,就是高天俊。而高天俊卻一點兒信息都沒有給他露。這說明了什麼呢?莫非高天俊也懷疑到了他,想致他死地而後快?真是陰險吶!想到這裡,謝明光心顫了一下,渾身冷嗖嗖的。他下意識地將胳膊抱緊在胸前。

  謝明光細微的運作,孫浩天都看在眼裡,回頭輕輕跟司機說了聲,把空調溫度調高點。

  紛紛揚揚的雪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落了,窗外已是白嘩嘩一片蒼茫。謝明光動了動身子,換個姿勢,整個人就面朝車窗外斜躺著。他還在想巴爾克,巴爾克應該對他最忠誠,即便進去了也不會咬他的。唉……現在的人,還真不好說。沒事時,他對你信誓旦旦,一旦出事了,他還能堅貞如初嗎?難說。但謝明光此時卻寧願意相信巴爾克是一條不咬人的好狗。多年的從政經驗告訴他,無論他是否咬人,為了安全起見,你都必須先給他戴上口罩。很多事情真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警笛聲。謝明光噌地坐直了身子,繃大眼睛朝窗外瞅著。警笛呼嘯著超了過去,直到警笛聲再也聽不見了,謝明光才平靜下來,繼續把頭朝後仰過去,閉著眼睛想心事。往事就像一部沒頭沒尾的電影一樣,在他眼前雜亂而真實地播放著。這麼多年來,他從一個縣委辦的小秘書一直走到今天的位置,始終都像一隻上緊了發條的鐘,每天都不停地轉動著,絲毫沒有了懈怠過。作為二把手,他每一天都在為一把手的位置努力。當市長蘇一瑋順利上升之後,他終於覺得可以鬆口氣了。沒想,他還沒坐上去,椅子就被從天而降的何東陽占了。想起何東陽第一次來西州上任的情景,當時他心裡比卡了魚刺還鯁。這都快一年過去了,他與何東陽表面上你好我好,背地裡卻針尖對對麥芒。他一直認為何東陽就是一個「老黃牛」式的人,只會低頭拉車,不會抬頭看路。但現在,他再也不能這樣看何東陽了。前幾次的較量,自己也沒明顯占上風。這一次,巴爾克被抓,他斷定,是何東陽在背後扇陰風點鬼火的結果。

  謝明光的心一直在去省城的路上忐忑著,高天俊的心也沒閒著,此刻,他正坐在辦公室里發呆。巴爾克是經他點頭後被省檢察院帶走的。昨晚,他一夜未眠。他知道巴爾克屁股底下不乾淨已經好幾年了。他在西州這麼多年,誰屁股下面有沒有屎,哪能不清楚呢!可清楚了又能怎樣?真是要較起真來,副縣以上的領導幹部,哪個敢把褲子脫了示人?儘管這樣,總不能一咬牙都給抓起來吧。他作為西州黨政一把手,第一責任人,西船這艘大船的掌舵人,求的是航船能平穩快速前進。當冰山還沒有徹底浮出水面時,他不想輕易去破。有時候,甚至還有意去遮掩一下。說白了,破了又有什麼好處呢?傷害別人的同時也傷害自己。巴爾克這塊冰山,已經掩不住了,遲早要浮出水面的,早在一年前高天俊就下了這個結論。那時候就有人四處告狀,他暗中做了些調查了解,確實有問題,而且問題多多。高天俊琢磨了許久,他原本是要拿下巴爾克,但考慮再三後,還是停手了。他不想讓縣長腐敗大案出現在他的任期內,只要他離開了西州,爆發了,那是另外一碼事。誰料到,世事變化,巴爾克還是在這個時候犯了。

  命啊!誰也救不了他。

  第二天,高天俊就從省里得到小道消息。巴爾克案可能與西州的市級領導有牽連。高天俊不用想,也知道這個人一定是謝明光。這下,高天俊的血壓突地就升了起來,趕緊拉開抽屜,拿著藥餵進嘴裡,喝一口茶水,閉著眼睛緩了一會兒,才算好些了。要不是這些藥啊,高天俊都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稍稍覺得心跳平衡些來,高天俊就又開始想了。西州近一段時間,先後2個縣級幹部,6個科級幹部,16個普通幹部被批捕,還有23名黑社會分子全部落網了。如果再倒一個副地級幹部,那他這個市委書記當得還稱職嗎?想到這裡,他突然就後悔自己在常委會上的表態了。他堅決「打黑除惡」的言論,和放手讓何東陽大幹一場的想法,原本是不想讓這個得罪人的事自己攬著,沒想到何東陽卻在打黑中給他搗騰出了這麼多年麻煩。失策啊,失策!打黑行動,從今天開始,必須要外緊內松。只要能把省委應付過去就行了,再不能真打下去了。如果再這樣下去,他高天俊可能連自己的位子都保不住了。這樣想著,他就想給何東陽打個電話,先跟他談談。高天俊手還沒伸到那個黑色電話上,桌子上的紅色電話就響了起來。

  

  高天俊心裡咯噔一下,急忙接起來,「祝書記好!」

  「天俊啊!你們的打黑報告,我看了,很好嘛!通過打黑行動,不僅打掉了一些嚴重危害社會的害群之馬,也挖出了一些潛伏在黨員幹部隊伍中的腐敗分子。」祝開運雄厚的男中音迴蕩在了電話里。

  「謝謝書記!我們工作做得還不到位,還請祝書記指示。」高天俊滿臉堆著笑容,客氣道。

  「當前,我們所面臨的最大任務,自然是發展經濟,但經濟的快速發展,對幹部隊伍的要求更高。當前和今後一段時期,腐敗問題,仍是困擾我們的最大難題。發展經濟與打擊腐敗,兩手都要硬起來。決不能手軟,你說呢?」

  「是是是,書記說得對!」

  高天俊本來想藉此通過電話匯報一下巴爾克的事,可還沒等他開口,祝開運就把電話掛了。

  擱下電話,高天俊耳邊還是祝開運爽朗的笑聲。祝開運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給他打電話,而且說了一些放之四海皆準的大道理,讓高天俊越發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高天俊反覆揣摩著祝開運的話,捋出幾點:一是西州的打黑行動成效顯著;二是發展經濟與打黑行動結合起來。從表面上分析,祝開運的話也就包含了這兩層意思。再結合現實分析,高天俊覺得,祝開運可能已經知道了謝明光與巴爾克案有牽連,這樣說,是在為他卸包袱,讓他不要為打出一個謝明光而擔憂。如果謝明光被打,對祝開運來說一件樂事,那進一步說明,祝開運與省委副書記陸宗成的矛盾已經徹底爆發了。因為謝明光在短短的一年時間裡,已經變成了陸宗成的心腹。現在拿掉謝明光,其實就是重拳打向陸宗成的臉。這樣一想,高天俊倒吸一口涼氣,慶幸自己在祝開運與陸宗成之間的距離把握很好。看來,謝明光這次是要徹底栽了!

  在是否要將打黑行動繼續深入開展下去,高天俊就覺得有些為難了。按祝開運的指示,意思還要繼續。可從大局上考慮,打黑必須要放緩,否則西州可能真要地震。他得找何東陽談談。

  想曹操曹操就到。何東陽敲門進來,互相打過招呼,高天俊起身,跟何東陽分坐兩個單人小沙發上,笑眯眯地說:「東陽啊,省委對我們近期開展的打黑行動所取得的戰果給予了肯定。這是好事!但是,我考慮,兩會下周就召開,打黑行動就先暫緩。讓劉海濱扎紮實實做好兩會的安保工作,你說呢?」

  何東陽笑笑,說:「書記想得就是全面,我來也正是想請示這個問題。經過這一段專項行動,西州社會治安有了明顯好轉,儘管黑社老大范三還沒有歸案,但他手下那些毛賊基本都掃乾淨了。再說了,如果繼續深入下去,指不定又牽扯出第二個龍永年、巴……」說到巴爾克時,何東陽停停住了,頓了頓,又說:「巴爾克,我平日裡看他是一個特別低調的人,聽說在縣裡上班有時候都騎著自行車,一年四季就穿那件藍西裝,怎麼……」

  何東陽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顯得異常驚訝的樣子。巴爾克被抓的事,他再清楚不過了。此時,他卻表現得很震驚,讓高天俊一直蒙在鼓裡。何東陽只有讓巴爾克倒下,才足以讓謝明光徹底失去跟他較量與抗衡的能力。何東陽已經忍無可忍了,不得不朝謝明光猛擊一掌。至於這一掌過去,謝明光還能否活著,就看他的造化了。但不管他怎麼樣,至少應該會元氣大傷,無反撲之力了。

  高天俊深陷的眼睛裡透著失意和惋惜,隨之嘆口氣道:「他這是罪有應得,這次誰也救不了他了。你來之前,就有人四處告狀,說他手裡握著採礦權,吃拿卡要……我也找他談過很多次話了。本著對幹部的保護,更重要的是,他是民族幹部,一直是市裡的培養目標,等換屆時往政府班子裡配備。看來,他是沒聽進去我的話。」

  談了一會兒巴爾克,高天俊突然嚴肅地看著何東陽道:「東陽啊,全省的打黑行動,我市走在了前列,省委是高興了,可社會上卻也有人議論,說打黑是報復,是權力鬥爭。我想,打黑的這根皮筋得松鬆了,否則會影響大局穩定。是這樣的,我們也不說結束,實行外緊內松的辦法。等兩會結束了看情況再說。」

  何東陽原本是來聽聽高天俊對下一步打黑行動的打算的,卻沒想到還沒等他開口,高天俊似乎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似的,就直接把結論給下了。而且連謝明光的半個字都沒提到,難道巴爾克對謝明光不會產生什麼影響?何東陽怔怔地看著高天俊,看來,高天俊是既想吃羊肉,又不想被別人聞到臊腥味。半天,才說:「按書記說的辦,外緊內松。」

  從高天俊辦公室出來,何東陽經過謝明光辦公室時,想進去看看謝明光在忙什麼。這個時候,謝明光應該屁股下面拿火燒了吧。巴爾克泥菩薩過河,為了保全自己,肯定要把謝明光咬住不放,這樣,謝明光自由的日子也就沒幾天了。這樣想著,何東陽敲了敲了謝明光的辦公室門,連續敲了兩扁,卻沒有動靜。何東陽轉身,見秘書長邱東成從門裡出來,客氣道:「謝書記去省城了。應該快回來了。」

  「哦……沒什麼事,我剛從高書記那兒出來,隨便轉轉。」何東陽笑笑說。

  「何市長,到我辦公室坐坐?」邱東成本來是要去高天俊辦公室匯報拜年的事,看見何東陽,就只好停下,一把將門推開,做出了請的姿勢。

  何東陽擺擺手,道:「邱秘書長是大忙人,又是兩會,又是年底,先不打擾了。」

  「哪裡?何市長能來就是對我工作的推進,怎麼能說打擾呢?」邱東成呵呵地笑道。

  何東陽笑笑,還是沒有進去。他也想聊聊天,畢竟邱東成是常委,可他還是沒有進去。何東陽早就聽說,邱東成也著實在省里跑,爭取上一個台階。他這個大管家,跟著高天俊幹了七八年,先是任了個秘書長,頭上不帶常委,後來頭上總算多了個常委的帽子,可總覺得自己還是個受人指使的大頭秘書,哪有在縣裡當縣委書記來得自在?這次,省委組織部潘長虹部長基本答應了,讓他出任金州市委組織部長。儘管職位一樣,可組織部長到底是管烏紗的官,比秘書長強多了。所以,這一段,邱東成見誰都顯得餘外地客氣和熱情。

  從市委大樓出來,何東陽就想,謝明光這次到省里去,一定是去搬救兵去了,這火到底由誰來替他滅?陸宗成會不會替他擦屁股?很難預料。

  在省城。謝明光從陸宗成辦公室下來,整個身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一陣風吹來,謝明光有一種被風吹上天的感覺。秘書孫浩天一直和司機守在車裡等著。雖然謝明光並沒有跟他說此次來的目的,但孫浩天心裡清楚謝明光來幹什麼。這會兒,看見謝明光煞白的臉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於是,關切地問道:「書記,你怎麼了?要不去醫院看看。」

  謝明光有氣無力地躺在車靠背上,閉著眼睛,跟來時一樣。半天,也不吭聲。孫浩天以為謝明光感冒了,趕緊又把水杯遞過去,「書記,喝點水吧!」謝明光半天不接,孫浩天就這樣握著水杯的手懸在空中,轉過頭,對司機說:「去省人民醫院。」

  這時,謝明光閉著眼睛,冷冷地道:「去黃河渡口。」

  孫浩天嚇了一跳,跟司機四目相對,大張著嘴,半天不知道如何是好。

  「開車!豬頭啊?聽不懂人話?」謝明光忽地坐直身子,破口大罵起來了。

  到了渡口,謝明光突然來了精神,讓孫浩天和司機回賓館,他要一個人走走。孫浩天哪裡敢丟下謝明光,一直跟在屁股後面。又被謝明光訓斥了幾次,孫浩天才慢慢地落在了後面,不敢再往前靠。但也不敢讓謝明光離開自己的視線。

  謝明光從渡口沿著黃河一直走。正值12月,寒風從河面上吹來,吹到臉上,像刀子一樣刺痛。耳邊是夾雜著泥沙,昏黃的浪頭衝擊河岸所發出的聲響。謝明光晃然清醒了,他覺得自己完了,即便跳進黃河也無法洗清自己了。在來省城之前,他還抱有很大的希望,覺得陸宗成一定會想辦法救他。可沒想到,陸宗成突然判如兩人,看見謝明光就像看見了瘟神一樣。這一刻,謝明光下跪的心腸的都有。可眼前的陸宗成讓他絕望、生恨……

  謝明光就這樣漫無日的地沿河岸走著,風吹亂了他原本已很稀疏的頭髮,他也顧不上去撫。遙望江心,一艘小船飄浮著,一陣風吹過,濁浪滔天,小船頓時就不見了。等浪過了,小船又出現在了眼前。謝明光覺得自己就是江心那艘小船,雖遇大浪來襲,可不能就這樣沉了。他要迎浪而戰,這樣才能躲過這場劫難。陸宗成不幫他,他只能在巴爾克身上想辦法了。於是,掏出手機,給省公安廳的同學江奮濤打電話。江奮濤在電話里表現得很熱情。打完電話,謝明光心裡稍稍有些亮色,回頭給孫浩天打電話,馬上安排地方,請江奮濤吃飯。

  孫浩天壓根就沒離開,一直悄悄跟在謝明光身後不遠的地方。沒敢讓謝明光的身影脫離自己視線。這會兒接到謝明光的電話,急忙讓司機追了過去。

  謝明光從省城回來的第二天,劉海濱來到了何東陽辦公室,進門就說:「何市長,聽省廳的人說,巴爾克在看守所瘋了。」

  何東陽愣了一下,道:「瘋了?怎麼可能?」

  「消息非常可靠,就這兩天的事,他開始滿嘴說胡話,讓審訊的警察莫名奇妙,案子就此擱置下來了,」劉海濱說,「我感覺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何東陽緩緩地點點頭說:「看來,是有高人在後面啊!」然後又換了話題道:「海濱,那個孟良是個什麼情況?」

  劉海濱被何東陽突然一問,愣了一下,道:「哦,孟良因為閆長榮的案子,涉嫌瀆職,他本人並沒有參與閆長榮的犯罪,已經移送吉源縣檢察院處理。」劉海濱定定地看著何東陽,不明白何東陽怎麼突然對孟良這個小科級幹部感上了興趣。本來想問問何東陽為什麼問起孟良的事,又一想,到嘴邊的話還是咽了回去。

  何東陽哦了一聲,說:「打黑行動,暫時緩緩吧。集中精力把那些積案懸案往掉破,另外,范三有線索了嗎?」

  劉海濱不解地看著何東陽,點點頭,又道:「最近,有人說在香港看到過范三,我們正在著手通過省廳取得跟香港警方的聯繫,想辦法捉拿歸案。」

  劉海濱走了。何東陽就把丁雨澤叫來。為了丈母娘,為了妻子胡亞娟,何東陽不得不拿自己的權力來置換權力。只有這樣,才可能讓胡亞生獲得自由之身。他原本可以直接給安紅英打電話,把孟良撈出來,可又覺得在安紅英面前抹不開面子,只好讓丁雨澤出面做這件事。其實,無論誰去做這件事,安紅英也一定能猜出背後的何東陽。

  交待完事情,何東陽總算心裡一直以來的一個結鬆開了。他看著桌子上的政府工作報告,拿起來默默地念著。這次的人代會,他做為代市長,做政府工作報告。這是多少年來的一相夢想,終於在這一刻實現了。再過幾天,他就要成正式成為西州市人民政府市長了,一想到這一刻的到來,他多少還是有些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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