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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舅子成副局長

2024-10-08 17:44:02 作者: 唐達天

  何東陽沒想到,曹天舉送他的那張卡里竟然存有50萬,這讓何東陽頭疼了好些天。這錢的數量有些太大了,退還本人吧,曹天舉都把話說到了那個份上,如果執意要退,勢必把曹天舉推到自己的對立面上。交紀委?這事以前也有人幹過,那種作秀之舉更會引起別人的猜疑。到頭來清官形象沒被認可,弄得里外不是人,將來惹惱的還不止曹天舉一個人,可能會引起官場中更多人的反感,等於把整個官場都得罪了,你自然成了羊群里的一隻狼,所有人對你都會敬而遠之。留著吧,無疑是在自己屁股下面安放了一顆定時炸彈,指不定哪天會爆炸,讓自己粉身碎骨。何東陽的仕途理想不僅僅是當個市長這麼簡單,今後的路還很長,他不想讓自己早早倒在糖衣炮彈下面。經過一番冥思苦想,何東陽還是決定按原來的想法辦,這樣既能讓曹天舉的面子過得去,更不會把自己陷入其中。

  有了這樣的前提之後,何東陽再見到曹天舉時不再提舊事,曹天舉也還跟以前一樣,嘿嘿地笑著,噓寒問暖,似乎壓兒根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何東陽不知怎麼,就有一種感覺,自從那天晚上曹天舉衝著他使牛勁、發了脾氣之後,他心裡跟曹天舉的距離近了很多,言談舉止中不由自主地就少了很多官腔官勢。有一段時間,他竟然跟曹天舉一起吃了好幾次飯。這讓何東陽一直思考一個問題:人性的本真究竟是什麼?

  何東陽經過一番籌劃後,把曹天舉叫來,鄭重其事地告訴他想成立一個安全事故家屬救助基金會,看看他的態度如何。曹天舉愣了一下,馬上叫道:「這好事啊!每年都會發生一些安全方面的事故,死難家屬的安撫問題是最頭疼的,這樣一來,可以避免因此而引發的一些社會矛盾。事情是個好事情,問題的關鍵就是基金從哪兒來?」

  「社會捐助,像你這樣的大頭,不放點血能行?」何東陽不露聲色地笑笑。

  「只要市長需要我出力,捐些錢不算什麼問題!」曹天舉怔了一下,還是拍著胸膛說道。

  「只要有你帶頭,我想其他大老闆也不能不出點吧?」

  「那是,不過,事故出現後基金怎麼分配,怎麼管理呢?」曹天舉一臉疑惑。

  「這個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

  「市長就是市長,實在是高啊!」

  何東陽呵呵地笑著,不接話。

  

  這時有人敲門,何東陽說了聲:「請進!」門推開了,進來的是羅永輝,一看曹天舉在,馬上停住,淡淡地一笑說:「有客人啊,我待會兒再過來吧!」

  「沒事,有事你說吧!」何東陽說。

  曹天舉看進來的是羅永輝,馬上起身迎上去握手問好。羅永輝只是簡單應了句就看著何東陽說:「何市長,老父親最近突然茶飯不思,市醫院也沒查出個什麼,我想帶他到外面去查查,可能得一個星期左右。」

  何東陽沉吟片刻。鄉洽會馬上要開幕,煤炭資源整合剛剛啟動,再加之少了姚長錄,工作暫時都由他這個市長代著。本來想等鄉洽會一完,重新調整一下副市長們的工作分工,這個時候羅永輝再請一個星期假,還真讓他有些為難。何東陽仔細一算,再一個星期恰好就是鄉洽會開幕的日子。難道羅永輝就是瞅准了這個關鍵時候來請假的?但一聽是老父親病了,何東陽還是不由自主地心生同情。在這方面,何東陽是留有深深的遺憾,父親病重需要他照顧的時候,他還在金州市下面的縣裡任縣委書記,恰逢抗洪搶險的關鍵時候,吃睡在大堤上,等他回到家,父親已永遠告別了人世。就這樣,何東陽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的不孝。他時常拿忠孝不能兩全這句話來麻痹自己的傷痛,於是就把對父親的遺憾加倍用在孝敬老母親身上,何東陽只要一有時間,就會去陪老母親吃吃飯說說話,過年過節還帶他去親戚朋友家轉轉。看到母親呵呵地笑著,何東陽心裡欣慰了許多。雖說跟正常人比起來他陪老母親的時間實在是太少太少,可對何東陽來說,已經是傾其所有的閒暇時間了。

  也許是命中注定,也許是生活對他的有意懲罰,最終何東陽竟然也沒能見到老母親最後一面。那時候何東陽剛當金州市政府常務副市長,帶著財政、發改、商務等經濟部門的一把手到西歐考察。正在這時候,胡亞娟打來電話,說母親不行了。母親的遺體一直在醫院擱了七天,等何東陽回來入土。這對何東陽的打擊不小,他在父母的墳頭跪了一夜,任別人怎麼勸都無濟於事。他是在贖罪,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的內心不再背負一個沉重的十字架。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一看到老人,一聽說誰家老人有病,他就有一種條件反射。於是他來西州後出台了一條規定:所有辦公室幹部職工家裡有六十歲以上老人的,逢年過節由他親自帶人去慰問。他顧不過來時,就安排宋銀河帶辦公室人員去。這一點,也贏得了人們的稱讚。

  「父母是天,手頭的事先讓張市長代著,趕緊去查查,別留下遺憾。」何東陽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飽含著焦灼不安的神色。

  羅永輝也被何東陽的情緒感染了,感激地點著頭說:「好的,我明天就準備出發。」

  曹天舉一直靜靜地站在旁邊看著,不插話,只是不住地點著頭。等羅永輝出去,曹天舉說:「男人這一輩子,我以為有三件憾事:一件是洞房花燭夜讓媳婦獨守空床;第二件是媳婦臨產你不在身邊;第三件是父母合眼之前看不到自己的兒女。」

  何東陽怔怔地看著曹天舉,心裡泛出陣陣酸楚。曹天舉嘆了口氣又道:「我這一輩子,三樣都占了,一想起心裡就翻江倒海似的。」

  何東陽點點頭:「有些事也是你無法掌控的。」說完,馬上喊道,「小丁,你來一下!」

  丁雨澤很快出來了,等著何東陽吩咐。

  「你準備一下,晚飯後我們去看看羅市長的父母。」

  丁雨澤嗯了一聲,又說:「那晚上財政廳王廳長他們……」

  何東陽打斷丁雨澤說:「晚上讓宋秘書長和張市長去吧!你這會兒就過去給宋秘書長說。」

  丁雨澤說聲「好的」就快步出門。剛一拉門,就見胡亞娟和鄧紅定定地立在門口,看起來在門外等了很長時間。

  何東陽一看門口的胡亞娟,馬上站起來,陰著臉想數落她一番,又一看身後還跟著鄧紅,就又轉陰為晴,低聲罵道:「你們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喲,曹經理也在啊!」胡亞娟看著曹天舉,並不馬上回答何東陽的問話。曹天舉陪著笑臉問候胡亞娟。胡亞娟這才轉過臉看著何東陽,大聲說道:「你這又不是中南海,我們怎麼不能來?」

  何東陽知道,胡亞娟跟曹天舉早已熟悉。此前曹天舉幾次去金州,往家裡送過土特產什麼的,上次來西州就是曹天舉接來的。何東陽無奈地看著曹天舉笑了笑,說:「不是中南海,也不能干擾我們機關正常工作啊!」

  「干擾了嗎?我剛不也聽你們拉家常嗎?還正常工作。你問問鄧紅,是不是?」胡亞娟說著看看鄧紅,鄧紅臉微微發紅,笑著並沒有接話。

  曹天舉看著兩人鬥嘴,在一旁笑了笑,說:「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既然弟妹大老遠過來,晚上我做東,請你們吃頓便飯。哎,這位是?我怎麼覺得面熟。」其實曹天舉根本就不認識,也不面熟。這樣說,只是一種社交技巧,讓人與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很多。何東陽正欲插話,胡亞娟麻利地說道:「不好意思,剛才光顧著跟你們說話,忘了介紹,這是我同學,叫鄧紅。」

  何東陽看看胡亞娟,剛才生怕她胡說,現在一聽也覺得說得還算是動過腦子,默默地朝胡亞娟點了點頭。馬上轉過頭看著曹天舉說:「便飯就不吃了,改天去吃你的鮑魚。剛才你也聽到了,晚上還有事。」

  曹天舉笑著說:「那太好了,就把你們一家和小鄧也請上,一言為定。」說完,曹天舉稱還有事要辦就先走了。

  「你說好笑不,進來時門口的保安攔住我們問找誰,我們說找何市長,他馬上警覺地看著我們,指著信訪局的牌子說,有什麼事先去那兒說,何市長出差了。」鄧紅咯咯地笑得氣都喘不上來了。胡亞娟馬上接著說:「我說不可能啊!前些天他還給我打電話說近段時間不出差。我這話剛一說完,你猜怎麼著?」胡亞娟看著何東陽問。

  「怎麼了?」何東陽似笑非笑地看著兩個女人的表演。

  「那個小保安眼睛都快蹦出來了,瞪著眼叫來了另外幾個保安,問他們認不認識這兩個人,把我說的話又給他們重複了一遍。其他幾個人也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著,他們還以為我們是你什麼人呢。那幾個傻瓜也不想想,何東陽怎麼會這麼沒品位哩,掛也要掛個十七八歲的,如花似玉的,你說呢?」胡亞娟定定地瞅著何東陽,一下子就把何東陽心給搞毛了。難道她聽到自己跟舒揚什麼事了嗎?為什麼這麼急地趕到西州,而且還鬼鬼祟祟地站在門口偷聽。何東陽絕不能不打自招,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道:「最後怎麼進來的?」

  「我一生氣,就說是何東陽的老婆。這下可把那幾個保安給嚇壞了。面面相覷,一時都不知道怎麼辦了。幸虧那個老保安有經驗,小心翼翼地帶我們到宋秘書長辦公室。本來宋秘書長要帶我們來見你,我們不讓,自個兒來了,呵呵!」胡亞娟說完又看看鄧紅。

  「你來,國順知道不?」何東陽看著鄧紅問。

  「還是前幾天打了電話,今天沒給他說。」鄧紅小聲說道。

  說著何東陽撥通了吳國順的電話。

  晚飯是何東陽和吳國順兩家一起吃的,外加一個丁雨澤。何東陽考慮吳國順離家有一段日子,早就饑渴難忍了,所以飯吃得很快,完了何東陽先把胡亞娟送回公寓,吳國順帶著鄧紅回了賓館,自己和丁雨澤去了羅永輝父母家。因為事先丁雨澤跟羅永輝秘書聯繫好的,所以到樓下時,羅永輝已經在下面等著了。見面後,羅永輝看起來有些激動,口口聲聲說不好意思,沒想到驚動了市長。進屋後,老爺子躺在床上,臉朝里,被一床被子蒙住了身子。一聽何東陽的聲音,老爺子馬上準備起身,何東陽上前讓老爺子不要動。老爺子朝何東陽打了招呼。何東陽看老人家面色紅潤,說起話來氣不喘聲不斷,很精神,不像是一個危重病人。羅永輝的母親又是倒茶,又是拿水果,忙得不亦樂乎。何東陽就不由得感嘆自已雙親都早早離去,沒有享受到兒子帶給他們的幸福。

  回到公寓已經十點多了。胡亞娟把公寓裡前前後後又折騰了一通,說服務員到底是服務員,哪有老婆捯飭得有條理。又說:「趕緊去洗吧,熱水可能差不多了。」何東陽笑了笑,進了洗手間。浴盆里正放著熱水,睡衣也放在旁邊,何東陽就什麼都明白了。他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跟舒揚你死我活了,一是因為舒揚當了大堂經理,事情比以前多了,另一方面何東陽的事情也多,似乎很少有空隙。更多是何東陽有意在控制自己,儘量減少跟舒揚的見面次數,以防節外生枝。這會兒聽見嘩嘩的流水聲,想起舒揚柔軟順滑的肌膚,下身慢慢湧上一股熱浪。等何東陽整個身體浸入水中,洗澡間的門開了。胡亞娟粉面含羞地進來,緩緩解去身上的披掛。看來她要跟何東陽來個「鴛鴦浴」。何東陽怔怔地看著胡亞娟,身體裡剛剛漫上來的躁動,剎時被秋霜掠去一般。胡亞娟脫得一絲不掛後,不由分說也跳了進來。何東陽苦澀地笑笑,給她讓出了一些地方。在胡亞娟熱烈的挑逗下,何東陽原本已經散去的溫熱再次升起。

  完事後,何東陽怪怪地看著胡亞娟,想說點什麼,但又什麼也沒說。進了臥室,胡亞娟趴在何東陽胸膛上撒著嬌。這女人啊,無論是花季少年,還是半老徐娘,只要撒起嬌來,都讓人覺得可心。撒了一陣嬌,說了一陣情話,胡亞娟突地坐起身子,兩隻乳房就在那兒亂跳,目光里無限興奮,說:「東陽,我還沒給你說呢,亞生當公安分局副局長了!就我來的前一天剛剛公示的。」

  「什麼?公安局副局長?」何東陽驚得也坐直了身子,裸體對著裸體,然後哼了一聲,「就他?也能當公安分局副局長?」

  胡亞娟立刻瞪著眼,嘟囔道:「哦,你小舅子在你眼裡是一要蔥,可在別人眼裡是一棵松。」

  何東陽冷笑一聲,心想這韋一光也真是太大膽了,原想讓他能調整個工作即可,沒想到讓他提拔成局長了,搞不好出了問題怎麼辦?是不是胡亞娟從中提了什麼要求,才迫使韋一光這麼做的?於是便問:「你是不是打著我的旗號找了什麼人……」

  何東陽話還沒說完,胡亞娟一把拉過被子,說:「去去去,這個世界上就你行,行了吧?」然後把頭裹進被子,任憑何東陽怎麼說,怎麼哄,就是不吭聲。

  何東陽光著身子,傻坐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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